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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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宸-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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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竟是黑甜,连瑛妃何时醒来的都没有察觉。
瑛妃睁开迷蒙的双眼,初醒时有一瞬得不清醒,抬眼看到圣上放大的睡颜,吓了一跳,这才回想起清晨发生的事情,还没来得及伤感,见我在熟睡中打个了冷战,这才发现我连人带被着抱着自己,身上一点被子也没有盖到。
小心的抬起拢在自己身上的右手,把被子挪到我身上盖了,更靠近些想把身上的温热传给我,瑛妃静静地看着我的睡颜,默默流起泪来。
清风的猜测不错,她们姐妹二人已经知道生母云卿是被圣上所害。
那天夜里突然被人从飞凤楼里劫走,之后辗转几处,劫持她们姐妹的贼人都凶恶异常,每每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却一直不见他们动手。到最后好不容易被送到了一处宅子,姑姑告知她们不会再有人会伤害自己,之后的日子虽不如在飞凤楼时优渥,可至少衣食有了着落,再不用忍饥挨饿,整日提心吊胆。
想到这里,瑛妃咽了口口水,我至少是用了早膳再去上朝,可她早起本就没什么胃口,那碗甜羹更是没吃几口就不小心洒了,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腹中空空,饿得都有些心慌。
腹中的胎儿也像是被饿醒了,不安的臊过起来,瑛妃抽出手在腹上来回揉著安抚,胎儿却不理会,只一个劲的在腹内翻滚。她紧咬着嘴唇不想吵醒我,身上已是疼得出了一层虚汗。
“唔……”终是没忍住溢出一声痛吟,几乎同时另一只手探了过来,捂上腹部。
“你不要憋气,宝宝感觉闷了,闹得会更利害。”我替下瑛妃的手,在她腹上来回揉抚,见她听了我的话后开始深呼吸,果然没过多久,孩子渐渐消停下来,可还在不时蠕动:“宝宝可能饿了,你饿不饿?朕也饿了,你陪朕一起用些吧。”
说完也不等她回复,高声叫人进来吩咐摆饭。
瑛妃用得少,只进了一小碗粥便不再动,连菜都没夹一筷子,我知道她素来吃得不多,便也不勉强,跟着草草吃了几口,让人全撤了下去。
隔桌对坐,见她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我轻咳一声打算提议出去走走也好消食,可突然发现她身上汗津津的,这么出去怕又惹了风寒,又让人送水进来梳洗一番,这么一顿折腾她又有了倦容,只好又抱回床上,躺着说话。
“宝宝这么好动,倒是像朕多些。”我抱着她半靠在床上,手中传来腹中胎儿不小的动静:“疼吗?”
“还好。”瑛妃仍有些恹恹,可终是开口说话了。
“云菲,你有小字吗?”
“臣妾的小字,原也是一个霏字。”瑛妃轻轻念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采薇》里的。”
“嗯,臣妾的名字正是取自《采薇》,只是后来姨母说菲字好,便帮我改了。”当时家主云千芳说霏字虽好,可终觉得随风飘场,不若花草茂盛来得扎实,便让她改成了现在的菲字。
“那大名呢,可曾取过?”
“不曾……”
皇帝老子和云卿生的女儿不少,可有封号的却只有长女一人。
“娘亲在世时,曾和姑姑顽笑,说无论生的是男是女,都要叫我阿恒。”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娘亲也很喜欢诗经,自从有了身孕,便早早定下了我的小字。”
瑛妃支起身子,眼中含泪哽咽:“圣上,臣妾的母亲……”
“菲儿,我以后这么叫你可好?”我盯着她的双眼道:“我若是说,云卿不是我杀的,就连你和云蕙也不是我命人捕杀,你信吗?”
