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一分析，这书没法看了。”九爷道。
“这只是给人打发时间的东西，较真没法看了。”九福晋笑了笑，道：“臣妾性子是个较真的，大概是看不来这些东西了。”
“你平日里爱看什么书？”九爷问道。
他还从未问过九福晋这个问题，平时也没怎么注意。大部分时间他都是看到九福晋在做女红。
“臣妾看得较杂。”九福晋回道：“传记、历史、游记、杂谈等等。只要是觉得有意思的看。”
“爷记得你陪嫁里有一箱书？”九爷问道。
当时他还惊讶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见陪嫁陪书的！他这个福晋也算是头一份了。
“是的。大多是孤本。”九福晋道：“爷如果有兴趣，臣妾可以借给爷看看。”
“借？”九爷挑眉，“连爷也只能借？”
“如果爷需要，臣妾可以给爷抄。”九福晋道。
在古代来说，女人的嫁妆在出嫁后都是自己管理的，也只有自己的子女能继承，而丈夫是没有继承权的。其实九福晋这么说也没毛病。但听在九爷的耳朵里觉得怪怪的。
“算了，爷没兴趣。”九爷道：“爷喜欢银子，不喜欢书！”
这话九福晋没办法接了，想了半天，说了一句，“爷这样坦荡也挺好的。”
九爷看她认真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难为你还能找出一句恭维的话来。”
“这不是恭维。”谁知九福晋却又一副认真的表情道：“喜欢银子并没有什么错。穿衣吃饭、养家糊口都是要银子的。寻常百姓家谁不喜欢银子？有银子才有更好的生活。身在皇家也是一样。爷的俸禄有限，想要让府里这一大家子的日子更好，自然需要更多的银子。对于一个国来说也是一样。国库不充盈，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如这次福建海战，没有银子的支持，咱们也打不下去！”
九爷听得呆住，他完全没想到九福晋能为喜欢银子找出这么多理直气壮的理由！
对于喜欢银子这件事来说，他从来都不避讳。但他知道，不管是康熙还是他的兄弟们，大多在心里瞧不他一心赚银子！
堂堂皇子，从小在富贵长大，却对银子情有独钟。这种事情说出去似乎都是件让人丢人的事情。连他的额娘宜妃也时常劝他做点正事！
但他一意孤行，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康熙和宜妃没有办法，也由着他去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会有一天，会为他正名！仿佛他喜欢银子是件特别高尚的事情！并不正经入朝办差差什么！
“福晋真是高见！”九爷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九福晋还是第一次在九爷面前高谈阔论，等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她本是不好意思的，也担心自己说错了话，却不想九爷却露出了欣赏的表情！
“臣，臣妾自己的一点浅见。”九福晋脸红道。
“福晋这番见识可是很多朝的大员都有见地多了！”九爷道：“他们那些人说起大道理头头是道！可很多事情说到底还不是得有银子才能办？你视银子为粪土，等需要银子的时候，银子视你为粪土了！”
☆、895。第895章 不许小瞧人
895。第895章 不许小瞧人
这还是九爷第一次这么直截了当的夸奖九福晋，弄得她很是不好意思起来。 （）
“主子爷别这么说，臣妾哪里能和大臣们！”
“有什么不能的！”九爷带着几分不屑的道：“别看他们身居高位，但真正能明白做事的没几个！”
这可牵扯到对朝臣子的评价，九福晋自然不会多言，只静静地听着九爷说。
其实九爷也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平日里他和十爷关系是最好的。但两人在这方面却谈不到一块儿去。至于八爷那，一向更多顾忌，有些话也是不好说的。所以他自己心里其实憋了不少想法。
