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门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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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将门弱女-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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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走回去。反正我们也不进那个城,路上走走该没事吧?”
  其他几个人想了想,也觉得可以试试,就吃了些干粮,在野地里睡午觉。
  等他们起来时,太阳西斜,零星的枯草金黄。
  四皇子自语道:“旱灾太可怕了。”
  沈汶哼了一声:“水灾就不可怕?明年水患,黄河多处改道,洪泛千里。其他主要河流,多有决堤,成片乡镇被冲毁,百姓们跑都跑不掉。”
  四皇子紧锁眉头:“若是真会如此,怎么也该警示一下……”
  张允铮扬眉:“怎么警示?谁会听?”
  苏婉娘叹气:“谁敢这么说?妖言惑众是要被砍头的。”
  四皇子也明白这个道理,本朝对什么天象易算之类的预言都极为忌讳!其道理是如果预言根本不是真的,准备了也没用,如果预言成真,就更麻烦!预言者就变成了一言九鼎的无冕之王!那还得了?皇帝是干什么的?能有比皇帝更高瞻远瞩的人吗?如果哪天预言者说了什么不利皇帝的话,民起响应可怎么办?!所以,如果有人说自己能未卜先知,那么官府马上就会以妖言惑众缉拿,好好拷问其叵测之心。……如果有人现在说明年有洪灾,的确是要被杀头。……当初三皇子倡议储粮都不敢说自己得知了什么预言,只是从谨慎角度思考,但是他身为皇子,上了建言,不也一样没有被采纳?……
  四皇子正纠结之间,沈汶看四皇子:“你所在的皇陵明年八月就有山洪暴发,冲垮了河堤,毁了陵城四分之一,军民都有死伤。人说此乃不详之兆,我朝将亡。皇帝大怒,守陵将领被斩。你可以去警示一下。”
  四皇子犯愁了:他可以想象这其中的艰难,立马心中沉重,有了个极大的负担。
  薄暮之中,他们背着沉重的包裹开始行路,大家的情绪都不高。张允铮在前面探路,小心翼翼地往大路方向走。沿途经常能看到倒在路边的流民,有些人已经奄奄一息,有些人受了伤。有了前面的经历,他们躲躲闪闪,靠近都不敢,谈何救人?
  再次回到大路上,果然流民稀少,但是路边有了更多的被打死打伤的人。夜色渐浓,官兵们进了城。城门上点了火把。他们沿着大路走,接近城门时有几支箭射过来,虽然还远,可是张允铮还是忙带着他们踉踉跄跄地跑下大路,城上传来笑声,有人大喊:“不许靠近!”
  几个人远避着城墙,还要担心周围的流民,匆匆忙忙地从城边过了,才又上了大路。他们又走了几天,才明白那些流民为何围了城:周围多是丘陵地带,没有多少村落。田野荒芜,虽然有些地方还有未干的河水,可没有地方能找到粮食。逃荒的人们没有地方讨食,自然都去了那个城镇。但那个城镇,哪里能救四方百姓……
  四皇子在行走中叹了口气。他们原来背着很重的粮食和水,走了这些天,已然越来越轻,这让他们不喜反忧。张允铮听到四皇子的叹息,以为他累了,说道:“我们真的不能停下,要赶快去下一个城,不然我们就没有粮食了。”
  四皇子忙说:“我不是想停下,我只是想起那天的事,怎么也没法怪城里那些人。”
  张允铮一向爱挑刺,可这次连他也无法骂人,只能点头说:“我们都护着自己的粮食,见死不救,怎么能去怪别人?”
  沈汶在前面回头说:“温饱之后,才能讲救助他人。”
  四皇子问道:“那么佛家所说舍身喂虎如何才能做得到?”
  沈汶说:“那必须有爱才行。”
  张允铮嘟囔着:“对家人能做,对外人就难了。”
  四皇子沮丧:“有些家人都难哪。”
  张允铮很可怜四皇子:“你真够倒霉的,人要是连个家都没有,到哪里能歇口气儿呢?”
