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郎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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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顾-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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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倾城

  傅婕妤是新近才入宫的傅家大小姐。婕妤的位份虽不高,但是一入宫便封了婕妤,盛宠可见一斑。
  傅婕妤的人品和模样儿都是拔尖的,心性也甚高,但为人却也活络得很。所以,她心底暗自得意之余,总是不着痕迹地笼络太后和各宫的嫔妃们。她为人机灵,嘴巴甜且殷勤,颇受太后宠爱,在后宫一众争妍斗艳的嫔妃中,如鱼得水。
  傅婕妤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亦从未忘记过顾宛央的存在。她认准了这个小姑子在皇上心目中的特殊地位,所以千方百计地想要拉拢顾宛央。
  顾宛央在这宫中却一向只与太后亲近,为人颇疏淡,对皇兄的嫔妃们更是敬而远之,从不热切。只是,这个傅婕妤的身份特殊,她不得不卖几分面子给她。
  傅家乃是将门之后。当家家主傅德昱年过半百,战功赫赫,是两朝元老。傅德昱现任兵部尚书,手握兵权,朝中无人不敬他三分。想当初国公案时,英宗之所以有如此魄力铲除萧氏一族,与傅家坚定不移的支持实在是割不开关系。傅德昱膝下育有一子一女。一子是傅容,京城中众多大家闺秀所属意的郎君,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戍边大将军了,常年镇守西北边疆,劳苦功高。这傅容顾宛央倒也曾见过。彼时,傅容曾是皇兄的伴读。她每次偷偷溜来缠着皇兄的时候,傅容总是跟在皇兄的身后,笑得腼腆,丝毫不似将门之后,却不承想,当初那般柔弱的少年,现如今竟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另有一女自然就是这傅婕妤傅容贞了。
  傅婕妤承皇恩入宫之前,皇上一直勤于政务,鲜少留宿在后宫,更从未宣召嫔妃进乾清宫侍寝,数得过来的几次也是例行公事一般,且雨露均沾。后宫的嫔妃们倒也不争不抢,相处颇为和睦。只是这傅婕妤一进宫,皇上但凡留在后宫,必是宿在她那儿。这几晚更是几乎日日宣召她进乾清宫去伴驾。嫔妃们眼红,却也没辙,傅婕妤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哪是一般人能眼红嫉妒的呢?
  这样的女人,就连皇上都要给她几分薄面,更何况是顾宛央?
  好在这傅婕妤并无一般大家闺秀的毛病,从不扭捏、矫情,虽不会舞刀弄枪,却也有将门女子的粗豪之气,与顾宛央也颇谈得拢。
  傅婕妤不知打哪儿听说了宛央偷跑出宫寻乐子的事儿,便千方百计地托家人从宫外寻来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尽数献给了宛央。顾宛央虽在宫中一直谨言慎行,生怕自己的错处给皇兄添麻烦,但终归还是脱不开孩子心性,一见着这些小玩意儿,不由得心花怒放,与傅婕妤也更亲近了。
  一日,两人相携游御花园。顾宛央爱极了那初绽花苞的茉莉,指尖轻触,感慨道,“世间的美,须得这般清淡脱俗,才能令人过目不忘。”
  傅婕妤侧过头,略沉吟了一会儿反驳道,“也不是。我也见过另一种美,虽不清淡,但也令人过目不忘。”
  顾宛央最爱的便是傅婕妤这一点。虽然她从不掩饰自己想要拉拢顾宛央的心,但是却也不会盲目地附和顾宛央,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顾宛央淡笑,上前一步牵住了傅婕妤的手,“哦,那你说给我听听。”
  傅婕妤神秘一笑,“说给你听也无不可,但公主莫怪我冒犯才好。”
  顾宛央的兴趣被钩上来了,点点头,“自然不会。”
  傅婕妤挥挥手,屏退了左右,凑在顾宛央的耳朵边轻声说道,“抱月楼的柳细细便是如此,惊艳无比。甭说男人了,女人一见之后,也再难以忘怀。”
  顾宛央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这般聪慧,一推敲便明白了抱月楼是那风月场所。她清了清嗓子,“你怎知她……”
  傅婕妤略显羞涩地刮了刮自己的鼻子,“我还未入宫的时候,偷偷地跑去远远地见过她一回。”
  顾宛央闻言,禁不住笑出声来,“嫂嫂原来也是个顽皮的。”
  傅婕妤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可虽离得远,但见过她之后才明白竟真有人能这般美,美得让你都没法子嫉妒。”
  顾宛央心中诧异,若有所思地问道,“此话当真?”
