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清醒过后,墨溪忽然想起了上一次的麦穗毒水事件。那次,自己差点误会了百里辰傲。
那这次会不会也……
一想到昨日被百里辰傲毫不留情地扇了一巴掌,墨溪心底便有一股无名的怒火,更有痛意。
那天,百里辰傲是真的怒了。
对了!
墨溪美如黑葡的眸间忽地一颤,一个几乎被她遗忘的店,在清醒过后的脑海里,逐渐被越放越大。
她记得,之前她在君兰殿时,体内不知怎的就有一股无穷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在震慑到北古子时,北古子好像说了一番话。
他好像说……要是杀了他,那什么毒窟的组织,会瞬间将北漠瓦解?
对,没错,他就是这么说的!
这个……会不会跟百里辰傲不让她解释有什么关系?
要么,百里辰傲是真的相信了北古子的鬼话,以为真是她杀了阿白;
再者……百里辰傲是因为忌惮于北古子的某种势力,所以表面上是迁怒于她,为了效果逼真,让北古子相信,所以一掌扇了她。
第二百九十七章 初心不改(二)
若要辨别究竟是哪种可能性,其实并不难。
下面只要耐心等待便可。如若百里辰傲在要杀她之前,暗中找人来帮她救她,那就证明百里辰傲还有点良心,他自己也心知肚明一切都是北古子捣的鬼……
如若他真的全全相信北古子的瞎话,直接对她下杀令,她也不介意再暴走一次。
总之……不管是第一种可能性还是第二种,那一巴掌,她墨溪记下来了,终有一天,她要十倍百倍地讨还回来。
……
……
另一头,阴暗恐怖得渗人心骨的寝殿内,一股强力阴沉的威压,充斥回荡在寂静如死的空气间。
窗,门,皆被密封性极好的帘子遮住,整座寝殿,宛如坟墓。
青音双膝跪在寝殿内,隔着那珠帘,根本看不清珠帘内王者为尊的阴冷容貌。
即使看不到,青音也能猜到,那一定是一张强压愤怒随时等待爆发的模样。
“呵?青音,你胆子真是见长了,墨溪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本王说了,谁都不准见她,你竟还是暗中存了要见她的心思!”
黑暗之中,这声音毫无征兆地爆出,铿锵有力中句句带着怒不可遏,那低磁的声音一旦全全从喉咙发出,听得心脏都不由得加快了颤动。
之前,百里辰傲发现,这青音竟是准备背着他,偷偷要去无望峰偷看墨溪。
结果,就是直接被他给拎到了君兰殿。
青音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眸间,是难掩的害怕。
但即使害怕,她也要这么做。
稍稍稳定了些心虚,青音微微抬头,道:“属下该死!但是,属下心中一直有一言,不管主子是否愿意听,属下还是想冒死一说。”
珠帘后,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回答。
百里辰傲那张被黑暗掩盖的面容,俊美异常的脸颊,分明透着满满的疲惫,那对寒透心骨的眸子,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也掩不住身体的倦意。
见百里辰傲没有回答,青音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难道……主子真的觉得是墨溪杀了阿白?为什么不能是北古子?”
“你是说,本王和那些侍卫们,还有东风、西语都得了眼病?都得了耳聋?那日墨溪没有要杀北古子?北古子没有在感觉到将死时说是墨溪杀了阿白?呵……”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讽刺,没有任何愤怒,只是讽刺的味道。
这讽刺的味道之下,却是深深盖住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他的几个暗卫,东风和西语都保持沉默,对于他的决定供认不讳,只有青音觉得墨溪的事情有疑点。
他选她,果然是选对了。
百里辰傲的面色间,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属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这个事情疑点还太多,所以属下只是想去宫刑大狱问问墨溪……”
“问问她?问问她,好让她的答案蛊惑人心?本王不妨告诉你,就在抓你来之前,本王已命宣旨官传了杀令。
两日后的午时,无望峰赎罪台,墨溪将以绞肉之刑被处死。”
百里辰傲的声音,冷到让人绝望。
第二百九十八章 初心不改(三)
对,她想起来了,之前被百里辰傲拽进来时,确实有在路上见到了拿着圣旨的宣旨官往无望峰的方向去了。
原来那宣旨官是去找墨溪的!
难道……他对墨溪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难道……他扮成白河的模样,不是因为喜欢墨溪?不是因为每日可以接近墨溪?
亦或是,这份喜欢,脆弱得连个谎言都容不下?
