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位从一品,仅次皇后,份属贵妾,册封之礼十分隆重,本就被某人近日热情所累的谚雪已经无力腹诽,失去武功的孱弱身子靠着青环的搀扶接过宝册金印拜过慕氏先祖之后于主位端坐接受内命妇的恭贺。
贵妃楚氏位分仅次于皇贵妃,列于内命妇首位,在一片恭贺声中咬牙下拜,行了全礼再起换上温婉无害的笑容上前一步道:“娘娘风姿卓绝,臣妾与众姐妹早在娘娘昔日伴君之时便有耳闻,今日一见,足见传言非虚,我等羞惭自愧弗如。”
一言方落,一众嫔妃面色皆变,贵妃此话明赞谚雪艳绝后宫,实则指出她昔日凭借官职之便伴随君侧方才一举邀宠上位,一句话将谚雪归入以色侍君之辈。
谚雪此时身子半倚着玉座,一心盼着仪式早早结束,眼眸懒懒瞥着阶下之人,淡笑道:“看来方才御旨亲封的旨意贵妃听得不是很清楚,如此无妨,本宫册封的旨意且先存放在尚宫居,秦尚宫你每日卯时三刻派人到玉华宫宣读。”
众妃一凛,楚氏大惊,攥紧丝帕努力压制升腾的怒气。她出言暗讽不假,以她楚氏嫡女的高贵出身和手中的治理六宫之权这个所谓的皇贵妃也该让她三分,未曾想过她竟敢这样削自己的脸面,要她楚玢姈此后每日清晨都等跪地聆听她的册封旨意,一个媚上邀宠的下作东西,凭她也配。
楚氏带着假了几分的笑颜强自争辩道:“臣妾自知失言,还请娘娘恕罪。可娘娘当知这御旨历来归档典籍署,暂放尚宫居怕是不妥。不如臣妾自罚一月禁足以偿失言之罪如何?”
听她作出一副能屈能模样伸仍不忘炫耀手中治宫之权,谚雪笑意更深却是不答。
楚氏只当谚雪到底忌惮她身后世家背景默认提议,险险捡回面子正打算裣衽一礼谢恩将此事告一段落,却听到沉稳男声传入殿中:“殿前失言,失德犯上之罪,禁足一月怕是太轻了。”
明帝步入殿内,略过众人,径自走到谚雪身侧主位落座。听出男主对女主的维护,退后一步的青环在心中默默为炮灰楚氏点了个腊,等死吧小婊咂。
在众妃三呼万岁的请安声中,楚氏又惊又惧之下顾不得嫉恨心念急转。看来皇上替这贱人撑腰,今日自己不要说脸面,只怕治宫之权都得丢了,不过好在自己早有准备。
楚氏转头瞪了跪在下列的李充媛一眼,饱含威胁之意的狠戾眼神让李充媛一颤,不想得罪贵妃更不想得罪皇贵妃,无奈父亲有把柄在楚相手中,李氏不得不屈从于楚氏的威胁在承乾宫大殿之上干呕出声。
众人的目光一下从贵妃与皇贵妃的争锋转到李氏身上,李氏面色煞白地请罪道:“臣妾近来身子不爽,御前失仪,还请皇上赎罪。”
李氏作态意味着什么众人心知肚明,明帝皱了皱眉握住谚雪的手,思索不过片刻扬声问道:“彤史女官何在?”
