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你的福,没死成。”晏清潭虽说体谅他当日的处境,就算抛下他们也没有什么话可说,更何况本性传闻就不怎么善良。可对着曾把她推入虎口的人,自然也没多少好脸色。伊儿明白任务的重要性,只瞪着眼看他却没有开口。
第二十三章 |助你脱险
云雾死了。
这并不出人意料。
但他却不是毒发血尽而死的。那瓶药大抵能保他一月性命无虞,伤口虽不能愈,也不会再流血。他乃是一剑贯心而死,其余的,云初夏没有说。
按理说当初抛下两个弱女子,此刻怎么都该有点愧疚的,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这种情绪。反倒是一直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盯着晏清潭,目光可谓是十足的不信任。
可终归是先得洗个澡,换身衣服,去去晦气得好。都说人靠皮相,这么着云初夏总算是从落魄的窘境中脱离出来了。换洗完毕,他就站在晏清潭房门前,双目肃然得看着她。
晏清潭捧着一本游记看得津津有味,许是感受到了这种凶神恶煞的气息,她刚想翻动书页,那书页却嚓一声撕掉了。拧了拧秀眉,她终是合了书抬起头,总归是看见了那个煞神。
“我似乎没有欠你钱。”晏清潭幽幽的开口。相反的,现在是晏清潭供他吃喝,算是他的衣食父母。
“最好别跟我打哑谜了,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云初夏可是一脸的不耐烦,如果不是碍着她也算救济了他一番,怕是早就掐了她的脖子,好好地质问一番了!
晏清潭深知展苍莫让她在这等着,必是早就知晓了云初夏的踪迹,可是,她如何能跟他这么说。
微眨了一下眼,晏清潭站起来,慢条斯理地走到门口,“也许上天知晓小女子对公子的心思,才让我们又见到的呢?”说这话她是带了十足愉悦的口吻,却很明显是在开玩笑。
“姑娘还是少开玩笑地好。”
“可事实就是这么巧合,”晏清潭收了轻佻的样子,也带着无奈的笑,“若有可能,小女子也不希望再见到公子。”毕竟,很可能也成了他仇家追杀的对象。
云初夏半靠着门框,敛去了一脸的波澜,“你怕?那为什么还甘愿替我付钱?装作没看到任小二赶我走岂不更好?”
“不都说了?小女子对公子……”晏清潭倒是还想接着打趣,寻常法子对他而言都不见得好用,他的戒心这样重,怕是不能轻易信人。
下一刻晏清潭却噤了声,骇然得看着云初夏。他仿佛变了个人,迈了一步向着晏清潭靠近,脸上带着莫测的笑,“我可以成全你。”
晏清潭变脸也极快,“若是公子不怕我喊非礼把你的仇敌招来的话,也无不可。”
云初夏摇摇头,他无话可说,他现今确实是不能拿她怎么着,这里离皇城尚远,身无分文又被人追杀,她算是一个转机。这样平白的好事,他不能错过。只是被一个小女子当众调笑了一次,而且,还没讨还回来。这实在是有输气概的一件事,好歹旁经的房客收到他近乎要杀人的目光,迅速堵上嘴奔回自己房里去了。
“我还当真是怕,姑娘却也忘了,这银钱在谁手里不是在呢?”云初夏是想提醒着晏清潭,她身上的这些银钱是他所需的,至于她们,完全可以除之后快,这样也省了很多麻烦。
晏清潭像是表现得极为惊讶,“哎呀,我倒是忘了,公子先前不就有一次干了过河拆桥的营生么?好歹是我命大,才活了下来。说起来我那丫鬟,倒是受了挺重的伤,公子难道不应该负全责?”
