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来！”
王五条件反射地双手捂着嘴，拼命摇头。
秋娘咬牙切齿道：“说话！”
王二似乎叹了一口气，细看过去却依旧是平静如死水，没什么变化。
“你让我说，我才说的啊。这不能怪我说话了啊。”王五捂着嘴嘟囔道。
“说！”
王五这时候倔性又回来了，松开手哼哼唧唧道：“我要进去说！”说完又补充道：“坐着！”
秋娘冷笑一声，就要给他一脚，却被不知何时到他们身侧的王二挡了去，秋娘抬眼，冷冷看着他，也不言辞。
木桐磕着瓜子，笑盈盈道：“不进来，就出去吧。”
王五被王二扯着脖子后拎走，“哎哎哎，二哥，别别别，我，我自己走。”王二瞥了他一眼，王五顿时蔫了。
“二哥？”秋娘垂下眼眸，这要是还看不出端倪，那她就妄为邱长老之徒了，关了门走到王二面前冲他一个长揖，低下头恭恭敬敬唤了声：“二爷。”
王二嗯了一声。
木桐抚掌而笑，“这般看来，我也不枉你们父亲之托，找到了小五。”
王五被扔在地上，呆愣地眨眨眼，从裤兜里掏出个树叶，后知后觉道：“所以这真的是你特地给我的啊？”说着正反翻看树叶，疑惑道：“好奇怪哦，为什么我摸着它会听到你的声音？”
木桐伸出右手掌心朝上，树叶从王五手里飘出，随后轻飘飘地落在她掌心之上，翻手收了叶子，娇俏俏道：“这是我的叶子，替我传句话，很奇怪？”
“你，你的叶子。”王五石化了，“从你身上摘下的叶子。”
秋娘动了动脚尖，忍住了要踹他的冲动。
“父亲派我，带你们回去。”王二声音平淡道。
王五一脸懵逼，木桐轻笑解释道：“你们父亲，让他带你和小八回去，暗中又托我协调他。不过，我很奇怪。”木桐挑了挑眉眼，笑眯眯道：“你们是怎么做到，认不出对方的气息的？”
王五盘腿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个黑不溜秋的石子，得意洋洋道：“这是近几年我魔族费尽心思，制成的‘掩息石’，除非是我父亲那个段位的，不然绝对看不出对方的气息。”说着说着突然惊恐地盯着木桐。
而木桐笑眯眯地如同不谙世事的孩童，“嗯？怎么不说了？”
“父，父亲那个段位的？！！！！”王五惊恐道，‘砰’的跪在地上，前面磕巴，后面气如洪钟吼了一声：“前，前，前辈好！！”
木桐愣了一下，笑的前俯后仰，王二上前抓着她的胳膊，沉声问道：“前辈与小子，当真不曾见过？”
木桐收了笑意，漫不经心道：“应当，是真。”
王二附身，步步紧逼，“应谁？”木桐定定与他对视两秒，抽回胳膊，扭腰从他怀里脱身，坐到秋娘面前，“小八还没找回来，你两人径直回了吧。也省的跟我们来回折腾。”说到此处，木桐眼中含笑，声线恢复沙哑，“若是我发现你们并未回去，让我失了信。嗯？”
“不不不，不敢。”王五秒怂。
秋娘抱拳道：“大人放心，我二人必定直接回去。”
木桐这才笑盈盈道：“我自是信的。”
四人兵分两路，一队前往魔都，一队去了另外一座妄城。
在木桐的强烈要求下，她与王二坐进了魔车里。
两人相对而坐，膝与膝的距离不过三尺，她瞥了一眼对面坐地规规矩矩的王二，决定打破安静的空气，“听闻魔族领域呈圆形，最外围是各座“妄城”，向内则是“虚妄迷途”虚妄为无尽沙漠，迷途为各色幻境，再往里便是“魔都”。对否？”
王二目视前方，高于她头顶之处，平静答道：“是。”
木桐轻笑，“从名称不难看出，你魔族对于取名，当真是别树一帜。”
王二奇怪低眸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说道取名上，神色带着些许自豪说道：“吾魔族血统愈正，所求愈纯粹。”
谁不知道，你们追求的是：武。