虽说他这两年在朝办差并没有做什么像样的事，多半是跟着听政而已，但他一样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这会他突然发现九福晋见地与旁人不同，便有了倾诉的欲望。
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九爷才发现九福晋一直都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在适当的时候点头或是微笑着鼓励他继续说。
“福晋是不是听烦了？”九爷突然停了下来。
“没有。只是有些事情臣妾也听不太懂。”九福晋不好意思的道。
九爷叹了口气，道：“这些话在爷心里憋了很久了。今儿你当是爷发发牢骚。”
“臣妾知道。主子爷放心，臣妾不会说出去的。”九福晋保证道：“臣妾是回娘家也不会说的。”
九爷看了她一眼，道：“你这会到是不傻了！”
“嗯？”九福晋愣了一下，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她平日里很傻么？
见她显然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九爷摇摇头，道：“爷饿了，福晋传膳吧。”
“啊，哦，好。”九福晋这才回过神来。
八爷府，毛彤彤也正在和八爷用晚膳。
团团如今已经能稳稳地坐着自己吃饭了，所以晚膳都是一家三口一起用。只不过团团的膳食是厨房单独准备的。
每当这个时候，毛彤彤会觉得这场面很温馨，心里也会觉得踏实宁静。有时候她会想，要是这辈子能一直都这样好了。
晚膳过后照例是两人陪团团的玩乐时间。
因为八爷白日事情繁忙，每日也这么一会儿时间能陪陪孩子了。有时候是八爷教团团认字念唐诗，有时候是父子俩做做小游戏。等到时辰差不多了，再让奶娘把团团带去洗漱睡觉，毛彤彤和八爷两人才有时间说说话。
“彤彤今日在府里都做了什么？”八爷问道。
这是两人每天对话的开始。
“我今日和四嫂去看十福晋了。”毛彤彤道：“今儿约好了是读书会的。”
“还是读次那个话本么？”八爷问了一句。次毛彤彤回来和他说了。
“是啊。没读完呢！十福晋很喜欢那个故事。”毛彤彤道。
八爷不由笑道：“你可真是给十福晋弄了个好的胎教开头！”
毛彤彤一怔，然后也笑了起来，道：“哈哈，当时咱们劝十福晋学着认字一起读话本是用这个做了幌子！”
“十弟妹竟没想过来。”八爷笑着摇头。
“她沉迷于美好的****故事，还没反应过来。”毛彤彤忍不住笑道。
“一起读读书也挺好。”八爷道。
“不过今日九福晋又缺席了。”毛彤彤道。
“病了？”八爷第一反应是这个。
“爷和我们想的一样。所以十福晋提议去看看。结果发现不是。”毛彤彤便把九福晋被禁足的事儿给说了。
“这是九弟府的事儿，咱们不便多问了。”八爷道。
即便他们关系好，九爷也不会喜欢别人去插手他府的事。
“嗯。我们没追问。只是觉得挺怪的。九福晋性子挺好的，居然也会让九爷禁足。”毛彤彤道。
人多少有些八卦之心。特别是像这样的事情。她和四福晋回来的路还分析了一番，也没想出会因为什么。
“性子好不代表不会犯错。”八爷笑了笑，道：“不过想着九弟被你们给吓走了，到是有趣。”
“今儿也是十福晋了，要是我和四嫂，压根不会去九爷府。”毛彤彤笑道。
“十弟妹这性子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和十弟到真是般配。”八爷道：“说起十弟，也不知道他在福建如何了。”
“那边有战报传来么？”毛彤彤问道。
八爷摇摇头，道：“只是说到了，但战没战的，如今还不知道。”
而被八爷这会念叨的十爷，则迎来了到福建后的第一次海战！
他和四爷到福建后住在了海岸边的军营里。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军营里住。艰苦的条件和他在京城的府邸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下！
谁说他跟着康熙出巡的时候也住过营帐，但那种出巡的营帐虽然也不京里的条件，可军营里的条件是好多了。
况且福建靠海，气候、饮食都和北方大不一样。
