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你了呢?告诉我吧告诉我吧,要是以后有人喜欢我,我也可以这么做呀。”
“你现在就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桓安撇了书,略带笑意看着稚气未脱的莫谣,“嗯,我想想,你到及笄之年时,若你真想知道,我再告诉你吧!”
“啊呀。”莫谣一口气吐出来,依旧不泄气,“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你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么?”桓安看着莫谣像只小狗般期待的眼神,转念一想,“诶?倒是有一个。你告诉我你常常护着的那个小包袱里面放的是什么宝贝,我便告诉你我说了什么。”
莫谣原本也没有把小包袱当做什么不可见人的宝贝,想想一个是自己的收藏,一个是桓安男女之情的秘密,以自己最近对男女之情一时的好奇程度还有桓安对各种宝贝都看不上眼的程度看来,自己应该是赚的。两相比较,莫谣拿出了藏在靠背后的小包袱,打开来一件件和桓安说着。桓安却捡起那块黑色的狼型玉,撩开一侧的窗帘,借着光反复打量着。窗外几匹快马闪过,挡住了光线,桓安又换了个角度,许久才放下帘幕,神色严肃道,“这是哪里来的?”
“这个,这个,我以前在洛阳的时候一个朋友送的,嗯,说可以保护我出城。”莫谣一开始见桓安的表情就有些不对,他偏偏对这个玉这么好奇,再想起这玉是自己偷来的,究竟有什么来历也不知道,只能随便乱编了。还好自己趁桓安看玉的时候早有预备,说起谎来和真的一样,桓安并没有很怀疑的样子。
“既是如此,你好生收着吧,只是到了北地,再不要拿出来就是。”桓安将玉放了回去,又扫了一眼余下的各种,呃,杂物之后,说道,“我只是让她看清了事实而已,我并不是她最想要的,也给不了她想要的。”
莫谣一愣,半响反应过来桓安是在回答刚刚自己的问题,莫谣听的云里雾里,心里不禁感叹道,感情的事情真的是比三国还要混乱,比四书还要费解啊。
*
高崖处,庾文君策马停驻在崖口,茯苓立在马策,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仰面说道,“小姐,为什么不告诉桓安公子,大人有意将你许给司马绍,你并不愿意呢?”
庾文君只看着车队,直到车队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才笃定地说道,“他何尝不知道,我不求他,是因为我不要他的怜悯,只要他的真心,既然没有办法得到,那我只能抓紧我手中仅剩的家族。只有站在最高处,至少还能被他看见。”
“小姐!”茯苓见庾文君隐忍的泪水,不禁呼出声,“不管小姐要做什么,茯苓生死相随。”
庾文君转过头,看着眼前十七八岁,一袭清丽蓝白襦裙,表情却坚定不移的女子,心里稍许温暖,她十岁入府,侍奉自己多年,要是换了别的主人,早该让她嫁人了。
“茯苓,你可有心仪的男子。”
茯苓摇头,“我父亲将我娘卖入青楼,将我卖做奴役,若不是碰见小姐好心将我带入府中,茯苓早就死了。茯苓此生,不会嫁与他人为妻,只愿一生侍奉小姐。”
“傻丫头,我不过十两银子买回了你,你何必用一生报答我?你这人,就是不会谋算。”
茯苓看着远处的车队,淡漠的脸上升起一丝笃定,“小姐离了桓安公子,现下要走的却是比往常更凶险十分的路。小姐要驱赶茯苓,也要等到茯苓看到小姐安稳无险时才可以。”
*
建康城醉仙楼
慕容麟从账房走出,一个民夫打扮的人从醉仙楼外下了马,凑上来,拱手说道,“东家,刚刚在城外一辆马车里,恍惚看到你少年时丢失的玉器,对方有高手,我只让阿印暗自跟着,你看?”
慕容麟眼神一亮,将手中的账本一扔,“可看到马车里执玉之人?”
