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郎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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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顾-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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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墨迟一副笃定的神色,“自然是等到见到顾姑娘的时候了。”
  东哥一脸不快神色,“那万一……万一……”东哥终究未能忍心说出他心中盘旋的那个“万一”。毕竟他日日跟着少爷,明白这个顾姑娘对于少爷的非凡意义,所以不忍心打击少爷。
  萧墨迟却听明白了东哥未尽的意思,笑着说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这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突然破空传来,“我也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树下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仰起头来去寻这声音的主人。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坐在树干上,扎着双环髻,穿一身淡色的衣服,一双细腿正在空中来来回回地荡悠着。
  萧墨迟站起身来,看着那小姑娘,笑嘻嘻地问道,“上头可好玩?”
  小姑娘依旧晃着双腿,目光却由远及近扫视了一遍,“好玩得很哪。”
  萧墨迟来了兴致,捋了捋袖子,摩拳擦掌,准备也爬上这老树去玩上一玩。
  东哥慌了神,忙拽住少爷的衣袖,“使不得,使不得,摔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墨迟却无所谓地摆摆手,“不碍事的。”他爬树的架势已经摆出了十成十,但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树上的小姑娘问道,“姑娘可介意萧某也上去玩一玩?”
  小姑娘的笑容清澈似泉水,摇摇头,绑得一丝不苟的双环髻也轻轻地摇晃着,很是喜人。
  萧墨迟得了小姑娘的应允便开始蓄力爬树。
  东哥急得团团转,老黄则无动于衷地看着。
  萧墨迟打小便被钱篓子追着练过些许武功,虽不成气候,但此刻若是用来爬树倒也是绰绰有余了。他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那个小姑娘则挪了挪位置,给萧墨迟腾出了一块空地。
  萧墨迟坐在树干上很是得意忘形,四周打量了一圈,“果真好玩得很。看那远处的人,就和小蚂蚁似的。”
  小姑娘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墨迟,甜甜地说道,“我叫阿蘅。”
  萧墨迟收回目光,双手抱拳说道,“在下是……”
  阿蘅笑得越发灿烂了,忙抢着说道,“你是萧墨迟哥哥。”
  萧墨迟很是意外,自己与这个小姑娘非亲非故,她却能认得自己。他疑惑地问道,“你怎知我是……”
  阿蘅神秘一笑,“我是萧墨迟哥哥日后的妻子,自然知道你是谁。”
  萧墨迟一听这话,大吃一惊,在树干上晃了几晃才坐稳,看得树下的东哥和老黄心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
  “妻子?”萧墨迟心有余悸地抚着自己的胸口,“可是我并不曾……难道你是和那个西域商人在一处的小姑娘?”萧墨迟忽的灵光一闪,记起了伙计曾经说过钱篓子很中意一个与西域商人在一起的小姑娘,难道便是眼前的这一位?
  阿蘅点点头,“那是我……的伯伯。”
  萧墨迟心底很是喜欢这个伶俐的小姑娘,但是娶她做妻子便又是另外一码事了。此刻听闻这个小姑娘便是钱篓子中意的人选后,萧墨迟难免有几分尴尬。他不易察觉地挪了挪自己的身子,与阿蘅隔开了一些,愣了半晌之后,才没话找话说道,“你怎的也会在这儿?你的伯伯呢?”
  阿蘅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自然是来寻你的。”
  萧墨迟脸上一红,吱吱呜呜道,“寻我?”