见她不语,用手指抹去她脸上的珠泪:“菲儿,我有很多方法能用来制衡云家,又何必利用你们姐妹的性命拉拢云千芳。再有,为母报仇天经地义,我又为什么要骗你,说你母亲不是我杀的。”
穿越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恐怕她烦扰,我只说是皇帝老子和云卿联手害了皇爷爷的爱妃,是皇爷爷残留的势力下的杀手,并不提其他。
“我虽然不是主谋,可也一直袖手旁观。”当初这副身子是容爷爷操纵着,我除了旁观,也只有旁观。“救下你们姐妹,是不想再冤冤相报,不曾想因缘际会,我会娶了你们姐妹。”若不是因为秋正德让儿子休了云家妇,那届参加选秀的云氏女又实是不堪。“说到底,我还是利用了你们,你若是生气,要打要骂随你,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夫君,不是什么帝皇。”
瑛妃也不客气,抡起秀拳砸在我身上,只是那力道太小,她自己也只打了两三下,便抱着我嚎啕大哭。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庄重内敛的妃子,这样的情感发泄,还是头一回。
我任她抱着自己痛哭流涕,什么都不说,约莫一顿饭的功夫,见她气力不济转而抽泣哽咽,便下床湿了块帕子帮她擦脸。
“心里可舒服了些?”扔了帕子,又倒了杯热茶喂了几口,她这才缓了过来。
瑛妃深吸一口气,坐在床上欠了欠身子道:“圣上,臣妾有话要说。”
“今日我是你的夫君,不是圣上,但说无妨。”
“臣妾有话要和圣上说,也有话要问问夫君。臣妾的母亲是礼部尚书云千芝,母亲身子康健,定能百岁。”瑛妃捂着自己圆隆的肚子,抬起头与我对视:“夫君,菲儿爱你,敬你,夫君可有一刻是爱着菲儿的?”
探过身子把她拉进怀里,手上加重了些力道:“菲儿,我心似你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一夜,我俩相拥而眠,说不尽的缠绵缱绻,导致第二日一起赖了床,洗漱用膳一应都在床上解决,瑛妃见过用午膳我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才臊了起来。
“圣上,你快回去吧,不用一直守在臣妾这里。”瑛妃推了推我歪在床上的身子,说道。
经过昨夜,她的心结已解,便也认定了我这个夫君。
我正在把玩她散开的长发:“嗳……,为夫没有服侍好菲儿,所以现在菲儿要赶为夫出门了。”
瑛妃扯回头发,嗔道:“圣上!”看了一眼装做什么都没听到的小松,瑛妃脸上越发烧红起来。
“呵呵。”知道她害羞,可昨晚我们动静不小,连夜又要了几回水,现在害羞也已晚了:“都退下吧,朕和瑛妃再说会儿话。”
小松敛礼唱诺,不慌不忙地打帘出了暖阁,冲守在门外的品竹等人挤眉弄眼,一起偷笑不提。
“朕送你的无事牌,怎么不见你拿出来戴?”昨晚颠鸾倒凤之时,那无事牌被我从枕头底下扯带出来差点摔在地上,幸好被床幔上的丝线勾住,这才没有‘粉身碎骨’。
瑛妃见我把福禄无事牌拿在手中把玩,不时地碰擦到手上戴着的戒指,发出清脆的声音:“臣妾戴着记名锁呢。”从床里深处摸出自小佩戴的金锁,递给我看。
这金锁虽然没有我做给女儿们的精致,不过也是用了心思的,只两指宽半指长的金锁上,正面中间镶着冰种的绿如意,颜色嫩绿,看着极好。翻过来,背面密密刻着几行字,正是那首《采薇》。
“好巧的手工,能把整篇都刻上,字迹又如此绢秀,当真难得。”笑着把金锁放进自己怀里:“朕帮菲儿捂一捂,等下再为菲儿戴上。”
“圣上。”瑛妃靠进我怀里,摸着我胸口藏着的金锁:“蕙儿也有个相同的记名锁,镶的是红翡如意。”
“噢?不知她那挂金锁刻了什么,可也是取自诗经?”
作者有话要说:

☆、拆解(中)

瑛妃伏在我怀里摇了摇头,轻轻地在我胸口处描绘道:“蕙心、蕙质、蕙色。”
“朕明白你的意思。”瑛妃是想说,妹妹瑶嫔本是个内心纯美的女子。
“蕙儿失了孩子,这才蒙了心,圣上能原谅她吗?”
“她不该伤你,更不该利用自己夭折的孩子,陷害无辜。”也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菲儿,你还记得八月中秋那晚,和瑶嫔一起赏月?”
虽然不明就里,瑛妃仍老实回道:“臣妾记得,那夜赏月的时候妹妹贪凉,食了好些寒瓜,被我说了一通,后来回去果真闹了肚子,隔天妹妹还……”说到这里,瑛妃猛得停顿:“圣上?”
