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
“那你是同意了吗?”
晏颂走过来捏了捏小猫的胡须:“小东西,原来你还活着呢。”
云涯不满的撅嘴:“晏哥哥,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杀了它不成?”
提到这里她就想起那天在巷子里的事情,浅笑吟吟的望向晏颂。
“晏哥哥,你还是阿九的救命恩人呢。”
晏颂脸色有些不自然,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云涯和阿九:“那天是我误会你了。”
云涯笑着摇摇头,把阿九举到晏颂面前:“阿九阿九,没有他就没有你的今天,从今天你要牢牢记住他的脸。”
说着把阿九往晏颂怀里一塞,晏颂嫌脏赶忙后退了一步,手一松眼看阿九就要摔在地上。
“阿九……。”
晏颂眯了眯眼,长臂一捞,阿九又重新回到他怀中。
阿九依旧是一副慵懒的样子,仿佛没有察觉到刚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云涯拍了拍胸口:“刚才吓死我了。”
晏颂蹙眉看着窝在怀里的小东西,眉间隐有躁郁,但看了眼云涯,抿了抿唇不吭声了。
云涯抿嘴轻笑。
就是要好好治治晏哥哥的洁癖。
“云涯啊,你晚上还要走吗?”纪蝶在门外问道。
“不了,我待会儿就走。”
“那,留你同学在家里吃顿饭再走吧。”
云涯看了眼晏颂,“晏哥哥,叔叔阿姨也不在家,不如我们留在这里吃饭吧。”
晏颂从鼻孔里“嗯”了声,“嘶小东西你别乱拱……。”
晏颂提着阿九的尾巴,把它倒吊在半空,皱眉看着喵呜喵呜委屈的不得了的阿九。
云涯叹了口气,将阿九接到自己怀里:“晏哥哥,你怎么连一只小猫咪都要欺负呢,它明明那么可爱,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那怨念的语气仿佛晏颂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似的。
晏颂狠狠瞪了眼窝在云涯怀里的阿九,阿九朝他的方向瞟了一眼,从那双碧色的慵懒瞳孔里,晏颂似乎捕捉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得意……
真tm见鬼了。
晏颂忽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云涯愣了愣:“晏哥哥说什么?”
“雌的还是雄的?”
云涯奇怪的看着他,晏哥哥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晏颂忽然一把抢过她怀里的阿九,提着尾巴倒吊起来,从它屁股后边看去。
庄曦月以前养过一只缅甸猫,那时候他和晏舸还因为猫的公母打过一架,区分猫的性别对晏颂来说还是小菜一碟。
云涯看到晏颂忽然就把阿九抢走,把它倒吊起来检查性别,就有些哭笑不得。
“晏哥哥,你干什么?”
竟然是只公的——
晏颂忽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强忍着把这小东西弄死的冲动,扭头对云涯勾了勾唇:“这小东西以后让我养吧,正好,我妈以前养过一只缅甸猫,这方面经验不少。”
云涯看了眼阿九,阿九正委屈的看着她,喵呜喵呜叫的好不可怜,云涯正想要抱它,晏颂却先她一步把阿九抱到怀里,对云涯道:“你觉得我会虐待小动物吗?我明明是那么善良。”
云涯心想也是,晏哥哥虽然脾气不好,但他其实有一颗纯善的心,否则那天也不会多管闲事救下阿九。
“晏哥哥,你要上学,也快要高考了,应该没那么多时间吧……。”云涯说出自己的担忧,晏颂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你只要把英语给我辅导好,到时候我给你捧个全国状元回来。”
云涯抿唇笑了笑,眸光晶亮。
是啊,前世晏哥哥就是那一届的全国高考状元,风光无量,好不得意。
阿九不满意了,挣扎了想要从晏颂怀里跳出来,它第一次这么用力,叫声又委屈又愤恨。
晏颂冷着脸瞪了他一眼:“给我老实点。”
他越这样,阿九挣扎的越厉害,云涯见此不由得伸出手来:“晏哥哥,再让我抱抱。”
晏颂心不甘情不愿的松了手。
一到云涯怀里,阿九就安生下来了,看的晏颂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小东西就是欠收拾。
云涯轻轻抚摸着阿九的背:“阿九,晏哥哥很喜欢你,你要听话哦,不准耍小性子。”
晏颂看的忍不住眯起眼睛,眼底火花四溅。
小东西何德何能,让云涯这么温柔的跟你说话。
“喵呜喵呜……。”阿九只是委屈的叫着,伸着爪子往云涯怀里拱去,前爪子不小心勾到云涯衣领上的盘扣,轻轻一带,那盘扣就开了,露出云涯白皙的脖子,以及那上边略显触目惊心的淤痕……
用再多的脂粉也遮掩不了的淤痕。
晏颂瞳孔紧缩,忽然抓住云涯的手臂把她带向自己,云涯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晏哥哥……你干什么?
