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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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心曲-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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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一哂,苦笑道:“你又要来划花我的脸么?”
燕燕只是冷笑:“我可没那么有耐心,一次不成,第二次便斩草除根,免留后患。”她提起了簪子,在碧落眼前一晃。
她一手按住了碧落,一手高高举起簪子,冷声道:“我看这次谁还来救你?”
碧落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轻声道:“你若觉得我害苦了邱绎,要替他来出这口气,你便下手罢。若老天爷也觉得我该以命来偿还邱绎,便让你来取我的命好了。”一瞬间诸多往事纷芜而至,竟叫她有些心灰意懒,既不喊亦不逃,只由着燕燕动手。
“燕燕,住手!”门外有人沉声喝道,可听这声音,不是邱绎,却是一个女子。碧落微睁开眼朝门外瞧去,见到邱夫人面色阴沉,站在一旁。
邱夫人上前,伸手隔开了碧落,又瞪了一眼燕燕:“小惠说见到你悄悄地进了府,我便晓得你又要惹事。”
燕燕垂首不语,听到邱夫人这样喝斥她,眼眶一红:“伯娘,你定然都瞧见了,她对二宝……”
“她再是如何,也轮不到你擅自取人性命。你给我回去,我还有话要同碧落说。”邱夫人声音低沉,却不容人辩驳。燕燕低头沉默片刻,忽然嘴角微微一抽,手一提,簪子便朝碧落的脸颊扎下来。碧落只觉得面上一痛,也不晓得燕燕是要拿自己性命,还是真的画花了自己的脸,不由自主往后一闪,身子却朝后倒了下去,后脑便重重地磕在了青砖地面上。
“燕燕,你……”
碧落听到邱夫人的惊呼声,和燕燕的冷笑声。耳边又听到哥哥对自己说:“碧落,爹和娘亲都在等我们。碧落……”
“碧落,你现在这里等我,我去瞧一瞧爹爹在不在?”
“爹爹适才还在这里,怎么不见了。”
“碧落,我再去那边寻一寻,你乖乖候在这里,莫要走开。”
……
“小丫头,你可见到一个这么高的小子?”
碧落猛一回头,瞧见几个彪型汉子身背弓箭,手里拿着刀。其中一个人抬起手,示意着高度,在问小碧落:“这么高,长得不赖,背上还老插着一只箫。”
小碧落扫了这群人几眼,同他说话的人相貌还算周正,可举止间却有一股阴恻恻味道,可她丝毫也不畏惧,只是笑道:“我见过,适才他还在桃树下,不过后来他朝那边去了。”小碧落随手朝一边一指。
这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问话的人信手揉了揉小碧落的头发,又一招手道:“快,走!”
小碧落见那几个人走的远了,才伸手掸平了自己的头发,冷哼了一声。忽然见到前面有人朝自己奔来,她注目一看,惊喜地招手道:“爹爹,爹爹……”
“碧落,士宏呢?”林书培到了她面前。
“哥哥去寻你了。”小碧落搂住了林书培,“爹爹,你怎么不在官道上等着我们?”
“走走,去叫上士宏,咱们一家人回昭南。”林书培笑呵呵地抱起了碧落,转身朝前走去。
碧落正要跟上,可眼前一黑,便见到几只箭“嗖嗖”地从树林中射出,射中了远处的林士宏,林书培和小碧落皆是惊叫一声,奔到林士宏身边,旁边又涌出适才那几个问路的人。
林书培将小碧落放到地上,须发皆张,面目赤红,正在同适才那几人激烈地争论,又抢过那人的刀,拔出了鞘,对着那几人。那几人面有惭色,说了几句话,林书培忽然蒙住面大叫道: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春;他无法相容兄弟,却要连累我的儿子……”
小碧落抬头瞧着林书培,又瞧瞧哥哥的尸体,怔愣了半晌,也冲上前去要踢另一个人,那人一急,用力将碧落一推,小碧落脑袋砸到了一块石头上,便晕倒在了地上。
碧落顿时觉得心口揪痛,似有人在撕裂自己的身体,而身心一瞬间又似沉到了万古深渊中,四面漆黑如夜,不愿再醒。
“碧落……”好像是邱夫人的声音在唤她。可碧落却只顾沉睡,毫无醒来的迹象。
“碧落,你醒一醒。”邱夫人的声音沉稳有力,不断地在耳边响起。便好似有人用手,一次次将碧落从深渊中捞了出来。碧落的心愈跳愈快,愈跳愈快,几乎要将破腔而出,耳边又听到邱夫人叫她:“碧落……”
碧落猛地睁开眼睛,瞧到邱夫人正低头查看自己。她又闭上眼睛,不住地喘气,好不容易才略微平复了气息,缓缓睁开眼睛:“伯娘……”
邱夫人一怔,微微点头应道:“你醒了,可还好么?”