青音看不清帘内的百里辰傲是何表情,双目间斥着痛心与诧异,后知后觉的唇口才微动:“战王您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模样了……”这不是她认识的百里辰傲。
就算是因为奶娘阿白的去世,也不该如此草率地定论一个人的生死。
要么……是他真的变了。
要么,是她猜错了。
“呵……”又是夹杂着讥讽的意味:“那么,青音,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透过珠帘,他分明看到跪在地上身形姣好的女子,缓缓站起,挺直了身。
他眯着眼睛,疲惫的目中带着些许期待。
“战王,您对青音有知遇之恩,您可以选择直接在这里,一掌拍死属下,以免之后的麻烦;若是您今日放了属下,属下恐怕会去劫了墨溪的狱。”
对于青音来说,百里辰傲对于她有知遇之恩,但是墨溪,却是对她的再造救命之恩。
或许很多人不懂青音现在的心情,但是她就是那种,滴水之恩必会涌泉相报之人,那日墨溪肯救她一命,不管墨溪是否真的杀了阿白,她都要,以命还之。
在青音的世界里,一切没有对错,有的,是一颗瑕疵必报,坚持信念的心。即便她最后追寻的人是违背天理的恶魔,她也会因为那再造救命之恩,死心塌地。
“劫狱?就凭你?你劫得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帘内传来。
珠帘突然被挑开,百里辰傲那高挑的身材忽地从帘后走出。他的发髻似有些凌乱,耳根的乱发只是被随意地圈在耳后,那张绝冷倾城的面容,深谙如黑洞,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青音。
青音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说到底,她还是怕他。
“怎么,这就怕了?”
“怕……属下也要做。”青音的眼神里难掩恐惧,但那份执着,依旧不减。
她怎么会不怕,百里辰傲是她的主子,她现在要公然做违抗主子之事,百里辰傲对待叛徒是如何的狠辣,说不怕,那是假的。
他盯着青音,那双勾摄心魂的冷眸似是能把人的心彻底看穿。半响,薄凉的唇口轻启:“好。”
周遭无形的威压气势,也在这一刻,缓缓消散而去。
因强压住自己身体的无形压力陡然消失,青音觉着轻松不少的同时,迷茫地看向四周,最后眼神定格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明晚,跟本王……去劫狱。”他眼神微眯,脸上的疲惫一直在尽力收敛,两圈熬夜所致的黑眼圈隐隐浮现在眼前,却依旧不减那璀璨如冰的面容。
青音的眸间,短暂的迷茫过后,露出抑制不住的喜色:“属下,遵命!”
她激动地单膝跪地。
初心不变……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所认识的战王,绝对不会如此薄凉如此昏庸。
她没有看错人,更没有跟错人。
第二百九十九章 绞死你(两章合一)
幽深昏暗的宫刑大狱之内,玄易来过之后,一切有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同的却是,本是被关在牢狱内心如死灰的墨溪,此时虽依旧蜷缩在角落,但谁都不曾知道,那瘦小身体的隐藏之下,是一对犀利深思的眸子。
喝完玄易‘砸过来’的水,墨溪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就连之前在君兰殿不清不楚突然爆发的某种力量,此时感觉起来都清晰无比。
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丹田,有一股微小但不息的力量也隐隐燃烧着。
盘腿而坐,墨溪试着让这体内的奇怪力量变得更大,屏气凝神,修炼生息,脑中油然而生的是冥想之意。
一个时辰过后,体内的那一股幽蓝色的无名之火,也在时间流逝之间,逐渐融入了墨溪身体里、骨血里,更加游刃有余。这种修炼,仿佛就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很远处宫刑大狱的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墨溪叶眉一皱,紧闭的双目重新睁开,停止了冥想。
“又是谁?”墨溪总有种感觉,这次来的人,还是冲着她来的。
经过几个时辰的冥想,墨溪的耳力,已在不知不觉中更胜一筹,就连需要经过不短路程才能到达的宫刑大狱的狱门,打开的声音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莫约半柱香的时间过后,一男子的脚步声,在走到墨溪所在的牢房门前时,停下了。
接着便是钥匙戳进锁眼的开门声。
墨溪幽静深谙的美眸轻轻一眯,轻笑:呵,果然被她猜中了。
她这里可真是个风水宝地啊,今日一连两个来看望她的,不知道最后一个会是谁呢。
随着牢房门被打开,一身穿宣旨官官府的瘦黑男子,满目严肃嚣张地大踏步走了进来。
看到地上狼狈不堪缩着的墨溪,他目中露出鄙夷之色,满满的不屑之意随之脱口而出:“罪奴墨溪,接旨!”
哼,一个将死的死奴婢。
如若不是牢房外的火把不足以照耀牢房内的角落,否则,宣旨小官定会被墨溪此刻蓬乱发丝下的阴冷嗜血目光,吓得心肝打颤。
见角落里的墨溪动也不动,宣旨小官嫌恶地一吐吐沫:“啊呸!这脏臭地方,都被你这脏臭奴才给污染了,真是……臭死了!听到没有,罪奴墨溪,快点滚过来,跪下接旨!”
