《逐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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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龙天下-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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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书名:逐龙天下
作者:中原千里

文案
帝王霸业,则如置身权衡之上,家国鸿图、儿女情长分立两厢,孰轻孰重无不归于君王之心。
他说:“阿惜,朕只愿山河如你,如此便可两不相弃。”
她说:“你我的故事本可以是旷世风雅,只可惜你坐拥天下却不肯为我袖手,而我,一切以山越吾国为先。”
两不相让,两不相伤。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恩怨情仇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颜惜,宇文笈城  配角:宇文疏桐,楚灵锦,宇文洛景,颜怜  其它:逐龙天下



☆、楔子·却话烟尘绮年事

煮水烹一盏陈茶醇香,戴了嵌琉璃珠金镶玉护甲的素手执壶将和田白玉的茶盅添足七分,奉至他面前。
窗外风声呼啸,草木萧疏,正是深冬。她身上的黛紫色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锦缎长衣看上去端华却又不合时宜,昭示了如斯富贵的颜色却又如此冰冷。翟凤临风凌云的花纹盘绕过她的肩头,也仿佛在不声不响地提醒着他,这个女人,他的皇贵妃,虽未行过正式册封大礼却自十年前便早已被他默认为自己妻子的——名副其实的皇后,行将离开。
“今年天都的冬天,比往年冷了些。”
她看着窗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山越国偏北,想是更冷。臣妾最初见到皇上的那年,亦是冬日。臣妾如往常一般偷出王宫,便在宫外遇见皇上。”
他便笑了:“哪里是冬日呢?朕分明记得,朕见你那日,是数日晴好时突降大雪,或许是初秋?”
她静默片刻:“臣妾也记不得了。”
其实,怎么能够忘了。和他初见那一日,山越历八十五年四月初一,晴空卷云,正是柳絮纷落的春日,却有飞雪漫天玉树琼枝,是她母妃死不瞑目立下的琅琊咒术。她整岁十三已过,虚岁未满十四,最是韶好不过的豆蔻年华里遇上他,十六岁远未及至弱冠的少年,天潢贵胄英姿翩翩。宫墙之下紫钗示情,点苍山上指天为誓,说着什么长烟落日为媒。情之一字何其可怕,她那时或许懂得却从未参透,晓得留下三分心眼,却仍是难逃法网,捧着大半颗真心许给了他。只可惜这戏文的情节太老套,所谓的良人是早有图谋,谋得了她的家国,却还不肯放开她的真心。
“朕却还记得被你揭穿朕意图倾覆山越国那日,点苍山顶,是你逼朕坠崖朕的汲营谋划被你破坏时,你又可曾想到一年之后,朕却携南朝十万兵马攻入山越,令你一心守护的山越从此沦为南朝属国?”
他直视着她回转过来的漆黑眼瞳,俊朗无俦眉目一瞬之间又令她想起当年千军万马兵临城下那日,山越国都城罔州皇城谯门里,她横眉冷对,引剑直指重重甲胄加身的他之时,他略显茫然却依然不觉恐惧、不减半分成竹在胸气势的模样。
远处一度震天的喊杀声渐渐地、渐渐地低下去,她知道山越国国君,她的父皇亲笔所书的降表早已送达她昔日的情郎手中,于是这些曾为国拼死一战的将士们也将再不需要举起手中兵刃,取而代之的是束手就擒。面前他笑着,握住她的剑刃,暗红温热的血液顺着剑身流进她紧握的掌心,贴着她耳畔压低声音说出的话语只她一人能够听得清楚。他说:
“恩断义绝?这话一年前你便说过。这一回,孤可是要当真了。”
而如今,南朝碧瓦红墙的后宫之内,她已能含笑对他,并非释然,不过是历经多年早已麻木,仿佛九年前山越国朝堂之上满眼恨意的帝姬已然死在山越国破那一日。
“臣妾的想不到,十年来唯有一样,那便是皇上您将臣妾亲手送入南朝和亲,送入您名义上的父皇,实则皇祖父的后宫之中。若非彼时先帝早已年老体衰,无力流连后宫,身为和亲妃嫔的臣妾,尚且不知如何自保。日后即便承蒙皇上不弃臣妾残花败柳无颜侍奉君上,焉知皇上自己与祖父共一妾侍,又情何以堪?”