木桐嘟囔，“所以都是取名废？”说着摆弄起衣服上的挂饰，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魔车里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挂饰碰撞发出清脆声音，“您是如何感受到我等气息？”王二目视前方，声线平稳道。
“没我修为高的法器，在我面前都形同虚设。”木桐懒洋洋道，突然一阵颠簸，木桐身形未乱，眼睛却发光，扭着身子，打开身后的帘幕，果然，此时居于苍空之上。
木桐两手伸出去，感受风，嗯，快把胳膊吹掉了，默默收回来。
“您很高兴？”王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木桐眉眼带笑，语气难得欢悦，“天空对于我们植物，是……”她突然停下话，收回的手，紧紧按在胸口。
好疼。
“是什么？”王二视线转到她身上，才发现她的不对，弯腰探过身，眉头紧锁，眼神里却未曾有担心的痕迹，“大人，您没事吧？”
木桐楞楞地转过头仰头看着他，所看又不是他，那是一个惊才艳艳的男子，一身红衣，他肆无忌惮地大笑，她终于听清他的声音，他说，“桐桐既欢喜，吾常待你看便是。”
骗子！骗子！骗子！
“无碍。”木桐收了手叠于腹前，闭上了眼。
王二看了她两秒，重新规矩坐好，片刻，说道，“你可知晓我与小五如何相认？”
木桐睁开眼，笑道：“按我的计划，你们是进入了我提前所设的幻境里，何时相认何时出来。”说着不仅嗔怪道：“你们出来的也太早了些。我这边刚开始，就结束了。”
“我的方帕借给小五，小五用的时候，跟我说，这手帕和他二哥的手帕，质感一样。”王二顿了顿，“方帕的布料只有魔都各大家族有。”
“噗。”木桐笑道，“小五是，天真了些。”
王二声音没什么变化道：“傻。”
“叮叮叮。”魔车上的风铃响起。
到站了。
☆、5
说实话，两个妄城除了居民，还真没什么不一样的。
木桐扯着妄二的衣角，笑盈盈娇俏俏道：“王二，我共去过三座妄城，得出了结论。”
妄二目视前方，“何？”
“一视同仁。”木桐拍了拍妄二衣角，满脸快夸我。可是妄二没看懂，“那是自然。”妄二看着她，似乎奇怪她为何要说废话。
“噗。”木桐笑了，她活了这么久，倒不至于为了个石头疙瘩生气，就是有趣，那个男人的后辈，也有这般不知情趣的。
妄二目视前方，“据前辈……”
“木木。”木桐打断他，学着人类电视里的小崽子，原地转了圈示意自己是个娇俏动人的小娃娃，站稳后，怕他不懂其中含义，好心又说了一次，“木木。”
“这里有小八踪迹。”
得，直接略过。
木桐心下生出一计，这边半搭着睡凤眼，伸着手道：“困了，要抱。”
妄二看她一眼，见她无动于衷地坚持伸着两只手，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上来”妄二的声音本就有些男性的低哑，这般蹲着似乎又低了些，没瞧见旁边的小魔女站都站不稳了。
木桐在小魔女的注视下，欣然爬了上去，等到妄二站起来之后，悄悄在他的耳边，说了三个字，“好再来。”
妄二没回应直接朝街道里走去。
同一个妄城，同一个“好再来”，同一个“包隐蔽”。
“大人，实在对不住，这个包间里有人了。”兔小二拦在包间门前，为难道，“要不在“半隐蔽”？”
妄二没说话，木桐胳膊挽着妄二，听这话，笑了：“你这说话，忒有意思。今个儿，我还就要这包间不可了。”
“大，大人，实在是里面有客人了啊。真不能开啊。”兔小二说话慌里慌张的，面色上也挺急，可是这双眼，却似乎是笃定面前二人不敢如何。
木桐轻笑，这是借了谁的势，靠着谁的山，她朝着兔小二笑了笑，径直走到门前，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抬起小短腿，朝前那么一蹬，包间的门被踹开了。
保持着踹门的姿势，歪着头端是一副天真无邪可爱模样，娇嫩软萌道：“这不就开了？”
