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心里不禁嘀咕：这八个壮汉真是沈不缺弄死过去的吗？可是他啥都没干啊。
王有为将顾四带走了，给绑到一根木头上，扔到河里，淹了好几次水，要他把休书交出来。
顾四死倔，宁可淹死，也不肯给休书。
王有为不敢真的淹死顾四，顾四要是死了，他女儿就成了寡妇，还得回到顾家给顾四守寡。
而且顾四死了，王有为作为凶手，肯定是要吃上人命官司的。
王有为无奈，又找了同村的帮手，将顾四从水里捞了上来，当时就给他跪下，连磕好几个响头，
“我把聘礼银子还给你，你把休书给我，算我求你了。”
顾四不理，只是邪邪的笑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阴森，半晌这才停下。
“太迟了，现在，我不要银子，我只要人。”顾四揪住王有为的衣领，“你把那个小仙女给我，我就放了你家丑八怪。”
小仙女是指战栗。
可是王有为做不了主啊。
他倒是想把栗子交出去，可是栗子那本事，谁也拿她没办法。
双方僵持不下，直到深夜，还在河边硬耗着，结果愣是把官府的人耗来了。
庆安县和元珙县临近，不到半天的路程。
顾四带人来长流村要人，过了一整天还没回去，顾家老爷人便派人报官了。
庆安县的衙役到了村里，询问村民，在河边找到了光着身子的顾四，当时就将王有为及其他几个村民扣押起来，一同带回庆安县，投进大狱，等明日再审。
休书没要回来，还把家里的顶梁柱折进去了，王有为一家，包括王仙女全都恨死了战栗，都是她见死不救，才会弄成这样。
县衙上，王有为死咬战栗，说一切都是她指使。
庆安县县令江大人是个明事理的人，梳理整个案件的过程，发现此事与战栗完全无关，而是王有为故意利用姑娘家良善，还想将她推出来顶罪。
最后，王有为被判挨了十大棍，同时赔十两银子给顾四。
至于两家的亲事，则由他们私下协商解决，县衙不负责调停。
庆安县衙役将被打的王有为送回来，同时领走判赔给顾四的十两银子。
王家人将这一切的罪过，全都算到了战栗身上，恨她恨的牙齿都快咬碎了，逢人便要说一说战栗的坏话。
对于这种无关痛痒的辱骂，战栗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她正忙着她豆腐坊的事情。
除了石磨已经配备，又在村里找到了脱壳的土砻和盛放浆汁的木桶，去县里扯了几匹白布，同时寻了几块好的木板，让沈不缺找了做了方型的木槽。
豆腐坊支好之后，战栗便开始尝试做豆腐。
第一次，她做的量很少，只用了半瓢的黄豆，将黄豆脱壳，用水泡发半夜，倒进石磨里，加水碾成浆汁流进木桶，然后用大锅煮沸，装进木桶里，点以一定比例的石膏水搅拌均匀，等其凝结，然后用水瓢将凝结的豆腐花倒进方木槽里，裹上白布，用木板压实。
一个时辰后，豆腐便成型了。
战栗留了豆浆，但却不是早上的餐饮，是给王仙女准备的。
她做了青菜肉粥，加了点豆腐小方丁，香味浓醇，很是美味。
沈不缺吃了两碗，倒不是因为肉粥美味。
他是想起国公府了。
在边关的时候，他的叔母经常给他做各式各样的粥，甜的、咸的，荤的、素的都有。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饭了。
☆、第140章 神药
所谓骗术，是用不存在的东西，用蛊惑人的手段，达到哄骗别人的目的。
一杯豆浆，在战栗嘴里变成了琼脂玉酿，能够让人恢复美貌的神药。
“我准备去王家，诓骗王仙女把这个喝了。”战栗将都豆浆装入青瓷瓶，伪装成灵丹妙药，“王仙女抽成那样，一听说，有神水能帮她变成天仙，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它喝了。”
“小心偷鸡不成，反被狗咬。”
经过顾家的事情，沈不缺也算看出，王家是个忘恩负义，能够随便出卖对他有恩的混蛋。
帮他解决问题都能惹一身腥，若是没能解决问题，岂不是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我有耗子药。”战栗眼眉忽闪，狡黠而认真，“他们敢放狗，我就敢下药。”
给王仙女治病，本来就是一记猛药，能让王家万劫不复的毒药。
最初，王有为夫妇来求救的时候，战栗决定帮她，甚至准备让沈不缺替王仙女治好容貌，然后借着王仙女的样貌打一次**广告，让她挣一笔不义之财。
这样，一来二往，谁也不欠谁。
后来去了顾家，顾家表示用战栗换王仙女，王有为的态度是默许的；再后来，顾家亲自到王有为家里要把战栗带走，王有为竟然将人带到战栗的新房子门口，好一阵喧闹，还砸了她家的新安铁门。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你那个浆汁真能治好王仙女吗？”
沈不缺亲眼看见，那青瓷瓶里装的东西，不过是做豆腐流出来的白色浆汁。
豆腐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民间小食，那它的浆汁应该也就是普通浆液，根本没有治疗的效果。
战栗既然是打算治好王仙女的容貌，那只能请沈不缺出手医治。
