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在被连关了三天之后，陈雨娘终于决定见一见战栗。
连着好几天没有洗澡，又在监狱那种地方待了三天，战栗身上充斥着一股阴霾的臭味，就这样被带到陈雨娘面前。
天气有些乏闷，陈雨娘选择在府里的庭院见战栗。
周无双和陈雨娘坐在四角庭院里，两边各有婢女执扇，石桌上摆了几盘甜腻的糕点。
周无双丝毫不计较形象，嘴里的东西还没嚼完，手上已经拿着另外一块糕点，在快吃完的时候，直接塞进嘴里，啪嗒啪嗒的咀嚼起来。
这吃相……
战栗看着，真是毫无家教。
陈雨娘却不觉得，自家的女儿怎么看，都觉得好看。见周无双吃了急了，连忙端起蜜茶，让她顺顺口，不要噎着。
周无双一口将杯里的蜜茶饮尽，又往嘴里塞了块蜜糖糕点。
战栗看着那甜腻的糕点，只觉得牙疼，默默的用双手托住脸颊。
这个傻缺，现在随便吃，等以后就会知道，有一口好的牙齿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了。
陈雨娘转身，见战栗这幅样子，生出几分傲气，又带着几分鄙夷。
“果然是个乡下姑娘，没见过世面，不过区区几块糕点，就让你眼馋成这样。”
陈雨娘用锦帕擦手，“不过，只要你能交出神仙水，我倒是可以赏你几块糕点。”
“周夫人，你可别开玩笑了。”
战栗快被陈雨娘笑死了，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眼馋吗？
明明是看不下去了，好吗？
你是眼瘸还是心瞎，真能给自己加戏。
“本夫人自然不会跟你这种贱婢开玩笑，只要你把神仙水的秘方交出来，本夫人立刻赏你一盘糕点。”陈雨娘的态度看起来很认真，“等你回去的时候，本夫人还会赠你一盒糕点。怎么样，这买卖合适吧？”
“哈哈哈。”战栗忍不住笑了，“周夫人，你是真把我当乡下女人待啊，以为我没见过世面，拿一盒糕点就想打发我？”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雨娘生气，怒拍了石桌，没吓到战栗，倒是把自己的手给拍疼了，将手收回桌底，暗暗的搓了搓。
“整个元珙县，都是我们周家的，你的秘方自然也是我们周家的，还由不得你交不交。你要是识相的就自己交出来，省的受皮肉之苦。”
“说的就是。”
周无双嘴里的蜜糖还没吃完，塞了满嘴的糕点，还是迷糊的附和一句。
“周夫人，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都想问问你。”战栗嘴角微微扬着，“周大人是入赘陈家，按理说周小姐应该随你姓陈才是，怎么会姓周呢？”
按照习俗，男子入赘女方家，可不改姓，但生出来的孩子一定要随女方姓氏。
不过，周无双出生的时候，周志成已经是元珙县的县令了。
为了照顾周志成这个县令大人的面子，陈家主动退让，让孩子遂了周志成的姓氏。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问过，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周家的事情，也是你能打听的。”
陈雨娘不知战栗问这个问题的用意，只觉得她就是在挑衅，是在故意挑拨她和周志成之间的夫妻关系。
可是，战栗不是这样想的。
“因为周小姐出生的时候，周大人已经是县令大人了。不管是你陈家主动退步，或是周大人的要求，这个孩子都得姓周，而不能跟你姓陈。因为周大人是一县之令，高于你陈家的地位。”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陈雨娘不解，却有怒意。
对于一个擅自揣测她家务事的家务事的乡下女人，充满了敌意。
“周夫人，你为人强悍，能约束的了周大人，让她对您言听计从。可即便是这样，周大人在外也是桃花滥开，可没顾及过你的面子。”
战栗这番话彻底激怒陈雨娘，认为就是在撕扯她的伤心往事。
“你闭嘴，看来关了你三天，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不动点大刑，你是不会安生的。”
陈雨娘暴怒。
“何必自欺欺人呢？”战栗冷笑道，“你可以不为自己考虑，纵容周大人的所作所为，但你总得为周小姐考虑。你能约束得了周大人，并不代表周小姐能约束得了江文才。”
“我说过，江文才将来必有大好前途，是去京城做官的料。如果他去了京城，攀了高枝，做了高官，还能把你们周家放在眼里吗？到时候周小姐该如何自处？”
陈雨娘一时哑言，这倒确实是个大问题。
别说将来等江文才做了大官，就目前来看，江文才的许多行为也是颇值得人深思。
☆、第174章 秘方
江文才和周无双成亲第二日，便搬去私塾去住。
两夫妻在成亲以来，两人见面次数不超过十次，更别说同房的机会了。
这才刚刚成亲，周无双就管不了江文才，等将来江文才真的去京城赶考，如果榜上有名，或者得了哪个权重大臣的看中，留在京城任职，到时候周无双和江文才的夫妻关系还能存续吗？
远的不多想，陈雨娘自己这个前车之鉴还在呢。