碧落勉强坐了起来,低声道:“伯娘,我还好。”
邱夫人瞧了她半晌,淡声道:“碧落,你这次来嵚州,一贯都是唤我邱夫人,怎么眼下又唤我伯娘了?”
碧落回过神来,忙改了口:“邱夫人……”
邱夫人一抬手,沉声道:“你没事便好。燕燕这两日的事情,我替她向你赔罪……”
 

13 半月而复
更新时间2014415 13:00:51  字数:2645

 “邱夫人,碧落不敢当。燕燕……也不算得罪我。”脸颊有些刺痛,碧落伸手摸了摸,手上沾上了一点淡淡鲜血。想来燕燕终于还是瞧在邱夫人的份上,手下留了情,只是将她微微划出了点血。
邱夫人冷笑了一声:“燕燕是我邱家将来的媳妇,她做的事情,自然都是我这个做婆婆的来担着。也请你瞧在我这个老婆子的面子上,莫要将今天的事情告诉绎儿。绎儿虽然……固执,可有我作主,他们以后终究还是要做夫妻的,我决不能叫他再对燕燕生了成见。”
“是,”碧落垂首,静静道,“方才只有邱夫人陪我说了阵话,我并没有见过其他人。”
邱夫人闻言面色一缓,瞧了碧落几眼,又拿出帕子为她拭去面上的血迹:“你自小就聪明伶俐……将军也曾对我多次提及过,若不是你,绎儿也不会转了性子,更不会像今日这样有出息,说起来我本该是应该多谢你。可惜……”
她微一沉吟,又缓缓道,“我也不怕同你直说,我不喜欢你爹爹,便也不愿意见他的女儿同绎儿有所牵连。你也莫要怪我待你冷淡……”
“绎儿说后日便回曲靖,我本来心中也舍不得。但是转念一想,你和那个常明侯既然关系非浅,将你送了回去也好,你便莫要再缠着我们绎儿。”
碧落淡淡一笑,也不辩解,只是低声道:“是,我都明白。”
邱夫人面色愈发柔和,过了许久,又叹气道:“你一向聪敏,许多话我也不用说了,你心中自然清楚。”她立起身,对碧落和声道:“这两日你受了惊,后日又要启程,便早点休息吧。你若有什么不妥,便都去叫小惠来……”
“是,我都明白。”碧落仍是顺从地答道。她见邱夫人转身要走,忽然又叫道:“伯娘……”
邱夫人回了身,碧落低声问道:“邱夫人,你可晓得我哥哥……是怎么死的?”
邱夫人眉头一蹙:“你爹爹没告诉你么?”碧落轻轻摇头,邱夫人叹道:“当初你们随你娘回了昭南,我们便一直未通上消息。后来你娘亲过了世,你爹写信来,提到你哥哥当年去昭南的路上不小心落下悬崖,没救上来。可我总觉得……”她沉吟了片刻,却不再多说,只安慰道:“逝者已矣,你也莫要多想了,早些休息吧。”
碧落见着邱夫人关上了门,这才缓缓伸出自己藏在身后的双手,两边各有四条纤纤细甲,已经深深地嵌入到了掌心中,手一展开,便是八道鲜红的血痕。
“哥哥……”碧落瞧着自己手里的血痕,浑身微颤,适才回忆起来的那一幕在她脑子里“嘭”地一声炸开,每一个片断都挤塞着她的脑海。她头痛欲裂,伸手又抱过那蓝色的包裹,缓缓地靠在床上,搂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
碧落站在南郊渡头,怔怔地望着气势恢宏的曲靖皇城,这日是庆熙二十八年四月初十,恰好离碧落离开之日,刚刚半月。邱绎寻了马车,见她站在渡头默默无言,并不催促,只是叫车夫耐心等待。倒是碧落转眼见到邱绎在一旁,微笑道:“怎么不叫我?”
