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问青天同人)追秋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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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问青天同人)追秋后传-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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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应,展颢弯身立于石桌旁,双手按住桌上微微卷起的地图边缘,凝注的目光未曾移开过图卷。待火莲端着药碗缓缓走到了近前,展颢才不太情愿的低哼了一声:“嗯。”并随手一指,示意先放旁边。
火莲不依,恳切劝道:“身体要紧,爹先喝了药再看也不迟啊。”声音孤独的回响着,展颢没搭理,连眼皮也不曾抬起,依旧贯注精神在手边的地图。火莲就把盛着满满浓黑药汁的瓷碗又往前递了递,终于让药碗闯进了展颢低俯的视野里。展颢不得不收回视线,惊见面前一碗药汁颤颤动荡着随时就要越过碗沿洒了出来,立时瞪了眼怒道:“快拿开!你那手不稳当,浇我一身还不够?!你敢淋了药汤再毁了这图卷,看我怎么收拾你!”
火莲眉尖皱了皱,只得慢慢缩回了手去,眼里仍有担忧。展颢稍稍按奈怒火,沉着脸道:“为父的伤病早已痊愈,不需要再这么一天三副汤药的治疗。你自去做你该做的事,若真是闲来无事,那就去将医书再背过。”别跟我这儿捣乱!
火莲抬头道:“这汤药正是孩儿依照医书调配的,可解表发汗,最能去除风寒,顺通血脉,适宜热服,药凉了就失了效用,并且更苦更涩。若重新去煎又要大半天,那就误了时辰……”
火莲长篇大论的絮絮说着,展颢直觉得头脑发晕,神思纷扰无法专注。近来火莲天天在他耳边唠叨,一时不肯停歇,简直如一窝苍蝇飞进了脑海嗡嗡环绕,然后这窝苍蝇甚至从卧室追到了书房来!展颢眉头紧紧蹙起,在内心抱头呐喊:闭嘴!闭嘴!他第一次觉得,先前让这小子背医书药典真是个天大的失误!
“所以这药要趁热喝……咦,”火莲话音一顿,只见展颢来到堆满卷册的书柜前,“咣”的一声打开一个抽屉,“咣”的一声再打开一个抽屉,仿佛找什么找得很焦急,又或者憋了一肚子火亟待发泄。火莲终于肯把药碗放下,奇问:“爹你在找什么?要不要孩儿帮忙?……”
话一出口,马上闭了嘴。展颢已从书柜底层取出一个黑乎乎的棍子样的东西,手腕般粗细,绞着皮革和铜丝编成,分量极重,正是曾把火莲打得几天沾不了凳子的藤鞭。火莲心神一凛,全身肌肉立刻缩紧,身上某个地方开始疼了起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展颢感慨:“好多年没用过了,差点就忘记收去了哪里。”
展颢将藤鞭“啪”一声拍在石桌上,他不是要发火,他用藤鞭压住不断卷起的地图边缘。展颢满意的微笑,啊,大小长度刚刚好,比纸镇还管用。火莲惊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虚弱的目光不自觉的盯住粗黑的藤鞭,又颤颤避开,又盯住,又避开,内心痛苦挣扎了半晌。
仍不能放弃,火莲轻声喃道:“爹总说自己病已大好,可是娘说夜里仍听见爹咳嗽,咳得多了甚至影响了睡眠。本来病去如抽丝,都要循序渐进的治疗恢复。娘叮嘱了要提醒爹按时喝药祛病,火莲不想让娘担心。”
展颢终于抬起眼睛转头看他,心中当然明白火莲是把秋娘拿出来当盾牌,是秋娘让他来催促喝药的,那么展颢也就不能动他了。展颢虽然瞧得出火莲的心思,却也能感觉到火莲话语中间的点点哀痛。这汤药是火莲亲手调配,若是不喝,这孩子会伤心的。
展颢深吸口气,一手推开“纸镇”,绘着许多意义不明的红点黑点的大宋疆域图自然卷起成筒状。展颢侧头近距离看着火莲的眼睛,火莲才将一直紧瞄地图的好奇视线收回来。展颢拾起药碗浅饮一口,知道药材配的不错,仰头喝尽,火莲递过来手绢,展颢轻拭嘴角,问道:“好久没有考较你的功夫了,在边关教你的那套能破耶律隆剑招的枪法,你可练熟了么?”
