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沙最心爱的宠物和信使。
“好,我会的。”
听完这话,安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他很清楚,舒柔是再不会对他说什么了。
这些日子,整个村子和周边都戒严了,有人恨不得挖地三尺,把消失的赵思琴等人给找出来,为了消除他们的怀疑,易饮水不敢离开村子,只能让安沙代劳,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待安沙离开之后,阿喜长出一口气,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水果,低声询问舒柔:“小姐,这些要怎么处理?”
舒柔看都不看一眼,摆摆手道:“不用管我,你们分吃了就好。”
阿喜的眉眼间顿时浮起一丝忧虑。
自从来到这个山洞之中,舒柔便衣不解带地照顾赵思琴,只少少地吃些东西冲击,并把最后的几剂药给吃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再这样下去,阿喜很担心,她的身体会支持不住。
可无论她如何劝说,舒柔却不理会,她的眼里、心里,就只剩下赵思琴。
赵思琴一日不醒,她就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阿喜纠结无比,却毫无办法,只能抱着果子去找另外一个问题人物顾修言。
这家伙最近也不知怎么搞的,根本不理人,真是毛病!
结果,没多久,阿喜就狂奔了回来,叫道:“小姐,那个恶棍醒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再变
“碰!”舒柔猛地站了起来,还一不小心用腿磕到了赵思琴躺着的石床,那一声沉重的响声,一听就知道撞得不轻。
“小姐!”阿喜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的腿,“你怎么样?”
“没事。”舒柔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一点点疼,比起她服下蛊尸之毒以毒攻毒时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走,我们过去!”
赵思琴现在的惨状都是因为独孤阎罗,她要好好盘问他,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混蛋!”
一进去,舒柔就看到顾修言提起独孤阎罗的衣领,一巴掌将人扇到了地上。独孤阎罗翻着白眼,嘴角流血,胸口的伤口又再次迸裂开来,呼呼地往外冒血。
一旁的钟大夫见状,赶紧过去重新给他处理伤口,一边处理,一边生气道:“问话就不能好好问吗?要想弄死他,何必要让我救?”
说起来,钟大夫也是倒霉,艰难跋涉到东苗的村子里,只是单纯地想要向神医请教医术,谁想到半道儿就被顾修言给劫了,劫了就劫了吧,毕竟是为了救人,结果人根本就没病,改成了救凶手,而凶手还就是那个他慕名而来寻找的神医!
这也就罢了,空有医术没有人品的大夫,钟大夫也不是没遇到过,心里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认真地履行自己的职责,谁想,这伙人竟然又被追杀,连累他这个大夫也跟着东躲西藏,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接连遇到这一串的倒霉事,钟大夫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换作别个大夫,肯定早吓得面无人色、六神无主了。
而钟大夫却是心宽体胖,只郁闷了一小会儿就想开了,老老实实地在山洞里抢救病人,每天按时吃喝、睡觉,因为运动量不够,还又长胖了几斤!
逃跑躲藏的时候,舒柔都跟钟大夫好好地解释过了,钟大夫也明白他们的苦衷,因他生性宽厚,竟是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可现在,他却真的生气了!
顾修言听了他的责骂,也不反驳,但周身萦绕的低气压却明显地彰示了他的怒气。
“怎么回事?”舒柔问了一句。
可顾修言却把头一扭,根本就不看她。
舒柔没说什么,阿喜却是忍不了了,她从怀里掏出两个果子,狠狠地砸向顾修言的后背,气吼吼地叫着:“顾修言,你怎么回事?我家小姐问你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连着好几天都是这么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我真是受够你了!”
顾修言不理阿喜,她可以忍,但他无视舒柔,阿喜就发作了!
然而,顾修言还是没有作声,就连那果子,以他的身手,明明是可以轻松躲开的,却固执地站在那里,生受了下来。
只要赵思琴一天不醒,一天不能确定安危,顾修言对舒柔的怨气就不会消失。
但,舒柔毕竟是王妃,是赵思琴深爱的女人,身为赵思琴信赖的属下,顾修言无论心里有多大的怨气,都不能真的发作出来,对舒柔和阿喜不理不睬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若是因此惹怒了舒柔,被罚了,他也只会一声不吭地承受。
看着这样的顾修言,舒柔就想到了前世被他用剑抵住脖子时的情形。
那时,赵思琴为了哄她高兴,特意带她出去游玩,却遭到伏击掉落山崖,行踪不明,一向沉稳的顾修言瞬间失控,差一点就真的杀了她。
不同于赵思琴对舒柔的绝对信任,顾修言从一开始就怀疑着舒柔,只是一直没能抓住她的把柄,才未曾表露,但当赵思琴因她遇险,顾修言慌了心神,这才失态了。
那一刻,他所流露出的杀意是那样的浓烈,舒柔几乎做好准备,就要这么死在他的手上了。
可到最后,他还是收了手。
“若是殿下真的出事了,我必取你性命!”
