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绽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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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绽晴-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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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晴猛然回过神,声音不自觉地颤抖:“我,我今日不摆摊了,先回去了。”
  大刘愣愣地看着他将刚刚摆好的东西又重新收拾好,踉踉跄跄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觉得莫名其妙。若是因为妖怪可以除去而激动的话,是不是反应过激了些?想了半天,他没想出个所以然,就把这归因于,纪大夫因为疫病可以直接出去而不能大展身手而感到失望了。
  纪晴失神了许久,回过神是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住处。心头一股无名怒火喷涌而出,他重重一拳击上门框。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不懂武功,否则他定要在今夜闯入钦天监将初雪就出来。
  手指一阵一阵的刺痛让他逐渐冷静下来。初雪身上的毒素还未全解,若是再拖下去,即便用了自己原先取得的风絮草制成的解药,怕也是难以根除。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也必须想法子将初雪解救出来。
  脑中隐隐约约有一种想法在浮动,纪晴进屋一头躺在床上,望着头上的房梁,仔细地思索着。初雪那静谧美好的容颜又在他眼前浮现,或许在别人看来,她的样貌令人恐惧,但是在他眼里,她是纯洁无瑕、美若天仙的女子。
  “天仙!”纪晴突然间轻喊一声,噌地坐起身。原来如此!他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既然钦天监用鬼神之说来囚禁她,我何尝不可用鬼神之说救她?”
  夜幕降临,晏安拿着手里仅有的一枚铜钱,有些头疼。他白日拿着钱买了其他吃的,这时想着要去夜探钦天监了,才想起来还要买糖葫芦。可是一串糖葫芦便要三钱,这剩下的钱可不够买一串的。思来想去,晏安一狠心:虽然他爹爹明确地告诉他不可以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但是如今事出有因,这不是做坏事,反而是做好事。
  于是他用了他最喜欢的娘亲最擅长的顺手牵羊,“牵”了一串糖葫芦,顺便将一枚铜钱塞在小贩的衣兜里。
  使出最擅长的轻功,他沉着夜色正浓,一个纵身便跃入钦天监的围墙。
  晏安听见有一个守卫说道:“今天那个妖怪又想逃跑了……”
  “可算秦公子有先见之明,每日将神虚道士的符水掺在米饭里头逼她吃下去,不然这些符咒哪里困的住她那种修行千年的妖怪?”另一个守卫答应道。
  什么符水还需要掺在米饭里头?真是奇怪。晏安伏在屋檐上,抽了抽嘴角,然后轻手轻脚地跟着其中一个守卫,来到了钦天监的囚牢。
  囚牢内昏暗潮湿,借着牢外幽幽的烛火,晏安勉强看见里头的模样:一个巨大的铁笼四处贴满用朱砂描绘的符咒,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下显得十分可怖。
  “喂,女妖,吃饭。”那守卫冲着里头喊道。晏安在他身后瞧了瞧,一片黑漆漆,什么都没能看见。
  守卫见牢笼中没有动静,嘟囔了一句,便从怀里拿出囚笼的钥匙,开了门。晏安在这一瞬间从屋顶跃下,抬手一挥,用他娘亲所制迷香迷晕了守卫,然后窜进了笼中。他这才看清里面的样子:一个白发白衣的女子闭着双眼静坐于其中。,双手被两根有脚腕粗细的铁链栓在铁栅栏上,铁链上亦贴满了黄纸红字的符咒。
  晏安犹豫了许久,才试探地喊了一声:“喂?你醒着吗?”
  她仍是没有动静。晏安撇了撇嘴,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认她还活着,然后从怀中拿出了油纸包着的糖葫芦递给她:“喏,有一个纪大夫叫我把这个带给你。”
  初雪闻言,才睁开了她的眼睛,抬头瞧面前的人。一见到面前这个陌生人,她的眼中显出一丝惊讶,随即又消逝。她张嘴,声音嘶哑:“纪大哥来了?”