  阿蘅点点头,双环髻也微微摇曳着,很是灵动,“迟伯伯去鱼庄谈生意,我问了伙计你在何处,一路寻来的。只是我到的时候,你却还不曾来,便在这树上等着了。”
  萧墨迟不知该答些什么才好,只觉得浑身别扭,便又挪了挪,与阿蘅之间足足空出了半臂之远。
  阿蘅见状,双手撑着树干,灵活地挪了过来,又贴近了萧墨迟。
  萧墨迟脸上越发红了,紧紧地抱住了这老树的枝干,也不看向阿蘅,嘴里却念念有词道,“男女授受不亲。先前是萧墨迟怠慢姑娘了。”
  阿蘅笑眯眯地摇摇头,“不打紧的。”
  萧墨迟慌里慌张地否定,“不不不,是萧墨迟怠慢姑娘了。”
  阿蘅则坚持说道,“不打紧的。”
  萧墨迟没辙了,抱着树干一动不动,也不吭声,心里琢磨着还是早早下去,远离这是非之地才好。
  阿蘅此刻却贴得越发近了,“伯伯说我是个庆人,但我却从小在西域长大的,没有庆人的这些个规矩。萧墨迟哥哥不必这样介怀。”
  萧墨迟哼哼唧唧了几声,也不知是回答,还是自说自话。他心里真正所介怀的其实也并非男女授受不亲,而是这人的身份。倘若她便是钱篓子属意的人选,为着顾姑娘,他总得拿点气魄出来,摆明自己的态度才是。
  阿蘅这时凑近了笑呵呵地说道,“萧墨迟哥哥,其实,我与你早就相识了呢。”
  萧墨迟自然无心去思忖这句话,满脑子里都是要如何摆明态度。
  眼下阿蘅凑得太近,萧墨迟几乎能感觉到她轻盈的呼吸。他烦躁顿生,竟一把推开了阿蘅。阿蘅一时间没提防,摇摇晃晃了几下竟跌下树去。萧墨迟这下慌了,虽眼疾手快地揪住了阿蘅的手臂,但待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也已经摔了出去。
  东哥站在树下看傻了眼,发出了一声尖叫,但却束手无策。原先一直盘腿而坐的老黄这时嗖地站起身,右手掌上已经凝聚了一股真气。他看似一动不动,实则推出了真气,护住了萧墨迟,缓住了他落地的速度。
  也就那弹指一瞬间,萧墨迟本能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阿蘅。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阿蘅则被护在他的胸前,并无大碍。
  东哥泪汪汪地奔向萧墨迟,“少爷……”
  老黄兜着双手,也紧赶着过去瞧了瞧。
  萧墨迟紧紧地抱着阿蘅,许久也不敢睁开双眼,被东哥推了推之后,才试探着抬起了眼皮子。他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半晌才说道,“好像也不怎么疼嘛!”
  东哥抹抹溅出的泪花。老黄只装作没事人一样,蹲在萧墨迟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暗布棋局

  萧墨迟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蹦到嗓子眼的心安抚回了原处,偷偷地感慨着自己可真是福大命大。劫后余生,他才终于察觉到自己怀里还有一具温软的身体存在着。他才顺畅的呼吸又陡地一滞,忙松开双臂,脸上发烫地瞧了一眼阿蘅,不想阿蘅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萧墨迟又忙不迭地移开了视线。
  他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瓮声瓮气地说道,“摔着姑娘了没?”
  阿蘅利索地起了身,答非所问道,“萧墨迟哥哥,你管我叫阿蘅便好。”
  东哥与老黄这时才扶着萧墨迟坐起了身。东哥边给萧墨迟掸着衣衫,边心有余悸地说道,“少爷,你可吓死我了,好在没摔坏,要不我可得被二当家的凶死。”
  萧墨迟摆摆手,示意东哥安心。
  阿蘅则蹲在萧墨迟的身边,托着腮,盯着萧墨迟,说道,“萧墨迟哥哥,你可真是好人。”
  萧墨迟脸又一红,并不看向阿蘅,忙说道,“不如我让人送你回去找你伯伯吧,免得他担心。”
  阿蘅摆摆手,“伯伯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不会担心的。”
  萧墨迟这下没了说辞,只得任由这个叫做阿蘅的小姑娘缠着自己东问西问。他原想端着架子,摆出副威严的姿态来表明两人毫无瓜葛、毫无牵连。只可惜这个阿蘅着实单纯,浑然听不明白萧墨迟话语间的暗示,更甭说看明白萧墨迟的脸色了。一来二去,萧墨迟刻意端出来的架子便也丢得七零八落了。阿蘅手舞足蹈地给他说着西域的苍凉壮阔,他便兴高采烈地说一说京城的繁华热闹;阿蘅再说上一说秋阴山的白雪皑皑,他便把这京城里四季变幻的风景一一讲给阿蘅听。日头还未升到中天,两人便已亲密无间,当真是一见如故了。
  萧墨迟与阿蘅这厢谈笑风生,古镜川与易容乔装后的迟健却相对无言,坐在厢房中默默地喝着茶。
  迟健将手中的几张皮子出手后,又在京城里淘换下了诸如胭脂水粉的玩意儿,预备带回边关去贩卖,真有几分西域游行商人的味道。他时时刻刻地注意着自己的身边,再也察觉不到禾之晗的气息后才稍稍宽了心。只是他久等不到鱼庄递来的消息,便决定主动去探一探。于是,今天一早他便将睡眼惺忪的阿蘅唤醒了,“阿蘅,阿蘅,起来了。”
  阿蘅赖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她原以为迟伯伯带着她来京城后便可以与萧墨迟哥哥一道玩耍,但没料到迟伯伯却是日日带着她在京城里走街串巷,当真做起了生意。
  迟健见阿蘅没有要起床的意思,心中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刮了刮她的鼻尖,“今儿个你可以去找萧墨迟哥哥玩儿了。”
  阿蘅一蹦三尺高,“真的?”
