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郎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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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顾-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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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亲王乍然听到故人的名字,有些怔忡,但却也不十分惊讶,“池云初吗?他果然……”
  傅德昱这时担忧地看了一眼傅容,继续说道,“萧墨迟是浮屠宫的少宫主。”
  “你说什么?”肃亲王与傅容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大叫了起来。那个呆少爷竟有这样的本事,说出去谁信呢?
  傅德昱摇摇头,苦笑道,“千真万确就是他。”
  肃亲王退后了几步,自行坐下了,他低着头,一时间也没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倒是傅容毕竟年轻些,竟沉不住气了,“我去找他问个清楚,他难道不是……不是……这个呆子。”
  傅德昱一把拖住了傅容,“去不得。你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傅德昱的手指钳得紧紧的,傅容挣脱不开。傅德昱顿了顿才说道,“钱侍郎已经战死。”
  傅容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尔后剧烈地摇摇头,“不会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萧墨迟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甚至曾经还来找我为钱侍郎说过好话。他不会的。”
  傅德昱瞅着傅容的面色,心知他已经犹疑,于是松开手,“事实便是如此。”
  肃亲王沉默了良久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尚书现如今准备怎么办?”
  傅德昱答道,“浮屠宫这群人野心勃勃,想必最迟今晚便要攻进皇宫来,所以眼下只得退守皇宫。”
  肃亲王冷笑,好端端一个大庆朝竟被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浮屠宫逼到了这等田地?他转而问道,“小皇帝知道了没?”
  傅德昱这才想起了傅柏年前些日子来信说皇上身中奇毒,已经秘密回京。介于皇上这毒中得莫名其妙,于是傅德昱便一直没有声张此事。可等到这浮屠宫一打进城来,他却是忙得把这等天大的事儿给忘了。
  傅德昱转圜了四周一圈儿,都是信得过的人,于是尽量平和地说道,“柏年来信说皇上身中奇毒,已经秘密回京。”
  在场的人听到此事,全都张大了嘴巴。
  还是肃亲王最先回过神,“什么时候能到京城?”
  傅德昱暗暗算了算日子,“估摸着就是明天。”这可真是不凑巧!
  众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现在浮屠宫已经占领了京城的九大城门,压根儿没有法子派人出去给皇上送信。更重要的是,谁都不知道皇上为掩人耳目会选择哪条路回京,这又去哪儿给皇上递消息呢?
  肃亲王拍板决定道,“先守住皇宫,余下的事,走一步算一步。”
  傅德昱点头,也只得如此了。他上前一步,“还请肃亲王帮忙稳住后宫众人。”肃亲王答允了,他算不得外臣,可自由出入后宫。眼下若是让后宫的人闹腾起来,岂不是添乱?
  傅德昱与端木恩、傅容则自去负责重新部署皇宫的守卫。日头这才西斜,而今晚注定会是个不眠之夜!
  肃亲王虽看过几卷兵书,但是他明白自己那两下子和傅德昱等人比起来不过还是门外汉的道行,于是也不瞎掺和自己的意见,而是一路往后宫去了。这儿他也真是许久未曾来过了,重新踏足,只觉得恍若隔世。
  肃亲王脚下信步由缰,没几步便往椒房殿的方向去了。这儿曾经是萧淑妃的寝宫,荒废这么些年了,怪可惜的。魏舒行瞅着王爷的神色,悄悄地拉住了陈琛,冲着他摇摇头。陈琛会意,与魏舒行一道留在了殿门外。
  “嚯,爷还以为这儿不会有人来呢!”肃亲王才进椒房殿的内院便看见了并肩站立的太后与容青嬷嬷。
  太后瞪大了眼睛看着肃亲王,就好像是不认识这人一样,“王爷怎么会在这儿?”
  肃亲王反问一句,“爷不能在这儿吗?这儿说到底可也是爷的家。”他没再去看太后的神色,自顾自地走到了蔷薇花架边,“这花竟还是开得这样艳,一点儿都不懂人心。”
  太后追问道,“王爷你不是该被软禁在府中吗?”