第一次来的十爷只住了两天在心里叫苦不迭。可此时后悔已经晚了。
“十弟。”这天晚膳后，四爷来十爷的营帐看他。
“四哥可是有事？”十爷问道。
“我来看看你住的可还适应。”四爷道。
“四哥适应我适应。”十爷道。四爷说起来也是第一次来福建这边，他可不想在四爷面前露了怯。
四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面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道：“我过不止一次战场了，对军营可十弟熟悉，适应起来自然也快些。十弟不必勉强自己和我。”
“谁和你了！四哥不许小瞧人！”十爷梗着脖子道。
四爷并未生气，依旧淡淡道：“刚听你身边的奴才说，你这两日吃得都很少，是不是不合胃口？”
“谁乱嚼舌根了！”十爷顿时不高兴道：“我吃得惯！”
四爷看了他一眼，道：“十弟竟然吃得惯？那可我强。我可是吃不惯的。”
“啊？”十爷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四爷竟会承认不习惯这边的膳食。他本是怕被四爷小瞧了才硬着头皮说适应的！
☆、896。第896章 看穿
896。第896章 看穿
“十弟，咱们不习惯也是正常。 北方人和南方人的饮食本不同。”四爷道：“承认并没有什么丢人的。”
被四爷看穿，十爷脸不由露出几分不自在的神色来。
四爷笑着摇摇头，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了十爷的面前，道：“这是治疗湿疹的药膏，涂了可以止痒，能缓解症状。”
“四哥怎么知道我湿疹了？”十爷瞪大了眼睛，一脸惊的道。
“南方潮湿，咱们在北方干燥的地方待惯了的人过来都容易湿疹，这是很正常的。这药还是你四嫂给我带的。”四爷道。
“四哥身也起了？”十爷问了一句。
“是啊！”四爷皱眉道：“痒起来的时候是真难受。”
“是！疼我还觉得能忍受些，这痒实在是太难受了。”十爷像一下子找到了知音，对四爷说话的语气立刻不一样了。
“十弟，你是第一次来军队里历练。临出京的时候，皇阿玛是特意交代过我的，让我多照看你。”四爷道：“所以你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
“啊，皇阿玛还特意交代过啊！”十爷有些意外。
“是啊！皇阿玛还是很疼你的。虽然允了你出来历练，但对你还是担心的。”四爷道。
十爷鼻头有些泛酸，笑道：“皇阿玛对我一向多有包容。”
“其实第一次战场会有很多觉得艰难的地方。”四爷道：“我那会第一次去蒙古打噶尔丹的时候也是一样。骑在马冲锋陷阵的时候，心里也紧张，也害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
这是十爷第一次听四爷说他的经历，还是这样显得不英雄的经历。他不由睁大了眼睛看着四爷，听得入神起来。
四爷一向是话少的人，今儿却是破了例。竟是很详细的给十爷讲了他第一次战场的心路历程。
最后四爷道：“和你说这么多，也是希望能给你些参考。打仗这个事情，还是得真正的战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光靠嘴说说是体会不到那种惊心动魄的。”
十爷这次是真听进去了。
他一向觉得四爷太过冷冰冰的，而且总是板着个脸，见谁都像要教训几句的样子。他小时候在书房里爱闹着玩，没少被四爷说。所以他对四爷的感官并不大好。
本来他是一直怕四爷挑他刺的，这会却被四爷的关心弄得心里暖烘烘的。
“四哥，那你这次怕么？”十爷问道。
“怕呀！”四爷承认的很爽快，“这可是我第一次打海战，当然紧张。虽说咱们这两日有做船的训练，看起来也不太难，但毕竟没遇到什么大风暴之类的。海的突发状况太多，也不知道咱们到时候运气如何。”
“我还以为我一个人害怕呢！”十爷挠着后脑勺笑了起来。
“好在咱们目前都不晕船。不然这次连出海的机会都没有。”四爷露出一个淡笑。
“四哥，你应该说咱们俩幸好都会玩水。”十爷笑道。
要出海可不仅仅是不晕船那么简单的。会水才是关键。不然要是万一从船掉下来，总还能保住自己一条命吧。