“是一男一女。”
“哈哈哈,她果然逃了,要不是行迹被发现,我怎么会放弃追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转眼看到阿臻不解的眼神,才缓过情绪,说道,“让阿印跟紧他们,找到时机将人捉了带回来。”
“这。”
“怎么?”
“属下没有看清楚男子和女子面容,但从马车上的标记看来,似乎是桓氏的人。”
“桓安?他倒是走的快。你立即和建康的线人联络好,随时向我报告王氏和司马睿的动向,我们现在抽身回北部。”
“少将军要接近桓氏?”
“桓安与锦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跟着他,一定能够找出平阳城潜伏的细作。”慕容麟胸有成竹道,“流云茶庄那边,你吩咐下去,我亲自接手与桓安的交易。”
“是。”阿臻抬眼巡视了一下四周,“东家,此次从平阳过来,我正是受了大将军的命令,大将军说,既然你执意以醉仙楼东家的身份留在建康,阿臻等人必誓死保护你的周全,希望东家万事小心。”
“嗯。”慕容麟依旧不改笑意,只吩咐阿臻下去,转身进了暗室,触动机关,沿着石阶层层深入,直达底端,便是一个空室,在墙角的书柜抽屉里翻出一副水墨画,在案几上舒展开。正是一个少年手执箭弩,对面一个小姑娘倔强地盯着少年,死死护住身后的小女孩。“不知道四年过去了,你是不是还是这么不怕死呢,嗯?没想到你竟然是桓安的人,这一回,我可不会再栽在你的手里了。”
洛水县
行了十几日,一路边玩边走,才走了几百里路,天色渐晚,便在洛水县城落脚,这里是南北来往商客的交汇处之一,住处很紧张,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桓安硬是发挥了这句名言的真谛,在最繁华的中心地段租下了一栋连梦楼的小院,还是整整七天。面对莫谣的目瞪口呆,桓安只淡淡地以大家长的语气说道,“二丫头,有些事情你还是要慢慢知道,钱虽然不能办百事,但是却能让很多事情变得便利很多。”
莫谣无奈的看了一眼柜台前排队等候入住的人,随着店小二的引领进入后院,暗自郑重地点点头,“说的没错,我在茗山的时候从来也没有花过什么钱,不知道这其中的好处。”
桓安怕莫谣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又附上一句,“钱虽能带来便利,也会有烦扰,我之后慢慢教会你吧。”
莫谣嗯了一声,心里却是纳闷,我只看到了好处,还有没有钱的坏处。有钱的坏处嘛,如果是怕劫匪小偷,遇到我这个老本行,那也不算什么坏处吧。
“你在想什么?”踏进院门,桓安突然回过头来。
“我,我在想,啊,这个院子里好多合欢花树,好漂亮啊。”莫谣顿了顿,见桓安没有什么反应,拉着山药往房间里跑去,“走了一天累死我了,山药我们快休息休息。”
桓安无奈笑笑,给了炼红一个眼色,去了另一边的厢房,“最近建康可有什么消息?”