火莲还在琢磨地图上红黑两色的意思,听父亲这样问,忙收敛心神。“随我出来,练一套枪法看看。”展颢说道,一手揽在火莲肩上缓步离开了书房。火莲心里知道,爹有事瞒着他,而且这件事和那张地图必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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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旭正想着如何能与深居总坛的火莲见面,又如何能从展颢嘴里打探出十几年前的秘密,他一脚跨进开封府衙,正见包拯走下堂迎上来:“方护卫去了何处,本府刚派人出去寻你。”方旭自道去查洛家灭门一案去了。包拯皱眉叹道:“现今恐不是查案的时候。”
包拯忧心道:“今早边关出了大事,听闻边军之中有几人联合上告朝廷,怀疑少帅陈熙曾经一度被乱党假冒,更说这假冒之人正是本该在半年前卒于天牢的死囚余火莲!他们提交确凿实证,说如今罪犯未死,更曾混入军中为恶,先是化名展云阳身居要职,而后顶替陈熙控制边军与辽人开战!这一闹军心大乱,皇帝为了安定骚乱,已将边关守将一干人等挂职待审,少帅陈熙因为涉嫌与乱党勾结而被绑押入京城审判,如今已在回京路上!”
“什么?!”方旭惊道,陈将军做事严谨,滴水不漏,不可能让人轻易拿住实证,看来这一切是另有阴谋,很可能只是一场皇帝导演的戏码。难道赵祯为了围剿乱党,竟不惜让火莲暴露身份?!可是一旦揭开了展云阳就是余火莲这一层关系,无论最后朝廷与乱党谁胜谁败,火莲可还有退路走么?!方旭心急忧愤,忙辞包拯跑回家中寻找父亲方子庵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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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将近,天色黯淡,总坛几处楼阁已点了灯火。火莲在大殿里舞动钢枪,一遍又一遍不敢厌烦的重复练习着枪法。展颢坐在一旁石桌喝茶淡看,嘴角保持着一丝能让火莲继续练下去的肯定的笑容,脑子里琢磨的却是总坛之外的事。
火莲累得喘不匀气,这一番练下来好几个时辰没停歇过,体力消耗比对敌作战更甚。因两军对战并不是单拼武力,打仗也要动脑子调兵遣将排布战局,故而至少还有让酸痛的肌肉休息的时间。火莲咬牙,手中一杆锁链枪重过十斤,压得他两臂疼痛,腿脚发麻,钢枪几次差点飞脱出手又被他故作镇定的赶紧捞回来,火莲不敢停下来,因父亲锐利的眼睛正在旁紧紧盯着,同时脸上难得的笑容有点渗人。
虽然手上不停,火莲的脑海中却不断浮现起方才在书房里瞥见两眼的大宋疆域图。他记得那地图上多是用暗黄颜色绘制了山脉地形,唯独一道从边关至京城的路线被黑墨加深加重,路线附近更有许多红黑圆点标记,应是代表有手下沿路埋伏。火莲疑惑,什么人即将进京,或是从开封远走边关?爹部署武力,似乎正打算沿路阻拦?
一时不能明白。自从回到总坛来,手下卫士们立刻审时度势的将外面的消息直接上报给宗主,于是只要展颢不开口,火莲身为少主也是无从得知。火莲无可奈何偷偷叹口气,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这段路上注定将要有事发生。
正思忖着,远处机关门响,护法刀疤冲跑上殿来报:“禀宗主,左使已经派人在回京路上劫走了陈熙,余下押解衙役也已处理干净!”
“好!”展颢这才真正露出舒心的笑容,起身负手踱开两步,命道,“告诉左使,不必送回总坛来,也不能回边关,给陈公子寻个清静的地方暂时避居就是。”
火莲缓缓放下钢枪,终于听出一点不对。怎么回事,陈熙被押解进京?爹派喜鹊去抢了人?这么说陈熙是被朝廷治罪,原本要回京受审的?!爹又说不能回边关,难道边关出了乱子!火莲焦急,见展颢正背过身没往这边看,而刀疤领命退下又正从自己身边经过,火莲悄悄将脚尖探前一步,刀疤跑得急一下绊住“哎呦”一声就要扑倒,火莲在“好心”抓住刀疤的同时顺势在原地旋了半圈,在刀疤耳边轻声送过去一句话:“陈熙犯了何罪?”刀疤被旋得晕乎不敢怠慢,站稳就要回少主的话,忽听宗主冷声哼道:“你说悄悄话我也听得见,你不如直接来问我吧。”
声音虽然不高,却真真切切的传入耳中,刀疤深知宗主这话不是对他讲的,立马收声退后两步,给高层们一个讨论切磋的必要空间。火莲被揭穿了小动作脸上一涨,继而轻皱了眉头叹声:“爹若肯说,早就告知火莲了,爹刻意隐瞒,想来这事必然与火莲有关。”话中埋怨无奈之意明显。
展颢本来已经编好一串瞎话,准备把那伤人的事掩藏过去,不过听火莲如此说,展颢一时乱了阵脚,不由心内惨然一笑,淡淡问道:“那你且说来听听,我与护法不过两句言谈,你能猜出了多少?”
