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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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歌姬-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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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倔强地扫他一眼,踉跄地跟在后面。
  月色朦胧下的桃林,已然诗意浓郁,再夹杂着飞舞的澄黄萤火,便更加如梦了。
  我停在花枝最繁茂的一株桃树底下,踮着脚仰头,去偷望落在花心上的两只精灵,扑闪扑闪的从尾巴透出盈光。小黑用手轻轻播着灌木,灌木里便扑腾闪出一群,“喂,小黑!这萤火虫要怎么捉?”
  “用手捉!”他看了我一眼,很镇定地道。
  第一次,我有了想脱鞋,扔过去地冲动,忿忿道,“小黑,你能不能有点亲和力?以后有那个女孩子敢接近你!”
  他预扑住草叶上一只萤火的手顿住,莹白面具下两边薄唇扬起一个弧度,“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名字让你起了,难不成终身大事,你也要包办了不成?”,顿了顿,“你这个女孩子,不就敢跟我说话,敢趁我昏迷的时候摘我的面具吗!你就不怕?”
  “我虽是女子但也在将门待过,能怕你一个黑衣贼吗!”,狠狠白他一眼,“你爱听不听!以后若娶不到夫人,可别怪我没警告过!”说完,大步朝下一片澄光聚集的地方寻去。
  “喂!”,他叫住我。
  我驻足,回头,“做什么?”
  他停了好一会儿,才道,“若是我以后老了,真的还娶不到夫人做伴儿,过来投奔你,你会收留我吗?”
  我怔怔望着他,僵僵地点了点头,想了想,笑了,“我不过说句玩笑话,又成不了咒,你倒当真想了!”,顿了顿,又补充问,“难不成你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害怕老天爷报应?”
  他不做声。挺拔的身影倒影在铺满桃瓣的草地上,斑斑驳驳。
  “你,你该不会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我惊愕追问,冷静下来想一想,他一个黑衣刺客,又是整天戴着面具过活,做的事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他真的点了点头,声音寒凉,星光一样的紫眸闪着哀沉,“我确实害死过人,一个好人!”
  我站着的身子有些轻颤,嘴里挤出两个无关痛痒的字眼,“是吗。”,顿了顿,觉得不妥,又道,“既然知道是好人,那你为什么还要害死他?”
  “他必须死。”小黑道,眼里的哀沉又浓烈一份。
  “你把我弄糊涂了!是好人又必须死,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歪理!我看是你给自己害死人,想的借口吧!”我觉得自己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他紫沉的星眼里,闪过一丝炽怒,稍纵即逝,“弄糊涂了就不弄了!姑且就如你说的,不过是个害人的借口罢了!”,他抬手挽起衣袖,“不是说来捉虫子的吗?再不捉,虫子都要飞走了!”
  “喂,小黑!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扯了一片花瓣,放在手心,软绵细密,朝他转身的侧影叫道。
  他没有立刻停下来,继续寻觅灌木里成群的萤火虫,只听见他淡淡的语调,“刺客,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吗!?”
  “你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戴着面具的人又怎么会没有秘密呢?”我将花瓣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他看了看,沉默地没有理会,继续手里的动作,他围着草丛灌木拨了一会儿,对我招手示意我过去,轻声道,“这里落了好几只,你将裙子团起来,我去捉,捉住了便立刻扔进裙子里,你要捂严实了!”
  我点头,将裙子团好成一个大凹,“你捉吧,我准备好了!”
  几只澄黄闪着光晕的小飞虫,一下两下被小黑轻巧的捏着翅膀,扑腾几下被扔进我的斗起的裙子里,裙子轻薄透出点点澄光,将鼓着的裙子便成了个灯笼。
  抬头忽撞上小黑深紫的眼,“看什么,专心捉虫子!”低头,猛地瞧见,被萤火虫照亮的外裙同时,内裙更是凸显地若隐若现,脸咻地一红,甩手一把将捉起得裙角扔掉,被箍在裙子里的萤火虫扑腾一下散了出来,贴着我的鼻尖飞走了,我狠狠瞪小黑一眼,喝道,“不捉了,不捉了!我看你是故意地吧!”
  他不动声色地,手里攥着一支虫子翅膀,上下将我打量一番,平静地,“你觉得我能对你做什么?我就是想要做什么——”,他又刻意瞟了一眼我平坦的胸口,接着,“也不会对你这样干瘪的下手!我劝你还是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我气得握了拳头,只想甩到他脸上,只可惜他的脸被一块死硬的面具护着,打上去疼的是自己。他凌空捉着我挥过去的手,冷冷地,“怎么?想打我?你可真是高估自己了!等你有这个本事了,再来同我一决高下也不迟啊!”
  “小黑,没想到你也这么无赖!以前是我把你想得太好了!”我瞪着他的紫眸。
  “哦?呵呵——真是没想到,原来这一年来,你一直对我恋恋不忘嘛!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我的?”他身子慢慢向我逼近,捏着我的手越来越紧。
  对于这突如其来地亲昵质问,我陡然一怔,用力推开他,“谁想你!不过好奇你脸上那块面具罢了,怪里怪气的,好好地带什么面具,指不定就是个丑八怪!”