纵然想过他另有所图,想过他并非真心,想过他定会负她,却终究没能想到竟是以这样荒唐的方式来彻底斩断她与他之间的过往纠葛。南朝后宫再次相见时,他娶了她的皇姐为正妃,她成了他名义上父皇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妃嫔,连宫宴之上的一次举杯祝酒都显得讽刺至极。
“南朝宇文氏族承北地,子承父妾并无不可。你无法忘记的是朕令山越国破,朕无时无刻不铭记于心的,却是当年初定情时许下的永生以卿一人为妻的誓言。”
他说这话时沉声如斯坚定,听在她耳中的那一刹那却如窗外渐起的落雪飘忽。黛紫色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锦缎长衣的阔袖行动生风,又却以柔软妥帖的姿态包裹住她数年来不沾阳春水、连曾经引弓握剑的茧痕都略显淡去的十指。在这样红罗炭曛出温暖如春的宫室之内,她却转眼向着窗外北风吹雪张望而去。许是面前的和田白玉盏中茶水氤氲而出的雾气太过迷蒙,灼伤她的眼眶,令她无法再如当时豆蔻年华初初定情时那样以饱含七分真挚心意的欢悦目光注目于他。
她与他的缘份打了死结,剪不断,理还乱。南朝权倾四海、志在天下的天之骄子,纵然十二道旒冕之下的无俦面孔倾倒天都乃至天下,却终究是覆她故国的死敌。国仇家恨横亘之下,她不够洒脱,是以无从选择,唯有恨他。
黛紫色宫装长衣的裙裾拂过,她端坐于妆镜之前,抬手将华丽繁复的凌云髻上簪戴的珠翠环佩逐次取下。最后的那一支嵌明珠双股紫玉钗被她执在掌中轻柔摩挲,而后微一用力,双股紫钗一分为二。她将嵌有明珠的那一半放在妆台之上,以另一半残钗簪定住了发髻。她褪下了身上南朝宫样的层层华衣,换回那件与她当初穿来南朝和亲时一模一样的山越国帝姬仪服,蹙金广袖长衣,十二幅如意香裙,五彩捻金丝线绣成彩鸾翩飞、风起云翔的图案,妆成眉目精致绝伦,依稀还是当年离开故土远赴他乡也毫不留恋的,山越国夜光帝姬。
“难为皇上还肯记得。只可惜,皇上与臣妾初心未改,却奈何不得世事变迁。山越国沦为南朝属国,臣妾以曜仪郡主身份嫁来南朝,皇上纳王姐为皇子正妃时,臣妾与皇上之间便再无‘一如当年’四字。”她抬手,指一指妆台上那嵌了明珠的半股残钗,道,“明珠‘夜光’贵重无比,臣妾不敢私藏,物归原主也好。前几日臣妾读到《春日宴》,今日借那妇人三愿,臣妾也矫情一回。只不过,郎君千岁,一来皇上本是万岁,此句不合时宜,再者臣妾大逆不道,只盼皇上快些撒手,将山越国还回臣妾手中;妾身长健,臣妾当年也曾为皇上所伤至深,此生无法释然,自难长健;再便是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国仇家恨相隔,臣妾自然只盼与皇上永不相见。”
“今朝秉烛烹茶,夜话烟尘绮年事。前尘过往一例抛却,如此即便来日臣妾与皇上于沙场之上兵戎相见,亦可不再顾念旧情了罢?”
四目相对时,满室寂无声。
“就此拜别,各自珍重。”
骤然推开的殿门外风雪席卷而来,她踏出的步履异常坚定,登上鸾车,走回她来时的路。
沉默的青年帝王仍然留在原地。
将过往话尽,是为再相见时不念旧情不留半分余地。与君长诀绝,死生两不念!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我其实去年和前年都是在晋江发过文的。。。。。。就是反响比较冷淡。。。。。。希望这回能够人气高一点拜托了!