火莲如少年时对答如流:“爹派人劫救陈熙,必然是因陈熙所犯罪过严重国法难容,若让他进了京来恐怕难逃一死。爹说不能让他回边关,想来边关已经生乱,陈方将军已受牵连,然而依照陈熙的脾性,他又怎能自行避居而不理父母安危,所以爹派去执行解救任务的不是钱富,也不是护法,更不是驻守当地的舵主堂主,却是左使喜鹊。喜鹊是个女人,又与陈方叔嫂相称,想来只有她才更能安抚劝说陈熙,令他同意暂且置身事外。虽然孩儿不清楚陈熙所犯何罪,可是……”火莲蹙起眉头,焦急的上前两步,“可是爹派人救走了陈熙,朝廷更会指责他畏罪潜逃,不是明摆着让陈熙坐实了罪名吗?”
展颢放下茶碗看他一眼:“你有更好的法子么?”火莲急道:“难道不能等陈熙到得京师上堂受审再行援救吗?我们可以搜集证据,甚至暗中运作,助他洗脱罪行,那样才是真正还他一个清白!如今陈熙的罪行再难消除了,朝廷已经不需要审理问案就可以下令通缉!爹这么做,岂不是要害得陈熙这辈子都要躲避追捕,再也无法与家人团圆了吗?”
展颢被质问,面容变得微微僵硬,瞥一眼火莲激愤得就快要燃起两簇小火苗的眼神,无奈深叹道:“为父是教你做事思前想后,眼光要看得远一些,不过你这看得也太远了。”展颢起身踱步,昂首回忆道,“未曾经历过押解的人,不知道这其中的阴暗与艰辛,无论有罪没罪,这一路挨下来,被官兵捶打欺辱,手脚被粗重的铁链磨破溃烂,弄得人身心受创,也足以去掉了半条命。这样的惨事,爹曾经经历过,教内的一些人也经历过,最后一样是获罪家破人亡,根本就对案情审理毫无帮助,没有必要再在陈熙的身上重演。而至于朝廷怎么处理,会不会判罪通缉,那又是另外一件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间道既然出手了,就会管到底。”
火莲原本内心焦灼担忧,闻得此言心中一阵抽痛,知道父亲又记起来二十年前获罪抄家的那段噩梦,内心懊悔自己说错了话,因火莲明白,父亲早就不再相信朝堂,更何况经历了上一回的劫难,父亲对皇帝的仇恨更深了几分。前后一想,火莲更觉担忧:“孩儿理解爹的心情,然而朝廷丢了嫌犯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事态若这样发展下去,恐怕更会激化矛盾导致战争,若闹得民不聊生,相信也不是爹想看到的。孩儿这就去找包拯,看他可有良方能够化解陈熙的困境。”
火莲说完抬步就走,展颢急转身张口正要阻止,却被刀疤抢先拦抱住,刀疤急叫:“外面的官兵正在通缉少主,少主万万不能离开总坛啊!”