在顾修言的心中,赵思琴大于一切,而舒柔是赵思琴的心上人,所以,哪怕舒柔犯过再多的错,只要赵思琴不介意,赵思琴没有受伤害,顾修言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绝不会对舒柔出手。
现在也是一样。
舒柔深吸一口气,径直走过顾修言的身边,轻声却坚定地说道:“小峰,赵思琴是不会出事的,无论如何,我也会将他救醒的,就像他拼尽全力去救我一样!”今生已非前世,她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顾修言依旧没有吭声,却不管阿喜的白眼,跟在了她们的后面。
“钟大夫,他怎么样?”舒柔关切地询问道。
钟大夫还没回答,那躺尸的独孤阎罗却是轻轻咳嗽了一声,再次睁开了眼睛。
一看到那双眼睛,舒柔的眉就是一皱,只听那人一脸的茫然,无比纠结道:“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是那个家伙动的手脚。”
醒来的是顾遇仙,不是独孤阎罗。
难怪刚才顾修言会那么生气!
没有回头看,舒柔都能感受到,顾修言周身的气息又阴郁了几分。
舒柔却没有生气,她只是定定地看着顾遇仙:“顾大夫,他与你分明是同一人。他既然能将你伪装得分毫不差,你又怎么可能对他一无所知?”
顾遇仙和独孤阎罗一体两面,舒柔并不怀疑这件事。
倘若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骗局,独孤阎罗又怎么会真的助他们将先生引入陷阱?又为何真的治好了她的病?顾遇仙确实是存在的。
可就在顾遇仙专心为赵思琴炼药的时候,他却不知何故又变回了独孤阎罗,独孤阎罗伪装得太像,他们才会上了他的当,让赵思琴吃下了有问题的药。
既然独孤阎罗可以伪装得那么好,就说明,独孤阎罗对于顾遇仙的存在相当的了解。反之,顾遇仙就算憎恶着独孤阎罗这个恶毒的性子,也不可能对他毫不知情!
“顾大夫,你难道真的以为,只要失忆了,就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舒柔的声音猛然变大,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进了顾遇仙的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让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一直回避不肯接受的事,就这样被人毫不留情地撕扯了开来!
顾遇仙用力抓住自己的衣角,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好似马上就会晕眩过去一样,但并没有真的晕过去。
他看着舒柔,忽然问道:“你相信我不是他,相信我们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早在凤玉公主陵的时候,顾遇仙就觉得舒柔是特别的。
因为她,大家都相信了他的话,相信这世上真有一体两面的人。
从那时起,他就对舒柔心存感激,在治疗她的病情时也格外的用心,所以舒柔才能恢复得这样快。
他本想着,这一回,一定要好好地坚持住,不让独孤阎罗有机会出来作恶,若是察觉不对,一定要先给大家提个醒。
可他对赵思琴的诊断却扰乱了他的心。
他心虚、愧疚、不安,被糟糕的过去所缠绕,竟忘了独孤阎罗这个大隐患,一时不察,就被趁虚而入,又再次害了赵思琴!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听到顾修言的质问,他整个人都傻了!
他以为,这一回,他们是绝不会再相信他了!
独孤阎罗能骗了他们,不就是因为他伪装得太好了吗?
就好比顾修言,他就坚定地认为,所谓的一体两面,从一开始就是骗局。
顾遇仙想要为自己辩解,但他的辩解是那么的苍白,又怎么可能令顾修言信服?
但是舒柔来了,她的问题虽然尖锐,却是在相信他是一体两面的这个前提下问出来的!
所以,虽然被戳中的痛点,顾遇仙的心里也还是激动的,欣喜的,让他忍不住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当然,你们是不同的。”
这个回答,让顾遇仙感到无比的满足。
他又咳了几声,然后强撑着说道:“独孤阎罗到底做了什么,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可能正如你所推测的那样,我一直都在逃避,害怕知道他做的那些,害怕变得和我的师父一样。”
“我的师父,他也是一个两面人,一面善良,一面恶毒……”
平生第一回,顾遇仙对着别人,讲述起了那段他总也不愿回忆的痛苦的过去,不再有一丝的遮掩,不再有一丝的美化,完完整整地将那整个过去都告诉给他们。
这一切已经在他的心里埋得太久太久,压抑得太深太深,早就迫切地渴望寻个出口。
刚刚清醒的顾遇仙还很疲惫,很虚弱,但他却一直支撑着,足足讲了一个时辰,才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当知道赵思琴的天生痴傻竟然是因为中毒,舒柔等人都震惊到无以复加。
连宫中最好的御医都没有诊断出来的毒,该是多么恐怖!
赵思琴何其可怜,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发现他痴傻的真相!他又是何其幸运,竟然成功抗住了毒性,活了下来!
