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上一阵发热,转头又要背过身去,兰锦伸手一把将我捞了回去,低沉的嗓音里满满的慵懒,“阿音,你真好看。”
听完这句话,我觉得我的脖子都烧得红了起来。
昨晚缱绻旖旎中,他可没少说这句话。
“你不打算起么?”我红着脸问他,试图转移话题。
兰锦搂紧我的腰身,完全贴上他温润的肌肤,鼻音浓浓的声音在我耳边柔柔的道,“阿音,今日我们不起成么?”
我道,“成,那明日起,大婚前你也不用来见我了。”
虽然我意志坚定要早起,可兰锦放我下床时,已经午时了。
我坐起身披好衣服,刚站了起来,腿脚一软,差点扑到在地。
还好兰锦在一旁穿衣服,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我。
他将我搂住,关切的问,“这么不舒服?”
我红着脸摇头,“有些发软而已,想来是睡得太久了。”
兰锦将我放到床上,快速穿好衣服,拿了一件大氅将我裹住,将我直接抱回了自己的寝殿。
本来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回殿去看到前厅里一屋子的人,我觉得我该是要昏厥过去的。
屋里人一见兰锦抱着我进来,全都一股子涌了过来,扶苏哥哥火急火燎的自大氅中掏出我的手来,摸着脉门焦急的问,“阿雪怎么了?”
我挣扎着要抽回手,扶苏哥哥眉头一皱,松开手来眼神在兰锦与我脸上转了好几个来回,神色古怪的转身对屋里的几人道,“咳咳,阿雪有点风寒了,要好好休息休息,那饺子待会儿再让人重新送来吧。”
说完扶苏哥哥就在桌上的端起两个碗出去了,哥哥走过来看了我一眼,眉眼一笑,也端着一个碗出去了。
映月含烟了然的一笑,一手一个碗,各自撞了柳轻舟一下,三人一起走了。
我伸手捂住火烫的脸,今儿怎么忘了以前每年初一,哥哥扶苏哥哥总是会把包好的饺子端来我房里一起吃的习惯。。。。。
他们说,我这殿里的风景独好,前厅开门就能看见凝香谷的晶莹洁白,阿爹还在的时候也会在初一来我这吃饺子,吃一个对着凝香谷笑笑。我这院子望出去的方向,正是阿娘安眠的地方。
兰锦将我放到床上,拿了大氅,合被盖好,“阿音,是我累着你了,你再休息下吧。”
反正我真的有些累,也没有脸皮下床去,挨床不久就睡了过去,直到黄昏才醒了过来。
“雪姐姐醒了?”映月含烟不知何时坐在了我的房里,见我睁开眼就凑了过来,“雪姐姐还累么?”
我拉着被子盖住头,这情况岂是无地自容可以形容。
“锦哥哥专门让我们候着你的,说若你醒来还不舒服就要找扶苏公子过来给你瞧瞧了。”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用了,我没有不舒服。”
好在含烟映月没有再说什么,一左一右扶着我起了床,还很贴心的给我穿戴好。
白天没有见人,晚上怎么也逃不掉,我绷着脸皮进了膳厅,一桌子的人的眼光齐刷刷的打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阿音。”兰锦过来扶住我,那黑白分明的凤眸里蓄了一潭子的柔情水。
我绷的老紧的脸皮一热,脸又不争气了红了起来,你这么殷切的关心,这么此地无银的做法,兰锦喂,我是姑娘家呀!
我自他手中抽回手臂来,挪了两步离他远些,稳着脸色,道,“恩,想来都饿了,回座吃饭吧。”
一前一后的落了座,我还没提筷,一碗鸡汤就送到了我的面前。
扶苏哥哥眉眼弯弯,“阿雪一天没吃东西了,喝点鸡汤补补。”
我真的有把那碗鸡汤泼回去的冲动,补你个头啊补!以前我一天没吃饭咋没见你炖鸡汤给我补!