  傅婕妤点点头,“嫂嫂几时骗过你?若你能有机会出宫,千万得寻个机会去见一见柳细细。”
  顾宛央低头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出宫,谈何容易?皇兄虽然应允了她,但是她却并不忍心总为难皇兄。毕竟,她早已不是儿时那个任性的宛央了。
  与傅婕妤各自回宫之后,顾宛央的心便一直吊着。
  柳细细、柳细细、柳细细……这世上当真有人能美得令人如痴如醉?
  顾宛央的心思全在柳细细的身上,又把自己私藏的小说掏出来翻了几页。这几本难能可贵的小说书都是宛央托小太监们从宫外的书市上捎回来的,其中不乏才子与名妓的故事。小说里的名妓们,虽沦落风尘,却一身傲骨,为人善良,倾尽所有地帮扶着穷书生。他们中有终成眷属的,亦有劳燕分飞的,每每都看得宛央泪水涟涟。
  这柳细细可也是书中写的那样,身不由己地误入风尘,却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顾宛央的好奇心越发重了,在空荡荡的宫中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半晌之后,她咬咬牙,往乾清宫去了。
  太监们一见着宛央,满脸堆笑,伏身就拜,“参见公主。”
  宛央点点头,示意他们起身,“我来找皇兄,请公公代为通传。”
  太监颠颠儿地前去通禀了。只一会儿的功夫,门吱嘎一声开了,“公主请进。”
  “参见皇兄。”顾宛央规规矩矩、大大方方地行礼,心中却忐忑地酝酿着该如何开口。毕竟,自己这一回的要求着实有些出格了。
  皇上从书案前抬起头,微笑道,“没有外人的时候,你我兄妹二人就不必这般多礼了。”
  顾宛央浅浅一笑,却并不开口。
  皇上见她神色间有犹豫之色,便搁下朱笔,朗声说道,“让朕猜上一猜。宛央是坐不住了,想出宫?”
  知宛央者,莫则宣也。
  顾宛央羞涩地点点头。可这出宫的去处却颇难以启齿。
  皇上站起身,“又听说什么热闹地方了,竟引得你这样心动?”
  顾宛央顿了顿,终究还是狠下心憋出了三个字,“抱月楼。”她一贯不爱对皇兄撒谎。
  皇上闻言,朗声大笑,“你一个姑娘家,去那等地方做什么?”
  顾宛央不回答问题,却反问道,“皇兄也知道抱月楼?”
  皇上并不掩瞒,“朕还是皇子的时候,也曾偷偷出宫去见识过那温柔乡。”
  顾宛央脸上倒莫名其妙地臊得一阵通红了,细声细语地追问道,“那皇兄也见过柳细细了?”
  皇上迟疑地摇摇头。
  顾宛央见状,轻声解释道,“她是抱月楼现在的头牌,听说美得惊若天人。”
  皇上缓缓地点点头,“所以你想去见识见识?”