火莲闻言不禁愣了一愣,眉心紧蹙:“你说什么,官兵通缉,我?!”颤颤回转过身,眼里已冒血丝,“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展颢如刀锋般的冷锐目光从刀疤脸上刮过,与火莲脆弱的视线接触之时,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浊重之气闷在了胸口,竟是张口说不出话来,眼里不受控制的聚集起恼恨与哀愁交杂的复杂情绪。只不过这一瞬的迟疑,已让火莲脑中涌出许多种猜测,其中一种更将陈熙获罪一事解释的合理而圆满。
火莲的视野里水雾颤抖,心中某个角落的一点温度终于完全耗散冻结成冰,他缓缓的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往殿外奔去,展颢大声:“你给我站住!”这一声震耳断喝,让火莲站住了,可是止不住眼泪还在流。
展颢赶步上前,路过已经呆愣住的刀疤,展颢气得七窍都要生烟,抬起手指着刀疤的鼻子,凶恶的眼神传递着要杀人的愤恨:你你你!……滚!刀疤得了大赦立刻开滚。展颢放轻脚步走近,紧蹙眉道:“你要上哪儿去?……你这一走,还要爹和娘再找一回么?”
火莲哽咽:“我知道他要什么!他要拿我的命去抵偿小皇子的死!只要我去伏罪,他就不会再去为难陈方一家,无间道也不必铤而走险与朝廷翻脸了,不是么!”火莲哭叫,“他要我死他只是要我死!我是多余的!”一连串泪滴自眼角“扑扑”掉落。展颢道:“胡说。”你明知道不是这样,不要再企图用自己的生命去消解仇恨了。展颢小心的将泪流满面的火莲揽进怀里,轻揉着他的头发:“别怕,天没有崩塌,你还在温暖的家里,爹不会让你有事。”展颢感觉到颤抖的胸膛,和一颗几乎跳不动的心。
文德殿里,赵祯刚刚得知陈熙在回京路上被人劫掳失踪,气恼的挥落了手边的花瓶,侍女们惶恐的跪了一地。赵祯眼角的细碎皱纹紧紧颤抖着,他令莫飞上呈实证掀起火莲身份案件,他令官衙拿住陈方一家,他当然想过展颢会采取行动,但他没想到展颢的行动竟是如此的明目张胆,仿佛任凭强夺,简直视朝廷如无物!看来一场杀戮再所难免!赵祯目露凶光,大声招来总管太监命道:“宣旨下去,提拔陈方手下副将,令其集结精兵调回京都助朕擒贼!”
作者有话要说:

☆、围击总坛

清晨的阳光斜照进屋,火莲扒在滚乱的如山脉般高低起伏的被子上,半个身子外加一条腿露在外面。若不是天气已经转暖,这么个睡姿他肯定要受凉。自从前日里得知了身份暴露,火莲就如同与世隔绝般被要求待在总坛不准外出,一直在展颢和秋娘轮番的严密监督下过活,仿佛都生怕他再要借酒消愁似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愁的。不过是睡眠质量比往常差了点,不过是脑海里总有一些话语一些面孔交替闪现,再多的也就没有了。生活的齿轮还像过去一样运转着,除了见不到小离比较遗憾以外分毫不差。不仅不差,还变得更好了,没人吵嘴没人挑他的毛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火莲感觉到最平淡的幸福。
“咕噜”空荡的肚子哀嚎一声,火莲把头埋进被子里拒绝起床,因为起来了就得去院子里练枪,一遍一遍没完没了,以应对展颢不知何时的突然造访。展颢可撂下话了,要么睡觉,要么练武,除此以外的事都不要去想。
展颢一家安稳如常,时有笑语,总坛的白衣卫士也不由得被感染,一个个精神抖擞,完全不觉得少主被人揭发身份算是个事。试问朝廷有什么能耐抓捕少主呢,先前首领一个人就杀退了上千官兵,当今朝廷又重文轻武之极,会打仗的除了几个戍边的将军以外几乎没有,朝廷的通缉算个屁!
不过这个屁终究还是找上了门来。刚从河北边关调回京城的精兵两万由孙副将统领,按照皇帝下发的地图指示,一路深入乱石深山寻至总坛。无间总坛传说内部构造庞大,哪知外观看起来却像是个废弃的门院,门外有被风雨蚀化的石像分立左右,进门只见蛛网尘土,墙灰破损脱落,再要往里走,十步就到头。
孙统帅插着腰看着面前这一眼即望到了尽头的灰黑色高耸建筑,气得喉咙里真翻腾,终于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恶狠狠的:“他娘的!没点能耐还敢造反?!知道大难临头了就闭门不出,净是些缩头乌龟!”一看是木制建筑,他举起大刀号令,“给我点火!乱党贼子,就不信烧不死你们!”
群情激昂。因自从有人告发乱党埋伏,兵将们皆是气恼愤恨。前几个月大大小小的抗辽战役里河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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