陈雨娘突然间沉默了，陷入了无尽的思考。
战栗的话戳中她的要害，让她不得不为周无双的将来考虑。
周无双却已经坐不住了，一味的偏袒江文才。
“你个贱婢，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自己嫁不了文才，就觉得我会被抛弃。你也不看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也配跟我比？”
战栗觉得周无双的言论十分搞笑，盲目自信，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原本想着讽刺两句，忽又觉得，这好像就是当初的自己，不过是受了江文才的蒙蔽。
战栗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这种人不撞南墙，不死一回，估计是不会醒悟的。
倒是见陈雨娘若有所思的样子，心思似乎有所动摇。
“周夫人，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战栗问道，“这不是挑拨，可是实打实的可都是为周小姐考虑。她可以盲目相信江文才，你总不能也这么信任他吧？这世上男人是最不值得信任的。”
这世上，最不能信任的就是男人。
陈雨娘深有感触，抬眉望着战栗，眼神里难得的多了几分真诚。
“那你说怎么办？”
陈雨娘的态度让周无双很是惊讶，若不是肥胖的身子跳不起来，要不然早蹦到战栗跟前，一巴掌甩上去了。
“娘，你怎么也信她？她就是一个擅长坑蒙拐骗的贱货，你信她，都不信你女婿，文才会心寒的。”
“他是我们周家的女婿，就该对我们言听计从，轮不到他心寒不心寒。”
陈雨娘的态度很强势，比起此刻骄纵女儿，更重要的是女儿的前途。
“我早就说过了，孩子啊，这个时候孩子就十分重要啊。”
战栗回道，“有了孩子就有了终生的依仗，就算是江文才将来生了二心，有孩子做靠山，还不得乖乖就范。我记得，周大人可是把大小姐捧在手心上宠着的。”
“那是肯定的。”
周无双得意，在战栗面前多了几分底气。
战栗趁势追击，“你就不想跟是江文才生个孩子？”
“那是……”
周无双掩不住心里的雀跃，全都表现在脸上，恨不得直接喊出来，不过总算是有一点姑娘家的娇羞了，到嘴的话被她强扭成另外一句。
“我的家事用得着你管吗？”
“我不想管的。”战栗摊手，表示无奈，“可没有我，你能生的了孩子吗？江文才他理你吗？”
“你算老几啊，我们夫妻的事情要得着你插手。”
周无双不屑，更多的是愤怒。
换句话说，如果江文才听了战栗的话，才会跟她生孩子，她会觉得很丢脸，是侮辱。
“我是不想插手管你们的事情，可你们关我干嘛？”战栗说道，“你们关我这么多天，不就为了让我替你想个良策，能生个儿子出来。”
“你放屁。”周无双愤怒，开始口不择言，“关你是为了神仙水，别自以为是。”
“啧啧。”战栗撇撇嘴，一脸的嫌弃，“大小姐，你好歹也给自己弄块遮羞布行不行，这么直白的说自己就是要巧取豪夺，真的好吗？”
“什么巧取豪夺，这元珙县都是我们周家的，你的那什么秘方也是我们周家的，我们就是要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周无双说的理所当然。
“你还想不想生儿子了？”
战栗也不想跟她墨迹，痛快点解决问题，“神仙水的秘方，肯定是不可能交给你，我可以给你个生儿子的秘方。同时，我向你们保证，绝不再兜售神仙水。”
“凭什么，神仙水的秘方和生子秘方我都要。”
周无双想要的总是多些。
如果能变成美女，再给江文才生个儿子，这才是最理想的事情。
不过，她的理想在战栗看来就是痴心妄想。
“周夫人，你决定吧？神仙水或是生字秘方？”战栗目光炯炯，神态严肃，“如果你选择神仙水，那你还是把我送进牢里继续关吧。”
陈雨娘经过深思熟虑的思考，最终决定选择生子秘方。
比起美貌来说，还是周无双将来的富贵日子更重要一些。
有了孩子，约束得了江文才，等江文才有了大出息，周家才能沾光，才能荣华共享。
这是高瞻远瞩。
“只要你把生字秘方交出来，本夫人就能放了你。”陈雨娘说道，“同时还要保证，以后绝不再兜售神仙水。”
陈雨娘的打算是，自己挣不上的银子，别人也不能挣。
自己不能改善的容貌，别人也不能用。
战栗心下大喜，脸上却波澜不惊，“生子秘方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放在身上，一定要藏在安全的地方才行。”
“可以，你现在就回去拿。”陈雨娘不放心，“本夫人会派衙役随你一同回去，只要你敢耍半点花样，就不是关你几天的事情了。”
最终，战栗用传说中的生子秘方，获取陈雨娘的信任，得以放归回家。
回到家的战栗仍然不能轻松，因为还有两个陈雨娘派遣的跟屁虫。
刚一回到家，沈不缺还没能跟他说上话，就被他推回房里，关上房门，侧身听了门外的动静，这才能放心说话。
“老沈，这次就靠你了。”
战栗可没有什么生子秘方，就仰仗沈不缺的医术救场。
“你又干什么了？”
沈不缺觉得，战栗会这么说，肯定没有好事。