  肃亲王头也不回,“小皇帝关了爷这么久,爷自己出来透透气不行吗?左右他的人还跟在这儿。”正说着,肃亲王朝着陈琛的方向努了努嘴。他并不提及宫外已经一片大乱的情形,这太后说到底不过是个妇道人家,没有那样的胆色,可以承受京城被攻打一事。以往因着萧淑妃的缘故,肃亲王并不甚喜欢眼前这个人,但是今非昔比,这人说穿了也还是自己的嫂嫂,是自己的亲人!大难当前,肃亲王忽然觉得这人也并非那么讨厌了。
  太后只觉得肃亲王出现得太过诡异,但是却又因为映秋的出现而心思乱极,于是只呆呆地站着,也不再多问。
  肃亲王看着这兀自盛开的蔷薇,心里默默地问道,“萧婴婴,你的好儿子和……打来京城了,你开心吗?”
  从肃亲王头一眼看到萧墨迟起,他就知道这人是萧婴婴的孩子。为防着小皇帝痛下毒手,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不成,便又不顾皇家名声认下烟花女子为义女,只求保他一生平安。可到头来,他却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这是要罔顾自己的一片苦心吗?
  肃亲王突然握紧了拳头,萧墨迟,你这样来京城,是为这皇位,还是为了能接走你的娘亲?
  肃亲王自然猜不透萧墨迟所想,心里却渐渐地记起了儿时与萧婴婴相识的场景。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脑海里的记忆,这才发现,原来只要有萧婴婴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池云初。那样俊秀的少年与明眸皓齿的婴婴的确是天上地下的绝配,可是自己那不识好歹的皇兄却非要横插一脚,池云初与婴婴走散了,而他也没再见到过婴婴露出真正的笑容来。可现在再想起那前尘里的旧事又有何用?婴婴不会死而复生,池云初也不会逃过他人生的中一劫,就连萧墨迟也不会当即撤走他的人马。
  英宗赐死萧淑妃前,肃亲王星夜进宫想要求情,但是英宗的一句话却堵得他再没法子开口。
  “朕的好叔叔这样关心太后,岂不是没得惹人闲话?”英宗的眸子里彼时还有几分天真,但这话却说得咄咄逼人,丝毫不留情面。
  肃亲王气急,一扭头便不管不顾地去了慈宁宫。许久未见过人的萧婴婴仍是不愿见人,只坐在帘后淡然地说道,“死又何妨?我等这一刻其实等了许多年了,只是可惜了,不知道云初葬在哪里,却要和他合葬。”
  肃亲王默不作声,立了良久之后,终于还是转身离开了。他也知道,从池云初被判围猎射杀的那一刻起,萧婴婴便已经如同行尸走肉了,所以死于她并不是件坏事。可这么多年,肃亲王一直并不相信池云初那样聪明绝顶的人会任人宰割,于是总费尽心机地想要调查当年围猎射杀池云初与秦昉等人时可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但是苦于皇上看他看得紧,这事儿也就断断续续地耽搁下来了。现在听傅德昱的意思,池云初果真还好好儿地活着,甚至还创立了这么个浮屠宫,想要为萧家报仇雪恨。
  肃亲王叹口气,蒲扇一样的大手却格外怜惜地摸上了这娇嫩的蔷薇花,喊道,“婴婴姐。”
  肃亲王这样粗犷的大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多年没喊你一声姐姐了。爷要揍一顿你的儿子,把他揍醒。这顾家可也有他一份子,他跟着池云初瞎捣什么乱?”他决意与傅德昱共进退,代替顾则宣那小子守住皇宫。无论如何,顾则宣兴许不是个好侄子,但是姑且算得上是个好皇帝,至少一定不比他差。
  “至于池云初,爷一定把他送去与你相见,你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诀别之泪

  易旻早与映秋取得了联络,约定了今夜子时由映秋暗中帮忙打开重华门,而到时候,浮屠宫则趁势而入,一举夺下皇宫,发动宫变,自此大庆改朝换代、江山易主。
  萧墨迟一直闷闷的。他到现在都还是不乐意这样简单粗暴地杀进皇宫中去,真到了那时,他又有何颜面再去见宛央呢?即使现在他并非宛央的哥哥,可是他却是浮屠宫的少宫主,宛央该会恨他才是。可他却又劝不回头易旻,三当家的更是装聋卖哑,一直默不作声。古镜川则一直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这可也真是难办!