  迟健点点头。
  阿蘅乐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两人收拾停当后便往鱼庄去了。阿蘅自去找萧墨迟,迟健则请伙计邀管事的出来见一见。
  古镜川一见是前些日子的西域商人,心中倒有些意外。这几日,禾之晗日日飞鸽传书汇报他与阿蘅的一举一动,的的确确是个如假包换的游行商人。只是,这亲事现如今却不能轻易定下了。肃亲王跑出来这么一搅和之后,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虽说古镜川十分自信以萧墨迟的半肚子墨水绝不会高中进士,但他若在那之前便给萧墨迟缔结下了亲事,只怕肃亲王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指不定又要闹起来。
  古镜川心中很是惋惜这门亲事,毕竟他自己是格外中意阿蘅那个小姑娘的,为人单纯,字画刺绣皆通,账本也看得明白,毫无官场背景,真可谓是萧墨迟的良人。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向着这人解释其中的因由,只将他请入二楼的厢房中饮茶。
  两人静坐了半晌后,古镜川才悠悠地开了腔,并不提亲事,而是问道,“不知迟先生今日光临,有何贵干?”
  迟健心里倒吃了一惊。他自认为这几日并未露出任何破绽,而古镜川也已经撤走了禾之晗,总该对他和阿蘅放下心来才对。只是,禾之晗消失了好几日后,并不见鱼庄有口信传来。迟健按捺不住了,这才决定今天要来鱼庄探一探情形。凭他对古镜川的了解,古镜川此刻的态度显然摆明了已经相信他便是西域商人,那缘何古镜川却闭口不提亲事呢?难道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岔子?迟健想破脑袋自然也想不到会是肃亲王在这中间插了一脚,于是他便也假装不知亲事之说,只淡淡地笑着说,“来这鱼庄,一是为吃鱼,二是为鱼肠。”
  古镜川面上并未露出笑意,只轻声问道,“那先生是为着一呢还是二呢?”
  迟健握着杯子,细细地看着自己被阿蘅修饰过的骨关节,真是比庆人秀气的手要粗犷许多。他神秘一笑,“先生不妨猜一猜。”
  古镜川心中仍旧挂怀着这门亲事,自然没兴致陪着迟健玩这等小把戏,致歉道,“还望先生恕在下愚钝。”
  迟健暗地里叹口气,这个古镜川直到今日还是没有些许情趣,真是一成不变。
  “我是来做生意的。”迟健喝了口茶后悠悠地说道。鱼庄里给客人奉的茶竟还是他喜欢的金骏眉。在秋阴山的这些日子,并未喝着这等上好的金骏眉。此刻,他竟有些贪杯,顾不上斯文,一气牛饮了起来。一连好几杯茶下肚之后,迟健心中抱憾,自己怎的也这般暴殄天物了?但转念一想,他此刻可是天生豪放的西域人,贪杯又待如何?
  古镜川定定地看向迟健的双眸,“生意?先生想与鱼庄做什么生意?”