彤史女官立时出列呈上《起居注》,明帝却不接,只松了手上力道看着谚雪,谚雪明了他眼中意味顺从地接过《起居注》开始浏览,其上记载分明,半年前某日起赵氏昭仪独承恩泽,承宠之日十占其三,其余时日帝皆独居书房。赵婉柔为自己担的幌子谚雪自然知晓,不经意见暖意填满心田,却忽见一条,“廿五日休沐日暮,帝醉于荫烟林,偶遇充媛李氏,幸之。”此时谚雪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没有立场却抑制不住地溢出酸涩。
明帝察觉不对,拿过书卷瞥了一眼,募地站起将整本《起居注》掼在内侍监首领吴喜的面前。明帝甚少发怒,此时盛怒之下周身散发出的凛冽之气让众人伏地唯恐波及。
吴喜埋头却是避无可避,当日陛下自酌于荫烟林不许人跟着,这李充媛竟混了进来,待他算着时辰接陛下圣驾回銮,所见到的就是沉醉的陛下和一脸娇羞的李充媛二人衣裳半敞玉成好事的模样,虽说那时陛下独宠昭仪娘娘,但偶尔幸了旁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时候吴喜亲自带人送了避自汤过去,本想依例提上一提,不想陛下醒转之时正逢宫外暗使来报典仪大人的下落,此事自然被揭了过去。想必吴喜硬着头皮回道:“奴婢记得当时亲自送了避自汤给充媛娘娘,可能彤史女官忘了记载。”
慕烨霖此时隐约记起那场竹林中的荒唐,当时谚雪在外消息全无,连续几月思而不得,一时放纵导致酒醉心肠,才会将他人误认,事后急于探听谚雪消息,而吴喜办事又向来让人放心,因此完全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应是当时的疏漏导致今日在谚雪面前的尴尬场面。
懊恼归懊恼,该确认的事不能避免,明帝明显压制怒气地吩咐传太医为李充媛诊脉。
太医诊断的结果果然是如珠走盘的喜脉,时日一月有余,只是不等他们贺喜就被圣上一句冷冷的“下去”给赶了出去。
明帝脸色更为阴沉,复回座中不发一言,皇贵妃目光流转在宫衣纹饰锦灯玉屏的繁复奢华之中,仿佛对殿中发生之事全不在意。楚氏见状不知死活地进言道:“不想李妹妹竟有了身子,这可是宫中从未有过的喜事。妹妹第一胎可得好好照看着,万万不能轻慢。”
明帝怒意更甚,刚要开口训斥却被皇贵妃抢白道:“贵妃思虑得这般周全,莫不是生养过一场有了经验?”这话问得不只直白,甚至有些侮辱,但明帝听着身旁之人对着楚氏发作,却有些放下心来,因此怒容都消退几分,导致楚氏的脸色再次惨白,与前景不同的是,看着皇上对皇贵妃此言的默许纵容,她连辩驳都不知如何开口。
只可惜楚氏愿意息事宁人,明帝却不愿意。温柔目光从谚雪面庞转向一地嫔妃前的楚氏变得无比寒凉。楚氏悚然一惊,下意识避过明帝深如古井的眼眸,同时耳边传来上位者凉薄不耐的话语:“贵妃楚氏屡次逆颜犯上,不知收敛,德行有亏,不配再居一宫主位,现废除贵妃之位,于承乾宫主殿之前跪席待罚。”
这下楚氏脸色霎时从惨白变为顿时血色的灰败,直到被宫人架起也仍未回过神来。
原先伏地的众人都因这道不啻惊雷的旨意抬起头来,惊然相视后惧于圣意难明复又垂首肘间,暗自消化这道旨意所代表的含义。明眼人所见,这贵妃,不,现在应该只能称一声楚氏了,借李充媛之胎冒犯皇贵妃一举大家心知肚明,以如今皇贵妃收到的宠爱,楚氏被罚也在情理之中,但皇上竟然不顾楚相脸面就这样废了楚氏,还令其在皇贵妃所居宫殿前庭脱簪待罪,且先不论皇贵妃与楚氏之争尚未开幕就已落帷,就说这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只怕要对楚家下手了。
无视众妃嫔如何作态,明帝继续道:“林充媛既怀了皇嗣,此后便安心在自个儿宫里养胎,无事不要出来了,秦嬷嬷替朕仔细照看着便是。”
怀了宫里的投胎既无赏赐也无晋封,林充媛正因楚氏下场感到胆寒,此时自然不敢有任何怨言,恭敬地谢了恩。
明帝随即挥手命众人退下各回宫殿,随着一众嫔妃鱼贯而出,谚雪起身完全无视慕烨霖扶着青环的手欲进内殿,明帝心焦不已唤了一声“雪儿”,谚雪停驻脚步定定回看他一眼,在昨夜绽开风情的眼眸此时渗出丝丝哀伤与失望。