  “他没办法进来,托我给你带糖葫芦。”晏安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全神贯注于观察这个白发女子的容貌。她虽然白发瀑悬,一双红色的眼睛在烛火下却看起来十分漂亮。晏安眨着眼看了许久,愣愣地说了一句:“你真的不是广寒宫里的玉兔吗?”
  初雪猛然间睁大了眼,她从未想过还会有人这样看她。她垂下眼帘,似有什么模糊了眼睛。她轻轻摇了摇头。
  门口传来吱呀的开门声,晏安一个闪身隐入暗处,初雪复低头阖眼,一句话也不说。守卫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睁眼看见进来的人,立即跳了起来,朝来人鞠了一躬,恭敬道:“秦公子。”
  秦无易冷冷扫了一眼守卫:“方才你在做什么?”
  守卫立即打了一个寒战,磕磕巴巴地回道:“这个,这个,刚刚在给女妖喂饭。”
  “喂饭?”秦无易瞥了一眼放在初雪面前的没有动弹的饭食,冷哼,“这就是你做的事情?她可一口都没吃!”
  守卫急忙点头哈腰道:“属下知错,属下,属下这就喂她吃……”
  “够了,”秦无易摆摆手,“你出去吧,我来。”
  守卫急忙抬头:“可是这女妖很是危险,公子您……”
  秦无易转过身盯着他不做声,守卫感到不妙,急急忙忙退出囚牢,还将门掩上。秦无易走进笼中,在初雪面前蹲下。
  晏安本以为初雪仍旧是不理不睬的态度,没想到她却主动开口了,而说的内容,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初雪抬头,眼神之中带有些许期盼,她轻声说:“哥,是我对不起爹娘。”
  哥?晏安想不明白,钦天监秦大人的儿子居然是她的哥哥?!那么秦大人怎么还会将她关进牢中?
  秦无易的语气有些焦急与无奈:“我说了多少次,我不是你哥。你也没有对不起你爹娘。”
  “不可能!”初雪硬生生打断他的话,她的眼神十分坚定,不容置疑,“哥,你照顾我十年,我怎么可能不认得你?虽然我们已经有十年未见了,但是你的模样却并没有怎么改变,我……”
  “够了,”秦无易不敢让她在说下去,随即又低声询问,“皇上就要拿你去祭天,你还不改变心意跟我离开么?”
  初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果我的死可以解决蔓延天下的瘟疫,我愿意留在这里。”
  “你又不是……”秦无易欲言又止,盯着她许久,才愤愤道,“既如此,我就要让你知道,你的死根本不能改变什么!”话罢甩袖而出。
  秦无易愤愤回到秦府,呵斥了一番看不顺眼的下奴,眉头紧皱。
  “少爷,”这时管家急匆匆跑了进来,“少爷,门口有一个道士求见。”
  秦无易听到“道士”二字,没来由的怒上心头:“不见!”
  管家却有几分犹豫之色,怯怯答道:“那道士说,他来是跟最近的妖孽作祟有关系的,必定要求见大人。”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纸,交给秦无易,“这是那道士写的,说什么您看了就明白了。”
  秦无易接过纸条,之间上面写了“初雪”二字,心里一惊,思忖一番,命管家将那道士传唤入府,屏退左右,在堂屋内独自等候。
  来人身着一件灰色道袍,手上执一柄拂尘,十足十一副世外仙人的模样。秦无易有些意外,本来以为这位道士会是老人,没想到却是一位神采奕奕的青年人。
  秦无易警惕的望着他,不知他是如何得知牢里关着的“妖孽”名叫初雪,却听他掷地有声地道:“在下纪晴,初雪是我的徒弟……亦是我的未婚妻,请秦大人救救她。”
  秦无易有些吃惊于纪晴所言,却没有显露出来。他将他打量了一番,扭头坐上了堂屋的主位,分外冷静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你怎知求我就可以救下那祸害社稷的妖孽?”
  纪晴的眼中十分笃定:“就凭大人是初雪的哥哥。”
  秦无易拿着茶杯的手一颤,出卖了自己的震惊,但他的表情却十分轻蔑:“可笑。你从何处断定我是那妖孽的哥哥?”
