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洗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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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洗红尘-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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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真的是?”柳霜颜好不容易找回发声的办法,说的磕磕绊绊。
“如假包换。”姚涤尘莲步轻摇,走到柳霜颜面前还微微旋了个身,“说以,我说这纸不值钱,你也是应该信的。”
“可,可这不是外面盛传的……”柳霜颜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自己日思夜想的纸竟然被说得一文不值。
“外面说的凤皮燕血?”姚涤尘有些促狭的看着柳霜颜,这个人还真有意思,也不想想凤凰哪是那么好打的,“你究竟是怎么被江湖上的人称作‘无颜公子’的?那不过是用来骗人的罢了。我只是发现了一种皮质很适合写字用的水鸟,如果这种水鸟是凤凰的话,那么也只能说明,凤凰其实是不值钱的。”
“你,你竟然,骗人!”柳霜颜睁大了他那双干净的眼睛指控,他怎么也没想到,姚涤尘这样孤云隐月的女子竟然也会骗人。
“哈哈”姚涤尘指着柳霜颜笑得弯下了腰,笑着笑着,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你相信我不会骗人?你是呆子还是傻子?不会骗人可以让左岚另眼相看?我不仅骗了你们,我连世界上最单纯的人也骗,我骗得他伤痕累累,骗的他失心丧命,我连这样的人都可以骗,我为什么不能骗你?我骗他许下生死之约,骗他若有一天,我会和他破镜重圆,骗他我从此不会疲惫,从此可以与左岚双宿双飞。我骗得他多惨你知不知道?欺负人是要有限度的,我骗了他那么多,那么久,就连神灵都不会放过我。我骗得他毅然决然的离我而去,我骗得他这般单纯善良的人因爱生恨。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你看清了吗?不要自己哪天死在我手中都是不知道的。”
柳霜颜似有所悟,走上前去轻轻拍着姚涤尘的背:“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我知道,我知道……”
姚涤尘看着那双干净的眼睛,忽然紧紧的抓住那宽大的衣袖,好像抓住了最后的希望一般,任柳霜颜怎么挣也挣不脱:“我不是有意的,真的,阿丑,我不是有意的,你可不可以一直相信我?可不可以?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很努力让自己说的话成真,那样我欠你的,就不会那么多。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爱上左岚,所以,你可不可以相信我?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让自己活得好好的,所以,你可不可以,下辈子不要躲着我?阿丑,阿丑,我对不起你,阿尘对不起你。可是,阿尘爱你,你千万,不要忘了……”
在那样有些清泠的深秋日光下,女子的眼泪好像一瞬间就流入了雾气弥漫的水泽,一下子,就不见了。可是心里有一道不知道叫做什么的伤痕却越来越大,在阴暗的角落里血肉模糊,也许,一辈子,也是退不掉的!

第七章 绝色倾国(二)

肃宗六十大寿;举国欢庆。
京城四处张灯结彩,那热闹的场景绝对是比太子娶亲那日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肃宗亲政以来,退叛乱,肃朝政,选贤任能,体恤民情,这样的好皇帝六十大寿,天下又怎么能不同乐一番?大家都盼着这个好皇帝能多活几年,这样百姓的舒坦日子,也就多过几年。
“张大哥,刚刚进宫的,可是左相爷的马车?”看守宫门的御林军之一有些疑惑的问。
那位被称作“张大哥”的御林军一脸“你没见识”的表情:“当然了,除了左相,这朝中还有谁敢用这样富丽堂皇的马车?还有谁配用这富丽堂皇的马车?”说完还好像自己很有学识一般,学着那些朝中大臣的样子略略一甩他那本就不肥大的袖口,样子倒是有几分滑稽相。
“可是,”刚刚问话的新兵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抓抓脑袋,“左相的车里有女人啊!”