“司马氏及一众氏族已经回到建康,王氏军队护送,一路极尽派头,估约是要立权皇位了。”炼红上前两步,把房门打开,待桓安进去了之后,斟上一杯茶,见桓安不言语,缓了缓,继续说道,“愍帝的事情尚未解决,司马睿在南部的势力尚不足,此时称帝怕有些不妥。”
“你跟着我这么久,不知不觉你竟已这么有主见了。想想都快十五年了,你刚进府时还是个小丫头。如今已经到了双十年华。”桓安喝着茶,脸上表情分不清情绪。
炼红一个冷战,急说道,“炼红自被公子救回那日,便立誓一辈子为公子做牛做马,何况以炼红的身份,若离了公子,我该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桓安静静瞅着炼红,直到炼红垂了眼再去斟茶,才浅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并没有要将你送走,至少,得让我找到一个像你这般得心应手的人才行。我只是觉得一个姑娘家………”
“炼红是习武中人,并不在意那些俗礼,就是要找夫家,也定是要能让我折服的大丈夫。”炼红一通抢白,桓安只好作罢,“你如今越发聪慧了,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唉,这以后做什么可要防着点儿你才好。”
炼红笑笑,全无人前娇媚的模样,只有小女人的暗喜之色。桓安鲜少开玩笑,这次还是为她,不管之后要经历什么,她更加笃定的相信,这些都是值得的。
☆、第三十五章 结定姻亲
*建康城
司马睿在晋朝贵族与江东大族的支持下称晋王,司马绍为晋王太子,王导为相,昭告天下。司马府近日门庭若市,忙的不可开交。司马裒及新妇桓南珠自婚后便居于司马府别院苏荷院,司马裒向来懒于应酬这些,便只和南珠在苏荷院恩爱生活,作诗赏花,议事堂众多宾客,此时突然说起司马裒,令司马睿脸上颇有些不快。自己并不是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可是他自己说他不争气便也罢了,要别人说来,怎么都是丢了自己的面子。
“我之前倒是与裒殿下有过一面之缘,想必是外面那些不知情的人的谣言,依我看,裒殿下睿智过人,武功也并不在我之下呢。”庾亮适时开口,他身经百战,功夫远近闻名,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不发话了,司马睿却很受用,一直以为庾亮是个武将,没想到还有些过人的智慧和眼色,如今王与马共天下,司马氏在南部的势力和名望都不够,正是结交江东大氏的时候,堂内的人大都都不把这个晋王当一回事将来保不齐会成为一个隐患,趁早培养一些氏族,相护牵制倒不失为一个计策。
“上次与西曹椽大人商量的事情,本王已得令堂的应诺;令堂已经回了会稽,不知令妹本人意下如何?”司马睿一字一句极尽谦恭,本是在商量政事,现在突然扯到庾亮的妹妹,让打马虎眼的众人不禁清醒了几分。庾亮手持重兵,身后又有庾氏的支持,在江南一带根深蒂固,和司马睿不一样,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庾亮瞥一眼司马绍,只见他冷着脸只是喝茶,自知他对这门亲事是不甚满意的,可是这么多人在这里,又不能驳了司马睿的面子,况且,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身为晋王太子,更是不能自主,只怕将来必定是要妥协。“自古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能和晋王攀上亲缘关系,是庾府上下莫大的恩宠,小妹自然没有异议。”
众人本就疑惑,庾亮一句婚姻大事愣是让大家唏嘘不已,况且他这一席话说得又是如此卑恭,想来他与司马睿早就通上了气,若说他们之前对司马睿这个晋王有百般不懈,如今却也能看清局势,这才当上晋王,就能和江东四大家族扯上亲缘关系,看来不是传言所说的什么傀儡王。
王导率先离席,拱手贺道,“臣贺喜晋王喜得佳媳,贺喜晋王太子觅得佳偶。”此话一出,众人忙又是一通道贺,整个大堂一片喜色,唯有司马绍端坐在案后,不言一语。司马睿见众人消停了一些,眼光转到司马绍身上,今日之事事出突然,也没有先与他细说,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偏在婚姻之事上倔强的很,他只当他是有了意中人,可却从没有打探出点什么来,甚至他身边连女人也没两个,此时他不过是顾着在大堂之下不好发作,如是逼急了,保不准会有什么差错。如此斟酌了一番,便说道,“不过是小儿婚事,本王何德何能得大家恭贺,本王初登王位,北方割据战乱,得在座各位支持偏安于此地。庾氏乃江东氏族代表,大婚并不能急于一时,礼聘事宜,当是一个都不能少。当签订良辰吉时,先向庾府下定聘书聘礼,才不失礼数。”
众人皆懵了一阵,按说司马睿应该紧抓住机会,赶快完婚才是,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难道真如他所说不愿礼落了他们这些江东氏族?不管如何,大部分人对他这一番言辞还是很受用的,司马睿深知自己有此地位逃不开他们的支持,也明白他们对自己的威胁。因此言行一向注意,尽力结交氏族大户,只有这样才能最后登上那个位置。
又商讨了一些建康城布局等事,众人便自行散去了。司马绍向来多见解,今日却是一言不发,任谁都看出他的不对劲,司马睿只是不愿在众人面前提及,此时人一散去,便命令他独自留下。
“若你真有割舍不下的人,将来寻个时机,纳她为妾,我并不反对。”司马睿一只手覆上他的肩,“你不愿告诉我,我不逼迫你,可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阿裒你不是不知道,将来我的一切都要交到你的手中。你是个聪明人,现今的局势你不是不知道。”司马睿见司马绍依旧冷着面一言不发,撤了手,怒道,“你今年已经十八了,阿裒都已经成婚,你究竟在等什么?”见司马绍身形一顿,司马睿收敛了些情绪,耐心道,“你可是怪我偏心阿裒,觉得不甘,为何他可以为所欲为你却要做出这么多牺牲?”