“不过片刻,又有什么等不得的?”他扶着碧落上了马车,笑问道:“自你从嵚州回来,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究竟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碧落低下了头。
“你……”邱绎正想再问,忽然想起她的事情,几时轮得到自己过问,他心头一哂,便再也不多话。
可碧落却反而抬头,来问邱绎:“邱绎,我小时候可是十分聪明?”
“是,”邱绎不知碧落为何要问这样的话,他想都不想,便笑着说,“你小时候识得好多字,什么师卦离卦你都晓得,确实人人都赞你聪明,便连我爹爹都要听你的话。”
若非她眼里的一抹狡慧,他又怎会放在心中七八年,时过了境迁了人事全非了,可他仍是舍弃不掉?
“是么?”碧落叹了口气,“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邱绎,我如今可真是后悔。从来都说大巧若拙,我的这些小聪明,真是早丢了早好,也省得害人害己。”
邱绎淡淡一笑,却再不接话了。碧落长吁了口气,看到天上又有一双燕子飞过,不禁从马车里探出了身子,拉着邱绎指着天空笑道:“邱绎,你瞧,这可就是人家说的燕燕于飞……”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话,顿时住了口,且心中暗恼,自己怎么又卖弄了起来?
“瞻望弗及,实劳我心。”邱绎随意便是一句,也坐上了马车。碧落那话里,其实隐隐有意劝他与燕燕成双成对,他却以一句“瞻望弗及”便堵住了碧落的嘴。好在也恰好合了碧落的心意,不必再在这话题上纠缠。马车得得向北,两人一路却相对再亦无言。待马车停下时,已然是常明侯府门口了。
“下车吧。”邱绎叫道。
“怎么不送我去晔香楼?”碧落跳下车,略有几分尴尬。
邱绎笑而不语,只坐到了车夫旁边,叫车夫掉头向北。
“邱绎……”碧落见他这般痛快淋漓,竟有几分心虚,上前站到了他旁边,低声唤他。
邱绎侧脸瞧着她,碧落低声道:“若我以后再遇上难事,可还能去寻你帮忙?”
邱绎一怔,这才大笑道:“你在瑜兄这里,会有什么麻烦?”可碧落面色黯淡,终是摇了摇头。邱绎瞧着碧落,轻笑道:“青梅竹马的少年情谊,怎能轻易忘记?你不必忧心,你我兄妹之情,可昭日月。若瑜兄不便为你出头,你如从前一般来云龙门寻我便是。”他话一出口,心中已经不免喟叹,可面上仍是朗朗清清,一派坦然。
碧落眼睛一亮,这才退开两步,低声道:“兄妹之情,可昭日月。”她手按衣角,福了一福,再起身时,马车早已扬长而去。
既然无法许他深情,便绝不可再拖泥带水,快刀斩乱麻才是正途。她深知再想亦无助于事,转身轻轻推开了常明侯府的大门。
府里清静,与往日无异,倒是门房老赵,一双终年睡眼惺忪的双眼,今日竟然是难得的睁着。他见到碧落进来,哼哼了两声:“怎么你这丫头又来了?”
“老赵,”碧落在常明侯府住了三四个月,这才是第一次瞧见他的眼珠,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愿意见到我么?”
老赵撇了撇嘴,嘟囔道:“上次不晓得塞给我什么东西,弄得四平对我又搜又问……你可别再给我惹麻烦。”
“是是是,”碧落笑着答他,“四平叔呢?”
“不晓得。”
“那常明侯呢?”