  顾宛央不做声。
  皇上手别在身后,兜了几个圈子后便吩咐太监召武直进宫觐见。
  武统领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乾清宫。皇上细细地吩咐道,“你带几个武艺高强的手下,乔装打扮一番带公主出趟宫,天黑之前务必赶回来。”
  武直正欲领命而去,皇上却突然说道,“等等。”
  顾宛央一惊,以为皇兄变了卦,也顾不得有武统领在场了,苦着脸撒娇道,“皇兄。”
  皇上拍拍宛央的手背,示意她安心,“朕也一道出宫。”
  武直惊在原地,久久地无法回过神。带公主私自出宫本已是出格的事情了,现如今竟连皇上也要一道出宫。
  武直跪在地上,正要劝解几句。皇上却扬扬手,“朕意已决,武统领速速去准备。”
  武直无奈,只得退出了乾清宫。一旦带着皇上和公主出了宫,他和兄弟们的脑袋可都是在裤腰带上别着。若是被朝中那一群唧唧歪歪、迂腐保守的老臣们得知,少不得还得帮皇上背黑锅。
  武直越发怀念起了在边疆自由自在的日子来。可怀念归怀念,皇上既然打定主意要出宫,他还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皇兄,你怎的……”宛央待坐上了马车之后才开口询问皇上缘何也要出宫。
  皇上却伸了个懒腰,“连宛央也想一睹庐山真面目的美人,朕自然也要见一见。”
  顾宛央捂嘴,吃吃发笑。
  这辆不起眼的御林军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皇宫。高墙大院渐渐地都被抛在了车后,顾宛央却记起了另一个人。她这趟出宫原是为着柳细细,可等到这一刻,她却在心里惦记起了那个呆子,萧墨迟。可惜京城这样大,哪里就能这样巧地与他再见一面呢!
  为掩人耳目,武直并未亲自赶车,而是乔装打扮了一番,远远地跟在马车后头。而在马车的一周,他已经安排了御林军的个中高手潜伏在暗处护驾,以保皇上和公主平安。
  安安静静的乾清宫里,看似与往日无异,但坐在书案前的人却摇身变成了皇上的贴身小太监。他额上冒着冷汗,不住地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祈祷着无人来求见,好让他平安等到皇上的归来。
  一出宫,武直便安排人重新换上了一辆马车,直奔抱月楼而去。
  皇上施施然下了马车,一身富家子弟的打扮。顾宛央也早已换上了男装,手中拿着一柄折扇,一副斯斯文文的书生模样。两人大摇大摆地进了抱月楼,身后跟着机警异常的武直。
  抱月楼里早已人满为患。天井里悬着一幅大字,“烟锁池塘柳”。楼下扎堆的人则不住地指着大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皇上见状揪住了一个龟奴询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龟奴本是一脸不屑,但一见来人的这一身打扮颇不俗气,便堆笑解释道,“客官是头一回来吧?这是柳姑娘出的对子,谁能对得合柳姑娘的心意,封个见面礼便可以与柳姑娘见上一面了。”
  皇上点点头,与宛央悄悄地说道,“这柳细细看来想见一面也并不容易。”
  周围已有人管龟奴讨来了纸笔,大笔一挥对上了对子,龟奴自会呈给柳姑娘。只是,递进去的对子全都石沉大海,无一能合柳姑娘的心意。
  皇上低头沉思了一瞬,也向龟奴讨来了纸笔,潇潇洒洒地写道,“雾镀闺阁心”。
  宛央一见,默默地念了几遍,不住交口称赞。
  皇上将对子叠好了交给龟奴,顺道大方地塞给了龟奴一些碎银。龟奴连连鞠躬后才离开。
  御林军的几名高手四散在人群中,警醒地打探着四周的情况,一旦有变才可及时做出反应。
  顾宛央还是头一次来这风月场所,新鲜得很,四处打量着。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跃进了她的视线。这不正是那个呆子吗?顾宛央心头一喜,但这惊喜转瞬即逝,心中颇为不平,这个呆子竟也惦记着柳细细?                    
