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看的心惊,跟着站起,确是来回看着二人。他一个外人,不知情况下,根本没法开口。
更让老者意外的是,护国候气势逼人,这女子仿若没有察觉,自在悠闲。
云舒这时悠悠感叹,“好歹也有血缘牵绊,不到三年,护国候竟然认不出自己曾经的女儿,当真是薄凉啊。”她加重了‘曾经’二字。
房间二人同时一怔。
云迟是一开始还没听懂,后来蓦地响起什么,目光在云舒脸上又看几次,这才发现什么,然后目光更是复杂。
那老者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云舒虽然说了血缘二字,看见云迟对着女子尤为陌生,只觉得可能不小心知道护国公的秘密。
当下不敢多留,拱手而道,“护国候,事情也已谈罢,老夫就不留了。”
说罢人已离开。
云迟已经没有多余的功夫去管他,任由他离开,直到房门重新关上,他才探究的目光看着云舒,语气却没有以前的戒备,“你是云舒?”虽是询问,可眼里的诧异很明显,因为眼前的人跟他记忆中的模样相差太大。
要不是勉强从那张脸上看到几分熟悉,云迟只怕更不相信,面前这个从容淡定的女子是自己曾赶出去的女儿。
云舒似笑非笑道,“得亏护国候还知道有我这么个人。”
她虽然声音平淡,可语气中的嘲讽比之前更加明显。
云迟不是笨人,感觉的到这个女儿对自己的不喜,刚刚的柔和又生硬了些,“既然你回来了,你娘也跟着了吧?我听说你们三人去了外地,后面安排照顾你们的人也没音讯,以为以后没机会见到了。”
那语气竟跟聊闲事一样平淡自然。
云舒赞同点点头,对他的话不予批评,而是直言道,“我本不打算带我娘回来这里,她性子太弱,再回来难免被你们欺负一次,不过顶个红杏出墙的名头也不是办法。所以这次来,不是来找护国候你叙旧的,而是听听三年前的事你的看法。我娘也就是你的原配夫人,是否有没有能耐红杏出墙,作为府里的掌管人,你应该最清楚吧?”
云舒找了个凳子,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去。
她形态随意,声音懒洋洋的,对于板着脸一副正经样子的云迟而言,很是看不惯。
女子就应该娇柔,动作也该形容杨柳,这样一副样子,像什么?
他哼了声,“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大家好不容易忘了侯府曾经的污迹,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云舒笑容一滞。
当年的事,她隐隐感觉到不对劲,所以今天临时起意来看看云迟的态度。
事情应证了她的猜想。
能够在新帝手下保留侯位,他怎可能任由别人被耍的团团转?显然当年的事情他是知情。
刚才那番话应该也代表了他的态度,他明显感觉到云舒来的来意,也在提醒她忘记以往的事。
“听说我娘离开后不到一年,侯爷就提了二夫人上来。我若记得没错,二夫人也是先皇血脉,有个公主当侯夫人,侯爷心里很高兴吧?”
云迟忽的眉头一皱,语气已是不耐,“你想说什么?”
“我娘背后势力微弱,侯爷玩了这把一箭双雕的把戏,你是舒坦了,却让我娘背锅。而今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我娘依旧让人指指点点,我想说的是,侯府的后日子今年也就到头了。”
说完这些,云舒抬头对上云迟怀疑的眼神,缓缓站起,“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期待下次见面。”
她似笑非笑看了脸色忽的变黑的云迟,不急不缓朝着门口走去。
也许是被云舒的话气得不轻,云迟竟忘了阻拦,最后干脆拂袖坐下,眉间含着阴郁。
房间外,云哲先是看着那老头出来,准备进去,却被对方示意别去。
他心里忐忑不安,想着是不是他爹在问对方前因后果,正彷徨担心中,房门又是一开,这一次出来的确是自己先想见的人。
他愤怒上去,想抓云舒的胳膊,却被云舒轻松躲过,压着火气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大门!”
“我不是说了,来看故人!你想拦我,只怕还没本事,反正人已经见到,我也该走了,多谢云大公子陪同。”云舒看也没看对方一眼,抬步就走。
云哲怒从心来,抬步就追,可惜不等他靠近,前方之人,忽的脚尖一点,转眼间人已掠到十米开外。
门口的两个下人也似看愣,眼里只有那缥缈似仙的身影。
等反应过来,人已经看不到了。
云哲追到门口时,云舒的身影早已经汇入人群,他气的不行,将怒火洒在门口的守卫上,“刚刚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拦住?”
