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非冷哼：“一辈子很长，话别说这么满。你们两个加起来的岁数都没过半百，还好意思在这儿扯什么一辈子。”
所以说，小年青们就是谈个恋爱就忍不住随便许诺的幼稚鬼。
陆川不以为意地点头，他和叶慈的一辈子的确没有必要和蒋非承诺。
“我只是想告诉你，别想着拆开我们……而且，你也动不了她，就别费那个劲了。”陆川意有所指。
蒋非秒懂，不由得哂笑一声：“我倒是忘了，你还有个身份，我们盛世的半个老板。”
没注意听了这句话眼睛睁得铜锣大的叶慈，再开口时有些调侃和挑衅：“既然川神有钱有名又有权，直接娶了叶慈让她做富家少奶奶不好么？”
这的确也是很多女明星的终极追求，如果叶慈就此退圈，他顶多替她遗憾，但也会真心实意地祝福她。
陆川抬眼看了看蒋非：“老男人都是谈个恋情就想要控制对方的自私鬼？”
蒋非：“……”
“如果我媳妇儿想过躺在床上数钱的日子，我陆川能立刻和她去民政局领证。你以为我不想把她藏起来永远不给别人看？”陆川转头看向叶慈，“但如果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会尊重她的选择，一直陪着她。”
叶慈抬头看了看两人，刚刚在蒋非口中听到陆川是盛世半个老板时说不惊讶是假的，只是惊讶过了，又觉得这其实和她没什么关系……
上一世在后宫，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弛。”多少色衰后的娘娘们时不时地将这句话翻出来念叨，那口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憾。
陆川不是天子，可这句古话里的道理是通的。她如果真的直接嫁给陆川，就算信得过陆川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也会在心底担忧“爱弛”不过是迟早的事……所以，她不要。
“在我自己的事业没起色前，我不要结婚，更不要躺在床上数钱……”叶慈淡淡地看了眼陆川。继而转头对蒋非说，“蒋大哥，你有何必故意说反话？明明不希望我退圈的。”
蒋非的心思，叶慈能明白——多半是被她和陆川隐瞒恋情的事情给气到了。
陆川对叶慈的话并不意外，坐在沙发上坦然地看着蒋非。蒋非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穿梭了几圈，半晌后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最后，蒋非忽然开口问道：“段晶知道么？”
作为陆川的经纪人，又是他的员工。段晶得知消息后的处境只怕比他还尴尬。
陆川摇了摇头，蒋非见状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至少在这件事上，他比段晶要掌握更多主动权的嘛。
之后三个人又聊了聊之后的打算和安排，其实不过是叶慈个人的事业发展问题，蒋非担心的是陆川会因为和叶慈的关系干涉她和自己的工作。
没等蒋非把话说完，陆川就笑得很是无奈：“如果我会干涉，那之前那部有吻戏的戏她就不可能接。”
叶慈：“……”
蒋非很不给面子：“最后不也是你到了片场找了个借口给删了么？”现在装什么正人君子呢？
“我能找到所有人都不能反驳的理由，凭的是我的聪明才智，和我动用关系干涉她的工作有本质区别好吧？”他还觉得自己挺委屈的呢！
蒋非瞥了眼他，在这一点上，他倒是不能否认陆川算是个汉子……这一天受到的冲击有点大，他其实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这两个明显不搭界的人怎么会凑到了一起。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作为叶慈的经纪人，他只要确保陆川不会成为她前途上的绊脚石就足够了。
陆川是下午三点离开的，这次是继续跟着剧组去做全国宣传。碍于蒋大经纪人十分不解风情的全程盯人，陆川到临走时都没能抱着他媳妇儿啃上两口，为此对蒋非的怨念更深了几重。
抱了抱叶慈，陆川覆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加油，我等着你光明正大地和我在一起。”