兔小二一开始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后“扑通”一声，跪下了，颤颤巍巍道：“殿…殿…殿下，殿下，殿下！”一声比一声凄惨，好在二楼隔音效果还成，又没有旁的人在。
“嗖——”
一道红鞭，破空而来，直击门前站的规规矩矩的木桐。
木桐笑盈盈地不躲不闪，兔小二瞧见了，连忙低下头，两只兔耳朵紧紧贴在地面上，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嘴里不停念叨，“饶命，饶命，饶命。”额头的汗，“滴答，滴答，滴答”滴在地板上，留下一圈一圈地汗渍。
“啪。”
兔小二听到肉体与鞭子的碰撞声，竟是生生吓晕了过去。
“哼。”妄二挡在木桐面前，握着熟悉的红鞭面色不善，低沉唤了一声：“妄八！”
“妄二！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屋里女音恼怒道。
木桐挑挑眉，从妄二身边绕过，抱着手臂，“百公子去哪啊？带木木一起呗。”
妄二松开鞭子，跟着进去，里面可不就是箫清寻了许久的‘百日尧’百公子。
“大人，好久不见。”‘百日尧’并不慌张，将妄八拉至身后，掐媚笑道：“您是想好另一个要求了么？”
木桐轻笑，恢复沙哑嗓音，“当真不愧鬼族百晓生。”
“大人谬赞。”百晓生作揖。
“无常，百晓生。”妄二似随口一说，说完便闭上了嘴。
“二哥。你怎么在这？”妄八并不想让兄长的主意集中在心上人身上，从百晓生身后走出。
妄二看了她一眼，“带你回去。”
“我不回去。”妄八眉头一横，百晓生偷偷从衣袖探出一只手来，在她后腰戳了戳，妄八软下声音，“有人打着我的名号，在妄城肆意妄为。二哥，我不能放任不管。”
“你管了这么久，也没管出个所以然啊。”木桐托着下巴，天真道。
“你！”妄八怒了，这就要甩一鞭子过去，百晓生先一步握住她拿鞭子的手。对着木桐陪笑，“是小的们愚钝。”
“愚钝？”木桐被逗笑了，盯着百晓生的眼睛：“是愚钝，还是惹不起啊？”
“您知道是谁？”妄二在身旁问道。
“本是不知，不过近日来，倒是缕出些许头绪了。”木桐答道。
“是谁？！”妄八追问道。
“你那好情人知晓，却不告诉你。八小姐猜不出是何等身份行的事？”木桐反问道，眼睛却盯着面前的茶杯。
百晓生暗暗骂了句，这就是隔岸观火最后引火烧身典例！他不得不细声细语安抚面前的八公主，“小八，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怕你遇到危险。”
木桐点了点头，先道歉服软，再表明心迹。
“你信我，我是绝不会想让你受到伤害的。”
‘想’字用的很好啊，木桐捧着茶杯。
“够了。”妄二伸手将妄八拉到身侧坐着，“不老实，绑着。”
妄八瞪着眼睛，“嘴，堵着。”妄二看她张嘴，补充道。
妄八气急，却没说话，抱着手臂，扭头到一边，显然不是没被绑过的。
“方法。”妄二瞧着百晓生道。
若是放在前些日，他也不会顾及这么多，不过，百晓生看了一眼妄八，心下不由叹了一口气，“魔族自然不敢有人如此行事；人族到不了此处；妖族修为极难自然不会犯下无谓因果；佛门子弟素来高高在上，悲天悯人；鬼族正迎新上任的阎王；剩下的就是。”百晓生没接着说。
“任意一族，都有可能有邪祟，不是么？”木桐轻笑。
看她不明白，妄二解释道：“每座妄城每任城主手中，都有秘法，可检测城内是否存在违背天道修行者。”
“没有。”百晓生借着桌子遮掩，偷偷握着妄八的手，道：“不仅没有，犯事之处，留下的都是八公主的魔气。可八公主一直都与我在一起。”
“所以城主们不敢贸然行动。”木桐笑道，“仙族，的确嫌疑很大，不过其他几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你，怀疑谁？”木桐踢了一脚对妄八小意讨好的百晓生。
百晓生也不害臊，委婉道：“小的区区魔族无常。”