“不晓得,莫要问我。”
他开口闭口都是不晓得,引得碧落忍俊不禁,呵呵笑着:“老赵,你这差事当的极好。我在晔香楼也如你一般,还总要加工钱。改天我帮你去同四平叔说,叫他好好赏你,再给你加些银子。”
“那年夫人回来,皇上也说要赏我……”老赵听到她的话,忽然老神出游,良久又长叹了一声,“三公子在这聿王府出生至今,只那一次老赵我见到三公子笑得那样欢快。如今我老赵一把年纪,日日酣睡,皇上都容我在此处养老,吃一口闲饭。唉……三公子是个有心人哪……”
他竖起右手食指在自己眼前摇了半天,又蓦地伸出左手握住了右手,回了神才哼声道:“侯爷好似前日便回来了,同四平进了宫,便未再见到他们两人了。”
“他们进宫为了何事?怎么去了这么久?”碧落奇道。
“去去去,你这丫头,忒是多事,宫里的事情我如何晓得?”老赵嘟囔了一声,头往后一仰,又靠在了椅子上,不消片刻,鼾声大作。
 

14 白云相迎
更新时间2014416 13:00:45  字数:2549

 老赵将这老肃王府说成了聿王府,又说什么三公子,不知是这府邸从前真的是聿王府?还是他真的年纪大,记糊涂了?若是前者,真估不到这一座常明侯府也竟有这样绵远的记忆,又何况这世上的普罗大众,有谁不是身负着唏嘘往事,却苟延残喘?
碧落有些怅惘,默立了片晌,才只身进了无待居。若乔瑜至宫内回来,他自然会先回这里。她伸手摸了摸脸上,额上,上面刺痕已淡,肿块也消了。她暗叫了一声“侥幸”,若让乔瑜见了,又不知如何再向他解释。
窗外天色晴霁,星月交辉,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入了夜,而乔瑜仍是未返。
碧落抬眼瞧着书架,忽然察觉那卷乔瑜惯看的字已经不在架上了。她有些惊奇,不禁站起来四处瞧了瞧,仍是未寻到那字的踪迹。莫非……乔瑜将它收了起来么?
不晓得皇帝为了何事,竟叫他能在宫里三日未返?莫非又是如上次一般,谦王泰王又惹出了事情?碧落怔怔发着呆,遥想着他在那日在勤问殿前同皇帝说话的神情,心中竟然有些隐隐不安。
今夜如何其?
乾极殿和无待居一般,都该是天色将晓。只是此刻无待居中一片冷寂,怎比得上乾极殿里烛火熊熊,从不熄灭。
乔瑜,他是中意这无待居的寥落寂静?还是乾极殿的圣德未央?
“收,放,自如。”碧落脑中又蹦出了这四个字,叫她自己暗暗心惊。皇帝对乔瑜放了这么多年,如今一反常态,屡屡叫他做事,又入宫三日不出。莫非皇帝,真的要对乔瑜委以重任么?
放时随他浪迹;而收时,该如何收?
她叹了一口气,又想起在嵚州记起的一切。这八年前的往事本忘得干净彻底,可如今却时刻缠绕心头,时时拷问自己,叫人只知道惧怕、逃避,且不敢深思。
迷障多生,无法逃脱。
世间惟有那一人的箫声可穿透无常,叫人忧生忧忘,叫人固守初心。
舟车劳顿,长夜漫漫,碧落实在觉得自己有些累了,索性闭上了眼睛,趴在桌上歇着。一夜未眠,她终究是有些撑不住。可此时尚未入梦,竟然闻到有箫声自远处传来,似涓涓细流,随着这初夏的和风,潜入这无待居,蔓延至每一个角落,在碧落的身边轻声吟唱。
碧落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呢喃道:“是谁这般有兴致,还在吹箫?”
箫声渐渐明亮,似那吹箫人越来越近,碧落缓缓醒转,不禁留神倾听。不知不觉,竟像是回到了半月前南郊的渡头长堤,芳草凄迷,垂柳轻扬,隔住了自己的双眼,再瞧不见那黑马上的蓝衫背影。
箫声寸寸,仿佛千山望断;青鸟无信,那一袭青裙的西王母,仍伫立山头相候。碧落猛然清醒了过来,直起了身,捂住了跳得飞快的心口。那箫声里**悱恻之意,仍未断绝,她一提裙子,便从无待居里奔了出去。府中寥寂,只有她黄色的身影穿行其间,推开了府门,追逐着箫声而去。
天边将白未白,明月将歇未歇,街上行人摊贩稀稀落落。她不顾众人侧目,只循着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长街上竟又响起轻轻马蹄声,与那箫声相合,得得而歌。
碧落微微一笑,再不向前,只伫立在这长街中,候着那黑马蓝衫,踏清风朝雾而来。
“碧落。”马上那人穿过晨雾,朗声唤她。她只笑着伸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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