“当然不能。给王仙女治病，得让你亲自出手。”战栗回答的很坦诚，“这个东西也就是本来无用，等你把人治好了，这东西自然也就成了神仙水，然后我就能卖出大价钱。”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沈不缺心想，看待战栗的眼神也有点复杂。
本来以为她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人已经变了许多，以前诸多无良的坏毛病已经悉数摒弃，开始变得有正义感，愿意去帮助别人。
可现在才发现，她那坑蒙拐骗的毛病，倒是一点没变。
简直不可言说。
“你要是有空，就去采点药，想想怎么治好王仙女。”战栗甩甩青瓷瓶，“我先拿着这个先去王家，探探口风，说服他们接受我们的治疗。”
说完，战栗果真去了王家，在门口碰见了前来诊治的王大夫，两人打了个照面，没有说话，便擦身走过去。
王仙女被顾四好一番虐待，身体受了重创，王有为挨了十大棍，也卧倒在床。
王家一下子病倒两个，给不太富裕的家庭，增添了极大的负担。
王有为执意不肯归还的聘礼银子也藏不住了，拿出十两银子交给庆安县的衙役，用来判赔给顾四，其余的银子都用来请大夫、抓药了。
王有为的媳妇元氏送走王大夫，坐在门口，哀声叹气，叹着叹着，眼泪就下来了，暗道自己命苦，嫁了个这样的人家，过了这种日子。
“哟，苦着呢。”战栗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直戳元氏的心窝子，“先别忙着哭啊，伤病而已，又没死人。你这先哭上了，多不吉利。”
元氏听到战栗说到死人，认为是战栗在故意诅咒，抓了手边的扫帚，就向战栗拍去。
“你个扫把的祸害，沾上你准没好事。我家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你害的。”元氏边打边骂，“你还来干什么，还嫌害的我家不够惨，非要把人害死你才甘心吗？”
明明是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想拿别人家的五十两聘礼银子，结果把全家都折腾进去了，结果却把责任推到好心帮忙的战栗身上。
这种无耻，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我来看看小仙女，顺便送点良药。”战栗晃晃手里的青瓷瓶子，“能让王仙女真的变成仙女的神药，想不想试试？”
“你给我滚。”元氏挥着手里的扫帚，歇斯底里的喊叫着，“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我看你就是想存心害死我家仙女。”
战栗觉得好忧伤，跟这种泼妇简直讲不出道理。
张口闭口害他们全家，战栗哪里害过他们。
王家这一切，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而已。
“我好心给你送药，你却骂我，简直不识抬举。””战栗不悦，话也说的直白，“王仙女这条贱命，那用得着我害。像她丑成那样，就应该自己跳河自裁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我把话放这，我有药方子，能治好王仙女的丑病，你爱要不要。反正丑成个鬼样，被人嫌弃的人又不是我。”
战栗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是为了让屋里养病的王仙女听见。
元氏未必能感同身受，知道女儿作为丑女的悲哀。
但作为王仙女自己，她自己受到的欺辱和白眼，是别人所不能理解和替代。
别人未必想让她治好、变美，她那个丑样子还能给别人添点笑料，但是她自己肯定是想治好病，变的更美，获得别人的赞美。
听到这话的王仙女，从床上爬了起来，艰难的挪到窗口，撕开一条窗户纸，从里面往窗外看去。
战栗打开青瓷瓶，仰头将豆浆喝了。
喝完咂咂嘴，嗯，没味道，应该加点糖的。
“这就是能让人变美的神药吗？栗子那么美，难道就是吃的那个药吗？”
王仙女看着战栗，阳光下，她的肌肤瓷白，闪着光，像极了天上下凡的仙女。
真美，要是能变的像她一样好看，那就好了。
真的能治好这满身的疮病吗？
王仙女开始动摇。
“不想治，那就算了。算我多管闲事，还亲自来跑一趟。”
战栗故意拿乔，把话说给王仙女听，然后装模作样的就要离开，步子迈的很慢，等着王仙女追出来。
看着，战栗马上就要离开，也许就会错失一次救治自己的机会。
“栗子，你等等。”
王仙女顾不得身上被折磨的伤痛，直接冲了出来，喊住战栗，“你真的有法子治吗？”
“那当然。”战栗言之凿凿，“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治？”
☆、第141章 立证
要问，王仙女想不想治好满身的疮病？
想，当然想，做梦都在想。
“我想治好。”
王仙女努力将自己保持镇定，饶是如此，说出这句话，还是感觉整个心都在颤抖。
“好，既然想的话，那两天后，去我家，我想办法帮你医治。”
战栗定下两天之后，遂就离开了。
元氏却十分不满意，觉得战栗就是来行骗的。
“仙女，你还真听那个扫把星的鬼话？她要是真有什么方子，怎么以前没见她拿出来给你治。”
“也许，以前她讨厌我，不想给我治。”
王仙女若有所思。