“我骗陈雨娘说，我有生子秘方，能让周无双跟江文才生出儿子。她信了，让我回来取秘方给她。”
战栗如是说道。
沈不缺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你让周无双跟江文才生儿子，你没病吗？”
沈不缺觉得战栗一定是有病，谁都知道江文才是她青梅竹马的情郎，哪有期盼着给情郎弄什么生子秘方的。
☆、第175章 放人
“呸，狗屁的情郎。现在是九世的仇人，弄不死他，决不罢休。”
战栗气的直接爆了粗口。
如果骂人算是一种刑罚的话，早就骂了一万句不止。
“那我还是不能理解，你想法子帮江文才生儿子的理由。不管是帮江文才，或是帮周无双，这都站不住脚。”
沈不缺总觉得战栗在酝酿一个坏局，但是他想不透，所以要问清楚。
战栗一脸坏水的样子，“也没什么，只要是江文才不愿意做的事情，我都愿意成全。”
“只要是能帮你报仇的事情，我也乐意成全。”
沈不缺随后提笔，写了一张药方，待字迹干了之后交给战栗。
战栗欣喜的接过，仔细看了一遍，这上面的字倒是都认识，至于那些草药却是一个都不认识，还有什么几钱几钱的，更分不清楚。
不过，她不是个大夫，不需要看懂药方。只要是沈不缺开的药方，她就能完全相信。
“太好了，我这就把药方交给他们。”
战栗叠好药方，就去出去交给还在院子里等待的衙役。
人还没走，就被沈不缺拉住，“等等，这不是什么生字的秘方，这是催情用的，得让江文才喝。”
“他一直住在私塾，没有回县衙，估摸着是不想面对周无双，那肯定是不愿意与她同房。”
沈不缺想起沈屏秋跟他说过江文才的事情，自打成亲第二日就搬到私塾去住，读书着实刻苦，应该是想考取功名摆脱周家的影响。
战栗点点头，道，“我明白，如果不同房，怎么生孩子呢，我知道怎么说了。”
从房里出来的战栗，将生子秘方递给在院子里等待的衙役，并且神秘兮兮的叮嘱道，“生男生女责任主要在男方身上，这个药你让江文才每天睡前喝上一杯，保管有神奇的效果。”
打发走衙役之后，战栗难得有休息的时候。
沈不缺给她烧了热水，让她洗了个热水澡，舒服的睡了一觉。
趁着战栗睡觉的时候，沈不缺又准备了吃的东西，等到战栗睡醒的时候，搬了小桌子到战栗的房里，将做的饭菜一一端上。
“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战栗委屈极了，在牢里待了几天，每天也就馊馒头就清汤，简直难吃的要死。
可是还不能不吃，不吃就没法生存。
为了更好的活着，别说是馊馒头，就是蟑螂鼠虫也能吃。
“终于见到肉了。”
沈不缺将不大的小方桌端到床上放着，战栗盘腿在床上坐着，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饭饱之后，沈不缺将小桌子撤了，同时将碗筷撤到厨房，还没等清洗，就听见铁门咚咚的敲门声。
“我来开。”
战栗不是个贪睡的人，见有人敲门，便示意沈不缺可以忙自己的事情，她去开门。
来敲门的是何小姐的婢女寸言，听说战栗从牢里放出来了，便赶着来，希望成为第一个拿到神仙水的人。
“栗子姑娘，你回来了，可太好了。”寸言说不上是替战栗高兴，还是替自家小姐高兴，“我是奉小姐的命令来取神仙水的。”
原本还高兴的脸上，突然生出几分有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很抱歉，神仙水不能再卖给你了。”战栗柔声说道，“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向你家小姐解释，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个答案是寸言从没想到过的，得知今天战栗被放出来，以为今天来，会能顺利拿到神仙水，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
寸言不敢轻易做主，只能将战栗带着回府，由她亲自向何小姐解释。
何府内院，池塘边，何小姐正在绣一个鸳鸯荷包，聚精会神，不受外界的一丝打扰。
寸言走过去，在何小姐耳边低语几句，只见何小姐放下绣针，抬起头，冲战栗笑了笑，随即吩咐寸言，“去给栗子姑娘搬个凳子过来。”
很开，凳子就搬过来了，就放在何小姐的身边。
“栗子姑娘，你过来坐吧，有什么事情，坐下说着总是方便。”
何小姐轻言细语，算不上美态，却自有一份祥和沉静。
“多谢何小姐。”
战栗躬身道谢，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实在抱歉，我今天来，是给何小姐道歉的。”
“哦？给我道歉？”何小姐不解，“为什么要给我道歉？”
“想必何小姐也知道，我被关了很多天的事情了。”战栗说起来，还是一脸惆怅，“周夫人打了神仙水秘方的主意，逼迫我交出神仙水的秘方，我是宁死不从，于是便被他们关进牢里，一关就是很多天。”
何小姐听到战栗说起这些的时候，颇有几分感同身受。
他们何家虽是个富庶之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