  纪晴却几步上前:“如果不是,那为何会知道关在狱中的女子名叫初雪,又屏退所有下人,独留大人您一人与在下商谈?想必大人对于初雪的事情十分关心,而且,在下知道,大人正在拼尽全力,保护初雪。”
  “你潜入过钦天监牢狱?”秦无易警惕起来。
  纪晴答道:“在下偶然间识得一位热心少侠,他不为流言所惑,代替在下潜入牢笼探望了一番初雪。望大人恕罪。”
  秦无易放下手中的茶杯,沉声道:“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这件事关系到国家社稷,可不是你一介草民就可以干预的。”
  纪晴神情坚定:“只要能救出初雪,在下愿意拼上性命……因为我不想再离开她一次了。”
  秦无易听罢,也不知是苦笑还是嘲笑,说:“连我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如何能做到?”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纪晴上前附耳道。
  秦无易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呵,原来如此。”
  原来在秦无易离开钦天监牢房时,晏安从角落里跳出来,朝初雪开心的挥了挥手,也不见她是否理睬,便尾随秦无易绕出了牢房。紧接着,他便跑回了纪晴的住所,将所见所闻统统告诉了他。
  纪晴学习医术已有大成,冷静是学医至关重要的东西,所以当下初雪性命危急,在已有对策之后,他愈发冷静,仔细思考其中的端倪。
  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所谓符水,不过是给初雪提供饭食的借口。为何这秦大人要用这种借口保护初雪?秦大人矢口否认自己是初雪的哥哥,反倒更加肯定了纪晴的推断:秦无易,正是初雪失散多年的哥哥。然而他又为何成为了秦监礼的儿子,这点就不为人知了。
  然而这个不是纪晴关注的重点。他现在只要紧紧握住秦无易正在保护初雪这一点,便有七八分把握,让秦无易一起加入到他营救初雪的计划当中。
  他不仅要救出初雪,他还要让初雪堂堂正正的在这个世界上行医问诊,和他双宿□□。
  五天之后,祭天大典如期举行。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上看台的龙椅上。群臣都看得出,皇帝双目无光,眼神涣散,精神状态十分不佳。但是皇帝多年来龙体欠佳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秦监礼更是十分满意当下皇帝的状态。他朝皇帝处随意行了礼,便趾高气昂的来到主祭的位置。
  然而,秦监礼唯一不满的,是这次的祭奠,举行仪式的却并非是他,而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道士。
  原本仪式的所有内容全部都有秦监礼自己行动,可是在祭典的两日前,整个京城却突然传出了一个流言:京城来了一位世外仙人,凡是得了顽疾久医不愈的人只要那到他的仙家医方,不过几天时间便好转,甚至隔天便痊愈了。然而他却说,这瘟疫之源,也就是那个妖孽如果简单施以火刑,这京城将会即刻变为人间炼狱,必须让他亲自登上祭典,施以仙法压制,才可以真正去掉瘟疫。
  那浑浑噩噩的皇帝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个流言,立即担心的找来钦天监大臣,要求他们在祭典上将那仙人捎上,让他主祭。秦监礼本来并不同意,然而皇帝却说他自己做了一个梦,便是那仙人入梦指点了他,所以以前事事听从钦天监安排的皇上,这次居然非常执拗的要求一定要带上那仙人。秦监礼想了想,不过就是换个人行刑而已,也无甚大碍,便同意了。
  待秦监礼将祭文念完,一声令下,便让纪晴上了祭台。祭台之中,初雪被脚腕粗的锁链紧紧缚在几尺高的铜柱之上,身旁早已围上了火刑用的木柴。
  初雪一直低着头,白发掩盖了她的红色的眼睛,炽热的阳光晒在她的身上,已经如同火烧般疼痛。可是她没有动弹,静静等着祭文念完。在祭文念完的那一刻,她缓缓抬起头,也不知是否是想要最后看一眼世间,她呆呆地看着天空,眼中也不知怎的,渐渐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常年将情绪掩藏在自己心里的初雪,苦笑了起来。