舒柔深吸了一口气,道:“顾大夫,能请你再看看他现在的情况吗?”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传承
“不行!”顾遇仙还没说话,一直沉默的钟大夫却断然开口拒绝了。
钟大夫心宽体胖,脑子却不笨,听完他们的交流,已能很完整地拼凑出一个大致的真相来,心里的震惊犹如惊涛骇浪,比舒柔等人更甚,整个人都有些发飘。
但一听舒柔说要让顾遇仙去诊脉,他就立刻清醒了过来。
“夫人,不,王妃娘娘,”钟大夫一脸的恭敬与诚恳,“顾神医受伤太重,不能随意移动,否则可能会失血过多,再次昏迷,就不一定能救得回来了,而且他刚才情绪波动又大,精神消耗很多,就算把他带过去,也不可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这……”舒柔又皱了下眉,看向了顾遇仙。
顾遇仙想说不要紧,他撑得住,但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一不留神,人就虚弱无力地躺倒了,连起身的力道都没有了。
这样还怎么为赵思琴把脉?顾遇仙心里着急,奈何身体不给力,只能对舒柔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舒柔心中急迫,又问钟大夫:“他要多久才能恢复?”
“只是要恢复到为人诊脉的程度,大概只需要三天。”
“不,只要让我睡一觉就好了。”顾遇仙喘着粗气虚弱道。
钟大夫瞪他:“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顾遇仙却笑:“怎会?我是个再胆小怕死不过的人啊!钟大夫,能给我看看你的药方吗?”
“!”钟大夫眼睛骤然一亮,这才记起,眼前这个被他费心费力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可是个比他厉害的多的神医啊!
他没有任何的迟疑,立刻就把自己写好的药方递给了顾遇仙。
顾遇仙一眼扫过,张口就换了两味药材,又把某些药材的分量调整了下,这样的伤药药方,钟大夫还是头回见到。
顾遇仙的改动,乍一看真是十分荒谬,整个药方都不像是治伤的了,可是他仔细一琢磨,就发现了其中的奥妙,越想越觉得这药方好,越想越能感觉到顾遇仙的水准之高,顿时对这位神医的敬仰又拔高了一大截。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钟大夫兴奋地脸都红了,当即拿着新的药方去熬药去了。
他们虽然困在山洞之中,但有易饮水和安沙相助,基本什么都不缺,用来治病的药材更是不少,新药方里需要的药材更是一种不少。
“好好休息。”
舒柔丢下这句话,就立刻赶回去照顾赵思琴去了,顾修言则继续守在这里盯着顾遇仙。
阿喜本想跟舒柔一同离开,但刚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将一大半的果子都放到了一边的石桌上,然后才快步跟上舒柔的步伐。
她刚走没多久,如同石头一样站着的顾修言却是一动,从桌上拿起了一个果子,一边吃一边继续盯着顾遇仙。
唔,挺甜的。
待钟大夫熬药回来,大半果子都已进了顾修言的肚子。
赵思琴在做梦。
一个冗长又无聊的梦。
梦里,他不再是人,而是一个卵,不知母不知父,自有意识起,就知道,他以后会是个极其厉害的存在。
梦里变成卵的他,一动也不能动,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睡觉,睡着就做梦,梦得越多,懂得就越多,越来越聪明,也越长越大。
他明明尚未出生,尚未看过着世间,可那一个一个的梦却将世界的许多面都展现给他看,冥冥之中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让赵思琴明白,他所做的梦并非只是梦境,而是已经发生的过去,属于他先辈们的记忆。这就是传承,无比奇妙的传承,也是他强大的根源。
先辈们的记忆或长或短,忠实地记录了他们生命中的每一个画面。
透过这些,赵思琴看到了惨烈的战争,看到了如画的风景,看到了亲切的笑脸,看到了绝望的死亡……每一个梦,就是一个先辈的人生,他做了许许多多的梦,就将许许多多的先辈们的人生都见识了一遍,印象中最深刻的,便是每一个先辈身边,都有那样一个特殊的存在,始终伴随在先辈们的身边。
他知道,他也会找到这样一个存在。
这世上最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将与他同生共死的存在。
每个先辈都有他们特殊的喜好,挑选的人自然也大不相同,而他,则有着更大的野心,他想找到一个比所有先辈们的同伴都强大的多的人!
那个人,应该是最强壮有力的!
那个人,应该是最光彩夺目的!
那个人,会让他一眼就认出来!
抱着这样坚定的信念,他努力地学习,努力地长大,最终成功地破茧而出!比所有的先辈都更快!
他骄傲,他自豪,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顿时无精打采起来。
他的身边,有那愚蠢无知的人类在逗弄着他,但他怎么可能搭理他们?他们那么弱,根本就不配成为那个特别的存在!
他选择了忍耐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