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朵朵实话实说,毫不害怕地看回去:“我自己接的。”林宇风看着毫无道歉之意的水朵朵火气渐盛,一把将水朵朵搂紧了,直到朵朵被抱地有点喘不过气来。
脸上狰狞一般地瞪大眼珠,盯着林宇风道:“你发什么神经,我快出不了气了。”说罢又狠狠拿拳打在林宇风的胸膛之上。
“让你还敢自作主张?”林宇风笑道,“你下次乖乖听话,我就松手。”
“有毛病。”水朵朵不屑地吐吐舌,骂道。随之转过头。
林宇风将水朵朵的脸又扭过来,直视她:“我刚刚说的,你有没有在听?”
水朵朵一嘟嘴,咬牙道:“没有!”林宇风的脸色忽明忽暗。
两人的亲密让一旁的司徒叶看了去,红腮的同时,内心深处也有些不可捉摸的哀伤。
那个她,如今却病倒床前,什么时候才会对君一笑呢?说着眸光一转,望着大殿之上笑得鬼魅的楚国太子,隐藏在背后的手紧紧地拽紧,然后又松了开来。
“小风,你打算怎么查?”水朵朵小声道,“我们晚上夜探好不好?”
林宇风听后,皱紧眉头道,“想什么呢,我没指挥,什么都别轻举妄动,知道吗?”水朵朵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就这样,成亲宴挨到了傍晚,随着新郎官入洞房,紧坐紧饮的宾客才完全散去。
水朵朵心思全无,坐在房间里也毫无睡意。林宇风大概有事,人影也总是不见。
院子里一片漆黑,除了有点冷风,并没有下雪。
水朵朵褪下身上穿的比较笨重的衣服,取下头上各种笨重的发钗金簪,从来时的包袱里挑拣了自己称心如意的衣裙换下,又解开自己所盘的发髻,将头发微微鬢过,就带门出去透透气。
一向墨离都跟在主子林宇风身后,加上林宇风的武功也很不错。所以水朵朵也觉得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座子菁亭。子菁亭旁坐着一个人,这个人一身鲜艳的新郎服,显是那位喝醉的公孙麒。
“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吹冷风,却不进去入洞房?”
公孙麒听见背后有人,忙站起来。手上抱着的酒杯因神色紧张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公孙麒四下张望,见只有水朵朵一人,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公孙麒道。
水朵朵很纳闷,这公孙麒脸上醉意蒙蒙,他竟然还格外清醒,知道她是个姑娘。
“房里有点闷,出来透透气。”眼神上下打量了公孙麒一番,水朵朵笑道,“你这个新郎如此狼狈,别人看见会笑话你的。”公孙麒苦笑两声,道:“若是姑娘,也会笑话我么?”
公孙麒见水朵朵没有答话,又随手从身后的栏杆处拿出一酒坛,仰头灌下数口酒。酒水残液从下颚流下,映湿了他胸前的一大半衣服。大红色的新郎服显得毫无生气。
接着他把酒坛一递,伸到水朵朵面前,道:“姑娘,要不要喝?”
水朵朵见他脸上虽然时挂笑意,内心却好似装着别事。于是也不介意,伸手接过酒坛,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他们都说我这个人有毛病,没想到今天第一次有人愿接我的酒?”公孙麒哈哈大笑,继而由笑转悲。
水朵朵无所谓地说:“这有什么,你的酒又没下毒?”见公孙麒脸上出现异样,水朵朵凑过脸,哑着嗓子问,“这……这个,你不会真往这里面投个毒吧?”
公孙麒拂着袖子,反问道:“姑娘觉得本公子有那闲心么,或者你见过下毒首先把自己毒死的?”
水朵朵明了,尴尬地笑笑:“这……确实没见过。说实话,你这酒真好喝?”探头往里瞧了瞧,“还有么,让我抱回一坛给小风尝一尝?”