但北方人会玩水的人少，所以这也不是皇子们的必修课。如八爷，他不会。要真来了福建想出海，说不定还得现学。
“我是会而不精，这些日子还得多练习。虽然倭寇这段时间没有再组织攻击，但我觉得最近应该会来一次。咱们得提前准备好了。”四爷道。
“四哥说的是。”十爷点头。学好了不仅仅是为了方便出海作战，也是为自己留条后路。他可是要做阿玛的人了。
“所以，十弟，既然已经来了，别想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事儿。该咱们做的做好，不然你来一场是白来的。”四爷又道。
十爷听得不由耳根子有些发热。四爷简直像是他肚子里的虫子，把他的想法都看穿了！
“四哥，我没后悔。”十爷还是硬撑着撒了句谎，道：“我是被这潮湿的天气给折磨的。”
虽说海边的夏日京城里凉快，但潮气却是京城的很多倍。连呼吸进身体的空气都带着水汽。再加湿疹和不合口味的膳食，十爷这才郁闷了。
四爷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不后悔好！”
等四爷走了，十爷看看桌那一小瓶药膏，嘴角不由露出一个笑来。看来四哥也不像平日里表现的那么没人情味嘛！明明是关心，却还是一副冷漠样，怎么不叫人误会呢！
在四爷来看望十爷的十日后，倭寇终于再次来袭了。
这天海还起了风，只听得营帐外“呼呼”的风声，吹得帐子都像要飞起来似的。
“四哥，这种天气倭寇怎么会来？该不会是弄错了吧？”十爷有些不相信。这种天气行船是很危险的。
他来福建之前还是做了一番功夫的。如地理情况，天气情况，倭寇出兵的动机等等，他都有些了解的。
以目前这种天气来说，如果发生海战，估计不用两军对垒，直接都被海浪给卷走了！
“十爷说错了！这对倭寇来说是他们的优势！”水师提督道。
虽说十爷只是和四爷小声嘀咕了一句。但大帐本安静，他这个声音被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还成优势了？”既然被听见，十爷索性问了出来。
“他们是常年在海讨生活的人。对大海的了解可我们强！他既然敢进攻，说明他们能应对这恶劣的天气。他正是利用自己的优势，以天气为契机，想给我们致命的一击！”水师提督解释道。这位是来历练的，他要是态度不放好点，保不齐这位进宫后会在皇面前告状。
“那照你这么说，咱们只能挨打么？”十爷道。
“当然不是。咱们大清水师和倭寇也打过好几年的交道了。不说知己知彼，但也多少有些了解。只是这天气实在是不好，对我们会有些影响。但咱们可以从其他方面着手。”水师提督道。
☆、897。第897章 生死一瞬间
897。第897章 生死一瞬间
听水师提督这么说，十爷不吭声了。 他毫无经验，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这会还是保持沉默较好。
四爷一直没有说话，听着几个将领分析情况，研究战略。
“四贝勒觉得如此安排可好？”水师提督最后问了一句。
在他看来，四爷是过战场的人，又是这次特意被康熙派来的，还是应该问一下意见。
四爷却只道：“我从未海战过，你们安排好。”
水师提督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位是个明白人。不懂不乱插手。怕怕来一个不懂还喜欢装懂，又爱指手画脚的。
“那四贝勒和十爷在营地坐镇吧。”水师提督道。
这两位都是毫无经验的，水性也不算好，他可不敢冒险。
“让十爷留下吧，我跟去看看。”四爷道。
“四哥去我也去！”十爷忙道。
“十弟，这不是逞能的时候！”四爷皱眉道，“你从未过战场，此次还是留守的好。”
“四哥不一样没出过海么？你以前的战场经验也不一样用不？”十爷反驳道。
水师提督顿时头疼了。他怕的是这个！
这些皇子们来历练，你不能让他们完全不战场，但也不能让他们去太危险的地方。万一弄出个重伤，或者丢了命，他这一身官服也不用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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