只不过他不认为这只需要叶慈一方面努力，他陆川还没那么废物呢。
叶慈笑着点点头，和陆川告别。演员聚少离多，每次和陆川分开一次，她的体会就会深一次。
等陆川走后，蒋非才幽幽开口：“我觉得你这是在找虐。”
和陆川在一起，真的被发现，后果只怕比当初和李伦时更惨烈，只不过川神不会像李伦那么人渣。
叶慈不以为然：“没觉得被虐到，至少我目前还是挺享受的。”
不在陆川身边，叶慈就会自动少了几分小女生的娇羞感，看向蒋非的眼神平静如水：“你今天打电话给我是为了什么事？”
既然蒋非并没有提前知道陆川和她的关系，那就不存在抓奸的可能，蒋非找她是有别的事情。
“之前说的那部戏剧本你看过了么？”
叶慈点点头：“但我还没有吃透角色，现在只觉得人物的腹黑心机都是流于表面的，还没深挖角色内心动机，我怕试镜时候演出来的东西会很浮夸。”和陆川待得久了，也就耳濡目染了一些演员该有的逻辑，比如接到剧本分析人物，不是只看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而是去想这些行为背后的动机，如果找不到，那演出来的东西就会假。
“不急，那部戏正好也推迟了，导演在做剧本修改，后面具体怎么样现在还不好说。”蒋非不在意地说道。
现在连角色还没确定，也就是八字还没一撇，倒也算不上什么事故。
叶慈点点头，她其实在看剧本时也有发现有些不同的地方，果然……还是要修的。
“我这次来找你，是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安排。你昨晚拿了奖，之后不论是片酬还是片约都会暴涨，你有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要什么？”蒋非问得突兀。
叶慈愣愣：“什么要什么？”
“要钱，挑剧本的时候以片酬为主；要名，以剧本为主。”
“还有呢？”她总觉得蒋非话中有话。
蒋非抬眼看了看她，眼中没什么波动：“要名留青史，要做的事情有价值和意义，以角色为主。”
叶慈低头将蒋非的话仔细思考了一遍，然后轻声笑了笑——
“蒋大哥，我现在很贪心，也很迫切。所以……我三样都要。”
蒋非：“……”还没等他说出——“你丫想多了，一个最佳新人和名留青史转中间还隔着十几个影后呢！”，就听叶慈又不急不慢地继续说道——
“而且这三种不是彼此割裂的关系，反而是互相依存的啊。一个演员，片酬是她价值的体现，名气是她接戏是谈片酬的筹码，而好的角色……我其实觉得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但如果一旦遇到，如果我是没有名气，片酬也不高的小演员，怕也轮不到我选吧？”
蒋非诧异地看了看她，这些他自然都知道，提出来让叶慈选，一来是确定她之后要走的路线，二来也或多或少有些试探的意思。他见过太多“一朝升天”后，忘乎所以的演员，不愿意叶慈变成那些“昙花一现”中的一员。
只不过他没想到叶慈早就想得这么通透了……
没等他夸奖的话说出口，就听她柔声说道：“这些问题，陆川不久前就让我认真思考过。”
蒋非：“……”
努力忽略陆川的存在和他对自家艺人的影响，蒋非又说出此行的另一个目的：“DK的区域负责人找了我，想找你做代言人，你有什么想法？”
这倒是挺让人诧异的……叶慈没忘记之前DK品牌经理对自己的嘲笑，以及昨晚见到的DK大中华区负责人……
“之前那个品牌经理被开了。”蒋非也才从李晓溪那里听说了DK的事情，当时不说火冒三丈吧，但也气得喝了三瓶加多宝才平和下来。
叶慈抬眼看向蒋非：“开了？”
皱了皱眉，蒋非也略带疑惑地开口：“听说是空降的大Boss直接开的人，具体什么情况我还没去打听。”
叶慈垂下眼，脑海中闪过昨晚那个和陆川长得有五分神似的男人，吸了一口气，她果断开口：“蒋大哥，你回复他们吧。就说找我做代言人可以，但必须是DK大中华区负责人来和我谈。”
蒋非闻言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看着叶慈一脸运筹帷幄的自信模样，他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这个要求太无理取闹了……
“小慈啊，咱们不想接不如直接回绝了DK？提出这么任性的要求……是不是有点过了？”蒋非其实想说就算你想出气，也没必要故意刁难对方吧？