晏颂一只手把她紧紧箍到自己怀里,另一只手狠狠撕开她的衬衣领子,将那纤柔的脖子完全曝光在他眼前,只见那上边一个青紫的五指淤痕,一看就是用手掐出来的,其力道之深让人想想就可怕。
晏颂手指摩挲着上边的淤痕,他的指尖滚烫,灼的云涯猛然后退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扯领子,被晏颂将手背到了身后。
云涯垂着脑袋,下一刻一只大掌强硬的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神温柔而清澈,静静的望着他。
那是一双潋滟风情的桃花眸,然而此刻却阴沉冷戾,仿佛潜藏着狂风暴雨,整个房间的温度陡然降至冰点。
“纪云涯,你不给我解释解释吗?”
云涯微微一笑,没有丝毫被撞破的尴尬羞恼,“晏哥哥,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对自己没有好处。”
晏颂眸光一沉,扳着云涯的身体狠狠的撞向墙壁,云涯痛呼一声,下一刻她单薄的肩膀被那双滚烫的大掌握住,俊美逼人的脸颊紧贴着她,双眼深深的望进她的眼睛里去。
“你昨晚上给我补习英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今天一早我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他抬手擦去她脸上的胭脂,眼神冷的吓人。
“你从来不化妆,今天却破天荒化了淡妆,你是在掩饰什么?昨晚你走后,到底做了什么?”
云涯轻轻垂下睫毛。
下一刻,他强迫性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看着我的眼睛,纪云涯,说实话就那么难吗?”
“喵呜喵呜。”阿九在她怀里委屈的叫着,却没有人再有闲心去搭理它。
她张了张唇,却忽然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该怎么解释?
会吓住晏哥哥的。
他会觉得她是疯子,是神经病,是一个可怕的人,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她引以为智的冷静在这一刻全化为了乌有,原来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被晏哥哥发现了,他会讨厌自己的吧……
梦醒的那样快,快的没有给她丝毫准备的时间,就这样措不及防的,再次把她打入了地狱……
她眼神清澈的望着眼前的少年,那一眉一眼如画笔勾成,深深的印刻在她的心底,斜飞的剑眉,深冷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
她抬起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摩挲着他的眉眼,他的轮廓,那微凉的指尖含着无限的温柔,莫名的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晏颂眉头紧拧,忽然挥手打落她的手,“纪云涯,我只要你一句话,这个伤,是怎么来的?”
她的眼眸深处,似有水花翻涌,却又瞬间被一层温柔的波光所覆盖,恍然让人以为是幻觉。
“无可奉告。”
红唇轻启,淡淡的四个字从齿缝里漏出来,却让晏颂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样复杂又失望的眼神,让云涯的心彻底沉入了深渊。
他忽然松手,转身就走,高大的背影如此决绝,仿佛这样一走,就彻底走出了她的世界。
“砰”门被人重重合上,她听到蝶姨的询问声,听到大门被甩上的重响……
她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窗外清冷的月光洒照进来,一室寂冷,她紧紧的环抱住自己。
“阿九,晏哥哥会从此讨厌我吧,怎么办,只要一想到他会讨厌我,心就好痛……。”她喃喃的低语在空荡的房间里轻轻响起,莫名的让人感觉悲伤。
“你说的没错,梦该醒了,像我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幸福……。”
黑暗中,少女轻轻仰起洁白的脸庞,月光反射着那颗晶莹,也照亮了她嘴角那抹释然而温柔的微笑。
纪蝶看到那少年气势汹汹的走了,问话也没答,从厨房里走出来,去敲云涯的房门。
“云涯,你那位朋友怎么了?不是说要留在这里吃饭吗?怎么突然就走了,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房间门忽然从里边打开,少女怀抱着一只小猫咪静静站在那里,她的背后是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莫名的让人有些压抑。
她从黑暗里走出来,眸光明亮而温柔,看起来是那般美好。
“蝶姨,他有点急事就先走了,可能没和你打招呼,平时他是很有礼貌的。”
纪蝶惊讶道:“那肯定是很急的事,但愿没事吧,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话落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云涯。
云涯微微一笑:“我脾气这么好,怎么可能和人吵架呢?蝶姨多虑了。”
纪蝶点点头:“就是,我们家云涯性子这么好,谁舍得跟你吵架。”
话落有些神秘兮兮的凑近云涯:“他是不是在追你?我看长的不错,家里条件怎么样?父母是做什么的?”
云涯笑着摇摇头,抬步朝楼下走去:“蝶姨,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纪蝶不信:“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云涯很肯定的点头:“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如果哪天我交男朋友了,一定第一个带回来给蝶姨掌眼。”
纪蝶这才笑着点点头:“那好,蝶姨就等着那一天了,我还年轻,到时候还能给你带带孩子什么的……。”
兀自沉浸在幻想中的纪蝶没发现,走在前边的少女忽然僵住的身体,也仅是一刻,就恢复了正常。
纪蝶晚饭做的很丰盛,两个人根本吃不完,纪蝶又念叨起了云涯的那个朋友。
云涯安静的吃饭,纪蝶会问起她在云家的生活,她也偶尔的回两句,以宽慰蝶姨的心。
吃罢饭,她喂过阿九,把它放到一个小篮子里,里边垫了小被子,上边还蒙了一层布,不受风吹日晒,在纪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背转身的那刻,云涯脸上的温柔笑意顷刻如潮水般逝去,一张脸面无表情,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的冷漠。
乘电梯下楼,四月末的晚上还带着一丝凉意,夜风迎面吹来,云涯混沌的脑子立时清醒了许多。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云涯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
“小小姐,人已经找到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云涯眼神飘渺的望着夜空,汽车行驶而过,带来的气流扬起她的红裙。
红唇微勾,淡淡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森冷的笑意:“把他送到云姝身边,记着,不要太刻意,那女人太精明了,一个不慎就容易打草惊蛇。”
“是,不过那人提了个条件。”
“什么?”