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他一句话出,守卫们就像炸开了锅一般的哄闹起来。皇帝寿宴上,大臣能入名被请就已是天大的喜事,从没有过携家带眷的先例,那是大不敬的罪过,要杀头的!更何况左相带的还是个女子,除了皇上自家女眷,是决没有人可以擅自入内的。
那张大哥倒不担心,继续的摇头晃脑起来,说:“料你们也不知道,前几日皇上心性高昂,带了众大臣上山狩猎,这你们总该是知道的。”
守宫门的士兵不敢擅离职守,只得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等着听那宫里传出的新鲜事,真恨不得自己和张大哥身边的那小兵对换,好听的个真切。
“要说圣驾那天去的可是麒麟山,麒麟山是个什么地方,啊,那是一般人可以去的吗?那可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啊!什么奇珍异兽都有,就连那里的兔子都比外面的凶狠上三分。听说那天,皇上带了文武大臣兴高采烈就出发了,可是后来,你们猜是怎么着。”说到一半,这张大哥竟然闭口不言,众人这心里很是着急。
“怎么着?”众人大有异口同声的架势。
“嘿嘿,”张大哥看这众人这么爱听,很是高兴,“皇上自己去追一只狮子啦,皇上的马是蛮夷进贡的,跑得飞快,侍卫们追不上,皇上就一个人去追狮子了。”
话说到此大家头上都满是凉汗,天子竟然以身范险,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是谁都担待不起的。更何况太子是那么一个冷酷绝情的人,他还不得杀了那天所有的陪同大臣给万岁殉葬。
“追到密林深处,皇上才惊觉不对。刚想要回身撤马,谁知那狮子竟然掉头扑来,万岁爷的性命可是危在旦夕啊!”张大哥满意的看了看大家可以吞下五个鸡蛋的表情,继续讲到,“那畜生是何等的凶猛,万岁爷一时大意竟然让它钻了空子,这一抓下去,不死也去了半条命。说时迟那时快,有一个英勇的少年郎不知是从哪个方位里钻传来,和那狮子好一番凶险的打斗,终于让皇上把那狮头带回来做了战利品。皇上龙心大悦,直问他想要什么赏,那少年郎竟然什么都不要,这更让皇上另眼相看,于是就请了那少年做自己的贴身侍卫当作赏赐。你们可知那少年人是谁?”
大家相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张大哥哈哈大笑,中气十足:“那人就是左相爷的贴身侍卫,听说才跟着相爷没多久,这次他真是走了大运了。相爷觉得这么个人才给了皇上可惜,就求了皇上千金一诺……”
“那一诺便是带着个女子来给皇上祝寿。”接话的是一个长得很机灵的小兵,约么是新加入御林军的。
大家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皇宫里的事,要多离奇有多离奇,要多离谱有多离谱,这样的事情听听就算了,记得久了恐怕有杀身之祸。大家全当是听了一场笑话。只有张大哥一个人闷闷不乐,他说的话被人接去了,光彩自然也就不那么夺目了。本身属于自己的光彩被别人夺去了,总是不太舒服的。
张大哥刚刚讲的这些事姚涤尘也是今天刚刚才知道的。左岚刚和她说,所以她刚知道。对于这些事情,她从不打听,从不关心。她的心不在这里,这些,与她无关。不过姚涤尘倒是怀疑那个少年人根本就是左岚安排在那里的,等着救驾有功,等着一诺千金。左岚这个妖精,还真是没有他算不到的。
“你今天要我来,究竟是什么用意?”姚涤尘始终不信左岚连篇的鬼话,说什么让她进宫见见皇城的威严。
“小尘,你要是了解我,就不会那么问。”左岚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说的似乎有些惋惜,有些凄凉,“你若是不信,一会上殿也就知道了,只是,你怎么这么不信任我呢?”
“信你?”姚涤尘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左岚,“信你的话,我还哪里有命活到今天?”