明帝生来首次被眼光摄住不敢再拦,待得谚雪转出视线才吩咐道:“吴喜,传朕旨意,楚氏废为庶人,贬入上阳宫,赐全刑。待她在承乾殿前跪租三个时辰,你亲自去刑宫给朕盯着。林充媛这事朕过几日再与你算账,楚氏这事你要是再办不好。。。。。。”不等明帝说完,吴喜连连称是,“嘣嘣”磕了几个响头才踉跄着下去。
殿内一片寂静,徒留神色晦暗的明帝。
☆、全刑
承乾殿正宫门前,楚氏被宫人推搡着拔去了钗环,繁若花锦的明绯百蝶穿花云缎裙也被粗蛮地扒下,楚氏惶急欲泣,不及反抗已被执刑嬷嬷按着肩头跪下,昔日堂堂的贵妃如今素衣散发跪在一卷草席之上。
初冬时节正午十分的太阳让楚氏出了一身的汗,汗水泅开茵芹为她精心描绘的妆容,和着泪水自面庞淌下。
监刑的李嬷嬷可不耐看她这番可怜兮兮的作态,手上早已准备着的女板就打在了“啪”地一声楚氏的背上,楚氏乍然受打,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嬷嬷,只听李嬷嬷冷笑一声,“楚氏你可听好了,这罚跪也有罚跪的规矩,背股直于胫,双手侧于股,不许乱看乱动,更不许哭,罚跪正是让你静思己过,你若乖顺些,这惩罚还好挨一些,现的下你跪姿不正,哭泣乱看无心思过,老奴先罚你十下女板,来人啊,取刑凳来。”
宫中的规矩就是这样,罚跪时不守规矩就要责打,且不算在之后的正刑之上,刑凳马上被搬了上来,跪在席上的楚玢姈身子被压向刑凳,李嬷嬷的手伸向中衣亵裤,楚氏骇极惊呼:“你敢,我是楚相嫡女,堂堂贵妃,你一介贱奴,离本宫远些。”
惩罚宫人和宫妃的规矩不同,责打宫妃是不用去衣且要在室内的。若在平日即使贵妃被罚李嬷嬷也绝不敢这样不敬,可如今楚氏只是一介庶人,被罚跪还赐了全刑,罚她的规矩自然用的是宫人的规矩,更何况方才秦尚宫和吴公公两位大人物给她使了脸色,宫中素来拜高踩低,楚氏此言只让监刑执刑的宫人一阵嗤笑,同属于公正司的刘公公笑完对李嬷嬷说:“嬷嬷来吧,咱们让贵妃娘娘懂懂规矩。”
李嬷嬷一把撸下衣裤,薄薄布料软软搭在膝上,楚氏立时感到身后一阵清凉,忙将双腿并拢,试图遮掩什么,可惜宫中规矩是受罚时膝与肩同宽,刘公公与李嬷嬷一人一手将楚氏双腿掰开,感受到太监和嬷嬷苍老的手握住大腿根部,楚氏羞极欲死拼命挣扎,被刘公公反抓了双手抵着腰按在凳子上,李嬷嬷手中薄薄的女板高扬重落,重重落在楚氏的臀上,只“啪”的一下就在其上添加了一条宽长的板痕,楚氏吃不住疼,挣扎着起身,刘公公不耐一直压着她,夺过板子又快又狠地打了五下,连续地“啪啪”之声之后,楚氏的臀上浮出五道并行红肿板痕,楚氏痛得忘记挣扎,刘公公威胁道:“老奴在宫正四几十年,还未见过你这么不懂规矩的,实话告诉你,圣上刚刚赐了你全刑,你最好安分些,再敢乱动,等会有的好受的。”
楚氏在听到全刑之时就完全懵了,全刑之狠戾她早有耳闻,甚至在当初横行后宫之时对被怀疑宫人偷了太后姑母赏赐的紫金簪的宫人羽良用过,虽然事后发现是自己养的猫儿偷叼了去,但受刑之后的羽良身子几乎半废,又没得到任何医药养护就病殁了,她听后命人拖到上阳宫的古井里扔了。,本以为跪着去衣受刑已是极限,楚氏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李嬷嬷埋怨地瞥了刘公公一眼,与这庶人说这些作什么,看她停了木呆呆的样子一会直接寻死可怎么办?刘公公讪讪地还了板子,而李嬷嬷为防她寻死,寻了布条绕过她唇齿在后脑打了个结,又用绳子将堵了嘴巴的赵氏绑在刑凳上。李嬷嬷拿过板子扬手便打,“噼噼啪啪”十几板子下去,楚氏臀腿之上遍布板痕红肿,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充血红肿,可她呆呆愣愣地受完也不挣扎喊叫,一副魂魄抽离的样子,李嬷嬷确认她无法寻死也懒怠理她,既不提裤,也不松绑,却为了之后的全刑能顺利执刑不让楚氏感了风寒端来了火盆,又将板子放在臀上威胁道:“楚氏你听好,绑你可是加恩,这板子若是掉一次,就是十下板子,若不怕打就尽管折腾。”