  “我若告诉你,我就是个丑八怪,你还那么想看吗?”他笑着道。
  “谁稀罕!”丢下话,甩开步子朝河边火堆走去。
  他倒没有跟着追上来,我有些不受用,捡了一株临河的雪松,挨着树干坐下,树皮粗糙铬得后背痒痒,正想要伸手摸到背后抠痒痒之际,一道寒光从树上闪下来,冰凉锋利的刀刃飞速地架上我的脖颈,放在背后的手来不及收回,僵僵地曲在背后很难受。
  我抬头看时,黑阔的树影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站了一对蒙面的黑衣人。在我看向他们的一刹那,纷纷亮出兵器。
  我鲜少出城,没见过什么世面,被眼前一字排开的十几把银晃晃的弯刀威慑,情不自禁往后瑟缩了一下。
  “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连穹做了缩头乌龟!”身后赫然传来小黑的清沉的声音,他瞟了我一眼,移步预向我靠近,“把她放了!”很有威慑的一句话,手里握着的银剑斜斜矗立。
  劫持我的黑衣人,点点头,一把将我踢到一边,赫然举起长剑向小黑刺去。小黑一把将我接住,纵身一跃,金丝闪烁的深黑色长袍在黑衣人白刃之间辗转,我看的眼花缭乱。他动作飞快,鲜血飞溅,不过片刻功夫,在场的七八个黑衣人已经被他解决剩两三个。最后一个见大势已去,一把弯刀直直向我飞来。我从没学过什么近身格斗,眼见那刀越飞越快,直取我胸口,我吓得不敢动。当时我在想,若是我吓得腿软,一下支持不住趴到在地上,能不能正好躲过一劫。
  可偏偏身子太好,即使这样惊吓,腿也软不了,活活是个剑靶子。
  正当我以为必死无疑之际,一片黑戎袍子忽然笼罩而下,我的腿因这一压竟软了。
  小黑将我搂在怀里,腾空用腿轻轻一题,那弯刀又打着旋儿朝黑衣人回去了,且比来的时候更快更急。
  “呲——”刀如肉地声音在静空中响起,扔弯刀的黑衣人不敢置信地低头瞧着肚子上的刀柄,缓缓倒在地上。
  一片凝重的寂静中,小黑道,“真是好奇,我那个不成材的叔叔平日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如果我是你,刚才就该一刀杀了这个小姑娘,先乱了对方阵脚,来个突然袭击!”肚子上插着刀地黑衣人,还没死绝,瞳孔越来越大,哆嗦着,“你……夜——”最后也没说出个什么来,僵僵的死过去了。
  小黑朝着尸体淡淡道,“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未免太小看我这个做侄儿的了。”,说完,转过脸,深紫的眸子望着我,“我又救你一命,这辈子你还得清吗?”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涌泉之恩无以为报,徽国的规矩是,无以为报时女人一般会选择一身相许。而我从不喜按徽国规矩办事。于是,厚颜道,“谁让你救的,我又没求着你救我!”
  “你倒厉害,这会儿不认账了,原来墨家人都是这么无赖的!”他忿忿然。
  “我是个姑娘,遇难了,你若是君子就不能见死不救。救了更不该索要什么!你这样显得忒不大度!”
  “哦?”,他提着剑转身向河边走,淡淡道,“我到底还该不该出手呢?你背后那条应该是个条青蛇不假了!”
  我猛地蹿起来,背后嗖嗖一凉,一溜烟窜到他身前,闭着眼,嗫吁地,“小黑,快,快弄死它!”
  “凭什么?我又不是君子。”他道。
  我愕然,睁开眼,哪里寻得到什么青蛇影子。着实是他报复我的幌子。
  “小黑,我应该重新认识你!”我忿忿道。
  他不理我,蹲在河边,擦拭刀尖粘上的点点血污。
  夜里,我和他双双靠在老松下烤火休息。
  我眯了一阵,又醒了,见小黑坐在一旁,一张莹白的面具竟正正看着我。
  “你怎么还还不睡?”,我问,“你莫不是在偷看我睡觉吧!?”倏然惊起。
  他飒飒偏过头去,不屑地:“我发现你真的有些自恋。”
  “是吗?那你告诉我大晚上不睡觉,坐在我旁边在做什么?”
  他拾起脚边的一根松枝戳了戳窜窜的火堆,啪嗒几声又干脆的炸出几个火星子,“我在想,咱们两个的的关系,应该从陌生人变成朋友了?”
  我眨巴下眼睫,点点头,“算是吧!你就是在想这个不睡觉?”
  “如果我这样做了,咱们能从朋友变成什么?”他突然看向我。
  我一脸茫然,“你要做什——”
  这个‘么’字还未出口,唇上猛地一紧,一股清茶萦绕鼻息。小黑就这么措不及防地吻在了我的唇上,两片薄唇紧紧贴着,那么轻柔那么温柔。
  在心跳迸出咽喉的那一刹那,我用力将他推开,“你,你做什么,不要以为这荒郊野岭就不能把你怎样!我可不是好惹的!”血涌上心头,嗔怒道,却掩饰不了脸上愈见的红热,幸而是黑夜看不明晰。
  他被我推出去一臂远,清沉的嗓音略带磁声:“如今咱们的关系是不是该再升华一层?”