其实这篇。。。。。。真的只是正剧而已!最多小虐!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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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而今不语萧郎恨

山越历八十六年七月十四,山越国国君送嫁第十女,曜仪郡主颜惜入南朝建帝后宫,封正六品明贵人。
山越历八十七年,南朝建帝六十年二月初二,南朝四皇子宇文笈城聘山越国国君第九女,明淑郡主颜怜为皇子正妃。明贵人颜氏进正五品明嫔。
建帝六十一年十月初一,建帝驾崩,皇四子宇文笈城继位,帝号“和”,皇子妃颜氏加封皇贵妃。和帝承先帝妃嫔,封明嫔颜氏为明贵嫔。先帝婕妤楚氏自请留居后宫,御前任尚宫。
凤鸾春恩车携一路摄人心魄的铃响辘辘驶过宫中甬道青石铺就的地面。二月末春寒料峭,颜惜披着雪青色紫貂披风倚门回身,慢慢笑道:
“端王爷好定力。本宫佩服。”
凌云殿花园中石桌旁端坐的青年男子死死捏着青瓷缠花的酒盏,极力压抑着翻上喉头的滔天怒意——那是一个男子,面对心心念念的女子近在咫尺而咫尺天涯却只能束手无策的不甘。
“夜里风凉,王爷饮酒暖身是好,只可惜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佳人在怀了。唉,不过皇上的勤政殿定不会短了炭火,楚尚宫自然也不会有任何风邪侵体之忧了。”她微微抬起下颌,笑意未达眼底,带出三分倨傲冷漠。
端王宇文洛景与尚宫女官楚灵锦之间那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纠葛,早在前朝后宫她便知晓。王孙公子与御史千金青梅竹马早有鸳盟,奈何小姐之父贪恋权势,小姐含泪入宫。偏偏皇帝年老昏聩,小姐与王孙于宫闱之内仍暗通款曲藕断丝连。先帝驾崩新帝继位,小姐听从父命无奈以女官身份留在后宫,新帝又不似先帝容易唬弄,一双有情人自然饱尝人间至苦……颜惜双手拢在衣袖之中,眼含嘲讽等待着宇文洛景的回答。
果然,他抬眼漠然看向自己,冷笑:“本王与明贵嫔,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比之明贵嫔失宠于皇上,想来本王与灵锦不过是相望不相亲,还要好些。”
“失宠?”颜惜哭笑不得,“王爷误会了。本宫要的从来不是皇上的宠爱。皇上的宠爱,本宫要来做什么?本宫想要的,皇上不会给也不愿给,本宫便只有靠自己来夺。这便是为何本宫要说,与王爷志同道合了。”
颜惜取一只青瓷缠花酒盏斟满,与宇文洛景面前的酒杯轻轻一碰,举杯齐眉,颔首凉笑道:“只是,志同道合,却也并不意味着,同途同归。”
楚灵锦努力平静地控制着自己的手绕过伏在龙案之后沉沉睡去的青年天子的肩膀,去触碰他手边随意放置的一封火漆密封的奏折,然而略微颤抖的指尖却在不经意间将她毫不平静的心绪泄露无遗。后宫干政,牝鸡司晨,古来为祖宗礼法所不容。做这样铤而走险的事,她不是不怕的。只不过……她深吸一口气,她是无从选择。
密奏上封口的火漆已经打开,楚灵锦再三确信了是身边沉睡的青年天子早已打开过的,方才敢将纸页翻开。
“广宁郡王,私铸铁器,进购马匹,招兵扩军,另比照皇陵规格私建陵寝,有反意。”
纸上字迹疏朗端正,似是特意仿着字帖写就,看不出是何人。她端详良久亦不得头绪,于是只得努力将那字迹刻在心底,然后将密奏封回原样,小心翼翼放回原处。
“……阿惜……”
楚灵锦一怔,已然收回去取一件平金缎团龙衣裳为他披上的手,尽管并没在做任何不应当的动作,却仍不由微微疑滞。她低头只见宇文笈城在这时醒来,见是自己时,面上迅速划过的一丝漠然,焉知又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迅速跪下:“奴婢参见皇上。”
宇文笈城看见是她,便没有多说什么。
楚灵锦拾起将将滑落在地的衣裳,道:“春夜寒凉,奴婢怕皇上睡着了受风,为皇上添件衣裳。”
打量着她紧攥着的掌心,宇文笈城也只是寥寥“嗯”了一声,遂又拾起朱笔低头去看龙案一侧还未翻开的剩余奏折。楚灵锦只得垂首告退。
