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像是动物一样被围观，洛基不满地皱起眉头，抓住了沙耶的衣角，脸上满是冷漠的警惕。
“的确是他，”查尔斯说，“只不过变成了小孩子——你们要吓到他了。”
快银瞪大了眼睛：“邪神还会被吓到吗？”
洛基冷着脸，不愿意理其他人。
他对这群奇怪的人充满了敌意和轻蔑，虽然自己变得个头矮小，模样稚嫩，但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的确如当年大闹纽约时一样。
沙耶跟着他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很好奇：“为什么你一定要赖着我？”
洛基瞟她一眼，并不答，而是说：“我没有把爆炸时的事情说出去，是不是很够意思？”
沙耶理亏：“……这倒是。”
洛基：“那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来？”
沙耶：“……”
她不想承认的是，这个小孩身上有一种令自己感到不舒服的气质，这样的气质让她脑海中的警铃大作，几乎想一刻不停的将他从自己身边推开。
活了这么多年，沙耶向来是能分辨出厄运和幸运的，洛基的出现，显然不属于后者。
虽然前者……也不太属于。
洛基背着手，小大人似的：“我觉得你很熟悉，所以我不想走。”
沙耶实话实说：“我怕你行不行？”
“变种人会怕我？”洛基扬眉，“更何况那天——”
沙耶连忙俯身捂住对方的嘴，以免快银那个小子过来偷听：“嘘，你不要乱说。”
洛基见她怕了，得意道：“那你不要把我扔在这里。”
沙耶犹豫了一秒钟，在暴露自己是个怪物和带回家一只怪物中抉择了一下，还是觉得后者更容易被接受一点，于是屈辱地点点头：“好吧，六点半我带你回家。”
洛基这才笑了：“成交。”
确定自己不会被扔下后，洛基的社交也活跃起来了，这孩子身上带着一股天生的高贵风度，虽然变小了，记忆和能力也一起消失了，但是说几句话骗骗这些变种人小孩，还是绰绰有余的。
起码劳拉就很喜欢和洛基聊天。
沙耶则推着查尔斯，两个人走到草坪正中晒太阳。
“你其实不用那么怕艾瑞克，”查尔斯回头看她，“他没有恶意。”
沙耶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反正不见到他就好。”
没恶意她可不信，那家伙每次见到自己就像是看见仇人，这次不在也就罢了，如果在，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X教授在学校里过圣诞这件事。
大概是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敷衍，查尔斯笑了：“平安夜的大餐，我也准备了一下。”
沙耶瞪大了眼睛：“嗯？你下厨？你不要逗我。”
“是烘焙，”查尔斯说，他转过轮椅来，笑容里有几分得意，毕竟是在对方最拿手的领域上动土，他心情好得很，“沙耶小姐要不要指教一下？”
“……我考虑考虑。”
“我看还是算了，”魔形女瑞雯走过来，把自己怀里那一叠文件放到查尔斯的腿上，接过轮椅来，“是他自己之前去店里买了泡芙，回来之后非要自己尝试，我们都不敢吃，除了汉克。”
沙耶笑道：“汉克果然是真爱啊。”
……
傍晚，沙耶忙着烤戚风蛋糕底。
快银仗着自己速度惊人，时不时进来偷吃焦糖。
往往沙耶一回头，盘子里的焦糖片已经不剩多少了。
洛基倒是明目张胆，坐在橱柜上用勺子挖巧克力酱吃，看着风一样的少年，顺便问对方：“你是怎么和这群怪人生活在一起的？”
沙耶瞪他一眼：“别乱说话，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比如这个？”洛基墨绿色的眼睛注视着那道近乎不可察觉的银色影子，就在对方第不知道多少次打算伸手偷吃焦糖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控制力，让快银的手顿在了那里，以此同时，他的动作也停止了。
快银整个人如同木雕一样，静止在了二人面前。
沙耶吓了一跳，连忙回身拍了拍对方的脸颊：“皮特罗，你还好吗？”
快银愣了愣，甩甩脑袋，意识恍惚：“我……我怎么了，头好晕……”
……还不是洛基那家伙搞的鬼。
她叹气一声：“太饿了吧？马上就可以吃了。”
快银抓抓自己的一头银发，晕乎乎地说：“有可能哦，那……我先出去了。”
洛基轻蔑地看他一眼，笑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沙耶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弹了对方的额头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要欺负任何人！”
洛基龇牙咧嘴捂着额头，无辜地反问：“我怎么了？”
“皮特罗从来不会头晕，”沙耶说，“一定是你，对不对？”
洛基放下手，用那双充满了蛊惑的绿眼睛笑盈盈地注视着沙耶：“你猜。”
沙耶磨了磨牙，转身不搭理他了。
她料想到这家伙难搞，没想到这么难搞！
