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貌丑,臣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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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貌丑,臣惶恐-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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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脸色煞白的谷冉,我笑笑:“谷小姐,若是不嫌弃,还是你先喝吧。”
谷冉唇角上弯,脸颊微红,半倚轿身,接过水袋,却也是一掂,然后对慈相说:“慈公子,你一路上照顾我非常辛苦,还是喝些水,免得中暑。”
慈相看着谷冉,面色慵然:“是慈某错手伤了小姐,理应赔罪。”然后侧脸看向轿外。
谷冉一脸的失落,喝了口水,转而对我说:“扬思,你喜欢哪篇文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心里抽搐了一下,却也好好配合:“那套新诗集我最喜欢,用词新颖,援引奇巧……”
未及说完,谷冉却用伸出青葱手指,捅捅慈相:“慈公子,我们方才在聊文章。谷冉想问问慈公子你都喜欢什么文章?”
慈相转了脸过来,双目清妍,却是看向我:“嗯?扬思喜欢什么文章?”
这个还真不大说的出口,不说上名家名篇怎能显示我一代谏臣的经典品味?
我还在心中思忖,谷冉便又接了话:“苦公子喜欢读些新式的小说诗集。”
慈相唇带浅笑,像夏日里的一抹清风清凉:“若是这样,倒也别致,改日我们一起探讨。”
谷冉严重一丝讶异闪过,还要说点儿什么,被慈相抢了白。
“车内闷热,我先去外头坐坐。”
谷冉叹了口气。
一路无话。
半夜投宿客栈,我坐在屋中,思绪翻飞,高手哥哥敲敲门,走了进来。
我拉他在身旁坐下,倒了杯茶。
“绝代哥哥的脸怎么样了?”
他伸手在我额头一点,说道:“小丫头,许久没见,刚一碰面就问绝代。”
我歪嘴一笑,说到:“绝代哥哥不是给毁容了吗?自然要先慰问病人。”
他神色一变,眉心微挤:“我走的急,没看到他医治情况,想佳人医术高超,应该不差。“
我打了个哈欠。
高手哥哥掏出一方手绢,拿了来:“看这个如何?我绣的花样儿,是不是有了进步?”
我笑了,只见帕子上几个莫名的动物,聚在一团。
谁能想到这个膀大腰圆的点穴高手竟然心甘情愿地埋首闺房,做些绣品玩意儿?
“好得很,就送给我吧。”我宝贝似的往胸口一捧。
高手哥哥抻着帕子一角儿,一把扯了回去。
“我还得勾个边儿。”他一本正经儿,浑厚的嗓音与这气氛格格不入。
本监国也习惯了,又和他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下了。
就知道这个觉睡不踏实。鼻子被捏着,就这么醒过来了。
“扬思,醒醒。”我睁开眼睛,小皇帝一张放大的俊脸横在眼前。
“什么事儿啊?”我揉揉惺忪的睡眼。
“快跟我说说你这次巡查的情况。”小皇帝很是焦急,眼睛向窗外望去,有些不安。
我赶紧打起精神,跟他讲述难民的遭遇,他听了,将眉头紧锁,寒气凛冽。
“岂有此理!”
他义愤填膺,许久,长叹一口气:“回朝之后,你只歌功颂德便可。”
我点点头,很是明白。
窗外树叶婆娑,影动袅娜。
小皇帝在我膝上一拍,说道:“我先走一步。”
我急忙问:“难道朝中有何变故?”