晏清潭避重就轻,绝口不提她们的命全然掌握在他手上,反倒是巧妙地解释了先前怎么活了下来。这就使得云初夏也忘了他压根也具备威慑晏清潭的能力,只想着她三番两次救他,他恩将仇报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大概人都有共性,他素来狠得下心下得去手,可是对自己有恩的人,也是想着涌泉相报,断然不会做出恩将仇报的举动。前几日倘若不是形势所迫,他又怎么会放任她们不管。
他的人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虽说消息是通过信鸽放出去了,却不一定找得到他,因为他不便露面,否则不知还有多少麻烦。身边没有可信的人,只是确切知晓晏清潭不是要伤害他的人罢了。
“倘若我可以助你脱险,不知公子可否送我一个条件?”
晏清潭自然有她的目的,见他不开口,心里当下了然三分,现今她有了与他谈条件的资格。
第二十四章 |按她说的
云初夏知道她不简单,况且打她眼底望见了,毫不掩饰的深深地算计。可是他却偏偏要和她赌上一把,他利用她,她也利用她,来个皆大欢喜,两全其美岂不更好。更何况,从来他身边的人,不就是奔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去的么。倘若是她不这么一提,他倒觉得不太对劲。
“我不知你什么目的,可是,我可以送你一个条件。”云初夏如是说。
“好,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要的倒也不多,统总不过黄金千两罢了。”
云初夏看着一张口喊出黄金千两的女子,觉得有些震惊。那可是黄金,并非银子,更加不是铜币。人各有所求,纵使晏清潭看起来并不缺钱,难不成也免不了贪财若命?若是她这么着倒好盘算,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说,“好,成交。”
第二天这个边境小镇便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传闻一个身无凭证的乞丐冒充六皇子,竟跑到公堂之上骗吃骗喝,被县老爷派人乱棍打出。这事一时成了笑谈,身份尊贵的皇子怎么会落得如此落魄的境地呢?偏这乞丐还这样大胆,在他们看来,冒充皇子就是杀头也不为过的。
当夜巷子深处,浑身是伤、满脸污垢的乞丐对着一女子点头哈腰,他谄媚得嘴角堆满笑意,活像见着什么活菩萨了,就差匍匐在地上磕头了。
“姑娘,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那钱……”
小瑶自袖中掏出几张银票,满意的笑着,大概她生来就板着面孔,这一笑颇有些不同寻常,“干得不错,吴二,这是赏你的。”
“谢谢……谢谢姑娘。”吴二点着头,连做了几个揖,笑得合不拢嘴,贪婪的目光一直盯在那几张银票上。
“走吧。”小瑶实在是对他有些厌恶,赶紧冲他摆了摆手,倘若不是小姐下令,她堂堂顶级杀手怎么会同一个乞丐打交道?
瞧着吴二拿了银票,又是连作了几个揖,一溜烟不知去何处了,她也预备离去,却陡然停住,朝着一侧就跪了下去,“小瑶参见少主!”
优雅而从容的身影闲适地卧在墙头上,以一手撑头,展苍莫笑得兀自灿然,“她倒是聪明,可惜这旁人,并不一定傻。”
小瑶深深埋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接。
“相信少主看中的人,不会轻易叫您失望的。”小瑶突然抬起头,见着她身后全然黑衣的男子,顿觉十分挫败。少主功力非常人可比,怎的这墨殇,也没叫她察觉到半分内息,何时出现在她身后都不知道?不过不久她也就释怀了,五大墨卫本就本事了得,墨殇身为五卫之首,又跟了展苍莫这么久,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展苍莫对墨殇的话不置可否,他像只自言自语,丰神俊朗的脸上带着邪邪的笑,小瑶看得有些出神,却又听他道,“全然按晏小姐说的去做。”
次日有人在绸缎庄染缸里发现吴二,他的脖子上有深深的刀伤,血已经凝固,穿着新买的衣服,还带着一张未来得及洗净的脸,死了。
“吴二平素手脚就不老实,老是欺压这一带的小乞丐,指不定是被什么人寻仇杀掉了呢。”一个食客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吴二也算死有余辜。”另一个食客附和着。
“得了,不说这些晦气事吧。”
“吃饭吃饭。”
吴二本就只是一个乞丐,平素坑蒙拐骗,鸡鸣狗盗,敲诈勒索,坏事做尽,人人深恶痛绝。自然不会有人去为他寻什么真相。府衙也因为吴二冒充六皇子的事对其反感,死了也倒少给他惹麻烦,再好不过,又怎么会加以追究?这事不过也只是一阵茶余饭后的笑谈罢了,没多少人放在心上。
晏清潭和伊儿坐在二楼包厢里,对楼下的讨论听得一清二楚,也就一笑而过。
“还是小姐有办法。”伊儿毫不避讳地夸奖着。晏清潭不以为然的抬了眼,“这件事终归只是缓兵之计,鱼儿上不上钩,也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有趣。”云初夏坐在一旁,自然也听见底下的议论,他眼底似乎有了些别样的色彩,看晏清潭的目光居然有了丝赞赏。有趣,果然有趣,她能这般气定神闲,又能这般足智多谋,如何能称不上妙人?
