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时发生的事真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您就那样突然跳了起来抓住了玉安小姐,让我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常德海一脸难色的说道,“后来还是良娣娘娘下令让我们都退了出来,我们这才……”
这才没有站在那看您上演活春宫……
听完常德海的讲述,萧睿昭黑着一张脸站在那,良久才吐出了一句话:“这两日姜良娣在哪?”
他之前就怀疑这是姜良娣一手安排的好事,现在既然已经出了事,她至少也应该出面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向自己讨要些什么,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两日他竟然连她的影子都没见到。
“娘娘这两日好像一直跪在佛堂里吃斋念佛,为陛下诵经祈福。”常德海老实的答道。
诵经祈福?
她在玩什么名堂?
萧睿昭审视的看着常德海,心中的话还没问出来,却听得常德海道:“娘娘说这些都是她闯下的祸,若不是她执意将玉安小姐留在府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她现在是两头有,想向菩萨祈求原谅。”
听到这萧睿昭颇感意外,她难道真的不打算插手管这事?
既然是这样,那他再晾她们一晾好了。
就在萧睿昭刚打定主意时,却见一个小内侍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在殿外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常德海一见,就心生不喜。
这太子府和皇宫中的规矩无二,所有进府来服侍的宫女和内侍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像这个小内侍一样探头探脑的样子是很不合规矩的。
于是他对着殿外喊了一嗓子:“什么人?”
那小内侍这才恭恭敬敬的跪在门外磕了个头道:“小的是在幽兰殿当差的小邓子……”
怎么又是幽兰殿!
常德海暗自翻了个白眼,有些没好气的对那小邓子道:“有什么事么?”
那小邓子微微抬头,睃了一眼常德海,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那个……玉安小姐悬梁自尽了……”
常德海听后,骇了一大跳,正想问问此事可当真时,却见太子殿下突然从殿内大步冲了过来,对着那小内侍道:“你刚才说什么?谁悬梁了?”
“是玉……玉安……小姐……”那小内侍有些颤颤的趴在那,瑟瑟的道,“姜娘娘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晕了过去……现在幽兰殿里都乱成了一团……”
常德海也就有些为难的看了眼萧睿昭。
只见萧睿昭黑着一张脸,道:“摆驾幽兰殿!”
待他们一行人赶到幽兰殿时,果然如那小邓子所说,整个殿里的人都是人心惶惶的样子。
一道白绫正垂在偏殿的房梁之上,随着穿堂风轻轻飘荡着。
白绫之下直挺挺的躺着一个浑身素纱的女子,脖子下面勒出了一道道的红印,一群人围着她又是掐又是揉的,一个个忙得满头都是大汗。
在里间的大炕上,身穿华服的姜妧也紧闭着眼睛倒在那,她身边的侍女秋兰正跪在炕头上卖力的掐着她的人中。
而秦嬷嬷则是两头跑着,大声的喊着:“掐,都给我使劲掐,先把人给弄醒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睿昭一进屋就大喝了一声。
那秦嬷嬷一见他,就蹭的一下跪到了地上,满眼是泪的给他磕了个头道:“殿下……玉安小姐她想不开投缳自尽了……现在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出气多进气少?
那就是说还没死!
萧睿昭之前悬着的心放下一半来,又看了眼躺在里间的姜妧,问:“那姜良娣又是怎么回事……”
“娘娘……娘娘说自己有罪,就跪在佛堂里两天两夜佛滴水未进……在听闻玉安小姐自尽……又急又气的就晕了过去……”秦嬷嬷跪在那,头也不敢抬的说道。
“胡闹!”萧睿昭皱着眉头斥责道。
她这哪是觉得自己有罪?这分明是在指控他!
“常德海!”萧睿昭怒喊了一声。
常德海身躯一震的应道:“奴婢在!”
“你去掐!”萧睿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秦玉安,“一定要把人给我弄醒了!”
“喏!”常德海佝着身子凑了过去,可他才一伸手,就听得秦玉安嘤咛了一声,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在一阵短暂的迷茫之后,那秦玉安就嘤嘤的哭了起来:“为什么要救我?不如让我就这样去了吧……我对不起表姐……对不起殿下……”
就在秦玉安这边刚刚发出声响后,躺在里间大炕上的姜妧也悠悠转醒,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秦玉安痛心疾首的拍着胸道:“你糊涂啊~!你要真这么去了,叫我如何与舅舅舅母交代?”
“可是玉安自觉没有颜面继续活在这世上了……”秦玉安哭得梨花带雨的,更显出一身娇柔之气,“前日之事是玉安不对……玉安不该冒闯大殿……玉安……”
说着说着,她已泣不成声。
萧睿昭冷眼站在一旁看着这二人的一唱一和,心下自又是明了了几分。
他早就知道他这后宅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所以他一贯对她们的要求就是只要面上还过得去,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两年,姜妧明显比其他人变得更贪心了。
但她是简郡王的生母,为了简郡王,他又不能完全不顾及她的面子,给她难堪,因此才会时不时的故意冷落冷落她。
没想到她竟完全不知收敛,甚至还开始变本加厉连自己都算计上了。
第172章 奉仪
他就知道,姜妧不是个省油的灯!