他将桌上的水果摸了一个揣在怀中,淡淡说道:“福王府失火。”
我心中一震。
看小皇帝飞身出去,片刻,我低喊一声“啊——”
高手哥哥一个闪身,蹿了出来。
“你这丫头,没事儿总是戏弄我。”高手哥哥摆摆手,走了出去。
看着他高壮雄健的背影,我歪嘴一笑。
*
休息了一夜,谷冉神采奕奕,一边讲她的创作灵感,一边剥起了荔枝。
她将荔枝剥好的荔枝递给慈相,羞赧一笑:“慈公子,吃点荔枝润润喉吧。”
慈相也不伸手去接,眼神有些空洞。
“一路行走,不习惯吃些喝些,姑娘费心了。”
谷冉有些丧气,轻咬嘴唇。拿着荔枝,竟攥出汁来。
本监国可不做坏人姻缘的事情,以手作扇,在面前晃悠着,说道:“天气忒热,我先去外面和高手坐着赶会儿车。”
说罢,对谷冉挤了挤眼睛,便转身往前走。
一个瞬间,看到慈相面露不解之色。
哈哈,装什么羞涩。日后您就谢我这个媒人吧。
和高手哥哥一同坐着,听他喋喋不休各种绣工技法儿,倒也有趣。
远远望去,地上一物,闪闪发亮。
我跳下车去,示意高手哥哥继续赶车。
走去看了,确是“没心没肺”。
弯腰拾了起来,余光一扫,瞧见草丛里有两个人影依稀晃过。
一老一小,那小的身高不过及腰,那老的身板却也硬朗。
每走一步,老头儿脚后跟都在地上重重一顿。
我走上前去,在那老头儿后背上拍了一下。
那老头儿慢慢儿地转过身来,一张脸看去陌生得很。
片刻后说道:“小哥儿,何事?”
“这位老伯,想跟你问个路。”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
“老朽也是路过,对这里也并不熟悉。”
老头儿捋捋胡子,一身衣服看似潦倒,这一番动作却有仙风道骨之姿。
望着他沧桑却显露智慧的一双眼,顿时,我有些哽咽。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我最可爱有才的小瓷妹妹,帮我修文。
奉上修后片段
“那白衣人仙姿卓越,拔出长剑,向轿身挥来,速度快若闪电,奔走间“咿咿呀呀”地叫唤着,极是悚人。
瞅着眼前如惊雷一般刺来的三尺青锋,本监国真是忧心忡忡:于公吧,想到符区还有不知其数的难民处在水深火热中,本监国却尽不得绵薄之力;于私吧,想想本监国这一生竟然连个正经的男人都不曾爱过,真是羞愧得紧呀。
千钧一发之刻,本监国出于本能,扯开嗓子大吼一声:“子姜快来救本监国啊——”

纠结了几天,终于有了万字存稿,小叉表示非常兴奋。
我也挺乐意做读者的,其实……
感谢各位催更的姑娘,让小叉觉得不那么孤单^_^



☆、老子养儿子,谁先撂挑子

“爹,娘在家等我们呢,我们快回去吧。”
那小男孩儿长得俊俏,小脸儿白净水嫩,声音生生清脆,扯着老者的衣袖撒起娇来。
老者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容,在小孩儿的脑袋上揉了揉,向我点了头,便拉过小孩儿的手转身离去。
我站在原地,望着那一老一小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苦涩却还依稀存着一丝希望。
马车已经走了很久,见我还没跟上,高手哥哥勒了马,回过头来喊着:“老爷,您还没好啊!”慈相掀开车帘,也向这边望了过来。
我扯着嗓子,遥遥喊着:“快了,有点儿尿等待!”
走到车前,我给高手哥哥一个眼色,微指了那一对儿老少离去的方向,高手哥哥即点头会意。
我浑身上下拍打了一通,哀嚎道:“呦,侯爷给我的钱袋子不见了!”
高手哥哥在身侧笑得大度:“老爷放心,我去找来,你们先走一步吧。”
我可怜兮兮地摆手说道:“快去快回——”
他眉眼一扬,起身走了,疏忽不见踪影。
慈相在车内听了,主动上前,要求驾车。
我也不推让,只说自己确实有些累了,便坐进了车里。
一路上谷冉似有说不完的话。
“跟我讲讲,你们朝廷里当官儿的事情。”
我没了力气,“我是谏臣,每日里上表提反对意见。”
“这样儿,挺不讨好的吧。”谷冉切中要害。
监国,确实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官儿。
人家说话句句都得好生听着,个中道理自己要想的清楚,论点论据一一都得辨个明白。
本监国要是个纯爷们儿,也就罢了,偏生要委屈个女儿家家的身子,顶着一张丑脸,生生练就了一套将人前人后所有嘲笑奚落左耳朵进了、右耳朵一顺儿清出的本领来。
爹总说他自己是个称职的谏臣、相当有思想的教育家,做每件事儿都有他的道理。
比如说,将我扮丑,比如说早早儿地偷摸儿离开,让我独自一人去做这个苦命的官儿。
我说爹是不着调,爹竟然欣然承认,还摇头晃脑地举出一箩筐例子来支持我的观点。
爹说,就因为陶侃他妈挑食,不吃公家的鱼,才让陶侃成为一个正直的臣子。
爹还说,古代有位伟大的娘亲,给她儿子纹身,让她儿子学打架,最后她儿子才成为世代传颂的伟大英雄——岳飞。
……
总而言之,爹总结道,不着调有不着调的好处。
之所以万古流芳的人才太少,就是因为不着调的父母太少。
因此他这样不着调地教育我,包装我,他日,我必成大器。
可是,爹,若是女儿没有如此胸襟呢?