左岚听着忽然掩起唇轻轻的笑:“你还真是不会讨我欢心呢,你若顺着我说,说不定我会告诉你的。”
“不必了,”姚涤尘轻轻摆手,“就这段路程,只怕你还没说完,我早就上断头台了。”
左岚还是轻笑:“怎么会呢?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至少现在不会。我发誓这句是真的。”
姚涤尘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程度,左岚现在跟她上的是一条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左岚肯定是不会让她死的。但她也不说明,就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句:“多谢相爷抬爱了。”说完起身微微一福,那姿态轻若春风,素若流云。
左岚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低头看书,看的有些认真,连眉头都微微皱起,是什么书让才高八斗,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左相看得如此认真,仔细看看,竟然是一本《周易》,这本尽述五行八卦的书籍到了他的手里,很容易的让人想起一个词——成妖成魔。
进殿的时候,左岚还是在看他的《周易》,看得很入神,看的人们担心左相会不会一个不留意被皇宫这重重道道的门槛绊倒。可是很奇怪,左岚一手举卷一手负在身后,衣摆轻飘,不经意的跨过了每一道坎,走的雍容,却不妖娆。
姚涤尘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但终究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
面圣拜寿的时候,左岚的手里还是拿着那卷《周易》,说了些俗到不能再俗的祝词,却赢得了身后一片的附和之声。
回到座位上的左岚更是安安静静地看他的书,就连身边同僚之间的恭维之词都只是草草应付了事。
左岚还真是……算计的精明啊。今天这个局面他早已料定,才故意拿了卷《周易》给自己当道具吧。今天是皇上的寿宴,怎么说出风头的也轮不到是他,可他那绝世媚世的妖柔,不论在哪了要隐去了锋芒也是不可能的。这是皇宫大内,四处安插的都是皇家的人,换句话说,都是皇上的人,说得再明白一些,就都是太子的人。一个不慎,可能都不用等到午门外,弓箭手,刀斧手就能把他穿剁成筛孔肉酱。今天,不是他显山露水的时候,皇宫,也不是他显山露水的地方。所以他用一卷《周易》掩盖了自己的华芒。其实,左岚也是很不容易的,人人都只看到他绝代的风华,没有人懂得那一步一步爬到顶点时所受过的伤。他身为权相,权倾天下,敢与天子平起平坐,却能活到今天,谁也不会懂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的波折。左岚其实,很难,他每一步都走在风口浪尖上,每一步都走得很难,很难……
“啪,啪,啪”姚涤尘被三声清脆的击掌声惊得回了神,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错过了上前拜寿的时机,这样的错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其实一会再补上也没什么要不得。可是姚涤尘自己却浑身一抖,在皇宫大内这种地方失神,她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掌音刚落就看见太子妃款步上前,盈盈拜倒:“愿父皇福寿延绵,万寿无疆。”说罢接过身后侍女手中的盒子,打开后竟是一个银质的小球,掌心可裹,上面还雕着些许的花纹,但球径太小,看的不很真灼。这本是个巧夺天工的小玩意,可如今放在众大臣搜罗来的天下奇珍面前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太子的礼,未免太轻太薄。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太子妃笑得盈盈动人,不急不缓的道:“儿臣恳请父皇准儿臣一愿。”
众人听后更是暗道荒唐,这给皇上拜寿,礼薄也就罢了,竟然还要皇上准愿,这太子妃也太不会做皇家媳妇了。
左岚的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他有些意外的抬眼看看堂上那雍容华贵的女子,好像还记得三个多月前她那不施粉黛的模样,看来她真是个可塑之才啊!就这么便宜了阿豫,真是可惜了!
“什么愿,你说说。”皇帝倒是不觉又什么不对,只当是赏了自己的孩子,乐的看个有趣。
“儿臣恳请父皇准了儿臣,熄了这一室的灯火。”太子妃笑得依旧盈盈动人。
“好,就准我儿所愿,来人,熄灯。”肃宗一声令下,整个寿堂忽然一片漆黑。就只有一丝光芒从太子妃的手中渗出,等她缓缓摊开手,屋子里竟然光芒大放。
“快看,快看墙上啊!”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众大臣王公子弟都转身看墙。墙上丝丝缕缕的光竟然赫然是一幅幅乾坤盛世图,描画的正是当今百姓们安居乐业的景象。
刚刚还一文不值的银球一下子就变成了珍宝,一幅幅图画随光流转竟然动了起来。换得龙心大悦。直到室内再次灯火辉煌,肃宗还止不住的拍手称好。
众大臣们还没想好怎么称赞这倾国之宝却看见太子妃“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婉言轻语:“儿臣有罪,请父皇恕罪。”
“你何罪之有啊?”皇上也不明白这个孩子怎么忽然跪下了,这唱的是哪一出?