女官服制的琥珀色襦裙转过半掩的门扉那一刻,宇文笈城略略转了视线,似是不经意扫过桌上火漆密封的奏折,眼底已只余一片漠然。
夜半灯烛燃尽,颜惜自梦里醒来,唤过屏风下守夜的贴身侍婢如意,低低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如意还未睡醒,揉着眼道:“子正一刻刚过,殿下。还没到十一殿下过来的时辰呢,殿下再困一会罢。”
颜惜知道是她自己困,也不说什么,只道:“罢了罢了,你去睡罢。愉儿来了我自己听着。”
此后,便是近一个时辰的无眠。朦胧之间颜惜总算察觉到些许困意席卷灵台之时,却又猛地听到窗闩被打开的响动。迅速睁开了眼望过去,只见着水红裙衫的少女轻轻巧巧翻过窗棂,足不扬尘进了寝殿,颜惜叹了口气,半怪罪道:
“愉儿你也太没轻重,若是被发现了,我和怜姐姐可都没法保你。”
“怎么会?”颜愉身上的水红裙衫不同于一味追求端庄雍容的宫装,仿佛是坊间正时兴的翩跹花样,她笑得一派天真,“若是被发现了,我正好穿一身水红,便去扮女鬼索命!宫里人做过的亏心事多,是万万不敢跟来抓我的。”
她这小妹素来不循常理,大约是未曾长在宫中的缘故,市井街巷里跑跳长大的姑娘,又正是最天真无惧的十四五岁,便是年少轻狂了些,混迹于三教九流之间,亦是那样的浑然天成,毫无破绽。
“正因为亏心事做得多,才更会要抹杀掉一切被发现的可能。这也罢了。上阳郡王新丧,世子宇文疏桐如今要自效州返回,你身在‘沁芳闸’耳目灵通,可曾听到什么旁的消息?”
颜愉摇头:“上阳郡王世子乃是南朝天子心腹,我所知道的最多也不过是,此次世子借了为魏、燕、楚、晋四国的效州会盟作见证之名,其实是奉了天子之命,同时在暗地里查探广宁郡王异动之事。至于世子何时回返……想来是他们刻意没有露出风声。”
“宇文疏桐……从来便不是省油的灯,不然也难以成为宇文笈城唯一全心信任的心腹。”
颜惜音色偏凉,提及宇文笈城时尤甚。关于四年前山越国夜光帝姬与南朝四皇子之间的一段少为人知的往事,颜愉那时年少,是后来才渐渐自颜怜或如意口中听闻这故事的脉络。甚至颜惜有时自己亦会提及,便如同此时。她似是回想着什么,语气尚算和缓:“两年前我还是建帝的明贵人,宇文疏桐奉宇文笈城之命接近我,所为的一是监视,二来……或许是宇文笈城想知道,我是否还会再给他可乘之机?”
她的回敬,是假装再次不知死活地捧出真心一颗,口口声声说着“我晓得他是有苦衷。我也曾恨他至斯,可如今我才明白,即便山越国破是他所为,可毕竟……毕竟他曾真心待我”,另一方却趁他心绪波澜无暇顾及其它之际暗地里动手剪除他生父晋王遗赠给他的一切羽翼部署。
“怪我么?他口口声声说爱我之时,又知我几分?便是他慧眼明辨阅人无数,可付出真心的女子,又哪里会与朝堂之上那些文官武将一般?我要恨,也该是恨他这点。”
作者有话要说:设定改了发上来新的。。。
老天保佑别再像以前那么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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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对面相逢不识君

上阳郡王新丧,世子宇文疏桐承袭王位,更进爵一等为亲王,掌管吏部。
旨意一下,便是要将宇文疏桐的存在提上台面的意思了。才亲政数月,便要迫不及待地提拔自己的心腹势力,看来这南朝朝堂,当真是腐朽到了骨子里啊。只不过,这样痛快便将自己的底牌暴露于旁人眼前,真不晓得该说他宇文笈城是心思缜密,还是不知轻重的好。当年对付山越时,他若有如今一半的凌厉果断,怕也不会将她牵扯进这桩借力夺嫡的局了罢?
颜惜由着如意为自己解了披风,步入衣香鬓影的仪华殿。
身怀有孕四月,宠眷正当隆重的从一品夫人许氏已然坐于宇文笈城身侧,除却皇贵妃颜怜之外,便只见她一人独占风光,好不教人嫉妒。宇文笈城妃妾不多,除却皇子时的正妃、如今封皇贵妃的颜怜,以及承自先帝的颜惜之外,其余只两名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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