  四皇子差点哽咽,苦笑了一下说:“真没有地方了……”
  张允铮拍了下四皇子的肩膀说:“没事!现在没有不是将来没有!”
  四皇子看着前面苏婉娘的背影,点头说:“是,将来,我要有个家。”
  张允铮觉得自己也已经胜券在握,赞同道:“就是!家和万事兴,好人有好家!这是必须的!”
  沈汶掐了下扶着的苏婉娘的胳膊,苏婉娘也回掐了下沈汶……
  玉兰忽然说:“你们看,有流星!”
  原来他在一边听着他家公子一贯愣头愣脑的言语,不由得抬眼望天,正好看到了天空上的流星。大家都抬头,这一看,就不约停下了脚步。只见满天的星斗间,一缕缕流星划过,层出不穷,如银色的微雨,忽隐忽现,带着无法言喻的神秘,余晖几秒后才会完全消失。
  这些人谁也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天象,一时都呆了。好久,这阵流星雨过去了,几个人才重新呼吸。
  苏婉娘小声对沈汶说:“真美啊,这是我平生所见最美的夜空。”
  沈汶也点头:“在城里哪里见得到?这时候都在屋里睡了。”
  四皇子虽然没有出声,但心里也觉得这是他所见最美的,浩渺的星空里,银河璀璨如笼烟云,那辉煌的流星雨,即使片刻,也值了他这一路风尘。
  张允铮说:“哎呀,听人说这是有好多仙人来投生世间的。”
  沈汶笑着说:“还有人说这是许多重要的人要陨落的。”
  张允铮心中一沉,不高兴地说:“才不是!”
  沈汶一想,也是,不该这么消极,自己的父亲是朝中第一武将,是按照这个世间的称呼,就是“将星”,怎么能咒自己家人?就忙说:“好吧,你说的对。”
  等到休息时,四皇子找了个机会小声对苏婉娘说:“你看出来了吗?他们两个人竟然不吵嘴了。”
  苏婉娘瞥一眼四皇子,“那是好事呀,我们小姐性子好,张小哥虽然急些,但人好,他们其实很般配的。”这话里可有隐约说沈汶人不好的意思,但是四皇子自然不会点出来,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如果沈汶与张允铮真的同心同德,那太可怕了:镇北侯府有兵平远侯府有钱不说,沈汶心计惊人,张允铮敢作敢当,这两个人若是磕磕绊绊地不协调也就罢了,若是默契无间,这世上还有胜他们的人吗?
  皇帝太子已在必败之地,他们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是自己的长兄,都是血脉家人,可是他怎么也没有亲近感,反而觉得与身边的这些“外人”更近,这真是不忠不孝了!幸亏三皇子也是自己的兄长,自己支持他上位,算是没有背叛了祖宗,良心多少还说得过去……
  四皇子这些暗地里的思索自然谁都没有看出来,他也不会傻到去告诉沈汶张允铮,甚至苏婉娘,自己的负疚感。他知道如果他们怀疑他有任何要向皇帝太子通风报信的企图,他可就危险了。但是他们信任他,何尝不是说明他根本就不可能去靠近皇帝和太子。母妃的死让他与父皇生了间隙,而太子的不容,让他不能投靠。他其实是个流民,连个自己的家都没有,除了跟着他们走,又有何其他的路径呢?
  四皇子觉得自己真成了丧家之犬,只能踏踏实实地跟着张允铮沈汶他们混,事成后娶了苏婉娘,和沈汶他们一起出海,建立自己真正的家园。
  他们的粮食不多了,张允铮变得忧心忡忡。他有时与玉兰到路过的村落和小镇里高价买些粮食,可是随着离灾区越近,能买到的粮食越少。后来,他们每天只能吃碗粥和几块饼,几个人都变得面黄肌瘦,与路上的流民长得一模一样了。
  张允铮对四皇子说:“我们上次去严氏书院,那周围还可以,从那里往内陆去,才是灾区。这才一年不到,我们从海边往那边走,也有了灾情!灾区扩大了,可见换上的太守是个狗官!”