守卫心惊胆战低头,“可…可那不是少爷你带回来的。”
他们哪里想那么多。
云哲气的火冒三丈,最终扭头回府。不就是个女人,他就不信凭他的能力,还找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女人。
当天晚上,云迟书房就多了两个身影,他们身手矫健,在书房待了一刻钟后,悄然离开侯府,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另一边,云舒确定她娘熟睡,锁好房门,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雾气缭绕,三年来,足以让遍地黄土地变成翠绿森森的药山。
放眼看去,入目皆是碧绿,不似当年的普通药草,这里的田地皆是换上品质极好的珍稀品种。
旁侧是几年盈利的钱财,云舒一般放进来后很少观看。
她抬步走到宝箱前,抱起最前的棕红色小箱子。
是秦氏买来送给女儿当生辰礼物的。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箱子里面装有不少配套首饰,没想到秦氏故意省下的钱都用在这上面,云舒挺愧疚的。
她虽然也爱美,但是不像别人喜欢这些漂亮首饰,一般是固定住头发就好,多了觉得累赘。
这些饰品拿出去估计人人争抢,偏偏云舒收到后,一次都没戴。
秦氏开始还会询问,后来发现女儿总是一副随意的打扮后,就由着她了。
打开箱子,首饰映射的光色分外扎眼。
云舒伸手抚摸那些东西,随即往旁一落,便是落到一扎书信上。
她顿了顿,到底是将书信拿了出来。
从未想过一天,自己也会做这种古代闺阁女子才会做的事。她收住那人的书信,没有放火里烧掉,而是放进了空间还塞进她娘给的礼物中。
当年他莫名其妙留下‘两年’之约,云舒根本没当回事,几乎快要把这人给忘掉。
直到某天她收到京城的来信。
那人不要脸的在信中写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类的话。
平时看着不苟言笑,认真严肃的人,写出的东西却都是深情的情话。
云舒开始不予理会,哪知当月连收十封。
九封都是肉麻的情书,唯有最后一封才是他正常的语气,问些家长里短的闲事。
第十次是古方亲自送来的,言语间夸张的表达了,他家主上回京后,寄信而收不到信的痛彻心扉的模样,还说为了她,他家主上拒绝皇上指婚,闹得皇上对他印象大跌。
本就没个正职的人,自己领了会闲差待在府中。
云舒却觉得,那人应该是故意的。
与其说为了她,倒不如说为了自己,摆脱麻烦事。
可能是古方死缠烂打,或许是真的被古方形容的动容,云舒第一次给那人回了信。
寥寥几个字,对他问题的回答,然后不再多写。
犹记得古方拿着宝似的模样。
再后来一切似乎变得理所当然,你来我往的通信,这种习惯以至于哪个月没收到信,云舒甚至会有些焦躁。
那个男人如何,她心中清楚。明明警告自己远离,可最后却忘了初心。
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
某次被她娘发现两人书信来往后,更是提了一次,云舒犹豫许久,才说了有些心动找个男人。
当时的她不太确定,剪短说了对男人的要求。
以至于偷听到的苏一他们记下这事。
回想这一切时,连云舒自己都没发现,她唇角挂着一丝笑容,虽浅却带着柔情。
随便抽了一封打开,书信上男人的字迹磅礴大气。
很凑巧是写情信的一张,上面不知用了那个诗人的词句,让人读着就忍不住心里发热,后来云舒查阅书籍,这首诗表达的意思是思慕心上人。
她后将手放到最上面那封。
这是随着玉佩寄来的信,当时云舒并不知道这是最后一封,按照以往的简洁风格回了一封,顺便付诸一张养生药方,可后面那人却无回复。
她当时心道男人都是这样,他能放下,自己有何不可?
冷静将近半年,云舒才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下。
直到她第一次让人打听关于卫丞风的消息,得知他已是重病无治,云舒思来想去,决定上京。
云舒自认为自己是个行动派,以前不知,她可以无视。
但心里有感觉时,她会一次性弄个明白。
如果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她也该给自己的心做个了断。
想到这里,她握住信纸旁侧的玉佩,手指微微收紧。
空间外房间似有动静,很轻,却没避过云舒的耳朵。
她皱了皱眉,放好书信盖上盒子,人已是回到房间。
房间门锁正被人轻轻移动,云舒撇去一眼,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她才拜访那人回来,对方竟先忍不住了。
走上前在秦氏面上摊开掌心,细碎的粉末落下,本熟睡的人,呼吸更加缓和。
云舒人站立在房门口,她隐匿气息不慌不忙等着。
然而就在房门即将被打开时,门外忽传来异动,接着像是人发出的压抑闷哼声。
云舒能察觉到门外多出的气息,她皱眉不解,而不多时一切恢复如初,就连房门插栓都在回归远处,而外面原本应该在的两人的呼吸都消失了。
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云舒动作极轻开门,却见门外漆黑一片,空荡荡的走廊,别说是人,就连个鬼影都没有。
是谁在帮她?
脑海几乎瞬间划过一个身影,云舒敛下眉眼,满目思绪。
也是,她来了京城三四天,从未影藏行踪,他那般有本事的人,定是知道她来了。
不过自己没来,却找了手下帮她解决麻烦么?