晏清潭看了云初夏一眼,神色却并不似伊儿那么放松。她起身仔细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皱,缓缓道,“你的仇敌大概是稍微放心了,趁此机会,公子还不打算跑路?”
的确,他们在这个小镇待得过久了。要知道两个人也是一样,相处的越久,暴露的也就越多,彼此就会知道对方的软肋。晏清潭深知这个道理,云初夏也是。
第二十五章 |死讯传来
“什么?你说六皇子死了?!”光线昏暗的房间,似乎掩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男子的身影掩在黑暗里,光影投在他的脸上,盛着满满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他陡然站了起来,似乎没站稳,略一趔趄,差点一头栽下去。
“千真万确,属下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傻到身无凭证得寻求官府的庇护。”黑衣人匍匐在主位男子的脚下,毕恭毕敬的回着话。
戴宗皱起了眉头,似乎被这突然而来的喜讯叨扰了神智,他这么苦心在他回京的路上步下了重重杀戮,如今正如他所愿,六皇子死了?难道就这么简单?
但他却突然觉得无趣起来,甚是半点没有感觉到快意。他踱着步子走到黑衣人面前,“杀之前可曾确认过身份?”
“这……”黑衣人有些迟疑,可还是如实回答。“六皇子那时已是蓬头垢面,属下并未认真辨明身份。”
戴宗沉吟片刻,道,“继续追查,就算他是诳了本相,也不能让他平安回到皇城。当然,死了更好。”
六皇子是何等命大,纵使围得密不透风的林子也能出逃升天,他自然不得不防。关键是现在突然有个人,跟他说这几年来苦心对付的眼中钉真的死了,反倒让他觉得不习惯了。
“是,”黑衣人领命而退,戴宗看了窗外一眼,外头绿意盎然,勃勃生机。他忽而笑了,缓步出了这间小小的密室,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刚毅的面容,羸瘦的身材,戴宗其实还很年轻,只是少年老成,太多的谋略和算计倒让他未老先衰。
“哈哈哈哈!”他仰天狂妄的笑着,甫时却一口腥甜直冲上喉咙,他俯下身子来,一张口,便吐出一口血。维持着那个姿势,戴宗若无其事擦掉了唇间的血迹。只是毫无血色的双唇,暗示着他刚刚咳过血的事实。他干笑了两声,不久眸子里却盛满了悲凄,慢慢掩面似是擦掉了眼角的泪痕。
彼时,染玥国皇城也是一阵骚动,近来最受宠爱的六皇子延迟了回宫的日子,现在更是音讯全无,不知是不是又和皇上闹了什么矛盾,这是百姓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当然,他们不知道六皇子遇到了追杀,甚至几次差点丧命。
六皇子府,打小护卫在六皇子身边的十大云影中的九个汇聚在书房内,面上表情都是严肃的,没有一人开口说话,整个氛围肃然沉寂。
“大哥,收到主上的信。”有人快速呈上来一封类似纸条的信。
为首的云逸打开看了片刻,忽而说道,“不好了,主上有危险。”他的声音没起大的波澜,却含着隐隐的担忧。
“啊?怎么回事?五弟呢?并没有收到他的任何讯息啊。”底下众人为这个消息吃了一惊,排行第三的云散上前一步,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因为此前主上带了十几个暗卫而去,原想不会出什么差错。
