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看到于锋听到刘靖瑶说这番话时眼眸微颤，拳头紧握。
负责人偷瞄了于锋一眼，没发现异样，才开口：“现在开始试验。”
五人依令躺进虚拟舱，戴上头盔，由其他工作人员给他们贴上电极。等一切准备就绪，关上舱门。
刘靖瑶和负责人回到全息操控台，启动系统。五台虚拟舱依次亮起绿灯，与此同时，操控台上浮现五个大脑的三维信息模型，旁边还有一系列的身体实时监控数据。
“先从第一阶段开始。”刘靖瑶吩咐道。
科研人员根据她的要求，在键盘上轻敲几下，紧接着半空的大脑三维模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不过数据都在正常范围内，表示运行问题。
这时负责人看似不经意的问刘靖瑶：“当时我看到你提供的那份多达一百多页的评测内容时，有点吃惊，没想到要得到一个合格名额需要如此复杂的考验。”
“这是必须的，”刘靖瑶严肃的说：“这套系统是直接作用于脑部神经元，当然要慎之又慎。所以我还叮嘱你们安排权威的心理专家在考验期间对候选人进行长期的心理跟踪和评估。”
负责人又瞥一眼于锋的虚拟舱，犹豫道：“这架东西真的能达到那效果？”
刘靖瑶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他好一会儿：“你不信我的能力？”
“当然不是。”
“这套系统是依足上面的要求，令参加虚拟训练的人有接近百分百的真实体验。尤其是模拟战场这部分，我邀请了过百位知名历史学家，依据真实可靠的历史资料，还原出历史上最真实的战争环境。参加训练的人如果心志不够坚定，刚开始也许还能分辨出是虚构的，但越到后面他就越分不清，最后精神崩溃，彻底迷失在里面。”
负责人听完刘靖瑶的解释，不禁冷汗直下，连咽口水。
刘靖瑶奇怪的问：“你很热吗？”
“啊，是有点。”负责人略微慌张道。
刘靖瑶刚想说话，第一阶段就在这时结束。五个人离开虚拟舱时，只有于锋面色有些泛白。
第216章 意外
从负责人开始问系统的事起，刘靖瑶就起了疑心。加上他频频望向于锋，怕是这里面有猫腻。果不其然，在第一轮测试后于锋已经出现力有不逮的情况。
当五人稍作歇息时，刘靖瑶走到于锋前：“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于锋死撑着回答。
刘靖瑶扭头对科研人员说：“把他的身体实时监测数据调出来。”
话音刚落，原本在最右边的那组数据移到中间，又被放大。刘靖瑶仔细比对一番，发现数值虽然偏低，但也在正常值内。
然后她又向负责人要求：“我要重新查看他的心理报告。”
负责人笑得牵强：“你不是都看过了吗？”
刘靖瑶坚持道：“之前我看的是副本，现在我要看的是原件。”
无可奈何的负责人唯有回办公室，拿来密封好的原件。刘靖瑶反复翻看，却没发现有改动过的痕迹。
此时于锋辩解：“因为我知道今天要测试，所以昨晚太兴奋而失眠，才表现失准。”
刘靖瑶实在找不出破绽，只好让于锋继续参见测试。
半个小时后，进行第二轮虚拟训练。训练内容相应的有所改变，第一轮是日常军事训练项目，与真操实练的区别是躺在虚拟舱一个小时相当于在户外训练六个小时的效果。而第二轮则是实战模拟，他们会置身于枪林弹雨的战场上，被安排执行各种任务。那里有残暴变态的敌人，扭曲邪恶的人心，痛彻心扉的哀嚎。而且在虚拟战场上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产生的疼痛感，都会反馈自身的肉体。
第二轮开始没多久，刘靖瑶忽然冒出一句：“第二阶段要比第一阶段难度更大。”
负责人不自觉的深呼吸，他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可是如今骑虎难下，只好暗自祈求于锋能撑下去，不然他们的谋划就会穿帮。可惜天不从人愿，于锋只坚持了半个小时，就败下阵来。他的虚拟舱亮起红灯，舱门自动打开。
这是刘靖瑶设置的一个紧急离线功能，一旦训练中的人出现危及生命的情况，系统就会自动断开网络，切断被训练人和虚拟空间的连接。
当舱门完全打开后，于锋眼球充血，怒目圆睁，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负责人连忙跑到他身边，没想到才碰到他的手，他立即摁住负责人的肩膀，拳出如风。
负责人也是练家子的，他闪身一避，躲开了于锋的拳头。
但是于锋没有摆手，朝前跨出一大步，转身又是一脚。幸好此时其他人赶过来，联手制住他。
就算于锋被擒住，可他仍然不停挣扎，像个疯子一样，完全失去理智，差点挣脱开来。
“他怎会变成这样？”负责人焦急的问。
刘靖瑶冷眼旁观整个过程：“去拿一桶大冰水过来。”
六神无主的负责人对刘靖瑶的话惟命是从，立刻命人提来寒气逼人的冰水。
“朝他的头淋下去！”刘靖瑶下命令。
负责人因于锋的身份而迟疑了一下，最后迫于形势，狠狠地泼过去。
刺骨的寒冷终于使于锋冷静下来，他茫然的环顾四周，发现不是炮火连天的战场才眼神呆滞，瘫坐在地。