作者有话要说:  

  ☆、如花笑靥

  抱月楼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天井里的人也来来去去着。有人坚持留在原地对着对子,非要见上柳细细一面;也有人早已把持不住,被衣着暴露、神态妖冶的妓女钩得魂儿都没了,那始终不见露面的柳细细自然也被抛到了脑后。
  萧墨迟显然是前者。不过才一炷香的功夫,他接二连三地唤来龟奴递进去了三四个对子。
  顾宛央自从发现了这个呆子之后,连自己来这抱月楼的用意也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她不住地越过人群瞅上一眼萧墨迟,目光短暂停留片刻后便慌乱地移开。她生怕被这个呆子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但这呆子却始终全心全意地对着对子,对周围的人和事压根儿不在意。顾宛央明白这一点后,有些泄气、有些沮丧,但是目光却黏在了萧墨迟的身上再也挪不开了。她的眼神似悲似喜,让人琢磨不透。
  皇上此刻一门心思全在柳细细的身上,自然无暇顾及情绪陡变的顾宛央。
  终于,三楼的一扇门吱嘎一声推开了,一个侍女打扮的人走了出来。
  她朝楼下的众人福了福,朗声说道,“哪位公子对出了‘雾镀闺阁心’?还请移驾三楼,我家柳姑娘有请。”
  顾宛央这才从萧墨迟的身上收回了目光,勉强地冲着皇上淡淡一笑。
  三四个龟奴已经吆喝着给皇上一行人开辟出了道路。
  皇上一马当先地准备上楼,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周围的人群不住地啧啧感叹着。
  顾宛央临上楼前又往萧墨迟那儿瞥了瞥,但是早已寻不见了他的身影。也好。不再见那个呆子也好。
  可是,顾宛央再一回头才发现萧墨迟正衣衫凌乱地站在眼前。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萧墨迟的眼里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她,拉住了一名开路的龟奴,急急地询问道,“小哥儿,我的对子全都没入柳姑娘的法眼吗?”
  龟奴自然没闲工夫和他扯淡,不耐烦地搡了萧墨迟一下,示意他赶紧离开。萧墨迟没站稳,一个趔趄,身形向后倒去。顾宛央见状,想也没想便飞快地拉住了萧墨迟的手。萧墨迟晃了晃终于站稳了,顾宛央却觉得手心发烫,急匆匆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萧墨迟理了理衣襟,抱拳屈身便拜,“多谢兄台。”
  顾宛央心中冷哼一声,本欲径直转身离开,但却好似着实气不过,赌气似的照准了萧墨迟的脚尖,狠狠地踩了下去,尔后扬长而去。
  萧墨迟一阵吃痛,嘈杂间想看个明白,落入眼帘的却只有武直高大魁梧的背影,弄得他一阵莫名其妙。
  天井里的人三三俩俩地四散开了。萧墨迟弯腰掸了掸鞋面,又仰头看了看三楼,才对东哥无奈地说道,“咱也回去吧。”
  萧墨迟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鱼庄,一路上心中不断腹诽着,看来那个柳细细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以他敏捷的才思、横溢的才华所对出的千古绝对竟都瞧不上眼。如此一看,还是顾姑娘好……当然,入选的“雾镀闺阁心”对得也很工整,只不过和他的对子相比,还是要差上一点点的。
  萧墨迟摇摇头,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去探一探那个所谓的顾姓王爷,说不定还能有缘再见顾姑娘一面。
  古镜川从书房的窗户里眼尖地瞅见了萧墨迟沮丧的身影,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凌空跃起,停在了萧墨迟的眼前,“银子拿来。”
  萧墨迟依言掏出钱袋搁回了古镜川的手里,突然却又揪住了钱袋,眼巴巴地盯着古镜川,“钱篓子,明儿个能再借一百两吗?”
  古镜川斜睨了他一眼。这小子的三分钟热度竟还没被消磨个干净吗?
  古镜川拽回钱袋,低头一沉思。这样也好,他对柳细细越上心,便越会把公主抛在脑后。他掂了掂钱袋,“明天来书房找我支银两。”
  萧墨迟瞪大了眼睛。他并未预料到这个钱篓子竟能接二连三地答应他的请求,这可真是件大大的稀罕事。未能见到柳细细的抑郁一扫而光,萧墨迟蹦跶着去找东哥与何守财分享着这天大的喜事。
  萧墨迟这厢兴高采烈,顾宛央那一厢,却依旧闷闷不乐。
  她狠狠地踩了萧墨迟一脚后,便蹬蹬蹬地、气鼓鼓地上了楼。武直紧跟在她的身后,手一直按在腰间的佩剑上,生怕人多手杂会出意外。
  离柳细细的房间越近,顾宛央的胸口便越发闷得慌。她得好好儿地看一看这个柳细细究竟生出了怎的一副模样,竟钩得男人们这样趋之若鹜,就连那个呆子也不例外。
  皇上与宛央坐定后,纱帘才被掀开了,一名女子款款地走了出来,如弱风扶柳般,摇曳生姿。她面颊含笑,眼神中却又一抹清冷。
  这柳细细虽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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