“五弟…”云逸看着云散,眸中闪过沉痛的神色,那几个字就绕在他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索性把纸条放到桌子上,“你们自己看吧!”就背过身去了。
云散快速把纸条拿了起来,像是不敢相信似得喃喃道,“五弟……为主上尽忠了”
霎时底下众人被一阵悲伤的氛围笼罩,先不不敢置信,后是默然不语,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显而易见的悲愤。
云陆狠狠地锤了下桌子,即刻间木屑纷飞。“主上有难,我们没时间在这哀痛,大家准备,我们要去救主上。”
云逸转过身来,重重点了点头,忽而觉得自己倒不如以前了,怎么忘了首要任务了。他藏了情绪,开口道,“老六说的对,我们没时间用来拖延了。吩咐下去,尽快部署。云影全部出动,务必把主上救回来。”
云逸的话惊醒了众人,他们不能让幕后黑手洋洋得意,更不能中了圈套。一时间人人都恢复了原本的姿态,任听差遣。
晏清潭他们是一大清早离开的,平心而论,她很是不喜欢早起,可什么时候这日子,又按着她喜欢的过了?想到这里她禁不住笑了,默默向后看了一眼,除了日前的幽涧山庄,她从来没有留恋过什么地方,平素见识不少尔虞我诈,如此宁谧的边境小镇倒是让她有几分舍不得。只不过黑衣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份美好,往后当如何,也只有看造化了。
“戴宗,总有一天,我定会让你血债血偿。”一侧,云初夏悄然握紧了拳头,眼里含着莫名的怒火。马车驶过拐角处,马上就看不见小镇了,他终是撩开帘子向后看了一眼,他的兄弟,就葬在这里。
离开了边陲小镇,他们算是正式进入了染玥国境内,一想到云初夏初时是为了离开这个地方,现在被仇家逼着,又再度回来了,不由好笑。有时候不正是如此么,计划好的反倒不如命途规划的,晏清潭勾唇笑了,她可不信命。
想来那些杀手也该有所收敛,不过,说是就此罢手怕是不现实。戴宗是只狐狸,真的拙劣的伎俩也不过是拖延时间,他们都知道,所以尽力加快步伐,希望能赶在下一波杀手之前,与云影接上头。
第二十六章 |跋扈公主
马车急速行驶着,却不像是在逃命那般不管不顾,由此可见车里这俩人都不是一般淡然,给寻常人家,早一路狂奔,半点不带回头的。
路并不算平坦,很是颠簸,驾车的女子一个打盹就不小心要晃下去,恰好她及时清醒过来,握紧了缰绳,又略显担忧得向马车内看了一眼。
车内两个人,各自静坐半响,却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一度很是压抑。晏清潭并不轻松,即使他们现在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这个男人何其冷血,不同寻常人,就连跟着自己多年的侍卫为自己尽忠而死,也未曾见他有半分动容,反而淡然地仿佛什么事没发生似得。
“喂!前面的马车,停下来!”从后面传来粗犷的男音,似乎还有不少人的脚步声。伊儿的心猛地一沉,就要装作没听见,立马扬鞭狂奔了。忽听车厢里传来她家小姐的声音,“伊儿,把马车赶到路边,停下来。”
伊儿依言而行,就见着一辆极为奢华的马车迅速打后头超过他们,前前后后跟着不少护卫,竟然停在了前头。伊儿面上一恼。
“瞧着那马车,富贵非凡,良织优锦,玉苏挂坠。轻易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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