这一次,束缚着墨溪手脚的铁链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宣旨小官见墨溪动了,以为墨溪是怕了他的话,黝黑的脸上不禁露出高傲得意的笑容。
然而,结果却是,墨溪只是觉得蜷缩太久,身子乏累,于是换了个姿势,整个人直接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松软的草堆上。
“你!”宣旨小官被气得跳脚,知道身后站着的侍卫都在看着,墨溪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给他一点颜面,丝毫不理睬他,宣旨小官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墨溪身边,怒吼道:“你这个贱/奴,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好歹!竟敢连战王的旨意都敢不接,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宣旨小官右脚猛地一抬,就要揣上躺在草堆间闭目养神的墨溪的小腹。
就在宣旨小官抬脚往下踩去的一瞬,墨溪悠哉的美眸微微一睁……
那明明看起来脏兮兮的小脸,微勾唇薄笑的样子,渗人心魂,看得宣旨小官突然心慌,然而那脚,已是彻底地施了力气,往墨溪的小腹踩去了。
就在那脚微微触到墨溪小腹的衣服时,突然的,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宣旨小官的大脚。明明看起来细瘦无力的胳膊和手臂,明明看起来纤细无比的手指,却是在阻止宣旨小官的脚踩下的力度时,丝毫不费力。
“你!放开我!”宣旨小官怒急地瞪着墨溪,几次想要继续踹向墨溪的身体,然而墨溪那抓着他脚裸的看起来无力的手,却是丝毫不给他发力的机会。
墨溪一手抵着脸颊,换了个姿势倚在草堆间,嘴角轻笑:“宣旨官大人都下命令了,墨溪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随即,墨溪抓着宣旨小官脚裸的手,猛地一施力,竟是直接将那宣旨小官整个掀翻跌了个人仰马翻。
“啊!!!”宣旨小官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从门外的角度看过来,墨溪只是在松开宣旨小官脚裸的时候,轻轻施加了力度,所以门外的侍卫和狱卒只以为,是这宣旨小官自己摔倒的。
宣旨小官的后脑勺被直接磕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只觉得脑后剧痛,一阵嗡鸣,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站起。
“你……你这个罪奴,竟然还敢使用阴招!”
宣旨小官一手握着圣旨,一手吃痛地捂着后脑勺。
刚要继续抬脚踹向墨溪,但是这一次,他与墨溪离得更近,也就看到了墨溪脸上挂着的诡异的笑意。
“怎么……大人是要再摔一次?”墨溪的话,轻描淡写,却听得宣旨小官一阵发抖。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最终,宣旨小官那欲要抬起的脚,还是硬生生地给强压下去了。
哼,反正这女人后天就死了,早死晚死都是死,贱/命一个,就让她多猖狂两日吧!
“你这罪奴,真是好生歹毒!像你这种人,残杀战王最珍视之人,妄图杀害我天宫最善良的神医,战王下旨将你以绞肉之刑绞死,已是仁慈……好好享受你剩下的贱//命吧!”
说罢,宣旨小官一把将手中的圣旨扔在墨溪身旁,小袖一摆,气呼呼地出了牢房门。
之前,宣旨小官的恶言谩骂、出口讽刺,对于墨溪来说,都是无关痛痒,可是那最后一句……
眼前的牢房门被咔嚓一下猛地关起,冰冷的铁锁被咔嚓锁上,一如墨溪猛地咯吱一下的心脏,痛彻心扉,倚在稻草间的身体,随之一僵。
尽管如此,那张布满污浊但难掩美貌的脸,依旧冷若冰霜,看不出任何表情。
百里辰傲……你果真是要杀了我么?
而且,还是要将她以最残忍的手段,活生生地绞死?
第三百章 夜,深了
傍晚,夕阳的余辉悄无声息地润色着天山顶端的君兰殿,柔和恬静,似是要将这几天前刚经过腥血的山顶掩盖。
玄易一脸严肃地皱着眉头,布满皱纹的老脸一直朝着君兰殿的殿门望去,双手背后。
今日,他听到关于百里辰傲下旨绞杀墨溪的消息,没敢告诉花韶,一把老骨头大老远地就冲上天山山顶。
结果,却是吃了闭门羹。
他不知百里辰傲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在旁人看来,百里辰傲是因自己的奶娘被杀,过度悲伤,加上北古子一口咬定是墨溪所为,所以他未细查就直接下杀令;但是……
这绝对不是他玄易所了解的百里辰傲,他杀伐果断,却不是是非不分。
百里辰傲越是不见他,玄易心底那股疑惑就越强:百里辰傲到底有没有怀疑北古子?他是否也因忌惮毒窟的势力,而只是假意迎合北古子而陷害墨溪?
可是,如若他只是假意迎合,为何要对墨溪下绞杀令?还是说……他是真的在阿白的事上犯了浑?
不行,他还是得进去看看!
门口的侍卫该是被百里辰傲吓怕了,就在玄易想要强行闯进去时,侍卫们跪在他面前说,百里辰傲今日不见任何人,若是放玄易进来,他们的小命就得玩完儿。
一边,是花韶,一边是要暗中揭发北古子的阴谋。玄易左思右想,忽的一丝谋意闪过脑海。在君兰殿门后候了一会儿,玄易自知今日是进不去了,大袖一甩,气呼呼地下了山。
玄易心中想道:“战王,你不见老夫,那么老夫,只好自己来猜你的意图了。”
是时候,启动自己许久没用过的暗杀部队了。
……
……
夜,渐渐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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