而且就算这么说，叶慈如今也没到让DK非她不可的地步，最后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何必自讨没趣。
叶慈轻笑：“没事，这次你直接报我名字就好，就说是我让陆辉来找我谈的。”
她昨晚就觉得那个陆辉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古怪，约他亲自来谈，不过是为了证实她的一个猜测罢了……
既然今天就把得罪她的人利落地开了，那她不认为陆辉会不答应这个要求。
第55章
叶慈回到B市后有了几天假期，家里还留着当时李晓溪带来的布料和针线，她亮相颁奖典礼上的那件礼服隔天就在某宝上出现了大量仿货，销量还很客观。
看着自己手上的“正牌货”，她脑子里也不由得有了些想法……只要跟钱有关的，叶慈一向脑筋活络。当天她就把一样处在休假期的李晓溪加了过来。
“我打算自己开一家店，卖衣服。”叶慈喝着普洱茶，说得极其随意。
李晓溪愣了半晌，默默走上前轻轻伸手摸了摸叶慈的额头……
“这也没发烧啊。”小助理讷讷地自言自语。
叶慈暗自运了运气，拍开李晓溪的手：“我认真的。”
李晓溪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然后叹了口气径自坐下：“姐，咱能稍微说详细点么？”
叶慈见状满意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将她的想法和李晓溪说了一遍。她上一部戏的片酬到账，终于在还清蒋非的债款后有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再加上美妆博主的账号也开始营收。初期的启动资金她倒不是特别犯愁了。
“所以，既然我们礼服的高仿货都能卖得那么好，没道理真货卖不好的。”叶慈说完后总结道。
李晓溪皱着眉，认真听完叶慈的分析，最后犹豫地开口道：“小慈姐……你是不是不太清楚假货和真货在成本上的差别？”
叶慈愣，这个……她没有想过。
小助理叹了口气，仔细分析给她听：“一件定制礼服，从设计到制作，这些人力成本是假货没有的，你是纯手工一针一线地绣出来，人家是电脑缝纫机啪啪啪地敲出来，流水化作业，成本就跟着降低；而且定制礼服，无论是做工还是面料上都极其讲究，这也是高仿不在意的。”
李晓溪最后总结：“所以，你一件定制可能要卖到上万以上，人家一件顶多小一千。你说，这市场你怎么抢？”
叶慈摇了摇头：“我不是要抢这些假货的市场，既然是高定刺绣古风服装，那就绝对会有这部分的市场和固定人群。”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而且，我其实最想卖的是嫁衣。”
李晓溪这下是真的怔住了，如果说古风刺绣的服装受众面还没那么广泛，那么中式嫁衣就完全不同了。认真思考了一番可行性，她轻声询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叶慈笑了笑：“我想让你像做这件礼服一样，过来帮我。前期我给你开双份工资，后期盈利后我八你二。我以后的工作只会更忙，服装的设计和制作上我不会有太多精力。”
李晓溪知道这个条件开得足够诱人了，她本身就是学设计的，将来也打算出国去深造。虽然给叶慈做助理的工作也不轻松，可她把工资直接开了两倍，根本不存在苛待不苛待的问题。
说白了，叶慈只是给了她一条用双倍的劳动换取双倍薪水的机会，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她的本行。
没有拒绝的理由，李晓溪满口答应了。之后的几天两个人趁“创业”的热乎劲没过，凑在一起接连设计出了几套嫁衣和纯正古风服装。越是接触，李晓溪就越发现叶慈对古代的东西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和熟悉。
她不是没有好奇地询问过，结果全被叶慈轻飘飘地一个“兴趣爱好”打发了回来。
设计制图并不困难，难得是动手制作。幸好两个人一开始也没打算走量，按叶慈的想法，一个月最多上架两至三件成衣。除了服装外，叶慈还打算制作刺绣的古风钱包、卡夹等小物件一并销售。
李晓溪则是综合了一下目前的实际情况，两个人都是东跑西奔的生活节奏，根本不可能守在一个地方看店，而且一走就是两个人一起。索性不找实体店铺，直接在网上注册网店更加靠谱。