“饿了喝鸡汤有啥用,还是得吃饭。”我压着怒气笑着回道,像是没瞧见似的,端着碗就开吃,反正大家也已经差不多都明白了,我装傻充愣也没人会明说。
饭后围着炉火喝着茶,哥哥立在门边,仰头看着许久不曾出现过夜星的天空,看了许久,拧眉回身落座,脸色是少有的凝重。
“看到什么了?”扶苏哥哥也知道有些不妙,比我还先开口。
哥哥瘦削微白的脸舒展了些,拾起以前温柔的笑容回,“南齐这些日子怕是不甚安稳的。”
我想南齐不是有深藏不露不容小觑的白景行在么,能有什么不安稳的?
哥哥既然已经从星象上看出来了,现还不知道那不安稳是什么,却也不能坐以待毙,不论任何变动我们防患于未然很是必要,我道,“从现在起,东燕西夏南齐三国的动静都得时刻掌握着,必须得于先机中制动。”
大家都很同意,扶苏哥哥雷厉风行,立即去招了宫里候命望江楼的人,安排了下去。
十五那日早朝我刚说完与清泉公子兰锦的春日的婚事,朝中大臣俱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婚讯都吓得闪了一把老腰,齐齐在鸾殿内俯首弯腰再也直不起来。
我冷眼看着低低俯着身子同声相求的大臣们,色厉辞严的道,“众卿这是作何,预先恭喜本王新婚大喜?”
朝中大臣俱未发言,只是将身子俯得更低,几乎快趴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我与殿中唯一站着的柳轻舟对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情况。
四国所有人现在都能看出云州大陆局势在悄然改变,其他三国现都是老王在位,但下一代接班人是谁,明眼人都能看出,东燕毫无疑问是名扬天下的容丰无疑,萧行止是西夏新王的不二人选,连最神秘的南齐也有风声传出四王子白景行已握有实权。这三人名声鹊起多年,哪一个不是才情卓绝的人中龙凤。
而我一介女流作为北川的王已经很让这一朝的大臣心惊胆战的,就算我做得再好,我才学武艺再卓绝,我始终是个女子。
可我又是北川唯一可以继承王位的人,大臣们只能退一步,暗地里不知给我挑了多少青年才俊来作为准王夫。北川那些文治武功不错的青年公子们,去年里都被这些俯身趴地不起的大臣们列入我的王夫候选人之列。
哪一个早朝他们没都在揣摩着一个恰当的时机将我这些候选王夫们搬到我面前来说,却没想到我自己已然将王夫给挑好了,我自己挑好的王夫即使声名在外,可怎么也是个江湖人,江湖人心性不定,有真才实学者入朝为官尚可,就如柳轻舟那般,会是个强助,可要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王夫,这些大臣们还是很担忧的。
早就料到我与兰锦的婚讯一出来,朝中大臣除了柳轻舟是无一人会同意的,我也明人不说暗话,准备速战速决,让事实来说话,我笑道,“爱卿们做何想本王自是明白,本王也知你们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北川的子民,爱卿们也应知,本王所做的一切也是先为国再为家,众爱卿未见过本王的未来王夫,怎能妄断他适不适合?”
我坐在王椅上,看着那些已然有些所动的大臣们,继续道,“清泉公子兰锦江湖传闻如何,想必众爱卿必有耳闻,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下午本王会设宴琼林院,清泉公子兰锦亲自作陪,爱卿们皆在受邀之列,到时一会,明日早朝爱卿们再告知本王你们的想法,何如?”