“那慈公子呢?他年轻有为,相貌俊秀,应该挺招人喜欢吧?”谷冉满脸好奇。
我胸口有些憋闷,略略点了头。
“慈相和你……交情可好?”谷冉吞吞吐吐,面上微红。
“只是公事往来,平日素无瓜葛。”我精神恹恹,敷衍作答。
谷冉长舒了口气,神采飞扬,继续问了许多问题。
大抵恋爱中的女人都这般絮叨,顾不得些端庄体面。
我无心计较她与昔日反差之大,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声应着。
“老爷,找着了!”浑厚的声音让我为之一振。
“快拿来给我。”我急忙探出头去。
“老爷,还是我代为保管比较妥贴。”高手哥哥背对着我,坐在外面,也不回头。
我没精打采地应和了一声,心里踏实了些,却还是有些酸楚。
时已入夜。我傻傻地坐在床头,盯着地面。
高手哥哥敲门进房,粗犷的脸上带着温情。
“丫头,许是有什么误会。”
我挤出个笑来,说道:“带我去吧。”
高手哥哥略一点头,将我挟在腋下,从窗子飞了出去。
落到一处庄户人家,在墙根处,停了下来。
“丫头,就在外面看吧,别进去了。”高手哥哥在身侧低声说道,言语间尽是不放心。
我不作声,透过纸窗,看见屋内透亮。
那老者躺在摇椅上,举着本书,在慢慢儿读着。读两句停一下,脑袋一晃,像是若有所思。。
白天那小孩儿在他身边蹦蹦跳跳,围着摇椅转着圈儿。
猛地,那小孩儿往他身上一扑,整本书扣在老者的脸上。
小孩儿瓷声瓷气地叫了声——
“爹——”
老者将书推到一旁,揉揉鼻子,也不恼,呵呵乐了,在小孩儿身上抓挠了两下,说道:“让你娘把昨儿买的烧鸡拿来,咱爷俩儿打打牙祭……”
小孩儿笑得欢实。
我心内又是一颤,整个人倚在高手哥哥身上。
这其中定有什么曲折,不要冤枉了他。
这样想着,我终于鼓足了勇气,破门而入,出口的第一个词带着哭腔儿。
“爹——”
老者停了摇椅的晃动,缓缓起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这位公子,老朽年迈眼花,并不认得你。”
我的眼睛在一瞬间,花了。
伸出手去,在他胡子上胡乱地揪,又在塔脸上不停地揉,他一张脸波浪起伏。
那小孩儿在一旁哭得厉害,叫嚷着:“娘,有个丑哥哥欺负爹爹——”
从灶间走出来的妇人手中端了一盆烧鸡,腾腾冒着香味儿,放在桌上。
她面相平平,却也有些风姿。
“跟娘走,别耽误你爹说话。”说着,将小孩儿了拉出了房间。
老者默不作声,只是慢悠悠地捋着胡子。
我转到他身后好好地瞧着,没错,小时候,我就是喜欢赖在这样一副瘦弱却舍不得佝偻的背上。抓起他的手,细细地看着,对了,也就是这样一双手教我舞文弄墨,喜欢在我发心轻轻地揉搓。
“爹,你胖了,胡子也长了,才两年,您怎么连女儿都不认了……
”我的眼泪慢慢儿地淌了下来。
“爹,您就一走了之,让女儿好生想念!”我搂着他的胳膊,没了形状。
他喉结颤了两下,终于绷不住了,将脸上的易容撕了去,露出一张仅次于我的丑脸。
皱皱的一张脸上终于浮现出我熟悉的笑容。
扶着我的肩膀,他的声音饱含着爱怜:“思儿别哭哇,坐着跟爹说话。”
看来,爹还是疼爱我的,我真的错怪他了。想着,渐渐释怀。
我任他将我推在摇椅上,他搬了小凳,在我身侧坐了,我心内十分踏实。
他一手扶着摇椅,慢慢儿地晃着。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他吹了胡子,歪着脑袋说:“思儿,你真认出爹了?”