  迟健毫不客气,自己给自己又斟满了茶杯,“自然是赚钱的生意。”
  古镜川瞅着这人喝茶的架势,有些肉疼。这些金骏眉可都是高价从福建沿海地区收购来的,这人却丝毫不知道爱惜,一杯接着一杯,与喝白水无异。
  “什么赚钱的生意?”古镜川的话语里有几分不满。
  迟健轻叩着桌面,“一种纸和一种墨。”
  古镜川面色一凛,心下明白这人说的是无纸与金墨。
  无纸与金墨的配方本已失传多年,迟健却有通天的本事,不知打哪儿千方百计地寻来了。但迟健却并未想以此牟利。及至后来鱼庄有了鱼肠生意后,这纸和墨才派上了用场。客人出高价买下的各种消息便用金墨写在无纸之上,塞在鱼腹之中,精心烹调之后呈给客人。金墨遇水、遇油皆不化,无纸则可食用,所以这秘密看完之后尽可以吞入腹中,绝无外泄的可能。只是,这无纸与金墨用料精挑细选,加工格外繁琐,所以一直是由禾之晗挑选出可信任之人亲手酿制,再由禾之晗送入鱼庄交给古镜川,从不量产,更不外销。
  古镜川犯了难,无纸与金墨均是世间独一无二之物。若外销,自然收获颇丰。只是到那时,鱼庄的鱼肠生意又该如何呢?
  迟健与古镜川相处多年,自然了解他,一语道破古镜川的心结,“先生大可不必担心鱼肠生意。毕竟,这天底下又有谁会有那样的神通去探听那些秘密呢?”
  古镜川记起了禾之晗出神入化的轻功,心下对此也持赞同态度。但纵是如此,他却并未开口。毕竟,这配方当年是迟健寻回来,他既然不愿借此牟利,想必总有他的打算。
  迟健见古镜川依旧未松口,继续说道,“这纸与墨,我听说若是没有配方,即使拿到了手,也没办法再造出来。”
  古镜川微微点头,这倒也是实话。无纸与金墨的配方稀奇古怪,用料之中有稀松平常之物,也有难得一见的稀罕之物。若不见到配方,当真是造不出这两样东西。
  迟健继续说道,“我可代鱼庄将这两样东西远销边关。边境地区一直仰慕中原的文化,有这等金贵稀罕的纸和墨,一定会有人出高价抢购。”
  古镜川始终一言不发,但此刻他却看着迟健,以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迟健缓了缓说道,“物以稀为贵,我会吊足买家的胃口,做足噱头,再一点一点地出手。倘若关外有大户想订货,若价钱合适,便不必再出去兜售,转而专门给他供货便好。”
  古镜川虽不精通生意,但也听得明白,这绝对是个只赚不赔的买卖。他思忖了片刻后问道,“那你呢?你代鱼庄销售,想要什么好处?”
  迟健笑道,“我是个商人,好处自然是有钱赚。无纸与金墨卖出去后,我要一成分成。”
  古镜川看着这人,重复道,“一成?”
  迟健点点头,“这纸和墨的配方不是我所出,也不是我造的,我不过是帮着找到买家而已。更何况,这纸和墨绝对能卖出高价,能有一成,我已心满意足。”
  古镜川对此甚是满意。这迟寅沉稳大方,进退有度,不似许多商人一样贪婪无比,总爱狮子大开口,令古镜川心中格外嘉许。若是这桩买卖能做成,鱼庄的进项便又丰厚了许多。而且这么一来与迟寅也算是有了往来关系,待萧墨迟落榜后,他便可对迟寅重提萧墨迟与阿蘅的亲事,岂不是一举两得?至于迟健当年为何不以无纸和金墨牟利,他已不再放在心上。那人毕竟都去了,既去了,便不必再惦记着他了。
  古镜川思量片刻,对着迟健正色道,“这生意可以交给你,但是我须得再派个人跟着你。”
  迟健略想了想,笑着说道,“这个是自然。”
  两人又商谈了许久这桩买卖的细节,一直到晌午,古镜川才送走了迟健。至于跟进这桩生意的人选,古镜川心中也早有定论,只待与那人亲自说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柳暗花明

  月上梢头,萧墨迟主仆三人才与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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