公孙麒低声道:“小风?呵呵,他可真幸福。”
水朵朵伸出手指摇了摇:“不对不对,你是新郎官。应该是你最幸福!何况,我们这些小平民百姓哪里有你幸福,听说你娶的妻子还是当朝太子的亲妹妹。”
公孙麒听到此事,忧心忡忡,只说了一句水朵朵听不大明白的话来,“哼,皇亲贵胄有什么好,终究不能决定自己的幸福。哪有姑娘这般自由,想嫁就嫁?”听罢,水朵朵也流露出伤感,口中自问道:“是么,他也是不能决定自己的幸福吧!一道圣旨比什么都厉害吧!即便是要违背自己的心,也做得出来。”
当然,公孙麒并不知道,水朵朵口中的那个他是大齐的千面公子。也不清楚水朵朵和他发生过什么事。不过见她兀自抹眼泪,公孙麒倒也猜到了几分之一。
正如自己,中意的女子不能娶,不中意的女子反倒必须娶。自己一个大将之子,却如同一个废物被权势的牢笼重重锁住,只留下一张嘴巴苟延残喘。
因为他爹曾说,命掌握在别人手里,所以什么都该服从。
正如他爹公孙宥,为了府中上下的人,愿意和上层人士结盟来陷害自己的大哥,陷害自己的亲爹。
当他泪眼望着洗劫一空的公孙府,看到一百人口在屠刀之下愤懑不平,含冤枉死。那时,年纪尚小的他远远不如他爹驰骋疆场那样老练和从容。
说翻脸不认人便翻脸不认人,可以不知羞耻地打着大义灭亲的旗号,带着一纸奏折,就和众多同僚跪倒在地,声称自己的亲人有谋朝篡位的嫌疑。还和太子楚夫易联合杜撰了所谓的证据。
接着可想而知,与公孙老将军有点关系的人,全部被楚国先皇杀害,唯余公孙宥一族。
从小,知根知底,私下佩服公孙老将军战场杀敌气魄的人,难免会对公孙宥一族指指点点,作为公孙宥唯一的孩子,公孙麒遭人白眼的次数尤其多。
加上爹爹公孙宥把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所以很多时候精神上也受着压迫。
才刚刚站定,子菁亭便窜出几个人,看那装扮和恭敬的程度,水朵朵也知道是自己人。
年稍长地,上前一步,行礼道:“公子,吉时过了,还是快入洞房吧。主子已经不开心了。”
公孙麒哈哈大笑,神色迷惘,哀叹:“他终究还是会逼我,逼我!”说着拿剑将子菁亭的酒全部打碎。貌似想起了什么,余了一坛,对水朵朵道:“姑娘,这坛就送你!”
水朵朵咧嘴直笑,俯身抱着站起,回头望去,只见得大红色的背影那么独孤,那么彷徨,好像一个隐忍的东西,憋得久了,就要爆炸开来。只是还差了根导火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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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总被无意恼
其实,楚国宝妍公主能看上私下被人唾骂的公孙宥的儿子,原因也很简单。
有的人一见钟情是因为外貌,男看女,盼倾城,女看男,盼英勇,所以一向舞刀弄枪的宝妍公主楚盈儿能喜欢上公孙麒,却看不到旁的美男子。原因只在于公孙麒的英勇程度刚刚满足了她,所以楚盈儿的心里对公孙麒已经欢喜到痴迷的程度。
有很多例子可以证明,凡是地位身份尊贵的女子,倘若突如其来的爱上一个人,那么这些女子最欢喜最果断的方式便是占有她的心上人。平素单恋的一方,十分盲目,喜欢别人的时候一般沉迷于生米煮成熟饭。尤其是作为强势的一方。
所以宝妍公主楚盈儿再对公孙麒一见钟情后的第二天。便撒娇向太子哥哥楚夫易求个了办法。因是自家兄妹,太子楚夫易定会狠狠地费尽心思,促成皇妹楚盈儿和公孙麒的婚事。
有句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宝妍公主容貌虽非倾国倾城,倒也算个绝色美人。当初野外护送,救驾见到楚盈儿时,她偏头笑着,对他露出的小小酒窝,也曾让公孙麒有过一阵痴迷。
可老天就是老天,它总是在别人手忙脚乱的时候,突然从某个地方跳出来,破坏别人的幸福。譬如这公孙麒。假若这公孙麒之间没有欢喜的女子,那宝妍公主与他的婚事应该是一件好事。