好在被洛基这么一闹，进来偷吃的人变少了，只有劳拉抓着罗根的手跑进来过一次，后者见到缩水版的邪神，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他和复仇者们更熟悉，自然知道洛基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你还记得索尔吗？”他开门见山，“是你的兄长。”
洛基静静盯着罗根的眼珠，摇了摇头：“不记得。”
“奇怪了，邪神究竟经历了什么？”
劳拉：“查尔斯说，等圣诞节过去，他要通知复仇者们。”
沙耶：“……事实上，我刚见过钢铁侠，他没有认出洛基来。”
罗根耸耸肩：“谁会相信洛基变成了小孩呢，就算是天才科学家，也想不出这么古怪的剧情吧。”
有金刚狼帮忙，沙耶的甜点很快做好了，泽维尔内部装潢十分古朴，人不多，大家围坐在一条长桌周围即可。
沙耶将慕斯蛋糕给孩子们分好，最后留了不小的一块，在洛基面前。
后者仰起脸看她：“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等吃过饭。”沙耶摸了他脑袋一把，暗爽不已，自己这可是在欺负邪神啊。
“平安夜快乐，”查尔斯举起热红酒，“第3个圣诞节。”
小孩子们纷纷举起自己的橙汁，杯子碰撞间发出脆响，沙耶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洛基瞟了沙耶一眼，低头喝果汁。
沙耶早就对他的态度习惯了，刚拿起刀叉准备吃巧克力煎饼，忽然，门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灰蓝色瞳孔，一身作战装扮，金属头盔。
沙耶：“………………”
完了，她想，万磁王这个衰神来了。
第5章
万磁王不好惹，全世界人都知道。
万磁王讨厌沙耶，泽维尔大部分人也知道。
于是直面大魔王的沙耶匆匆吃了几口，在对方还没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单手拎着洛基的领子，把他拽到了厨房里。
靠着烤箱，她感觉到万磁王带来的压迫力稍稍小了一些，这才搓搓脸，喘了口气。
洛基正拿着一根手指泡芙吃：“你很怕他？那个后来的。”
沙耶：“我没有！”
洛基：“你们之间有矛盾？”
沙耶：“……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洛基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沙耶：“你看起来真的很害怕。”
“我怕他用叉子把我扎成刺猬行不行？”沙耶瞪了对方一眼，然后颓丧地说，“这个人真的很可怕，还小心眼，一点事情记我好久。”
洛基好奇：“什么事？”
沙耶闭嘴了。
她和万磁王认识的时间不短了，而且对方对她的事情有一点点了解，但是就是这么一点，便足以变成威胁她的理由……好在查尔斯并不相信她是艾瑞克口中的“变种人”“超能力者”，不然今天被强行按在学校念书的，应该就是她了。
正想着，忽然，厨房的门被推开，穿着酒红色衬衣的男人走进来，用他那双眸光沉沉的眼神看向沙耶。
“你说谁要用叉子把你扎成刺猬？”
沙耶：“……”
洛基一脸幸灾乐祸。
“我马上就走，”她站起身，恨不得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是查尔斯说你两周都不在，所以我才……”
洛基补充：“你看她很怕你。”
沙耶：“我没有！”
万磁王的目光却落在小邪神身上，看着后者冲他嚣张一笑。
“邪神？有意思，你经历了什么变成这副样子？”
“所有人都在问我这个问题，”洛基说，“但我不记得了。”
万磁王将视线移开，重新看向沙耶：“那你呢，你还是不肯承认？”
沙耶：“……我为什么要承认。”
万磁王笑了，意味深长：“你们大怪物带着小怪物，很好。”
话音未落，一柄牛排刀忽然如闪电一般朝着沙耶飞去，速度之快，几乎能够听到它刺破空气的声音。
然而就在刀刃即将刺入并贯穿沙耶眉心的前一秒，钢刀居然稳稳地停住了。
刀尖距离她的皮肤不超过5毫米。
沙耶脸色发白，一动不敢动。
“你明明有控制住它的能力，为什么不用？”万磁王问，“为什么要隐藏自己变种人的身份。”
洛基的目光闪了闪，看热闹似的晃晃腿，露出感兴趣的笑容。
沙耶无奈：“我和你说过很多次，我不是什么变种人，连查尔斯都说过，他用主脑搜索不到我，你为什么不信？”
万磁王绕着她走了半圈，目光深沉：“现在的你和第一次对我使用能力的你，差别真的很大。”
沙耶：“……那时候不懂事嘛。”
万磁王看了她一会儿，笑了：“不老不死，还会异能，沙耶，你到底是什么？”
沙耶：“……何必那么在意呢，不就是怪物吗，纽约也不少啊。”
这时，咣啷一声，牛排刀落到地上。
万磁王讶异地回头看向洛基，只见小小的邪神从橱柜上一跃而下，抄着外衣口袋，走了过来：“回家吧，已经六点半了。”
他挥挥手，那柄刀立刻飞入了手中。
洛基将刀踮起脚塞回柜子里，然后一转身，讥诮地看向万磁王：“我虽然并不在乎自己是什么邪神，但你说我是小怪物，我很不开心。”
后者皱着眉看了他片刻，不知道在心里打什么主意。