萧睿昭的心里就有些不悦,他想到了前段时间也被招进府的姜婉和姜妍,暗道难道在很早之前姜妧就已经在打他的主意了?
想到这,萧睿昭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既然是这样,那他倒要看看这个姜妧要做什么!
她这么想将自己的姐妹弄进他这个太子府,自己不如了她的意,还不知道她将来还要翻出什么风浪来。
萧睿昭也就闭了闭眼,平复了心中的情绪,然后神色淡然的看向了还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的秦玉安:“玉安姑娘,有些事既然是木已成舟,再多说也是无益,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可是真心愿意跟着我?”
听到这话,秦玉安就有些愣愣的抬头,内心波澜渐起。
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这是愿意收下自己吗?
可她该怎么回答?
说愿意,会不会显得太急切;说不愿意,又会不会错失这次机会?
“我……我……”她犹豫不决着,好半晌才一脸娇羞的说了一句,“我都听殿下的……”
萧睿昭一直审慎地盯着秦玉安,发现自己说了那话之后,在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欣喜和雀跃。
这就让萧睿昭的心瞬间跌落到了冰点。
看样子在这个事件中,不说秦玉安是自愿的,但至少她是知情的。
而不像是自己之前认为的那样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亏得自己之前还想着若她不愿意,他自要想办法为她的将来安排一个好的归宿。
然而这一切貌似都没有必要了。
萧睿昭在心里冷笑着。
“小德子,”萧睿昭在看了秦玉安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院子里那些簇拥在一起,开得花团锦簇的绣球花,“封秦玉安秦姑娘为正九品奉仪,赐住幽兰殿芳香阁,报礼部修书造册,其他一切大小事务着你全权办理。还有,崔良娣那边也应该已经出了月子吧?派个人去西山把她请回来吧。”
姜妧本还坐在一旁暗自高兴,庆幸自己的计策奏了效。
可听着萧睿昭的话,她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什么意思?
这些事情以前都不是着自己办理吗?怎么这次却会让常德海全权负责?而且还要把崔莹莹接回来!
这是要夺自己的权吗?
她有些惊愕的看向了萧睿昭,却哪知对方连看也没看自己一下,就冷着脸离开了。
常德海躬着身子站在那,悄悄的看了眼姜妧,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跟在萧睿昭的身后离开。
有时候,就是他也觉得这位良娣娘娘太过急切了些。
过了几日,崔莹莹母女被人接回了太子府,而礼部也下了一份书昭告天下,林承徽和杨昭训等人也一起出面恭祝了秦玉安一番,嘱咐了一些以后不要外道的话,这些都是后话。
姜婉在服药休息了一些日子后,身上的浮肿已去,整个人也变得松泛了起来。
此时的她挽了个朝云髻,穿着一身银紫色凤尾绛绡单衣,半倚在梨木镌花椅上,笑意盈盈的看着赵素娘写给她的信,和一旁立着的丁香道:“也就是说这事终于跑成了?”
“岂止是跑成了,李家太太已经先付了订金,让赵姨娘用彩丝绣的针法先绣一件凤纹云肩通袖袍。”丁香一脸与有荣焉的说道。
之前她们就通过书信的往来,得知赵素娘师从其母,而她母亲当年正是江南的绣娘。
“李家太太?”这几日一直和赵素娘保持书信联系的姜婉觉得有些意外。
“是啊,李大掌柜说以后要打交道的时候还多,为了避嫌他特意让他太太出面和姨娘打照面,以后也就不需要我们在中间跑来跑去的传话了。”这几日顶着大太阳奔波于京城与田庄为双方传信的丁香显得比之前晒黑了不少。
“这样也好,每次让我在中间帮他们传话,他们也累,我也讨不到好。”姜婉想了想掩嘴笑道,“真是难为你了,正好前些日子得了一瓶玫瑰香露,也就赏了你吧。”
说完,她便让夏依去取了玫瑰香露来,又嘱咐丁香道:“再放你两日的假,好生的去休息休息。”
玫瑰香露是多么难得的东西啊,夫人竟然赏了她整整一瓶!
拿着玫瑰香露的丁香,自然是喜出望外。
之前因为担心姜婉的状态,萧睿暄拖着程子修一同在田庄里住了好几日。
直到确定姜婉没有什么大碍了之后,才和她说道:“祁山为我们寻访到了一位铸铁的老工匠,我和程子修需要离开几日。”
姜婉一听铸铁,便知他是为了营造攻城火炮的事,所以并不敢耽误他。
她冲着他娇娇的笑道:“有什么事就放心去办吧,我保证老老实实的呆在田庄里,哪儿也不去。”
萧睿暄却有些狐疑的看着姜婉,他刚才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狡黠。
“你在打什么主意?”萧睿暄一脸谨慎的看着姜婉,却发现她正对着自己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我还能打什么主意。”姜婉笑得一脸谄媚,眼角眉梢就有了股让人不能言说的动人风情。
已经素上好一阵子的萧睿暄见了,不免心头一动。
伸手就将姜婉给捞进了怀里,佯装威胁的钳住她道:“居然还不说实话?信不信为夫会好好惩戒你一番。”
“惩戒?”姜婉不是没听出萧睿暄话里的威胁,可她笑容甜甜的挣脱出萧睿暄的怀抱,见两人间拉开了些距离后俏皮的笑道,“惩戒什么?”