木桐托着下巴，对着妄二笑盈盈道：“即是如此，不如让他两人先回去，你我去探探？”
“不行！”妄八率先拒绝，嘟囔道：“谁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木桐没理她，直直看着他，妄二权衡了下，自家妹妹武力值着实不高，还是回魔都放心些，便点头同意了。
妄二同意，妄八自然没法子拒绝，至于百晓生，不说他本就不想与木桐为伍，就妄二根本没将他放在要考虑的范围之内。
待威胁过妄八不按时回去后果自负，看着两人离开后，妄二随手设了个结界才开口问道：“说吧。”
木桐走到窗边，看着离开的两人，“这个百晓生，我在鬼族见过。”木桐花了不少功夫才将两人对上号，“他呀，袭击了我呢。”
妄二的表情，立马，还是原来面无表情，“小八有危险？”
“不不不。”木桐透过窗户看着在女子身侧小心翼翼的男子，面色淡淡，“这个无常，千个颜面万个幻化，在小八那只有一个模样。放心吧，在他那，小八才是安全的。”
“小八将他带入魔都。”妄二话没说完，意思很明确，怕会给魔都带来危险。
“你要相信你妹妹。”转头看他不明白，笑道：“家、情人，孰轻孰重你妹妹有选择，小无常不敢轻举妄动。”木桐舔舔唇，笑了，她当然不会把宝压在虚无缥缈的爱情上，那太冒险，而她早已经过了冒险的年龄了。
“下面看我们了，仙族啊。”木桐盯着他的眼睛笑道，“你说，仙族谁能变换出小八的魔气来？”
妄二眼神变了变，没避开她的目光却没说话。
除了血脉与至亲，哪有能变幻出其他人气息的存在呢？木桐清楚，妄二自然也清楚。
“魔后，原是花仙？”木桐看他神色就知道对于当年花仙一族的事情是知晓的。
“是，不过母亲一族，除了母亲，已经无人了。”妄二沉声道。
木桐倒了杯水，房间里除了水流声，就剩下呼吸声，水溢出茶杯，落到地上“滴答，滴答，滴答”，她看着水流发怔，突然笑出声，“没有族亲，挚友，总有吧。”
水仙司水，风仙飒戾，土仙司母，日仙曜……
总归会有一位关系不一般的吧。
☆、6
无尽的沙漠，密密麻麻的各族人，剑指一方。
剑指之处，一对红衣墨发的新婚夫妇，夫将妻紧紧护在怀里，宽大的衣袖将女子遮了个毫发不露，男子大笑：“仙族族长爱上人类，剃掉仙骨，坠入轮回；魔族皇子爱上小仙，以拳做矛为盾，九死一生；佛门圣僧爱上小妖，脱裟弃佛……今吾与内人何其荣幸，成婚之日，得四族携手祝贺。”
所困不过一魔一妖，一夫一妻，千军万马竟无一敢先行进攻。
凤鸣鹤泣，伏尸千里。
“大人？大人？大人？！”
木桐猛的睁开双眼，屏息无神凝视正前方，回过神看到妄二平静的脸，缓下呼吸转过头去，疲倦道：“到了么？”
妄二递给她一杯茶水，平静道：“尚未。”
并未提及她梦魇的模样，看起来很痛苦；更未说她面上有道泪痕，醒来前一划而过的泪珠留下的印迹。
木桐伸出两只手接过茶杯捧着，在清澈的茶水中她看到了自己面容的倒影：疲惫不堪，脸颊处留着一道泪痕。
她怔怔拿手背蹭了蹭脸颊，蹭了蹭那道痕迹，放下手后，一杯饮尽，回头将空杯递给妄二，冲他笑道：“二皇子可曾知晓，妖，她的泪也是透明的么？”
妄二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曾见过妖落泪，无声的泪混着红，但是他并不确定那泪本身，究竟是不是透明的。
木桐也没有追问的意思，问完掀开身后的帘子，伸出手感受空中风的温度，靠在魔车厢壁面，歪着头，无神地望着窗外，她还顶着女娃娃的模样，开口仍是女娃娃娇嫩的声音，“植物对天空。”
妄二静静地听她回答，上次没听完的答案。丝毫没有觉得她外表稚嫩语气沧桑的模样可笑。
“无限憧憬。”木桐像被风迷了眼，失了心，树妖有心么？“魔族人呢？是不是心中唯有武？”
“不。”妄二透过窗帘看着云层，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