  “易旻……”萧墨迟喊道,张了张口,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得出口。
  迟健死在自己的眼前时那锥心蚀骨的感觉他还记得,他以为宛央坠下绝壁而亡时的万念俱灰也都还在心头历历在目,所以他觉得他能理解易旻的坚持。更何况,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外公和舅舅,所以才能轻易得说出口自己并不想要报仇,但是易旻不一样,浮屠宫那些心怀恨意的人不一样。他们原都过着恬谧且幸福的生活,可国公案却把他们都毁于一旦。他们想要报仇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想要把顾家的天下推翻也无可厚非。所以,这让萧墨迟如何劝得出口呢?
  京城今晚好像夜得格外早。百姓们过惯了太平日子,乍一见有人来袭,全都早早儿地躲进了家门,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会惹来横祸。
  萧墨迟坐在阜成门的城楼上,静静地等着子时。易旻要杀人,而他则要救人。待浮屠宫的人攻进皇宫的那一刻,他一定要先找着宛央,护她周全。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与宛央站起一起的资格,他可不想再看到宛央横死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是浮屠宫少宫主一事,他想,细细解释一番,兴许宛央会理解他。
  子时将近,易旻与三当家的率领手下悄悄地逼近了皇宫。
  映秋早屏退了侍婢,一人单独去了重华门。她的心里格外紧张,待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就要重新见到迟健了,那个让她日也思、夜也念的人。
  去重华门的路上,映秋一径只捡些没人走的小路。后宫里的众人对宫外翻天覆地的变化毫不知情,但是这皇宫的外城却早已密密麻麻地布下了守卫,静静地等候着今晚的决战。
  映秋走得急切,生怕自己耽误了迟健的大事。
  突然一个声音划破夜空传来,“谁?”
  映秋也不掩饰,自行走到亮光处,“是我。”她借着灯光一看,竟是傅容。她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了,生怕傅容会坏了自己的事,于是只生硬地笑笑。
  傅容也没想到会是公主,她的笑容落在了傅容的眼里,唯有说不尽的生疏之意。他行礼道,“微臣参见公主。”
  映秋微微一笑,“免礼。”
  傅容原是来巡视守卫情况的,哪里料到会遇上了公主,“公主,夜已深,还是早些回宫吧!”他并未说及宫外的事情,萧墨迟是浮屠宫的少宫主一事更是不想向公主透露一丝一毫。而他心中却暗暗发誓,定不会再让人任何人伤及到公主分毫。
  映秋笑得仪态万千,“睡不着,我出来走走,傅统领忙自己的事去吧。”
  傅容有要事在身,自然也不多停留。
  映秋长吁一口气,继续往重华门的方向去了。看守重华门的乃是御林军傅统领。映秋上前打招呼道,“统领大人辛苦了。”
  副统领一见竟是公主,吓得慌忙行礼。
  映秋早有准备,从太后那儿偷来了令牌,亮出了令牌后说道,“太后她老人家有懿旨,子时打开重华门,承接天地之灵气,好护佑我大庆万福齐天。”
  副统领面露难色,却不提有人攻城一事,“公主,傅尚书吩咐了,没他的命令决不能擅自打开宫门。”
  映秋不依不饶,“傅尚书?你好大的胆子,太后的懿旨难道竟也比不过傅尚书的一句话吗?”