  ,顿了顿,“这个世上,我只让你揭开这面具如何?”
  我愣在那里,却一时语塞说不出话。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是默许了。我与你立个约定,当我第三次出现在你更前时,你便嫁给我!”
  我终于从惊吓中清晰过来,“这分明就是不公平,怎么能以你下次的出现定位我嫁你的条件,不公平,若是你今日走,明日来,我岂不明日就要嫁给你,对我岂是不公!”
  说着,他站起身来,提起脚边的银剑,修长挺拔的身影逆着星光,耸立在我眼前。
  只听他道:“你放心,你若真没有这个意思,我是不会来逼你的。”
  听罢,哽咽的却是我。
  “你休息吧,存些体力,明日一早还要走山路出这崖底。”逆着风,他清沉的声音又飘入耳朵里。
  我靠在老松树下,闭起眼。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可我觉得自己是睡不着的,但自从我闭眼之后,很静,静的我睁不开眼似地。除了脖颈下的一处穴位隐隐有感,其他的便再没有察觉了。
  凌晨被窜入松林地鸠雀儿叽叽喳喳惊醒,睁开眼,火堆还没有熄灭,一旁又添置了小推新柴,小黑却已经不再身边。醒来,我才明白,自己是应该是被他隔空点穴了。我究竟是遇到了一个怎样的人?
  起身围着四周找了一圈,也没寻到他踪影。昨夜打斗留下的残骸,也被收拾干净,他一贯插着树根下的银剑也不知所踪。
  我猜,他多半是在我入睡后离开的。对于他的不辞而别,其实并不意外,一年前,他也是这样匆匆消失的。
  坐在老松下,等了一个时辰,望着这深崖谷底发怔。太阳升上半空的时候,松树林里传来一阵阵人声。
  我寻声望过去,深绿地松针林里,人影灼灼,为首的是一抹炫目的白衣,那白衣捕捉到我时,僵了一僵,几乎是狂奔地向我迎来。
  是他。
  他看见我的一霎那,眼里竟然是彤红地血丝,原来他这个么逢场作戏的人也会红眼的时候。
  烯立在我更前,顿了好久,才道,“你,还活着?”那声音就像是懈了千斤重的秤砣之后的释然。
  我点点头。
  他拉起我的手,“我带你出去。”
  最后一眼回头张望,幽幽的山谷,澄澈的溪流,灼灼桃林,唯独没见到那树下黑袍翩翩。
  小黑,他走的果真合适。
  

☆、第十一章 既是良人,束发披甲

  回到京都,得知苏玉近来生了一场大病再没来过雅苑,我落崖几天里,他便大病几日,这究竟是怎样的缘分?还是老天陡然开眼了?
  只是,唯一令我意想不到的事,便是王府正在举行一场葬礼。
  被烯从寒山寺崖底带回王府时,朱红的大门上悬挂了四个大白灯笼,赫赫然一个丧字。
  我问,“这葬礼是为谁而办?莫不是为我吧?”
  烯嗤笑一声,“你,我压根就没想过你会死!”
  “不是为我,那又是为谁?”
  “王妃!”他淡淡道。
  我惊愕,璟眼,怎么会是她,前几日她分明将我扔下悬崖,得意十分,今日怎么就死了?
  “怎么会?她不是一直好好的么。”我问。
  “前几日,她去寒山寺祈福,回来的路上马车失足,摔下悬崖了,是我亲自掩埋她的尸首。”
  她果真是死了?也是在青寒山的山道上,做的同一辆马车?果真是老天有眼,惩治与她?可我还未弄清楚她真正杀我的目的,怎么就这么死了。
  不日,却又传来苏玉同公仪凝的婚事,迎亲队伍离开京城的日子就定在明日。消息来的太过突然,一方面佩服苏玉勾搭美人的快准狠,一方面又惋惜日后只怕再没机会见面。不得不说,有他在的日子,心情总轻松不少。
  在百姓的期望欢送声中,我独自站在人群中。
  也是在这一日,我才晓得苏玉并非什么边陲小世子,而是货真价实的番邦太子,而他还有一个名字,夜殇。
  传闻中神一般的男子西域太子夜殇。他一袭黑袍,挺挺立与马背之上,我原本以为,这样他应该是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威风凛凛的模样,这样才能配当的起那样战功赫赫令四军闻风丧胆的人物。
  却不想,他竟这般年轻,细长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尖细的下颚,如紫曜石般澄亮耀眼的紫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配在一张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脸庞上,气势逼人,令我联想起草原上扑向猎物的鹰,充满危险性、慧黠,一身镶着金丝纹理的黑色袍服,端端立在马背之上,宛若一尊神祗。
  我穿过层层人群一眼便望到他。那身形不觉有些熟悉,背影望过去,黑的袍子散着的墨发微微泛紫,竟然那么像一个人——小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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