沙耶握着洛基的手，简直要紧张死了，如果这家伙想要弄死自己，那简直比打死一只蚊子还容易，毕竟邪神这点小把戏，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
然而半分钟后，万磁王忽然舒展了眉头，他将那柄刀重新拿出来，在水下冲干净，放好，然后看向沙耶。
“欢迎你以后每天送邪神来泽维尔念书。”
沙耶：“？？？？”
……
饭后时间已经不早了，一行人将二人送到学校门前，闪烁负责开门将他们送回去。
第二天的课程据说是一堂挪威文学鉴赏，虽然这些变种人年纪不同，但是查尔斯教学的方式却很特别，他总是能以一个温和的方式，让知识被每个人所接受。
沙耶低头问洛基：“你是继续来上课，还是在家？”
洛基想都不想：“当然是来上课。”
听到对话，劳拉在一旁露出笑容：“我们提前学过很多内容了！”
洛基也不甘示弱：“无所谓，反正我聪明。”
“大言不惭，”快银风一样冲过来，把手肘搭在洛基的肩上，“小子，下午课外活动，我们比试一下吧，我知道让我头晕就是你干的。”
“我怕你输得很惨，”洛基扬了扬下颌，“毕竟我是那个什么……邪神。”
学生们都哄笑起来。
查尔斯若有所思，他发现这个年纪小的洛基，比那个大闹纽约的可要受欢迎多了。
沙耶冲着众人挥挥手，然后避开万磁王复杂的眼神，带着洛基一步迈回家里。
小小的邪神扭头看着那道连接两个空间的椭圆形任意门，很兴奋：“如果我也会这个魔法就好了。”
沙耶没答话。
她低头刷刷手机，心想，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自己就查阅了不少的资料，不只有神话，还有纽约一系列安保组织对于这个“反派”的评价，最终得出结论，别看这小鬼岁数不大，之前搞过的事情，完全不亚于万磁王。
怪不得这两个人一见面就气场不和呢。
不过……怪了，沙耶想，为什么这么一个被大众熟知的人，自己却不认识呢？
洛基倒是挺听话，回到家之后先洗了手，然后换上居家的衣服——这是一身沙耶特地去商场买的儿童睡衣，米色，上面印满了棕色的趴趴熊。
“我有一个提议，”他踢踢踏踏地跑到浴室，盯着沙耶卸妆，“我想看看你的超能力。”
沙耶：“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速冻吗。”
洛基：“……”
沙耶笑嘻嘻地回头对他笑了一下，涂上海泥面膜的脸显得十分狰狞：“我开玩笑的，倒是你，恢复了吗？那些神力是怎么为你所用的？”
洛基耸耸肩：“不知道，我好像天生就会。”
沙耶哦了一声：“看来你在痊愈啊。”
她看向少年英俊的面孔，忽然回忆起视频中他一身铠甲长身而立，戴着金色的头盔，看向下跪群众时眼神轻蔑，丝毫没有身为神的怜悯。这样的洛基，怎么说都是一个危险的角色吧？
洛基意识到对方有些茫然的眼神，伸手晃了两下：“让我看看吧，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
沙耶摸摸下巴：“那我有什么好处？”
“我认真去那鬼地方上课？”
“嘁，和我有什么关系？”沙耶毫不在乎，“你把那地方拆了都行，前提是你不怕被球场砸。”
洛基眯起眼睛想了想：“那我帮你……搞定楼下那个醉鬼。”
沙耶：“……”
沙耶：“你怎么知道？！”
洛基恶劣地笑起来：“你以为会读心的只有那个X教授一人吗？”
沙耶被楼下那个醉鬼骚扰了不少日子，如果让洛基这样一个小孩子帮她解决，倒是能省不少事，她觉得借刀杀人这招不错，于是点头答应了：“行，你把衣服穿好跟我出来，我表演一下。”
维拉诺小镇休息得很早，一般七点钟，所有商店和超市就停止营业了，更不要提夜生活。
这么大的镇子，只有一家酒吧是营业到凌晨两点钟的。
于是，在沙耶这个连路灯都没有的小房子之后，是一片绝对的荒原，洛基几乎察觉不到有什么其他生命在这里。
“看好了啊，就一次，”沙耶摘下手套，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你可能是第一次看见我速冻全世界的人。”
洛基：“？？？”
话音一落，沙耶忽然单膝跪在地上，用手掌贴向地面，与此同时，以她为中心的草坪迅速结冰，速度之快，眨眼之间已经将房屋后这片枯草坪变为了苔原一般冰冷的冻土。
而那结冰势头极猛，几乎瞬间便成倍蔓延开来，然而沙耶却能控制着它绕开房子和洛基，向着公路上蜿蜒而去。
与此同时，天空中一阵闷雷滚过，下雪了。
洛基扬起头，看着从空中不断下坠的雪花，有些出神。
即便他不清楚气候通常如何，也知道打雷和下雪，一般不会同时出现。
“这你是做的？”洛基皱了皱眉，不仅没有因为下雪而感到愉快，反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滋生。他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但又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你可以控制天气？”
沙耶收回手，就在她撤离地面的那一瞬间，冰雪融化，雷声也远去了。
雪花落在地面上，转瞬融化。
十方俱灭，万物生长。
她令苔原重新恢复了活力。
沙耶摸摸鼻子，笑道：“你……一定没看过《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