  四皇子疲惫地叹气:“不是狗官又能如何?现在官仓肯定没有粮食了。”
  沈汶皱着眉也在后悔,她同意先行,也是因为严氏书院所在地不是重灾区,现在竟然找不到粮食,难道他们竟然要饿死在路上?
  沈汶说:“我们得赶快找到平远侯夫人的商点才行了。”
  张允铮说:“我现在脑子里一片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四皇子说:“我听周掌柜说,内陆做不下去的商点都撤了。”
  张允铮说:“那些大多是我……外祖父的站点,我……府夫人的,如果很大,就不会轻易撤的。”平远侯的信卡,怎么可能随便撤了?
  沈汶看看天,已经快晌午了,就说:“那我们找地方歇歇,你快想想吧。”
  他们走到路边一片干枯的树林间,才准备坐下,发现一棵大树旁已经坐着一个干瘦的年轻人。
  几个人想再换地方,可是见那个年轻闭着眼睛,面色枯槁,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就离开他远一些坐了。张允铮警惕地瞄着那个人,后来见他一动不动,才放了心。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启程时,路过那个人身边,都看出来那个人快死了。这一路,他们见过太多死的和快要死的人,已经麻木。他们早就明白实在救不过来,而且他们的粮食也不多了,就准备离开,正午的阳光下,四皇子的余光中,见有什么东西在那个人放在腹部的手指间发亮,他不由得扭头看去,发现在那人微蜷的手指下,有一粒白色旗子。
  四皇子停了下来,转身向那个年轻人走去,张允铮跟着他:“你想干什么?小心点儿!”
  四皇子点头,可还是走到了那个人面前。那个年轻人也不过二十上下,脸上瘦得只剩下了骨头。四皇子碰了碰他的肩,那个人没有睁眼,喃喃地说了什么。张允铮没有看出来,可四皇子却从微弱的发音和唇形辨别出那个人在说“……善败者不乱……”
  这是著名《棋经十三篇》里的词句,出自其“合战篇”:善胜者不争,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说的是博弈的胸怀和气度。
  《棋经十三篇》博弈中的经典之作,后人评之饱含着“妙绝千古的真知灼见”,因为其中说的不仅是棋道,也有许多治国治家为人处世的道理,这是四皇子极为喜爱的书。
  这个人现在引这一句,是在告诫自己,虽然败了,可不能溃乱吧。若死亡是败落,那么他至少能做到安然处之……
  四皇子蹲下身把那个人扶了起来,从腰间解下水葫芦,给那个人喝了几口水。年轻人慢慢地睁了眼睛,四皇子从怀中拿出了几块饼,放在了年轻人的手边。
  张允铮说:“你一口干粮也救不了他。”
  四皇子说:“那我们给他留几斤粮食吧。”
  张允铮惊讶:“你以为我们有多少粮食?我们总共也就剩下了十几斤。”
  那个年轻人挣扎着说:“不……不要了,天上……有人和我……下棋……很好……我可以去了……”
  四皇子想起自己看到的琼楼玉宇,说道:“既然能看到天堂,和仙人下棋,就是有灵性的人,留在人间吧,可以做些事情。”他扭头对张允铮说:“把我的那份口粮给他一半。”
  沈汶和苏婉娘也凑了过来,听到四皇子这么说,苏婉娘说:“给我的吧,我吃的不多。”
  张允铮翻眼睛:“什么你的我的,大家都是匀着吃的……”虽然这么说,可见沈汶没反对,张允铮就给了那个年轻人一小包硬面饼子,怕他没有水,留了个水葫芦,还掏出了几张银票塞到了他的怀里。
  他们起身上路,张允铮问四皇子:“你是不是饿得糊涂了?我就觉得头脑不是那么清楚。”
  四皇子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觉得死也没有什么,不必那么怕。”
  张允铮皱眉:“这就是舍身喂虎吗?你也没爱他呀……”
  本来情绪忧虑的沈汶和苏婉娘都笑了,四皇子心中苦闷:他很可能为了这么一个人连累了大家,带了丝抱歉说:“就是,他当时说了句棋经,也是我喜爱的书……”
  张允铮斜视四皇子,“你的确是饿傻了!”