我终于破涕为笑:“爹啊,您那走路姿势天下无二,一着急便捋胡子的性子也是改不了的。”
他略有所思,脸上有些不甘,悄悄叹了口气。
我躺的舒坦,看着爹的一张脸,虽丑,但怎么看怎么亲切。
瞬间,仿佛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
“爹,你不是归乡种田了吗,为何会在这里?二娘三娘呢?你为什么易容?为什么不认我?那个小孩儿是谁?”我眨了眼睛,一股脑儿将心中疑问尽数倒出。
爹看着我,眼睛里满满都是怜爱。
我一颗心稳稳地落了下来,低声说道:“爹,难道你是有大事要办才作此伪装?”
爹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你啊,哭得快,笑得也快。”
爹起身去桌上掰下两只鸡腿儿来,往我两手一手塞了一个。
我想跟爹说,这几日,我鸡腿儿吃得太多。
但看他满脸疼惜的模样儿,就算再腻味我也乐意吃上几十只。
在两根儿鸡腿上各咬了一口,我大口地嚼着,叹道:“嗯,爹给的鸡腿儿就是香!”
爹倒了杯茶来。
“扬思啊,这里的茶特别好喝,你先尝尝。”
我将鸡腿儿肉囫囵咽了,说道:“爹,您饮茶从来都是饮驴饮马的喝法,几时乐意品得其中滋味?”
爹咧了嘴,露出满口黄牙,笑得夸张。
“思儿,记得你五岁时,爹带你爬假山,你一个不小心滚下来,爹在地上垫着你吗?”
我嘴角一抽:“爹,分明是你脚没踩稳当,将我从山上拽了下来……”
爹努努嘴,眯眼继续喜滋滋地说道:
“思儿啊,那你还记得,爹总是给你买烤鸡腿儿,给你买小辣椒儿吗?”
我撕扯下一块儿鸡皮,“爹,就那么一回两回的,您总挂在嘴边儿上。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我满手油星儿,笑嘻嘻地把玩着他的胡子。
爹小孩子脾气又犯了,红了脸。
“这个……那你说,这个烧鸡腿儿好不好吃?”
我咽下鸡皮,使劲儿点点头:“挺香。”
爹眨巴着眼睛,说道:“爹对你好不好?”
爹喜上眉梢,把胡子吹了起来,伸手在我发心揉了揉。
“记得爹是疼你的。”这句说得有些严肃。
稍候,爹手捧着脸腮,外人看来定然是惊悚得很。
“思儿啊,你爹我虽然其貌不扬,但还是有些才学。”
他一向自恋,我习惯了。
“在我离家的前一个月,我奉命出巡,路经符西镇的时候,遇到一个极美貌的小娘子。”
爹啊,您还有艳遇呢?
抬眼瞅他,已然换上了一副害羞的模样。
“思儿,她就是云娘,她告诉我,两年前我们一夜风流,现在已经有了儿子……”
我“噗”地把满嘴的鸡腿儿都吐了出来。
“爹,您说笑呢吧?”
他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思儿,绪儿是你弟弟。”
平地一声雷。 
“弟——弟?” 
那小男孩儿要死不死地跑了来。
“爹,我的竹蜻蜓坏了。”
爹立刻站起身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很是亲昵。
“思儿啊,咱苦家世世代代净做着不讨好的官儿,爹虽然有忠心,但也不忍心让子子孙孙重蹈覆辙。”
我的心好像被捅了个窟窿,汩汩地往外淌血。
“爹,那我呢……”
我心中那个捋着胡子转着脑袋的爹爹猛然间换了副形容。
“绪儿是咱家唯一的男孩儿……”爹的声音有些颤抖,可也不比我心中的起伏颠簸。
“爹,您让女儿女扮男装,岂不是要装一辈子。”我心里堵得非常难受。
爹不回话,小孩儿巴巴儿地瞅着我手中的鸡腿儿,伸出手要够。
我心酸到极点。
“罢了,这就是爹舍不得让这个弟弟在扈都做官儿的理由,也是爹乔装改扮的原因?”
他点了点头。
我心口像是簺了软木塞儿,喘口气儿都会冒汗。
身子一歪,我倒在摇椅上,喊了高手哥哥将我抱了出去。
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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