琼林院之宴,一干大臣们当然欣然前往。
兰锦玉冠束发,一身修身宽肩月白云纹华服稳坐于百官之中,姿态随意又华贵,神色淡然偏又积威,温文尔雅,气度非凡。
任是我认识兰锦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还是不免被惊艳到了。
这样的他,比容丰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还要贵气逼人,兰锦身上隐约而出的王者之气让我觉得有那么些些生疏。
琼林院里一片哑然,那些大臣们想来也是没料到江湖人出身的兰锦竟然会有这么强的气势,那气势比我这北川女王刻意蓄养出的王气要自然要威严得多。
“各位大人,兰锦有礼了。”兰锦拱手抄四面八方微微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礼数恰好得分毫不差。
毕竟是来瞧北川女王看上的未来的王夫的,大臣们既不能失礼更不能多礼,俱都快速的拱了拱手,回道,“兰公子有礼。”
这是一场男人与男人们之间的戏,一场名为征服与被征服的戏,我作为这场戏的开头,只需将戏场子铺开就是了。
对于兰锦这个征服者,我是有万分的把握的,所以,我看戏看得很是轻松。
老丞相一双精明的老眼在兰锦身上巡了一圈,率先开口道,“清泉公子名动江湖已有七年之久,武艺非凡当不在话下,去年云中秦家一行,兰公子更是仅凭一只玉笛于江湖豪杰中夺魁,光凭这一人独挡天下群雄之态,老夫就佩服仰慕得很,虽然秦家小姐最后不知为何嫁入东燕,可兰公子毕竟才是取胜之人,老夫斗胆敢问兰公子即为打擂而去,何以胜后又空手而回,莫非其中有何隐情?”
这老丞相平时在朝堂上稳稳诺诺的,今日一番话说得,本王都想鼓掌鸣好!
去年云中兰锦去打擂台的事本王本不想过问,本王也不会去问,经老丞相这么撂上台来,兰锦总得给我北川一朝的大臣一个满意的交代吧。
你虽然是名动江湖的清泉公子,可你是要作为我北川的王夫的,你去云中打擂台的时候我们管不着,现在你要入我北川的国门,那为嫁女招婿而去打擂台的缘由怎么也得说清道明,不然谁知道你是不是朝秦暮楚,见异思迁的花花公子一个。
我含着浅笑,端起清茶喝了一小口,看着兰锦清雅绝伦的脸,心里笑得阴且险。
兰锦悠悠一笑,脉脉含情的朝我的方向望了过来,回首对老丞相道,“兰锦与君上相知多年,奈何早年兰锦情投君上,君上却不与兰锦意合,实乃兰锦多年之心伤矣,一载前,云中秦家英雄会虽以招婿为名,实则笼络江湖各路英雄豪杰之用,兰锦若不去,那参加英雄会十之□□的江湖人将为云中秦家所有,然后再尽数交予夺魁者,各位想来也知,那夺魁者非东燕容丰无疑。”
我在心里啧啧两声,相知多年这倒不假,可这情投又意合之事又从何说起?多年之心伤?这同情牌打得妙极!
兰锦继续道,“东燕强盛,若说兵力,怕只有南齐能与其相仿,若在这开始动荡的关键时刻再得江湖豪杰之心,这东燕如虎添翼,定会成为云州之首,倘不论东燕与西夏之表亲关系,若东燕欲行一统之举,南齐与北川何以抵挡?”
老丞相灰白的眉毛一动,问,“照兰公子这么说,云中之行,兰公子收益颇丰了?”
兰锦毫不谦虚的笑道,“英雄会上六成的豪杰已然在兰锦麾下。”
我在心里算了算,江湖第一美人秦凤仪嫁了容丰,三成的豪杰的豪杰没到手,兰锦云中之行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少大臣轻轻的点了点头了,其中又有人问道,“兰公子武学造诣可问鼎天下,但要作为北川王夫,岂能只凭武艺而断,若兰公子不介意,可否容在下小试才学?”
兰锦颔首,伸手示意那人出题。
我看着北川有名的文将军赵恒自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兰锦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云州天下四分已几百年,多年中立持观望态度的云中秦家现已附东燕所有,又如兰公子所言,东燕西夏表亲一脉,大杂烩般混乱的图野不久前也被南齐纳入囊中,这般形势下,若天下有动,北川第一步该当如何?”
嗯,这小试才学试得还真是小!