“他要云姝的命。”
云涯轻轻笑了:“不谋而合。”
“常叔,给我派一个司机吧。”说到这里,云涯叹了口气,出门总是打出租车也不方便,比如此刻,一辆出租车都拦不到。
“我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小小姐没吩咐我也不敢自作主张,明天我就让人去报到。”
云涯淡淡道:“明天中午,在第一人民医院地下停车场jp0518的车子旁等我。”
挂了电话,云涯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依旧一辆出租都没有。
她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尾巴。
晏颂推着单车,看着云涯单薄的身影在黑暗中踟蹰独行,风扬起酒红的裙裾,莫名的将那身影映的更加飘摇,如同风雨中雨打飘萍的荷叶,让他的心随着那飞扬的裙裾一同,浮浮沉沉,再也落不到实地。
在那一刻,他是很生气的,气她的不信任,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其实他不愿承认,最大的原因是他害怕,她就像一阵烟雾,虽然就站在你面前,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抓牢,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无法忍受,所以他害怕自己做出伤害她的事情,选择了离开。
他在楼下等了很久,他以为她会追出来解释,他已经想好了,非得给她一个教训不可,可是他等了很久,依旧没有她的身影。
他绝望的想,她心底根本就没有自己吧。
当时那种感觉,就像掉入了无底深渊,他第一次感觉到心痛的滋味。
纪云涯,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他在心底对自己说,像个赌气的孩子似得。
他在小区门口等了很久,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她要是出事了,他妈回来一定饶不了他,所以他根本不是关心她,是因为怕妈妈责怪而已。
就是这一段时间,让他冷静下来,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昨晚上给他补习英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今早上就有些不对劲了,一定是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家里能发生什么事情?晏颂忽然想起那次宴会后,云涯发癫疯狂咬自己的样子。
莫不是她自己掐的?
那一瞬间,晏颂心拨凉拨凉的。
他掏出手机给苏郡打电话,“呦晏大少爷,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废话少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苏郡坐直了身子,“什么?”
晏颂指腹缓缓摩挲着,那指尖仿佛还停留着她身上柔软的触感,他眸光微眯,声音低低冷冷的。
“一个人自残,是因为什么原因?”
苏郡家里是开医院的,从小耳濡目染,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医科全书,也因此晏颂才会第一个想起来问他。
苏郡笑道:“自残还能因为什么,心理有病呗,就是俗称的神经病,怎么,别告诉我你晏大少有自残倾向,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郡感觉对方呼吸骤然停顿了一下,他感到一丝不对劲,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究竟怎么了?”
“如果一个人咬自己,还掐自己脖子,但平时却表现的跟个正常人一样,这是因为什么?”
苏郡皱了皱眉:“已经有严重的自残倾向,看来已经比较严重了,初步判断应该是精神分裂,是你朋友吗?改天带到我爸的医院,我认识一个神经学专家……。”
苏郡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精神分裂——晏颂眉头紧蹙,怎么会这样?
他实在无法想象,看起来那么美好而温柔的少女,怎么可能会患上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可是这两次的经历让他不得不相信。
这时候,一道纤瘦的身影从小区内走出来,晏颂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眼睁睁看着她走出来。
她有着一头栗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银月一般的辉芒,五官精致而美丽,如同上帝之手精心雕琢而成,只是那标志性的温柔笑意消失不见,面无表情,漠然而清冷,却又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睥睨冷艳,令人望之心惊。
晏颂眉头紧蹙,他记忆中的云涯一贯是温柔的,那笑容就如同一张面具已经深深的和她的脸颊融合在一起,让他几乎以为,那就是最真实的她。
可是现在,这张面具揭去了,原来,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深入骨髓的冷漠和薄凉。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除了寒凉的月光,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就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他的心底空落落的,眼睁睁看着逝去,却再也无法抓住的无奈。
他推着单车,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保持了一段距离。
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
那一段时间里,他追随着她的脚步,走着她走过的路,月光寂寂,夜色深凉,他的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如果这样走一辈子,即使只能远远的遥望着她的背影,他竟然也会觉得满足。
一个喝醉酒的大汉踉踉跄跄着走来,忽然支着路旁的榕树大吐起来。
云涯从他身旁静静走过。
醉汉眼角本是不经意一瞥,霎时惊为天人,本就是醉了,一时色心忽起,一下子拽住了云涯的手臂,“小姑娘,一晚上多少钱?”
云涯早有防备,然而这大汉手劲奇大,云涯一下子竟然没挣脱开来,下一瞬就被他抱了个满怀,那酒意涌上鼻尖,恶心的云涯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