“我没有。”司马绍冷冷的开口,弟弟做出的牺牲不比他少。
“绍儿,你不是一直惦念你娘么?”司马睿见他终于有所反应,语气缓和道,“我已经命人把她从广陵接了过来,到时候便住在司马府,以后便由你在建康照顾她可好?”
司马绍突然很想笑却笑不出来,知子莫若父,自己母亲是宫人出身,生下自己与阿裒之后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受其他夫人排挤,没有了丈夫的照拂她一介女子能怎么样,落下一身病根,打小他能见到生母的机会就少,自己没有势力无法抗争,只能眼看着她受苦。司马睿念其是宫人出身,连迁居建康都没有带上她,自己只当母亲不愿与其他夫人相争,也不强求。现下被司马睿提及,他才想,这是在向他示好,还是告诉他他娘还有他不过都是他的手中人而已罢了。
“娘她与世无争,在司马府只会受他人的气,还是安排一处别院吧。”司马绍终究低下了头,他是在示弱,司马睿听及便展开了笑颜,“是啊是啊,荀儿本就是清淡的性子,不似其他夫人般争风吃醋,如此便遂你所说。”司马睿这话说的有些过头了,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久久的静默,司马绍只是想,这便是帝王之情么,他此时是身不由己,将来会否像父亲一般逢场作戏。
“绍儿,我命人去准备下聘之礼,你去苏荷院看看阿裒,尽早劝他回来才是正道。”见司马绍没有反驳便出了门,才放下一口气,这事终于是落定了。
刚踏进苏荷院便闻到一阵月季清香,随着花香便闻到一阵清脆叮当的铃声,司马绍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他知道执着于幼时的诺言都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他不过是不愿意认命罢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舒了一口气,绕过花径便看到司马裒和南珠在挂屋前的灯笼,因为站在风口,吹得两人腰间的铃铛叮当作响。司马绍轻咳一声,南珠回头见是大舅子来了,想到两人的举动颇有些亲密,不禁红了脸,从垫台上下来,福下身子,“晋王太子殿下!”
“弟妹何必多礼,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扰了你们的清闲。”司马绍看着还在挂灯笼的司马裒,喊道,“你早就知道我会来的,这会儿还不下来,可是无颜见我了?”
“我去倒些粗茶来,你们先说会子话。”南珠见司马绍全无架子,语气便也松了些,挽了袖子,端着石桌上的茶壶掀了帘子进门去了。
“我有什么无颜见你的?可是说你与庾府千金的婚事?我就是想帮你也帮不到,我过些时日怕是要娶山氏的大小姐了。”司马裒面色平淡地说出这些,看着司马绍惊疑的样子,又补充道,“南珠也知道,只是我们都比你看得开罢了,身在这种家族里,早就该认清不是么,娶几个无所谓,能守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