兰锦淡然一笑,“云中秦家虽未东燕所有,但江湖六成以上的势力仍在兰锦手中,加上苍山柳家主现为北川臣子,这样下来北川并不弱下多少,就算天下有动,尚能应对,再说这东燕西夏虽然一表亲,但毕竟东西相隔,未成一线,若南齐东燕相交,北川足可匹敌西夏,云州大陆有变,北川只需以静待静,制动以动即可。”
说得如此信誓旦旦,东燕为何一定会相交南齐?北川又如何匹敌西夏?
赵恒剑眉一挑,道,“兰公子此言差矣,西夏半壁江山断然不会拱手相让东燕,而且南齐作何打算尚是个未知数,三国如虎,狼视眈眈,北川怎能只匹敌西夏一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兰锦立身而起,缓步走到我面前,正欲开口,却见琼林院门口有宫人匆匆来报,“君上,南齐八王子求见。”
我还未有何表现,兰锦倒先挑了眉梢。
南齐八王子白景瑜好像是白景行的同胞兄弟,及冠之年,才情虽不比白景行,但也是不可多得的才子一个。
我寻思了半响,这望江楼去打探的人还未回信,南齐八王子倒先找上门来了,两国素来并无交往,此刻登门,又所为何事?北川近几个月来真是贵客良多啊!
赵恒回了座,一众大臣齐齐拧眉,我看了看哥哥,他冲我微微点头。
我对来报的宫人道,“宣进琼林院吧。”
素未谋面的白景瑜前来肯定是为公事,刚好一众大臣都在,我也不用避嫌。
我料到白景瑜是为公事而来,可我没料到我与白景瑜并不是素未谋面的!
我心里波澜壮阔的看着那个刚被赐座的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秀美,不正是云中秦家所见那个,我以为是白景行的人么?
来不及去细想其他,我端着女王该有的架子,客套又不生疏的问,“八王子不远千里光临北川,不知有何贵干?”
白景瑜虽然年纪轻轻,倒也礼数合宜,他不卑不亢的自座位上站起来,在满院大臣的注视下,躬身行礼道,“景瑜为求亲而来。”
我想莫不是这个王子看上我北川哪位大臣的闺女了?这个时刻若与南齐结上一门亲,该不是很差才是,我问,“不知八王子所求何人?”
白景瑜面色肃然,道,“正是君上你。”
我明显看到不少大臣面色一黑,这个毛头小孩,竟敢求娶本王我?我转头看向刚挪到一边的兰锦,却见他眉心皱起,眼光不是很友善又带点无奈。
这个不友善我倒可以理解,可那点无奈又是为何?
看来本王今年桃花运不错,我微微一笑,回,“不巧八王子晚来一步,本王已婚配。”
白景瑜也没见多失望,抱拳在前躬身道,“不知君上婚配之人可是兰锦?”
我嘴角止不住的抽动,眼光一瞟,只见兰锦眸色深深如墨,生怕他一个忍不住将白景瑜给扒皮了,我连忙回道,“八王子已然知晓,何必再白走这一遭?”
我一番回答,院中的大臣们又开始皱眉了。哎!内忧外患不外乎如此了!我这个王当得很是焦心呐!
白景瑜抬起头来,丹凤眼扫向兰锦,执着又大胆的向我道,“君上不能嫁给兰锦。”
不光我吓了一大跳,来满院子的大臣也吓了一大跳,如此肯定的语气,我倒有些感兴趣他何来的勇气在本王和本王一朝的大臣面前说上这样一句话来。
我问,“为何?”
白景瑜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又淡然,“因为君上要嫁的人该是我四王兄!”
我一颗小心脏差点停止跳动,这小家伙竟然是为那传说中温润如玉雅致如风暗地里手腕强硬的白景行来求婚的,求娶的还是我?
我环目一扫,那些大臣们明显来了兴趣,脸上甚至还有些笑意,至少比我说要纳兰锦为夫时的诚惶诚恐来得高兴点!
嘿,这一群吃里扒外,关键时刻胳膊肘就往外拐的大臣们!传闻中白景行虽然厉害,可本王跟你们都连他面都没见过,你们何以高兴至此?难道就因为他有权有势又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