可事事不如意。感情就是复杂,你喜欢我来,也有可能我不喜欢你。就像公孙麒,喜欢着魏大将军的妹妹魏如莲,可魏如莲早已喜欢上了太子,加上本身又喜欢太子妃这个地位,所以对太子楚夫易则更加爱了个死去活来。
一般有个俗话,说女子恋爱不是件好事,爱上一个也爱她的男人,那便是运气。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后来会因妒生恨,伤害所爱的人,也会伤害了自己。如同大齐的兰姑。也如同水朵朵的阿娘月姬。幸好月姬当年没在一棵树上吊死,及时抽身,爱上了水朵朵她爹。
如今回头来看楚地这一段姻缘,也只觉得天意弄人。一段虐心的三角恋劈天盖地地落下来。
水朵朵看见,好似碎了一地的古玉,戚戚然然。谁也不能比她更了解那种痛彻心扉的感受。
人大多感性,即使再冷酷的人遇到惨绝人寰的事,也必然引发感想。所以水朵朵能从公孙麒的身上看到不为人知的寂寞和彷徨,那不过是缘于她自己夹在师父千面和兰姑之间的寂寞和彷徨。将心比心,顿时也落寞了。毫无心思地晃过去,也就着公孙麒的位置坐下。
水朵朵将怀中的酒坛轻轻地放置在子菁亭栏杆上,独自喃喃:“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担心我?出来好久了呢!”正无聊间,有淡淡的香味迎面扑来,水朵朵顺着清香闻过去。竟发现林宇风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身后跟着的是一向不爱说笑的属下墨离。
“我说你一个人能转悠到哪儿?”眼睛扫了扫四周,定在子菁亭栏杆处的酒坛上,“原是躲在这里一个人喝酒!”
水朵朵想是林宇风误会了,焦急地找来说辞:“你见过喝酒不开酒盖的么?”笑了笑,伸手揭开酒坛的盖子,“过来,闻一闻。朵朵刚刚讨得的好酒。”眼睛眯缝着,瞪着林宇风手中新鲜的冰糖葫芦,手指一伸,生出一计:“我拿手中的美酒换你手中的冰糖葫芦,可好?”
林宇风剑眉一扫,似笑非笑,随后将冰糖葫芦往朵朵鼻尖一触,明知故问道:“怎么,你想吃这个?”
林宇风此时与水朵朵亲昵的言行举止,着实是个看点。
身后的属下墨离有点尴尬也有点欣喜。首先,从未动过男女之情的他,突然以旁观者窥了主子和其心上人的打情骂俏。从本质上讲,有点不道义,故为尴尬。其次,自己冷漠调皮的庄主欢喜一个女孩子做出如此体贴不着边际的事,对于一个从未一饱眼福的墨离来说,确是个幸运的,故而欢喜。
实际上,是墨离自己想得太多。恋爱的人基本上处于盲目阶段,即便是林宇风和水朵朵在大庭广众面前发生什么亲吻之类的浪漫事,在当事人的眼里也纯粹是过眼云烟。就好像哪一天有人冲你抛了几个媚眼,你不欢喜她,还是会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显而易见,水朵朵和林宇风暂时处于这一类。
盯着冰糖葫芦的眼睛有点发狠,可终究握在别人的手里。于是水朵朵没骨气地拽着林宇风的袖子,央求道:“小风,林哥哥,把冰糖葫芦给我吧!”说着东拉西扯,势要将此抢夺在手。
“要不要这么没骨气的?”握紧的冰糖葫芦被水朵朵抢了去,林宇风不乐意地偏过头,嘀咕道。
“没骨气怎么了,你还不是喜欢朵朵?”水朵朵一听林宇风的话,不情愿地蔑视他几眼。
许是朵朵想杀杀林宇风的锐气,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冒出这样一句比较自恋的话来。或许也不叫自恋,是水朵朵的自知之明吧!好在事实如此,林宇风的确很欢喜水朵朵。甚至水朵朵能一眼便看出他自己的心事,藏在心里难以启齿的话突然间被自己的心上人说得不慌不忙,清清楚楚,也的确可以让人兴奋。
“你刚刚可遇到公孙麒?”林宇风看着吃得正香的水朵朵问。
“遇到啦,刚走呢!”水朵朵点头道,“他好像有心事?据我看,好像他不欢喜新娘子,刚刚还坐在这亭子里借酒消愁呢。”
林宇风望着来时的那条小道,眼睛越来越深邃,良久,才不置可否地答了一声:“哦,竟然有这种事?”