“儿臣有欺君之罪。”一语既出,众座彷徨。这堂堂太子妃竟然说自己犯有欺君之罪,这是杀头的大罪啊!
“儿臣上殿之时未与父皇说明这枚宝珠是内镶夜明珠经十七位巧匠名工心血所制,卖弄玄虚,实为欺君。”太子妃还是说的字字轻巧。
“哈哈哈,”肃宗大乐,“快平身,快平身,这不怪你,怪不得你的。”这孩子还真是蕙质兰心,有几分可担国母重任的样子。
这一殿的贺礼都被这一颗明珠比的黯然无光,手里还有没有送的寿礼也都赶快藏在袖子里怕旁人见了耻笑。可偏偏还有人不识趣,一步一步走上殿前,身披青衣,手持画卷,一副标准的儒生样,只是那容貌五官长得太过娇柔,女儿身的事实是怎么也遮掩不了的。
刷的一声,长卷抖落,一丈有余。墨痕清淡素雅,最难得的是纸张白如釉清如瓷。
“凤丹琼。”座上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呼,引得底下的大臣又是一阵纷纷的议论。
这丈长的画卷上画的是君王斗酒,大臣言欢的欢庆场面,君臣正殿而坐,席间还有乐师鸣琴奏乐,各个人物栩栩如生,题诗离得太远,有些模模糊糊,不很真切。
“恭祝万岁福寿无疆,恭祝吾朝万世永立,万世繁荣!”堂下的女子开口也是清清淡淡,可那刺骨的倦意也就相伴而来,如烟飘散。
这样的累,这样的倦,就连从前的自己从前也不曾有过的。自己没有幸福,没有!不论怎么努力,她答应阿丑的事,最终,还是做不到!
懂得书画的人都有些啧啧称奇。这可是一幅绝世之作呀,用笔,力道都恰到好处,丝毫没有辱没了那绝世好纸,只可惜不知道画这卷画的人,是何方高人。
大臣们眼见太子妃的宝珠和这女扮男装的书生抢得了今日的头筹,自己的寿礼摆在圣驾前也是丢脸,就只剩下极尽谄媚的本领对着画卷好似颇有感触的一番品评。
“这画卷气魄万千,歌舞升平,画出了我朝盛世,真乃百姓之福,皇恩浩荡啊!”
“是啊,是啊,于大人品评的精妙,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
“皇恩浩荡,天佑我朝,五黄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们跪成一片,生怕讨皇上欢心的时候慢了人家一步。就连祈福之声一时间也震天动地!
喧哗之后,满堂寂静,寂静的连人们的呼吸都可以听到。这寂静之中只有一个人还在大殿中央垂袖而立,身影纤长,孤傲无双。那个人的表情落寞的若有所失。她甚至像个帝王一般俯视着跪了满殿的文武大臣,可眼里有的,却只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悲凉。
悲凉是她一个人的,孤傲也是她一个人的,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没有人能分担。是不是既然选择了身入红尘就再也不能有叫做清澈的那种梦想?是不是不放弃那些曾经的执着就一定会遍体鳞伤?如果这样,她可不可以选择逃避,选择退让?姚涤尘转身一步一步走向殿外,背影寂寥无助的让看到的人忽然觉得这人情淡薄,这世情如霜。
“不是这样,”满室的寂静中忽然就有了声音,声音轻轻软软,好像七月的清泉映了朝阳。
只是四个字就惊得姚涤尘再也迈不开步伐,一寸一寸的转身回头,看看是不是能再见她梦中才能期盼的男人,是不是这凄凉的殿上还有人可以和她并肩而立。
“阿尘想得不是这样,这幅画的意思也不是这样。”有个男人背对着姚涤尘,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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