负责人急忙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于锋停顿的大脑再次运转，可最先浮现脑海的是刚才一幕幕血肉模糊的画面，随之胃部一阵剧烈翻滚，他忍不住呕吐起来。
刘靖瑶淡淡的说：“先扶他去休息，然后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负责人顿时手心出汗，自知大祸临头。
刘靖瑶不认为是系统出错，肯定是他们在某个环节做了手脚，她不想在这里大发雷霆，便压住火气，去到办公室。
十五分钟后，负责人战战兢兢的进来。他憋了许久，决定还是负隅顽抗：“于锋是身体不适，才会在训练中失准。”
刘靖瑶懒得和他争辩，冷冷的说：“看来是我研制的系统出了纰漏，居然没有检测出他的身体患病情况。既然如此，我决定暂停一切虚拟实战的系统和设备，全部运回凰来进行二次检查。你放心，我会亲自和一号大人物说这事。”
“别，千万别！”负责人大惊失色，哭丧着脸：“刘小姐，我说实话了。于锋的心理测试的分数离合格线还差三分，他父亲，也就是于司令很想他成为第一批参加虚拟实战训练的士兵，所以他父亲收买了心理教授，更改了分数。”
刘靖瑶气极反笑，勾起嘲讽的嘴角：“哈哈，竟然用到收买这一招，恐怕他也给你不少好处吧。”
负责人欲哭无泪：“真没有！只是于司令帮过我很多次，我没法拒绝他。”
“难道在你们眼里，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可以瞒得过我研发的系统。”刘靖瑶极其气氛：“还是你们根本没把我的警告听进去，认为创伤后应激障碍不足为惧。”
面对怒不可歇的刘靖瑶，负责人还在自欺欺人：“应该没事吧，于锋虽然刚毕业，但是他的教官都说他很优秀的。”
“我真的很佩服你的‘乐观’，就刚才他的反应，你还能说的出这番话。”刘靖瑶讽刺道：“你究竟知不知道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危害？”
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产生失调之后遗症。临床表现为创伤情景在患者的思维与记忆中反复地、不由自主地涌现，闯入意识中索绕不去。而且变得敏感、容易受惊吓，许多小的细节都会引起比较强烈的反应。
患者为了减轻痛苦，会对创伤相关的刺激存在持续的回避反应，难以对任何事情发生兴趣，严重时万念俱灰，选择自杀。
负责人同样是军人出身，当然了解创伤后应激障碍这回事。只是他和于司令都在赌一个可能性，于锋可能挺过去。可是事与愿违，方才于锋一副杀红了眼的模样，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且这事明显惹恼了刘靖瑶。
刘靖瑶确实十分生气，她最憎恨弄虚作假的人，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你们这么有本事瞒天过海，想必我在这里也是多余的。”刘靖瑶说完就拂袖而去。
负责人一路追过去，听见刘靖瑶对严胜男说，今晚就回杭城。
这下事情大条了。
第217章 求与劝
负责人听见刘靖瑶要打道回府，他心急如焚，额头上的青筋得有小指头那么粗。刘靖瑶这样气呼呼的回去，上头必定追问原因，到时候肯定没好果子吃。
“刘小姐，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可是会有弥补的办法。”
刘靖瑶临上车前：“补救方法就是你马上派心理专家对于锋进行心理干预，其他的就别想了。”
负责人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唯一的想法就是给于司令打电话。
“喂，于司令，大事不好了。”
说回刘靖瑶这边，她依然怒气难消。因为来的时候是坐裘家的私人飞机，所以刘靖瑶给裘寅棂打电话，让他通知机组人员，今晚飞回杭城。
严胜男看了刘靖瑶好几回，却不知如何说起。
“你从上车到现在一共看了我八次，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刘靖瑶替她开了话头。
严胜男语气带着求情：“于锋应该是个好苗子，只是太年轻，需要时间的打磨。”
“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严胜男摇头：“但他的教官曾经也是我的教官，我听教官称赞过他。教官是个非常严苛又铁面无私的人，连他都说于锋是天生当兵的料。”
刘靖瑶不置可否：“以前也许是，不过现在就难说了。”
“如果他能熬过这一关，可不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严胜男待在刘靖瑶身边有几年的时间了，刘靖瑶算是挺了解她的性格。她为人冷淡寡言，只关心与任务有关的事，就连对刘父刘母都是公式化的语调。现在居然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求情，这其中缘由不得不令人深思。
刘靖瑶意味深长的看着严胜男：“你喜欢那教官。”不是疑问的口吻，是肯定的表述。