  副统领忙磕头求饶,“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映秋又软下了语气,“傅尚书最识时务,太后的懿旨他哪敢不从?子时已到,你先将大门打开,我自会去向傅尚书说明情况。”
  副统领唯唯诺诺地应下了,他琢磨着子时也就一会儿的功夫过去了,应该也不碍事,于是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两名守卫才合力把重华门推开了,两道羽箭嗖地一声钉上了守卫的喉头,守卫哼也没哼一声,倒地不起。
  傅统领这才慌了神,知道大事不妙,但再想关上重华门却已经来不及了,易旻已经率领浮屠宫的人马杀了进来。
  傅统领大喝一声,“保护公主。”他慌乱间拔剑对敌,但才几个来回,便成为了剑下亡魂,心有不甘地倒在地上。
  映秋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在闯进皇宫的人里搜寻着迟健的身影。她找了一圈儿没找着,只得以血肉之躯闯到了易旻的身边,失魂落魄地问道,“他呢?”
  易旻向来敬重迟健,所以即使迟健与自己的妻子不和,易旻也从未对映秋有过一丝不尊。他羞愧地说道,“大祭司他……死了。”
  “死了?”映秋的瞳孔突然放大了,像受到了剧烈的惊吓一样,“怎么好好儿地就死了呢?”
  易旻当然无暇再理会她,转过身与庆军厮杀。
  映秋毫发未伤地走出了混战之地。庆军因为她是公主,不敢伤及她的性命;浮屠宫的手下却是易旻提前打过了招呼,说宫中的公主是自己人。
  映秋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着,但是她该去哪儿却也不知道。当初她离开皇宫后,未免太后杀人灭口,迟健将她送去了关外,这一住便是十几年的岁月。她此生已经把浮屠宫当做了自己的家,可现在,迟健已死,哪儿又都不是她的家了。
  傅容察觉到了重华门的异常,已经率兵赶来了。傅容与宛央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狐疑地看着这个双目呆滞的公主。重华门有变,可她却为什么偏偏出现在了这儿?长姐曾许多次和自己说起过宛央的异常,但是自己却因为一提及宛央心便有种钝痛感,所以从不敢深究。
  “宛央……”傅容没有称呼她为公主。
  那个人并无回答。
  傅容定定地看着她,清楚地听到了她小声呢喃着,“迟健,我还没死,你怎么倒先死了?”
  傅容乍然听到“迟健”这个名字,倍觉陌生。他的心思转了一圈儿后忽然想起了鱼庄后院那间简陋的祠堂,有一次他去鱼庄寻萧墨迟的时候,萧墨迟正被古镜川罚跪,而那祠堂里供奉着的牌位上的名字正是迟健!宛央怎么会与那人有瓜葛呢?
  映秋浑然不觉身边有人,“迟健,池云初……我想你想得好苦、好苦!”说着,她痛苦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傅容的眼神却渐渐地冷却了。这人并非公主。这人绝不是公主。
  映秋突然大笑了起来,冷不丁地吓着了傅容,“迟健,我原是预备今晚再见你最后一面就去死的,可是你却死在了我的前头。为什么?为什么不等等我?”
  映秋说着瘫倒在地上,头抵着宫墙,哭得痛不欲生。
  彼时,迟健还是池云初时,仍是个清秀挺拔的美少年。映秋只见了他一眼,心底里便埋下了桃红柳绿的心事。可池云初从开始到最后,双眼里却从来没有过她,只有萧婴婴。
  “明明是我先遇见了你,可你却偏偏喜欢上了小姐……”映秋仿佛着了魔障,一直念念有词着。
  再后来的事情,映秋此时想起,仍旧是一场噩梦一样。她为救池云初背叛了小姐,池云初虽得以活命,却不再是完整的男人。自己虽是顺利地嫁给了池云初,但是池云初待自己,连请最起码的温存都从来没有过。尤其是小姐被赐死的那一日,池云初的眸子从那时起就不再发亮了,取而代之的便是那个称呼自己为迟健的白发人。池云初是萧婴婴的,她总以为,迟健会是自己的,可是,她还是错了。无论是池云初,还是迟健,心里统共就只有萧婴婴一人。她不甘心,争过、吵过,换来的却也只有迟健的疏离。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映秋有气无力地捶着墙壁,“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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