“屁话。”元氏急了，“咱都是同村的，她栗子是个啥样的人，咱又不是不清楚。她也就会偷东西，还能会啥？你也不想想，她连她二姐的嫁妆银子都敢偷，还有啥事不敢干的。你听娘的话，别去，咱好好的人，别给治坏了。”
从每到丑是绝望，从丑到美是希望。
王仙女经历过绝望，现在有人给了她希望，说什么也要试一试。
“娘，我要去，我一定要试一试。”王仙女鼓起勇气，“就算治坏了，我也要去。再坏也不过是一条命，是死是活我都认了。”
“你是叫猪油蒙了心吗？”元氏的扫帚开始挥向自家女儿，连挥了两下，“她知道你的聘礼银子是五十两，她肯定是打的这个主意。她就是想骗银子，你还上赶着让她骗。”
“就算是她是骗我的，我也要试一试。”王仙女见元氏冷下脸，又要动手，闪了身，狂叫道，“那聘礼银子也是你们卖了我才得来的，我凭啥不能让她骗。都是你们狠心，当初不给我治，说浓疮长破就好了，结果我就变成个怪物。”
“好好好，我是管不了你了。”元氏瞥到王仙女颈上还未消去的瘀痕，心虚了，干脆放下狠话，“你要想去你就去，我不管你。不过我把话放这，我是不会给你银子，送给栗子去骗。”
顾家的五十两聘礼银子，其中一部分用来还以前的饥荒，十两银子判赔给顾四，剩下的也都用来请大夫、抓药治病，也不剩下什么了。
元氏是真的拿不出银子来了。
王仙女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感觉到绝望。
这就是亲生父母冷漠的绝望。
就算如此，王仙女还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去找栗子。
没有银子，她就给她干活，卖力气，想办法慢慢的还给她。
两日后，王仙女如约去了战栗家。
那是，晨曦微露，战栗刚刚起床，洗漱完毕，准备去练功房，刚出房门，便听到作响的敲门声。
“谁啊？”
战栗叫了一声，心下暗道，怎么那么早。
“栗子，是我。”王仙女站在院门口，“我是仙女。”
哟呵，钓的鱼上钩了。
“这么早就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战栗打开远门，热情的招待王仙女进院，领进正屋，给她倒了杯水，“来，先喝口水吧。”
“我不喝。”
王仙女推辞，她是来治病的，不是来喝水的。
战栗看穿王仙女的心思，“治病也不急在一时，水还是要喝的。”
王仙女无奈，只能喝了杯里的水，然后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不着急。”战栗看着院门口，元氏并没有跟来，看来是这姑娘自己跑来的。
孤身一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做主？
“这样，我们先把条件谈好了，然后再开始治病。”
战栗说着，转身回到屋里，拿了张字条出来。
这是一张字据，是她思考两天，写出来的同意治疗书。
字据里写明，本次治疗免费，不收取任何费用，但要遵守保密协议，对于治疗的过程保密，对于治疗的用药保密，同时为了规避某些不必要的风险，需要王家三人同时签字画押，将来治疗过程中，一旦出现任何意外情况，战栗皆不负任何责任。
战栗将字据塞给王仙女，“这个字据的内容也跟你说了，你若不信我的话，可以找识字的人，帮你念一念上面的内容。你回家跟你父母商量一下，若是没有问题，那就把字签了，再送回来，我便开始给你医治。”
当战栗说，要先把条件谈好再开始治病，王仙女就觉得，肯定是栗子要骗人了，心里还老大的不乐意，差点就当场说了她没银子可给的话。
可是听到战栗念了字据上的内容，王仙女很庆幸，那些话得亏是没说，不然可就丢脸丢大了。
“你真的不要银子？”
王仙女拿着字据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我上面都写了，免费，全都免费。”
战栗眉眼带笑，眼眸下藏着的是精明的算计。
给王仙女的当然是免费，就当是广告投入好了，等把她治好了，投入的东西就该回收本利了。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战栗一想到王家的无耻，还是忍不住要多叮嘱两句，“如果你们把字签了，就得遵守字据上的内容。一旦违约，凭着这个字据，我就能将你们告到县衙，可是要吃官司的。”
“是。”王仙女点头颔首，“不过，我和我爹娘都不认字，不好签字的。”
“那就摁手印画押。”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要个保证才是。
王家的无耻，可是突破底线的。
王仙女领了字据回家，刚好碰上王大夫来复诊，便同父母商量了一下，将字据给王大夫看了。
王大夫通读一遍，与战栗口述无异。
战栗没有骗她，果然是不要银子，王仙女很激动，“娘，你看，栗子这回不是骗人的。”
白纸黑字摆在面前，确实是不好骗人。
元氏面上挂不住，哼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不过……这上面可写了，治疗过程中发现任何意外，概不负责。”王大夫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