“就是那次,她的孩子已经胎死腹中,当时没有请太医,现在回想起来,不是很奇怪么。”
瑛妃把前后细细一想,她隔日发觉蕙儿脸色不好,蕙儿只推说吃坏了肚子不舒服,又因为是吃多了寒瓜的关系,不好意思让太医来瞧,自己也就没有勉强,可是……“圣上,可是有误会?蕙儿没有见红,也并没有……没有……”
“你想说,她也没有其他落胎的迹象。”我在瑛妃的肚腹上来回轻抚,腹中胎儿安静得犹如睡着了一般,不再蠕动:“菲儿,你和瑶嫔的感情不一般,朕原本不想告诉你,只是再由着瑶嫔糊涂下去,反而是害了她。”
我把这些日子查到的事情一一说给她听,瑶嫔平日在吃食上多有不忌,虽然有金嬷嬷看着,可总有顾不到的地方。那日她吃的寒瓜就算再多,如果不是回去又偷吃了蟹粉蒸包,也不至于伤胎。
“有孕之人本就忌食寒凉之物,她贪了嘴,实是无意之中害死了孩子。”
小小的胎儿受不住这般寒凉,又没有及时叫太医来看,隔日便夭折在母腹之中。
瑶嫔以为自己当时的腹痛只是跑肚拉稀,出几次恭便好了,也就没放在心上,可过得几日便见了红,她一直瞒着,心存侥幸希望孩子还是好好的,又不敢让别人知道,便私自请了宫外的大夫来瞧,可这事仍然被王嬷嬷察觉了。
“王嬷嬷?”瑛妃想到照顾自己的王嬷嬷怎么身子突然就不好了,还被送出了宫。
“王嬷嬷出宫前告诉朕,她无意中在瑶嫔悄悄送洗的亵裤上见到落红的痕迹,于是悄悄暗中观察,发现有民间大夫假扮成宫女出入云烟轩。”
那女大夫做宫女打扮,若不是王嬷嬷悄巧在宫外便认识她本是民间的一个金科高手,就连想容宫里的锦衣卫和无间道也都被瞒了过去。
后来瑶嫔在坤宁宫小产下一个不足月的死婴,那婴儿又不似在母腹中长到五个月的样子,连荣没生产过,也没看到过死胎,并没看出胎儿有什么问题。
可王嬷嬷经经验老到,越想越是觉得蹊跷,便整日里不停地琢磨,怀疑瑶嫔的身子早就出了问题。可她又不敢跟别人商量,于是渐渐闷出病来照顾不了瑛妃,这才被我安排送出宫去养老。
“菲儿,你们姐妹原就知道自己的出身,刚入宫的时候,也没存别的心思,怎么突然就都得了心病,瑶嫔失了心性,你也一直郁郁寡欢。”话问出了口,可瑛妃只是叹了口气不作声,只好再问:“是不是因为长公主,她跟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星皇开国以来得到册封的公主极少,一个手就能数得过来,统共四位。
皇爷爷和容爷爷生的两个女儿被册封过,可惜两位小公主被云卿所害,早早就没了。另一位是皇帝老子做太子时的正妃,也就是后来云卿死时被皇帝老子定了陪葬的柔妃,嫁给皇帝老子之前先册封了柔福公主。
而皇帝老子为了抬举云卿,登基不久就册封了二人所生的长女为关雎公主,其他就连柔妃所出,理应血统更加高贵的女儿都没再没浪费过一两银子举办册封典礼,而胧儿虽然在宫中长大,可也没人想起过要给她的公主尊号。
我问的长公主,自然就是那位关雎公主,如今的关雎长公主帝悦云。
瑛妃见我提到自己这个长姐,也不再隐瞒心事,把和帝悦云的来往细细说了。
“那次宫宴,臣妾和蕙儿坐得久了,便一起去更衣,不想半路遇到了长公主。长公主一见臣妾,便认定臣妾是小十八。”这个排行只是云卿给自己女儿排的:“看到蕙儿更是大哭起来,连声唤她十九妹。”
“你们出生的时候,长公主早已成婚离开了飞凤楼,她时常去看你们?”帝悦云有自己的公主府,并且连驸马都是招赘入府。
“嗯,长姐偶尔会来飞凤楼看看我们的学业,臣妾依稀记得些往事,见长姐哭得伤心,也就信了她几分,只是……”
“只是你对她仍心存猜疑,这才不像蕙儿那样被她愚弄。蕙儿请入宫的大夫,正是长公主想方设法送到云烟轩的。”
瑛妃见我不再一口一个瑶嫔的叫,暗中松了口气:“圣上,蕙儿糊涂,还请圣上念在臣妾和妹妹服侍一场,便饶过蕙儿吧。”
“朕原没想要怪罪瑶嫔,那孩子的夭折也是意外。”
“可是姑姑那里?”