“你在公孙府可有查到些什么?”水朵朵踮起脚尖,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道:“小风,也许我们可以从公孙麒身上下手?”
“哦,这你也发现了?”林宇风就着水朵朵的对面坐下,翘起一脚,放到另一条腿上:“适才,我与墨离看到一个笑话!”林宇风把眼睛眯起来,悠哉许久,却不出声了。水朵朵懒得搭理,也不追问。
“你怎的不问我是为什么?”林宇风蹙眉,无奈道,“我留下只言片语,你倒一点不好奇?”
“你若想说迟早会说,难不成什么事都得朵朵我求你!”兀自抱起酒坛,咕噜咕噜灌了数口。
林宇风夺下水朵朵怀里的酒坛,嗔怪道:“女孩子家家的,倒挺爱喝酒。小心伤身,到时候哪里痛,可别哭鼻子!”
水朵朵又伸手抱走酒坛,嘀咕了一声:“谁要你管!”说着又乐滋滋地饮了几口。喝完将酒坛一伸:“你尝一尝,味道真的不错!”
“你求我啊!”林宇风晃着袖子,眨了眨眼睛,“求我我就喝。”
水朵朵一拧头,抱坛起身便走,生着闷气道:“你爱喝不喝,谁管你啊!”哼哼两声就拽着墨离走。
墨离呆愣,不知该听谁的,支支吾吾地退了两步。
林宇风调衅道:“哈哈,你看,墨离他是我的手下,自然是要听我的。”眼睛闪了闪,笑道,“不过,墨离倒是也可以听你的。除非……”
林宇风话留一半,水朵朵当然纳闷,疑惑半天,问道:“除非,除非什么?”
林宇风突地站起来,手不安份地捏了水朵朵的脸,续道:“除非,除非你嫁给我呗!属下听夫人的,也还说得过去!”说罢,闪身走了。
水朵朵一听,自知被林宇风捉弄,不甘心地扑打过去。手舞足蹈,乱做一团。
世间奇奇怪怪的异性朋友,倘若能存点打情骂俏的心思,那必然会发展成夫妻,最后演化演化,生活一和谐,便会成为情投意合,琴瑟和鸣的老夫妻。
再在欢喜对方的时候,来点浪漫的幸福调子,储藏点美好的回忆。那么二人的感情道路便会一帆风顺。
可若是两方有意,却受到种种阻隔,那么情况的演化就要变得不像话。
譬如水朵朵欢喜上师父千面,可中间却无故卷着一位柔情佳人晋凝。这样的苗子还好,至少有一方是心连心的。
对于公孙麒导出的这一三角恋。可真是与众不同了。公孙麒单恋着魏如莲,楚盈儿单恋着公孙麒,魏如莲单恋着楚夫易。复杂变换的关系让知道的旁人都纠结万分。
这便是许多女人和许多男人最怕的事。所以时常来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相爱的,不相爱的。只要洞房花烛夜一过,所有的心不甘情不愿都得尘埃落定。
公孙麒就是在父亲公孙宥暗地里的五花大绑下,迈着沉重的步子进去了洞房。
当然,虽说这宝妍平日是个娇横跋扈的主儿。但对于那些同床共枕的俗事却还是听宫里的老嬷嬷们交代了一些。彼时新婚之夜她将自己的性子收敛得很好,不吵也不闹,给足了那公孙麒面子。
也许楚盈儿听宫里出嫁的姐姐们说过。男人的自尊心都很强。平日里定要懂得把持自己的身份。
对于如何把持身份也有个讲究。平日一些忧国忧民的大事,要忘却自己作为公主的身份,全心全意支持夫君。而对于一些有意纳妾,爱耍心思的夫君。定要即使亮出自己公主的招牌,一道指令,将其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