叶慈对销售就真是一窍不通了，怎么注册网店和设计店铺门面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了自家助理，只有在李晓溪询问店铺名称时，叶慈犹豫了半响，最后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念川。”
念川无川，思绪轻安。的确古色古香，十足的古风气韵。李晓溪没做它想，得了店名就又去忙活注册店铺的事情了。
几天后，陆辉通过蒋非，约叶慈在B市的一家茶馆见面。叶慈提出要DK的大中华区负责人来和她谈，对方同意了，只是附加了一条大Boss本人的指示：单独见面。
蒋非听到这个附加条件后，第一反应就是让叶慈直接推了。新上任的这位负责人就是DK内部的老员工都不是十分清楚底细，只知道背景颇为神秘。他不觉得叶慈有必要去冒这个险，退一万步说，叶慈是娱乐圈的人，就算什么都没发生，就单独去见品牌商的负责人这一条就足够八卦记者好好写上一笔了。
可叶慈听了这条件，反而不在意地笑了笑：“没关系，我去。”
蒋非当下没了脾气，现在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叶慈表面上看柔柔弱弱的没什么主见，实际上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当天下午，叶慈坐上自家经纪人的车，发现不止蒋非一个人，还有许久未见的刘夏。后者和她热情地飞了个吻，叶慈先和她笑了笑，才转头对蒋非开口：“蒋大哥，这不至于吧？”
蒋非同意了她去单独见陆辉，却也给她加了个附加条件——必须由他本人载她过去，车接车送，抗议无效。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除了蒋非，还带着一个刘夏啊。
没等蒋非回话，一旁忙着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字的刘夏就主动开口：“这你可冤枉他了，是我今天过来找你，刚巧在楼下看到他，一打听是要给你当护花使者去，所以我就上来啦，这事哪能落下我啊？”
叶慈：“……”默默看了眼一脸笑得谄媚的刘夏，“你这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刘夏闻言飞快地看了眼主驾驶上的男人，随后义正言辞地回道：“话不能这么说，如果真的遇到什么事，他一个男人也不方便硬闯进去吧？”
叶慈深吸一口气：“大小姐，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再说光天化日之下，又是约在了公共场所，他能怎么样我啊？”
讲道理，追男人也不能找这么牵扯的理由吧？
刘夏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咖啡厅之后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局？”
叶慈：“……”
半晌没开口的蒋非这时附和道：“她说的没有错，防人之心不可无。”
叶慈狐疑地在两人之间看了看，然后轻声开口：“你们两个之间……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剧情？”
刘夏不自然地低了低头，继续佯装看着手机：“能有什么啊！？想想等会你怎么用美色征服那个DK老总好吧？”
而开车的蒋非始终没什么表情，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到了约定的地点，叶慈下车前不忘拍了拍刘夏的肩膀，给了她一个“你一定要把握机会”的眼神，才脚步轻松地走进了前面的院落。
陆辉选的这家茶馆位置很偏僻，环境也很幽静，周围没什么人经过。刘夏坐在车里向外观察了几圈儿后才纳闷地开口：“这选的什么地儿啊？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不知道B市有这么曲径通幽的地界儿。”
蒋非摇开车窗，掏出一个烟，转头看向刘夏：“介意么？”
刘夏摇了摇头，蒋非点燃烟后吸了一口，靠在驾驶座上幽幽开口：“能来这里的人不只要有钱，还要有势。”
路旁一排排高大的梧桐树随着微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