“你也猜到了长公主的用意?”
“嗯,圣上这么一说,臣妾便明白了。”
长公主把云卿之死推算在我头上,却是歪打正着猜中了,虽然那是容爷爷做的,可我既然继承了两位爷爷留下的好处,这债也是要我来背才是。
长公主哄骗了瑶嫔,利用早就胎死腹中的孩子在坤宁宫发难,恰巧又有陈露的推波助澜,一时间,坤宁宫贤贵妃便被她们推上了风口浪尖。
陈露代表的月冰,她为什么要害素娘,因为没有证据我不能妄下判断,可长公主的用意却不难猜。
“长公主给驸马纳了个名叫香云的侍妾,十年前生下一位公子。这香云原名云香,本是你母亲身边得用的,你母亲出事后她从宫中消失,朕以为她被先皇秘密处置了,却原来她是被长公主偷出宫去,暗中调查你母亲的死因,不过后来发现云香有了身孕。”
如果容爷爷还在,估计以他的智商,不会像我这样手中流沙,这疑似的弟弟都十岁了,若不是这次出事,我还被蒙在鼓里,哪天被人赶下台都后知后觉。
那晚被下药送给皇帝老子蹂躏的云香,事后活了下来,长公主怀疑她是害死生母的一步明棋,便偷换出宫,在公主府秘牢内严刑拷问,想要知道主使之人是谁。
云香命大,被折磨了数月也不得死,一直被绑在水牢之中也没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有一日长公主玩腻了水牢,想变个花样让人把云香改投入地牢,云香这才惊异地发现自己的肚子老大。
云香不记得自己被关着折磨了多少时日,可她是生产过的妇人,自然能感觉出腹中是有了孩子,看那形状,胎儿已是不小,可能都有七八个月了。
她想呼救,却不知道长公主能否容得下自己,如此又煎熬着过了几日,云香迎来了盛装的长公主。
原来秘牢中一直有长公主的心腹在暗中看守,把云香的模样,和自以为无人时的自言自语都听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拆解(下)

长公主身着如意缎绣五彩祥云朝服,一套赤金累丝东珠头面妆点着如意高髻,在几个嬷嬷的陪同下款款走进秘牢,那感觉不像是探监,倒像参加大朝会。
秘牢里还有这样干净的牢房,估计是用来招待“贵客”所设。云香一早就被扔了进来,现下正低着头跪在墙角忐忑不安,拿眼偷瞧正看到一个嬷嬷拂了拂圆凳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扶长公主坐下。
谁也不说话,长公主不开口,其他人更是不会抢在前面,云香也只是一个劲的把身子弯压得更低,想借着跪地的动作藏好身前的大肚子,就在她冷汗直流的时候,长公主说话了。
“云香,本殿的母亲待你不薄,本殿也记着你的好,这不,早早把你的女儿接到了公主府做客。”长公主朝身后挥了挥手:“妹妹日后必定能出落成大美人呢。”
云香定睛一看,被推进来的果然是自己的独生女儿,再也不顾身子,急忙扑上前抱住:“顺姐!”云香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女儿,一时情急哭出声来。
长公主坐在那里看着母女两人抱头痛哭,很有耐心地看了大约一顿饭的时间,这才拿起帕子一甩:“好了,把小妹带回房去。”长公主话音未落,押顺姐过来的嬷嬷便上前拉扯,顺姐身量小,虽不肯走可架不住那人力气大,只能扯着嗓子干嚎叫娘。
见女儿被拉走,长公主又起身步步紧逼走向过来,云香这才想起自己的身孕,怕被人发现,云香遮掩着向后挪退,可退到墙角再没了地方,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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