楚氏默然趴着,受完板子的臀腿就这样暴露在外,连四处都能感受到风的清凉与火的温暖,凉热交加,对于受创的臀部也是一种慢性的折磨,李嬷嬷和刘公公自直接去了宫内的角门问承乾宫门房讨口水喝,来往宫人皆可以驻足观看,甚至远远有奚落嗤笑声传来。
楚氏承受多返打击反倒不哭不闹,静静跪趴着等待时间流逝,无奈痛苦时长,板子一直未掉,膝盖已经失去了知觉,日头在她即将昏过去收走最后的余晖。
戌时三刻,吴喜掐着时辰带着两个小太监来到承乾殿前,李嬷嬷和刘公公立刻谄笑着行礼迎上,吴喜瞥了一眼跪趴着缚在刑凳上的楚氏,黑发凌乱覆面,小衣搭在膝上红臀示众,因为布条无法闭合双唇口中不住流出在风中抖动丝丝涎水,说不出的可怜狼狈,暗道一声自作孽,吩咐着小太监为其搭上小衣,架起楚氏就往刑宫走去。
刑宫是宫正司对宫人动大刑之地,是宫中最偏僻阴冷之所,楚氏被半架半拖地穿过东西六宫直达行刑之所,天色渐渐转暗,随着刑宫大门阖上最后一丝光良,楚氏在一片黑暗中被重重掼在阴冷肮脏的地面,刚刚恢复知觉的膝盖着地又受重创,不能视物的恐慌随着那两个小太监地无声离去加剧,楚玢姈以手撑地艰难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只可惜四周一片漆黑,无论她如何用手触摸,都仿佛置身黑雾之中,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在楚氏感觉好像永坠地狱的开始,忽然,四面宫灯被齐齐点亮,楚氏不得不以手捂住双眼,片刻之后睁开双目便看见秦尚宫、吴公公和宫正司之首张宫正端坐着审视自己,楚氏不及反应,便有张宫正心腹宫女厉声叱责道:“大胆庶人楚氏,见到三位大人还不跪下。”
秦尚宫乃帝王乳母,是御旨亲封的正一品宁瓷夫人,又是掌管尚宫局的最高尚宫,而吴公公是内侍监首领,帝王近侍,这两位就是从前的自己也得以礼相待,而那张宫正是在司刑一职上无功无过地待了十年,才以四十高龄爬上了正四品宫正之位,是个平日对自己点头哈腰的奴才,而如今奴才的奴才却在让自己给她跪下,楚氏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心中却清清楚楚地明白今非昔比,下午的屈辱犹在眼前,她双膝一弯跪在三人面前。
吴喜咳了一声,下首的小太监出列宣旨:“庶人楚氏,性情乖戾,苛待宫人,残害无辜,逆颜犯上,愆于后宫而不自悔,过犯滔天而不自知,实乃罪在不赦,为正宫规,赐全刑,六宫上下以此为戒,以儆效尤。”
太监奸细的嗓音在大殿之内回响,打碎了楚氏最后一丝希望瘫软在地,随即另有两位宫人出列将楚氏带入一旁的净室之中。
全刑乃大刑之首,抽打鞭责之处遍布全身,务求让受刑之人求生无路,求死无门,且受刑之前要求罪人洗净全身,裸身受责。
楚氏在净室之中被两位粗使嬷嬷粗鲁的扒下衣裳按进澡盆,搓洗全身上下,犹以私密部位最为用力,楚氏羞极辱极却反抗不得,想到即将到来的刑罚甚至暗暗期待搓洗时间再长一些。
粗使嬷嬷洗完就一把拽着胳膊将她身子提起,一个仔细检查清洗得是否干净,一个拿大巾子擦干,一切就绪便把不着寸缕楚氏又带回了刑宫大殿。
待试图以手掩胸的楚氏被压着跪好,张宫正请示在旁的二位大人何时开始,秦尚宫心善不愿目睹一会的场面,便道了句:“吴公公盯着些也就是了。只这楚氏到底身份特殊,张宫正用刑之时也得仔细着些。”说完便离开了,吴公公点了点头,张宫正自然称是。
楚氏无心关注秦尚宫的离去,眼神只往一旁宫人所捧的刑具和静列一旁的可怖刑架上瞟,两位膀大腰圆的嬷嬷一高一矮取过掌嘴用的竹板,高者于她面前站定,矮者拿着竹板站其身后,另有一名内监执笔负责记刑。
全刑本无定数,但未留楚氏小命,吴公公便道:“掌嘴三十,其余的每样六十。”
记刑太监领命扬声说道:“宫中规矩,挨罚不许叫嚷躲闪,否则加罚。除了这掌嘴刑罚咱家为你报数,其余自己报数,若有错漏之处便重新来过,明白了吗?”
楚氏颔首不回,身后便挨了一记竹板,记刑公公再问:“楚氏,你明白了吗。”楚氏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