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看出异样,笑着道,“姑娘定是好奇这纸扇上的美人?”,顿了顿,故作含蓄地,“实不相瞒,画的正是姑娘的美姿容!不知雷某笔下的姑娘,如何?”
我很有些吃惊更有些无奈,吃惊自己真有如此美貌让一个人在不到半个时辰内记住爱慕到如今;无奈今日着实没有这个心境同他去赏月喝酒。
不得不说,她将我画美了。眼睛没有画上那样如桃杏,鼻梁没有那般纾缓,更有的是嘴唇怎会那般鲜红点若熟樱,顶多是个刚刚长成的雏樱罢了。
心里虽这么挑剔的想,嘴上还是留了面子,“公子画的很美,相思哪有这般绝色!”
“你喜欢?那雷某便将这柄折扇便赠与姑娘,还望姑娘笑纳!”,伸手将折扇递到我手边,我无奈接下,无比后悔刚才没有说实话。可见撒谎是有报应的。
手握折扇,再要说推辞话就难了。
不过,这雷公子倒是知趣体谅人地,双手握拳,向我揖了揖,笑颜依旧,道“是雷某唐突了,不知姑娘今日不便,改日定登门拜访!”
说完又揖了揖,潇洒地转身离开了,背影还真有些好看。
我很庆幸他不像雅苑里遇到的一些客人那般死缠烂打,如此识趣如此有礼,给我留下的映像倒不坏。
☆、第五章 白溪微漾 泥陷佳人(5)
五彩的烟火在黑幕的夜空里扭转画弧,映衬这朗朗皓月,空气里夹杂着硫硝与欢腾。不远处就是雅苑秀致高挑的屋檐,站在这样一个欢闹的气氛里,只觉得自己恍若罩了一顶透明的金刚罩,隔绝了所有的喧闹,耳边只有寂静,查无声息的寂静。
咚一个轰天巨响的春雷炸响,我顿时清明似地,转念觉得,自己这辈子果真再与这元宵夜无缘了么,不知哪里来得冲动,上前几步,叫住了已走出十步开外的雷柏,“雷公子,请留步,公子如此盛情相邀,若是不去倒显得我雅苑的姑娘矫情”,顿了顿,向澜漪吩咐道,“你去回了花妈妈,就说雷公子有请,要晚些回苑子!”
“澜姑娘放心回去传话请花妈妈放心,相思姑娘自有雷某亲自送回雅苑!”雷柏补充地很有些风度。
澜漪点头,领了话便朝雅苑回了。
雷柏带着我一路引进了醉香阁三层的雅间,醉香阁乃容都最大的一家酒楼,进出多为京城的达官显贵,雷柏将酒席安置在此,可见家底雄厚。
雅间风光很不错,明亮宽敞装饰格调且不说,光西面伸出去的一方露天凉台足以吸引我的目光,从这方凉台上可以眺望整个长生街地灯火通明,不远处观音湖摇曳生姿。雷柏果然也是个懂风雅之人,他将酒宴就布在这露天凉台之上,头顶便是那轮皎洁圆月。
斟酒布菜间全是他亲力亲为,儒雅有礼谈笑风生,一杯清澈美酒自煮透的酒壶中倒出,芳香四溢,弥漫了整个屋子。
我端起,轻轻抿了一口,清冽甘甜,笑道,“想必这便是江浙一带流行的‘荷花蕊’,果然是入口清新回味浓香!”
“姑娘果然见识广博,以前只是听闻,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他抿了一口酒,顿了顿,“姑娘还是相府小姐时,雷某便听闻姑娘文采卓然,如今见了真人才晓得什么是才貌双全的佳人!”