严胜男猛然一震，目光里闪烁着难言的情愫。她别过头，不再说话。
刘靖瑶意识到刚才的话伤害到了严胜男的心，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冒犯了你。”
严胜男闷闷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这样尴尬又无声的气氛持续了整个车程。
接到刘靖瑶电话的裘寅棂满脸茫然，不知在半天的时间里发生什么令自家女友勃然大怒，甚至要求回家的事。
胡睿明看到裘寅棂发愣的盯着手机，连手上的棋子掉了都不知道，便问：“怎么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变化，裘寅棂按照以前的习惯，和胡睿明聊天和下棋。
裘寅棂原话复述：“靖瑶说今晚就回杭城。”
“什么？”胡睿明诧异道：“今晚就走？”
“是啊，而且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胡睿明摸着他的胡须，思考着会让刘靖瑶如此生气的事。他还没想出可能的答案，胡正凛的电话就到了。
“爸，小瑶回来了吗？”
胡睿明敏锐的察觉到是军事基地那边出事了，他低声问：“是那边什么人或事惹小瑶发火？”
“于建军串通了参加评估的心理教授，擅自更改于锋的分数。在今天的虚拟训练中，于锋出了状况，发了疯的攻击别人。小瑶识穿后，骂了负责人一顿，然后就提前离开了。现在这事已经被捅到上面，那几位很不高兴，于建军被带去问话。”
胡睿明听完整件事，终于知道刘靖瑶不快的由来。于建军犯了刘靖瑶的两个忌讳，一个是利用虚假分数进入选拔的歪门邪道，另一个是为了功绩而罔顾生命的唯利是图。
他说：“正所谓人走茶凉。于老上个月走了，于家的人怕家族地位不保，风光不再，所以急切地找到突围的地方。如果于锋能成为首批特殊战士，不仅对他以后的晋升是政治资本，而且对于家也是新的支柱。”
“那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胡正凛小心翼翼的问。
胡睿明叹气道：“唉，我们有心无力啊。”
胡正凛挂断电话后，手还是冷的。幸好父亲即时提醒他，不要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不然自己就是下一个于建军。
胡睿明刚和裘寅棂说完使刘靖瑶恼火的来龙去脉，刘靖瑶就回到了。
裘寅棂是巴不得快点走，省的刘靖瑶为无所谓的人费神费力。何况京城熟人多，他担心会不知不觉间露出破绽，惹人怀疑。
所以裘寅棂一见到刘靖瑶，就积极的说：“我们可以收拾行李了，还有两个小时飞机就能起飞。”
“小瑶，能和我聊聊吗？”胡睿明突然插嘴。
刘靖瑶是心里有气，可是不会随便乱发。刘靖瑶点头，和胡睿明去到小花园。
胡睿明坦言：“这次是于家做的不对，但于锋的事是个别事例。在军队里，也有很多凭着真本事建功立业的士兵。”
“师父你不是外人，有事直说吧。”
胡睿明依栏远眺，语重心长：“我不希望你因极少数事件而做出令自己和上面徒增隔阂。”
刘靖瑶蹙眉：“什么意思？”
即使刘靖瑶有两世做人的阅历，在胡睿明这样的老狐狸面前，还是稚嫩了一点。胡家能在政治核心圈子屹立多年不倒，除了胡睿明和他哥在革·命时期立下的功劳，更多的是他得当的谋略和过人的观察力。从他责骂胡正凛的越权一事来看，他的洞察人心的能力可见一斑。
胡睿明继续说：“于家这么做就等于视上层于无物，公然挑战权力。可想而知，于家接下来的日子都不太好过。而你现在愤然离去，无疑使上面更加难堪。”
“又不是我要于锋去做假的，他们觉得难堪和我有什么关系。”刘靖瑶十分无语。
“因为政治有时就是这么蛮不讲理。于家的事已经令上面够没面子了，你的反应比他们更大，还准备负气离开，这不是明晃晃打他们的脸吗？”
刘靖瑶的确火大，不过又不是失去理智。她听了胡睿明的分析，心里敲起小算盘，确实不值得因为这事和上面有了隔膜，毕竟凰来的发展得到不少政策倾斜。再者，这事没有损害到自己的利益，只是纯粹看不过眼，何必因小失大。
刘靖瑶释然道：“谢谢师父的提点，我差点走进死胡同。”
精明的胡睿明将这事翻过去：“你师母请了前清御厨的后裔，他家最拿手的就是佛跳墙，你等下要好好品尝。”
“好啊。”
简短的两个字表示刘靖瑶不走了，可这样一来，裘寅棂不但失望，心里还很不爽。
第218章 暴露病情
对于自己的“出尔反尔”，刘靖瑶挺不好意思的。所以她拼命向裘寅棂撒娇，希望他不要生气。
裘寅棂哪舍得生刘靖瑶的气，他是心疼她总是因为太多顾虑而不能随心所欲。不管是现在为了凰来这么多员工的饭碗着想，还是以前为了顾及他的面子，都是她在忍让。
后来他才明白，由始至终她要的不多，只想和自己要守护的人在一起，过着平淡的小日子。
看着满脸讨好的刘靖瑶，裘寅棂有说不出的心痛。
“你要知道我是永远不会对你置气，所以以后不准和我说对不起。”裘寅棂下了甜蜜的命令。
刘靖瑶犯起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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