看着笑面如花的姜婉,萧睿暄的眼中就温柔的能淌出水来。
上一世的时候,姜婉活得像朵还没盛开就已经枯萎的花,让他总是有股冲动想去伸手抚平她那眉间淡淡的忧愁。
而这一世,他的姜婉明媚娇艳,像是迎着春风盛开的娇花。
一想到这,萧睿暄就忍不住将姜婉再次掳到了怀里,感情浓烈的低头亲吻一番,呢喃着:“婉婉,我的婉婉,上一世和你说过的话,我都还没忘记……”
姜婉听到这,心神一凝,想到了那年萧睿暄在月色之下搂着自己:“婉婉,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让你做我的妻子,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第173章 清夜
第173章 清夜
想到他上一世,身披盔甲浑身是血的闯入自己的寝宫,在见到自己吐血身亡后,那近乎绝望的哀嚎……
姜婉的心中莫名的就涌起一丝心疼。
她收起之前玩闹的心态,双臂紧紧的箍住了萧睿暄的腰,含着泪道:“我也没忘记。”
萧睿暄轻笑着,用手轻抬起姜婉尖翘的下巴,非常熟络的低下头擭住她那粉嫩的双唇,轻轻的咬噬起来,然后沿着她的脖子,一路缱绻而下。
一个小丫鬟惊慌失措的尖叫了一声,煞风景似的打破了两人间的宁静,惊得姜婉一颤。
萧睿暄不悦的抬头,正想斥责是谁这么没眼力劲。
却只见一个粉红色的身影,逃一般的溜出了小院。
“那是谁?”被人破坏了好事的萧睿暄心中憋着一股邪火,他一直以为姜婉身边的这些丫鬟们都早已是见怪不怪,并且会非常知情识趣的自行回避。
没想到还是会有人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姜婉看着萧睿暄那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不禁掩嘴轻笑道:“那是住在隔壁农户家的阿秀,偶尔在黎婶这帮帮工,白天无事的时候也会到我这来小坐,或者找丁香茉莉她们玩。”
萧睿暄听到这,脸色才微霁,有些冷淡的道:“难怪这么不懂规矩。”
说完,他又是一低头,伸手就去扯姜婉披在身上的那一件晚霞紫丝织长袍,吓得姜婉连连退后了两步,红着脸道:“这还是大白天呢……”
“大白天又怎么了?”
姜婉一听,羞得耳朵根都红了,急道:“要是又有人闯进来怎么办?”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得正厅的雕花木门发出了“吱嘎”的一声,竟然被人从外面悄悄的关上了。
姜婉瞬间不依不饶的蹬着腿肚子道:“你看你看,外面果真有人。”
“那又怎么样?”
阳光斜斜的照在窗棂上,透过青纱给屋里的物件们都镀上了一层金光,屋外树上的知了不识趣的鸣叫着,为这一室的祥和更添静谧。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半梦半醒之间,姜婉就好似听到萧睿暄在自己耳边叮咛:“……我不在的这几日,你可要乖乖的……”
“嗯~!”姜婉迷迷糊糊的应着,却是连眼皮也没舍得抬一下。
待她再睁开眼时,却发现屋里静悄悄的,偌大的雕花床上只睡着自己一个人,窗台边的甜白瓷花觚里插着路边采回的黄色小雏菊,空气中满是茉莉的清香。
姜婉艰难的在床上翻了个身,将手臂搁在额头上,闭着眼睛轻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辰时了。”当值的夏依隔着槅扇门在外间答道。
已经辰时了?
姜婉“嚓”的一下,瞪大了双眼,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记得昨晚和萧睿暄说好,今日要送他出门的!
“哎呀,你们怎么不早点叫我?”姜婉急的下了床来,连鞋都来不及趿,就坐到了梳妆台边,胡乱的抓起一把梳子就梳起头发来。
听到了里间的动静,夏依带着两个小丫鬟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是世子爷特意嘱咐我们,让我们不要扰了夫人的清梦。”夏依笑着走了过来,接过了姜婉手中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她梳着如缎面般柔软顺滑的长直黑发。
“世子爷呢?已经出发了吗?”一想到自己可能错过了亲自送萧睿暄出门的时机,姜婉就一阵懊恼。
“好像还没有。”夏依想了想,“刚才我好像还看到了前头赶马的辛大正到后院去套马,兴许这会还没有出发。”
姜婉一听,就激动得站了起来,慌忙跑到床边趿上了她的绣花鞋就往屋外跑。
幸好夏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