云舒柳眉皱在一块,面上不悦明显,她一点都不稀罕。
反手关上房门,云舒再次进了空间。
同时夜晚,一道黑影掠过街道上方,直入某宅院之中。
宅子外形华丽,内部更是面积极大,那身影熟练的躲避暗处影卫,来到一靠湖的阁楼前。
刚刚站定,里面便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进来。”
房门口身影迟疑片刻,推门而入。
快到十月,天气严寒,夜晚冷风已经能伤人皮肤。
房门打开瞬间,冷风拼命钻进来,本因关闭而积攒不少暖气的房间瞬间被冷风侵略,四处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
“主上。”手下上前,半膝跪地。
正前方,一身影侧卧床上,他动也未动,只有声音传来,“出了什么事?”
他曾交代,无论她身边大小事都要来报,听到气息便知是他安排过去的人,所以瞬间人都清醒过来。
只是他高看了自己这具身体,僵硬的让他几乎压不住脾气。
“是的,刚刚有人潜入云姑娘的房间,可被抓到后,那二人已服毒自尽,不知何人所为。”
“服毒?那就是杀手。”声音微沉,男人动了动身体,立起来坐在床边,“她今天去了哪里?”
那人便把今日看到的云舒行踪一一说出,“云姑娘很敏锐,只有人多的地方属下才敢靠近,只知道最后去的是护国候府。”
“原来如此,退下吧,后面不用跟了。”卫丞风挥了挥手,那人虽不解,却还是依言退下。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房门打开那瞬,屋檐下摇晃的灯笼投射一缕光芒进来。
照亮了昏暗的房间,也照亮床上那人的面容。
颜色苍白,目光冷静,只有眉宇间似萦绕一缕忧愁,可眨眼睛又消失无踪。
那双黑眸中似有更多情绪,可惜转瞬便隐藏在黑暗之中。
卫丞风按住床边,大力让他手背青筋暴露,半响才有压抑的咳声传来,那呼吸明显跟着加重许多。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越发靠近,那是一个衣着轻便,身材玲珑的女子。
女子有一张精致的面容,也是听到动静,顾不得穿上外衣便急冲冲过来。推开看到床上的人正满脸隐忍时,语气更是埋怨,“不是答应我晚上会好好休息,你这是在折磨自己。”
人人都知道二王爷性子懒散,却性格不好相处,接连拒绝几门亲事后,又得了个不近女色的传言。
可此时向来对女人没有过多言语的男人,却默认了对方的埋怨,并且依言躺下休息。
女子见状松了口气,心疼的目光落到床上。
许是感觉到那视线,男人轻声道,“我没事,你也去休息吧。”语气竟也温柔。
……
云舒清早起来,发现秦氏还在沉睡,正想昨夜是不是药量多了点,还没查看,房门就被敲响。
她开门看去,门口站着的是粗布麻衫打扮的苏一,本是俊秀的人,穿着这么一件,虽然表情略冷,却也让人想不到这是一个手刃多人的杀手。
“怎么了?”一大早过来,云舒自认为应该是有急事。
果不其然,苏一面色严肃的点点头。见状,云舒示意他进来,然后关上房门。
苏一似也看到秦氏还在,直言道,“今早,苏三在院子里捡到一个信封,发现里面装的是小姐要的东西。”他说着递来一个没有任何署名的信封。
听到他的话的云舒也已皱起了眉,然后打开信封里的东西。
共计四张纸,全部都是关于护国候府出的见不得人的事,里面多是护国候子女惹下的麻烦,连证人证物都拿到收,还写了个存放的地址。
“那地我让苏三去了,是有东西。”如果单单是书信也没什么用处,偏偏那些证据很是全面。
苏一之前找到的东西跟这比都差了一截。
若这些东西拿出去,那护国候肯定会被狠狠重伤。
昨夜帮她除掉麻烦,今天又来了个这东西,云舒不可能不想到一块。
只是她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你们的身份泄露了吗?”
“这个没有,一切都按照小姐吩咐,与暗阁人没有直接来往。而且暗阁人特殊的标记已经传开,加上送的是这些东西,我猜想应该是发现我们调查护国候的事,我猜测也许是小姐认识的人。”苏一说道,他们暗阁的标致就是一脸的疤痕。
虽然这两年已经慢慢医治,但外人却不知道。
而这些证据,也非一般人能弄到,即便用了暗阁的能力,得到的东西也只能堪堪比较。
那人能出手,要不就是熟识的人,要不就是借刀杀人。
云舒亦是明白这个道理,她来到京城,并没有大动作,知道她身份的也少,所以借刀杀人这条就不用想了。
她始终觉得这件事也是他所为。
不敢出面,却屡屡在她面前晃动,他到底想做什么?
想到苏一还在,云舒压下心里的烦躁,将书信收了起来,“我大概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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