对于这些夸赞的话,偶尔听听自然是美滋滋。可也经不得他这么的夸法,说了不到十句话,便有八句都是这样赞你貌美夸你才学之语,我不过恰巧喝过这么一种酒,随口赞了赞口感好,他到能联系到我学识广博,不免觉得带些恭维之份。
我勉勉一笑,当做回礼,附又端起酒杯品了一口。
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闲话,觉得是不是雷公子是不是太过掩饰才华,说的话除了接着我的话夸赞,便还是夸赞,半个时辰过去,甚觉无趣。
再这么谈下去没无意思,便只顾着喝酒,嘴上虽喝着,但心里却在衡量,究竟喝了多少能不能再喝下去的问题,深知这样孤男寡女又是气愤绝佳的地方不能喝的过分,用的是微抿的方式,喝的很委婉。可虽然如此,半杯酒酒下肚,还是觉的有些晕眩。我竟不知道如此清甜的荷花蕊也这么醉人?
不敢再喝,放下酒杯欲和雷柏搭话,抬头看过去,却惶惶觉得他的目光火似地炙热,不知是不是幻觉,重重将头摇了三摇,再定定眼看过去,还是一个影晃成三个。
这是怎么了,自己统共不过喝了半杯,以自己酒量而言怎会醉的这般?莫不是,这酒里有什么吧?可又想到雷柏翩翩有礼模样,便立刻打消这个想法。
可事实总是与想象的世界偏差千里,尤其是面对这种外表俊美,行事风雅之人,判断力会以直线趋势急速下降。
在我自知不胜酒力之际,及时想到了告辞,扯了个时辰不早的借口,起身要走,刚站起来,便踉跄的要往后倒,一支胳膊撑着酒桌另一只被及时走过来的雷公子扶住。
这一扶不要紧,要紧的是因这一扶晃晃悠悠顺势倒在他胸口上,这一倒也不要紧,更要紧的是,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形若游龙的大手,正不紧不慢地从上到下的从左到右很不规矩的蠕动。
☆、第五章 白溪微漾 泥陷佳人(6)
这一扶不要紧,要紧的是因这一扶晃晃悠悠顺势倒在他胸口上,这一倒也不要紧,更要紧的是,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形若游龙的大手,正不紧不慢地从上到下的从左到右很不规矩的蠕动。
想要推开背上的手掌,手却迟迟不听使唤,浑身随着大手的游走微微发热,耳边感到一股热流,隐约辨别是雷柏的声音,只是不似方才那般彬彬有礼,“美人儿,今晚你是我的了……这些天定美死姓苏的那小子”,顿了顿,“一个封地来得世子如此猖狂,敢跟老子抢女人,那天若是自己去,张管家那老头子能空手而归……”,接着是一阵低沉极猥琐的笑,“苏玉那小子一心都在九公主身上,于你不过玩玩,跟我吧!”
“呵呵……我不过一介歌女,于男人而言本就是玩物,不是吗?”有些瘫软,意识尚还清晰。
“我雷柏同他们不一样,你与那些娼妓更不一样!”,他说的有些激动,顿了顿,“两年前庙会上见你第一面,一心一意都在你身上,只是碍于四殿下不敢妄想,我忍辱两年,如今你落难贬入娼门,若不是姓苏的小子横插一脚,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我不嫌弃你入娼门!我要赎你出去!”
我不觉可笑,他说的这些一见倾心的事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可此时不是去管自己何时被他盯上垂涎至今,而是想法脱身,越渐迷糊的脑子转了转,道“你不嫌弃我入娼门,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叛国臣女的身份……不是我看低你说大话”,身子不断推搡他袭来的大手,挣扎无力,道“当朝四皇子都不敢坦言能做的出,你一个尚书家公子又能怎样!趁你还未对我作甚,快停手吧……我依旧敬重你是个君子!”我试探半激半吓地劝服。
话音刚落,气氛有片刻的平静,我以为他听进去了,而这不过是暴风雨的前戏罢了。只那么一刻,雷柏猛地将头埋进我胸口,我听到衣服撕裂的声音,顿时胸口一阵寒凉,我知道方才那一番劝说的话丝毫不起作用,反倒将他激怒。
他一把将酒桌上的什物挥扫满地,顺势将我按在桌面上,进一步的侵犯让我越渐窒息,“这酒里下了迷香,你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用,不如乖乖从了我,让我了这两年积在心底的欲气!”