  几个人苦中作乐,嘿嘿笑了几声。
  这之后,他们就更难了。每天每人只能吃一口饼加上一顿稀粥。好在又走了几天,周围的村落多了,张允铮高价买到了一点粮食,能让他们继续行路。
  渐渐的,城镇隔三差五,沈汶说他们进入了灾前非常富裕的地区,该是饿不死了,几个人情绪又好了,重新开始说说笑笑。苏婉娘经过这段时间走动,已经习惯了长足。天气入夏,气候和暖起来。他们在日出日落,星空下行走,虽然总是吃不饱,可并不觉得有多么苦。
  终于,他们走到了一个很大的城外,远远地看到城门路边竟然有施粥的棚子,真是特别激动。
  等到走近,见到了粥棚上有“李”字,他们就更加兴奋了:这如果是李氏的慈善事业,他们算是熬到头儿了。
  心里一松,苏婉娘就觉得腿发软,往地上坐,沈汶就着她坐下。四皇子也坐了,张允铮看看地上的三个人无奈地说:“就歇一会儿!”
  玉兰蹲下,建议说:“咱们先喝口粥再进城吧,我饿了!没力气。况且,万一这不是夫人的生意怎么办?”
  张允铮却觉得有碍脸面,摇头说:“不行!怎么能吃赊来的粥?!我这辈子抬不起头来了,我们进城去买。”
  玉兰念秧儿:“公子!我吃还不行吗?”
  几个都觉得要流口水,张允铮怒目玉兰:“你这个不给我长脸的!”
  玉兰根本不怕,说:“你们歇着,我去排队……”
  张允铮摇头:“不行!”
  一个从旁边走过的流民汉子听见他们的争论,回头说:“那粥是给老幼妇孺病弱之人的,你们大小伙子要去见前面李家的伙计,李家有零活儿可以做,一天下来管饭。别排,到了人家也不给你粥!”
  玉兰失去了精神支柱,一下子滚倒在地:“我也得歇歇了!”
  张允铮骂:“你刚才还说要去排队呢,快滚起来……”
  也许看到张允铮满面灰尘可身背着破布缠着的长剑,不远处坐着的一群流民中过来了一个人,也是土头土脸,看不出面目,露出黄牙对三个人拱了下手,张允铮懒得理人,玉兰也装没看见,只有四皇子出于天生的好脾气点了下头,那个人小声说:“兄弟们是江湖上的?”
  张允铮刚斥责完玉兰,口气不善地说:“你管得着吗?”
  那个人嘿嘿笑着,“看来小哥生气了?”
  张允铮没再开口,那个人低声说:“那李家是不地道,喝碗粥还得给他们干活,挖渠整地的,这不埋汰人吗?!爷们儿是江湖上的,怎么能这样被他们羞辱?”
  张允铮皱着眉看他:“你想说什么?”
  那个人接着说:“我有桩富贵事,兄弟想不想干?”
  张允铮不耐地刚要说话,四皇子忙插嘴道:“是什么?说来听听?”
  那个人放低了声音说:“这李家舍粥已经有三年多了,天天一个时辰,虽然只给妇孺老幼,可每天也有几百人来,你说这生意得多富裕呀?不如……”他看向张允铮,张允铮眼里精光一闪,四皇子站起来,按了下张允铮的胳膊,问道:“不如什么?”
  那个人凑过来:“我们打听了,这生意过去是做绸缎,赚了好多的钱!近年来不景气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如哥儿几个趁夜摸进他们的店里,抢了他们的银子……”
  张允铮胳膊一抬,四皇子忙又按住他,继续微笑着说:“既然生意不好,定然没有什么银子。”
  那个人小声说:“他们这么舍粥,肯定是有粮仓,我们到时对他们严刑拷打,定能问出地方。这年月,如果有了粮食,那就有了所有的金银财宝啊……”
  四皇子打断道:“你吃过李家的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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