  她还是想活着,即便她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她想起了纪晴。她想见他最后一面。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当她低头的时候,面前正是她思念了许久的师傅——不,早已经不是师傅,而是她最爱的人。
  “师傅……”她喃喃道,似乎是有些吃惊,又有些难过。然而她看到他的神情泰然自若,还微微张了嘴,似乎在说着什么。
  纪晴在说:“不要怕。”
  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黯淡下来,乌云滚滚,隐隐有雷声开始轰鸣。
  秦监礼有些纳闷,这道士上了祭台便呆呆站在上面什么也不做,不知道在装神弄鬼些什么。他的心情也随着乌云的密布开始紧张起来,暗暗吩咐手下催促纪晴快点将妖孽烧了。
  终于,纪晴拿起了火把,就要往干柴上点。
  他的计划是,在他即将点着的那一刻,有晏安假扮的“观世音的童子”便从后方的城墙上用轻功飞出来,站在铜柱之上,用内力千里传音向全城人警告:绑在铜柱上的并非妖孽,而是月宫的玉兔,此番下凡特地为了肆虐的瘟疫,却被尔等凡人当作妖孽,若是真的烧死了,上天便会降下天谴。
  然而,上天似乎真的动了怒一般,在纪晴登上祭台的时候,天便渐渐阴了下去;而等纪晴拿起火把点燃的一瞬间,雷声大作,顷刻间瓢泼大雨倾盆而至,将火把上的火浇灭了。
  秦监礼震惊了,秦无易震惊了,纪晴震惊了,皇帝震惊了,全城人都震惊了……
  晏安见状,临时改变了主意,藏在城墙的角落里,用内力千里传音:天降月宫仙女,救济世间,尔等凡人却妄图烧死,天帝不忍,特命龙王天降大雨,以救月宫仙子。
  秦监礼震惊,却也无法反驳,只得跟着大家一起跪下,心里却在揣摩是谁搞的鬼。他身为监礼,可实际上却不信鬼神。
  然而他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意外,让他无处翻身。
  秦无易突然走到御前跪下,在大雨之中奉上奏折,恨恨道:“秦监礼秦海,污蔑忠臣,残害百姓,前钦天监监礼余湛春九族被灭,以及瘟疫泛滥,都因秦海而起,望皇上明察!”
  秦监礼大声斥道:“无易,你疯了?在皇上面前污蔑你的父亲?”
  “你以为我真的想认你做父亲吗?真正的秦无易早已经死在两年前的瘟疫之中了,我是余湛春之子,余初寒。”秦无易冷冷回道。
  “你竟然!”秦监礼怒极,正要拔刀,却被呵止。
  “秦爱卿,你僭越了。”
  秦监礼回头看,正想大声斥责对方,可是看到的,却是皇帝冷峻的脸,先前的儒弱、疲惫感竟然一扫而空。
  秦监礼心中一跳,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纪晴才不愿理会其他人的一举一动,他早已得到皇帝首肯,在秦无易奉上奏折之时,同晏安将初雪救下来。
  初雪瘫软在纪晴的怀里,气息微弱。在一番太阳曝晒与大雨淋湿之后,原本体内的毒素便发作出来,让她失去了意识。
  纪晴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不愿放开,知道晏安小声催促他们需要尽早离开的时候,才回过神,在晏安指引下绕开人群离开了祭台。
  “初雪,初雪,不要睡,不要睡。”他将初雪背着,一路在她耳边轻声呼唤,声音却是无意识的在颤抖。他都不知道自己对于失去她,究竟会有多恐惧。
  回到了纪晴的居所,他看着嘴唇发黑的初雪,心里不由得慌张起来,急忙将早早配好的解药放在她口中。然而她却无法吞咽,连水都不能喝,更何况是药丸。
  纪晴想起了从前,在他病入膏肓之时,初雪是如何喂药给他的。他立即抱起初雪,将解药放在口中含化,然后轻轻触上她发黑的嘴唇,打开她的牙关,用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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