我听得他呼吸紊乱粗重,一股前所未有的害怕恐惧袭上心头,这有那么一丝的清醒,自知对于接下来的事我似乎再无力阻止,可轻言放弃绝不是我的行事作风,挣扎着将伸过头顶,用力拔下插在发髻上的玉簪子,若是知道今日会遇上这样的禽兽,出门起怎么也要带上一支银攒花。真是悔不当初!冲动是魔鬼,这话真真说的一点不错!
握紧玉簪子的手缓缓向下移,越往雷柏背后靠近手和簪子就抖地越厉害,就在他企图解开我腰带之际,一个闭眼,猛地插了下去,放在我腰间的大手瞬间停住了,我不敢睁开眼看,雷柏倒在我胸前好像极痛苦的哼了一声,我可以想象他俊眼圆睁狰狞模样,这一刻,脑子一片空白,保持这手握玉簪刺入他背后的姿势忘了动弹。
额前的碎发被一阵清凉夜风吹得更乱,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清茶香气夹杂着一丝丝血腥,屋檐上传来一阵轻笑,空虚缥缈的不很真实,以为是自己极度害怕而产生的幻听。
但这笑声就是那么清晰,清晰地甚至能辨别这声音出自何人!灵台猛地一激,睁开眼。
☆、第六章 血染白衫 惊彻紫袍(1)
额前的碎发被一阵清凉夜风吹得更乱,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清茶香气夹杂着一丝丝血腥,屋檐上传来一阵声响,似是在说什么,听的异常清晰,甚至清晰到能辨别那声音出自何人!灵台猛地一激,睁开眼。
那声音又道,“你预备让这混蛋趴在你身上多久?还是你想等着有人进来,看你是如何打败这禽兽?”,空气中含着嗤笑,紧接着一袭紫袍仿若从天降一般,黑发拂过我的仰天的面颊,稳稳落到我更前,伸手掰开我僵在雷柏身上的右手,一把抽调满是血污的木簪,拧起趴在我胸口的雷柏重重扔到地上,“交给我!你站到一边去!”
我直起腰,很听话地站到一边去,听他这么问,怔怔地点点头,又很担心地问,“苏玉,哦不!苏公子,我——我是不是杀人了?”
心里其实还困扰着一个问题,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苏玉他怎么会出现?可此时全部焦点都集中在雷柏生死的问题上,换句话说,雷柏的生死直接关乎到自己的存亡,便没来的及去问这些,我承认自己还是个怕死之人!
苏
玉没有回答我,而是将手伸到直挺挺躺在地上的雷柏脖颈间,他这一举动越发让我骇怕,半响,只见他迅速捻起雷柏衣角的灰布,一边撕扯一边道,“死不了,只是失血晕厥!”
忐忑地一颗心终于稍微定了定,不论怎样是不用抵命了。
说完他拾起伤人的木簪转着打量,抬头疑惑的看我,露出钦佩之色,“你果真是用木头簪子将他刺成这个样子的?”,自我欣赏地点点头,“以前人们常说最毒妇人心,我还不怎么相信,今日一见果真厉害!”
什么时候,他还玩笑,辩解道:“我,我那是一时情急,是正当防卫!最毒妇人心不该是这么理解!”
“不这么理解,那该怎么理解呢?”
脑子里涌现了关于这句俗语所有的典故论证,“所谓最毒妇人……”,话刚出口,就有一种上套地怪感。
诚然我确实是上套了,且套地十分到位。
苏玉懒懒地,用他一贯清凉的嗓音,不着痕迹,却字字戳进心底的语句,将我逼到哑言,“也就是你有这样豁达的心境,能在这样性命攸关的境况下,琢磨自己是不是最毒妇人心!佩服佩服!”
我嘴角保持开合的状态,猛地抽了两抽,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
他将玉簪花上的血污擦拭干净,簪子上原本被血污掩盖的一朵小小红梅赫然显露,拿起来对着月光自己斟酌,清冷的月光透过白色玉石穿过红梅,整个簪子显得通透晶莹,“这簪子挺别致地!”
“那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爹爹走的是那样匆忙,什么都没留下,这玉簪子是八岁那年他给我的,抄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拿,唯独藏了这个在身上。
苏玉没有再说话了,继续包扎雷柏的伤口。
我僵僵站在那里,有些过意不去,觉得人是我刺的,理应该是我去包扎才对,可见苏玉娴熟利索似乎并不需要人手,但还是问了句,“要不要我帮忙?包扎伤口我还会些!”
他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僵了僵,淡笑一声,“你会包扎伤口?”,又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痛苦地往事一般,嘴角不动生色地扯了扯,接着摇摇头道,“还是算了……”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想当年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还成功救过面具人,虽然好几年没在替人包扎过了,可怎么看着雷柏身上的伤也远远不及面具人的,那样的重伤都让自己包扎好了,这些自然不在话下。苏玉又没见过我包扎的功力,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他这是明显的低眼瞧人,我很有些愤然,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这一声不服气的哼声,但不得不承认,此刻的苏玉跟我认识的伪君子苏玉有些许不同。原来他这样的纨绔公子哥,也会如此娴熟谨慎的给人包扎伤口,原来苏玉他也有这样认真地一面!
苏玉的手法很快,三两下便止住了血,他站起身,伸手示意我过去,“跟我走吧!”
我有些懵,“走,走去哪?回雅苑?”,喝喝干笑了两声,又认真地道,“不用你送的,出门走不到百步就到了!”
他低眉瞧了眼我的衣裳,“难道你想就这个样子回去?我敢打赌,你还没走出这醉香阁就被人押走!”
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雪白的群袍松松散散,袖口领角,胸口尽是点点红腥。下意识瞧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雷柏,又问,“我就这么走了,他怎么办?”
“不用你管,交给我!”他说的很有些大义凛然的意味,我听得深感触动,霎时对苏玉竟有些刮目,对以往那些不堪地映像作了颠倒式的改观。觉得苏玉这个人虽然有些‘伪’,但能在这样人命关天的时刻出手相助,还是很不错的!
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这份刚刚建立起来的刮目,划出一道不深不浅地瑕疵,想来苏玉是禁不起我在心里这么一夸地。
只见他双手环抱,靠着凉台围栏,形容风流,不耐烦地喊,“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走了!这么磨叽!”
我正要回嘴之际,他一把揽过我的腰,一个飞身跃上身后的重重屋檐。
☆、第六章 血染白衫 惊彻紫袍(2)
我正要回嘴之际,他一把揽过我的腰,一个飞身跃上身后的重重屋檐。
被苏玉抱着飞跃重檐之际,我将心中一直想问却又一直被搁置的问题,问了。
“你不是配九公主赏花灯了吗?怎么会在醉香阁屋顶上?”
“赏月!”
“那九公主呢?她没和你一起来吗?”
“她怕高!”
“可是我记得,九公主小的时候最爱得就是爬树捉鸟呀!”
“……那是小时候,现在怕了!”,停顿,“就好比你小的时候怕坏人欺负,现在敢用木簪插他,是一个道理!”
“我小的时候不怕坏人,现在也不怕!”
“是吗?”
我点头,“苏玉,哦不,苏公子,你肯定不信,我还救过一个重伤的蒙面人!”
苏玉不再说话了。我觉得他一定认为我很烦很啰嗦。良久,似是翻过了一座钟塔,听他悠悠道,“若是觉得‘苏玉’叫的顺口,便这么喊吧!”
风将他深紫的衣袍吹得翻转,修长的墨发飘飞地搭上我额角,我腾出一只挽在他脖颈的手捋了捋,抬眼瞧向被丢在身后的塔楼,澄黄的油灯照亮了整个塔尖,无垠的夜空里回荡着渺渺悠长……这是个陌生的地方,我甚至怀疑自己还在不在容都。我问苏玉,“这是哪里?”
“璃月山庄”
“名字很好听!有什么典故吗?”
“以前养过很喜欢的一只红毛幼犬,叫璃月,后来失踪了,所以……”
“那红毛犬,后来找着了么?”我颇有谢兴致,便继续追问。
“最近找到了。”
“在哪,我能看看吗?一定很可爱”
“不可爱,很讨人厌!跟你一样傻笨傻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