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石蕴等人领命而去。
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射眼睛，太残忍了！”
“这样才能保证貂皮的完整！”哥哥摇头叹气，“唉，不知某人是不解风情还是不知好歹，白白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
貂皮？难道皇上见我怕冷、想给我做貂皮大衣，才特意去狩猎的？我看着皇上，心房深处软软的，眼睛起了雾气……
皇上他白了哥哥一眼，与可汗客套了几句，众人各自回房。
我和皇上径直去找若涵。他一下午没出门，不知在忙什么。
张公公领我们去了药房。若涵正用玉杵玉皿捣着什么，桌上摆放着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花草茎叶，还有两本摊开的书。若涵手上捣着，眼睛却盯着书，甚为专注。
不等张公公出声，皇上说道：“又在研究丹药？”
“皇兄？”若涵回过神，起身看过来。看到我，他似乎愣了一下，“皇嫂……”
一直以来，他的‘皇嫂’二字总是叫得别扭而犹豫。见他的眼睛定在我和皇上牵着的手上，我下意识的想抽回来，皇上的手却紧了紧。我只得放弃，嘴里说道：“王爷在忙什么？”
“没什么。皇兄皇嫂找我何事？”他显然对我们的到来颇为诧异。
“你嫂子对你的药房很好奇，所以过来看看。”皇上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看向我，“莫儿，我出去转转，待会回来找你。”
他说着，嘴唇在我额头拂过，转身出去了。
我红着脸杵在那。倒是若涵先开口了：“皇嫂找我是为了联姻的事吧？”
原来他已经猜到了！我点了点头，说道：“尼娜公主美丽大方，对你又情有独钟……”
他眉头微蹙，打断我道：“皇嫂似乎很赞同这门亲事？”
我怔住，好一会才说：“我希望你幸福！你与尼娜的亲事已成定局，她花容月貌，又开朗大方，对你更是痴心一片，只要你肯敞开心扉接纳她，你们……”
他再一次打断我，眉头紧蹙，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原来皇嫂是来做说客的！这是我的事，不劳皇嫂费心！我既然应了这门亲事，自会信守承诺！至于幸福与否，也是我自己的事！”
他第一次用这么重的口气跟我说话！我窘然，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他神情闪烁，重重的呼了口气，语气缓了缓说道：“若不是她，你也不会吐血……你能原谅，我不能！”他语气中夹杂着悲凄和忿恨，眼神定定的看着我，“小瑾，倘若你的病能好，我便丢开一切，试着接受她；否则，我要让她痛苦一辈子！”
我彻底怔住！他答应亲事果真是为了报仇！原本只是隐忧，现在听他亲口说出来，我柔肠百转，心如刀搅……
“王爷……倘若你真的为我好，就不要因为我而记恨尼娜！我吐血与我的身体、性情有关，怨不得任何人！就算没有尼娜，我也躲不过这一劫！这是我命中注定的……”
“什么命中注定！如果不曾吐血，我师父能在两年内彻底医好你！”他既心痛又愤慨。
我心里暗叹：对于我来说，历史一直在重演！从九月初的胃炎，到十月下旬的吐血，都跟3年前一模一样！巧合也好，天意也罢，有的事注定逃不掉的！
见他忧心怔忡，我鼻子酸酸的，嘴里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只是，这安慰之词听上去是那么苍白无力！……
他使劲咬着下唇，眼睛眨了眨，似乎染了雾气。
“小瑾，只要你没事，我会如你所愿，彻底忘了你、开始新的人生！所以，你一定不要有事……”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嘶哑而哽塞……
我心痛如焚，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他有多残忍！我不让他把我的病告诉别人，所以他只能独自承受这样的煎熬……
“若涵……对不起！”
两滴热泪滚了下来。我还来不及擦，便被拉进他怀中。
“小瑾！”
他用力的搂着我，声音哀痛至极。我想推开他，又实在狠不下心，愧疚和心痛翻涌而至，眼泪更是决堤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我好容易说服自己，只要你幸福，我就彻底放手！可是……”
他哽噎的说不下去……
我止住眼泪，抬头拉开彼此的距离：“若涵，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皇上对我的好是你们无法想象的！能与相爱的人在一起，就算只能活两年，我也无怨无憾！况且，我不是还有希望吗？……”
“我一定医好你！”他扶着我的双肩，坚定的说道。
“尽人事、听天命！若涵，不要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这辈子，我注定要辜负你的情意！我很幸福，希望你也能幸福！所以，不要因为我而迁怒尼娜，更不要因为我而毁掉自己一生的幸福！”
他缓缓摇了摇头，戚戚的说道：“……小瑾，你曾唱过一首歌，叫，其中的歌词一字一句都捶在我心里！没有你，所有与爱有关的事，与我再无关系……”
“若涵……”
脑海中回旋着那首哀伤之极的旋律，我呆呆地看着他，心口痛得说不出话来……
以为他会忘记，以为他能放手，却想不到他的爱这么重、这么伤！眼前一眩，我的身体直晃。
“小瑾！”他慌忙抱着我。
我抓着他的衣服，闭着眼理了理思绪。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明朗了许多。
“我没事……”
我试图推开他。他探了探我的脉息，似乎松了口气，胳膊却搂得更紧了！
“别动，让我再抱一下，就一下……”
令人心碎的祈求，让人无法拒绝。我放弃挣扎，倚在他胸口，任他抱着。
心里正百转千回，猛得被头顶传来的声音惊醒：“皇兄！……”
转过头去，印入眼帘的是皇上铁青的脸，上面写满了愤怒和失望！
第2章 情何以堪
我的心猛的下沉，恨不得这一切只是梦，更希望自己立刻晕过去，那样就不用面对这样的尴尬了！只是，此刻脑子无比清醒，丝毫没有罢工的迹象！
心里后悔不迭，我到底干了些什么？！我明明是来劝若涵的，居然……
“漓，我……”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却不说话，只是双拳紧握，似乎在强压着怒火！我生怕他像上次那样弄伤自己的掌心，忙上前掰着他的拳。
他的眼睛终于眨了一下，一把拽过我的手腕，拖着我便往外走！
“皇兄！”若涵担忧的看着我。
“若涵，别忘了你我当初的承诺！”
皇上停了一下，冷冷的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大步往外走去。我忍着手腕的生疼，紧紧地跟上他的步伐。
天色已暗。他快步如飞，我脚步踉跄；他不言，我不敢语。气氛僵极！
他突然停下脚步，我一个不稳，直直地往前扑去！他长臂一揽，一个翻转，将我打横抱在胸前，复又快步往前走去。
我极度不安地看着他。他似乎不屑看我，眼睛只盯着前方。
回到梅歆院，他将我重重的抛在床上。我双臂环胸，蜷着身子，怯怯的看着他，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霸道地欺身吻我。没想到，他与我对视了几秒，一咬牙，转身出去了！
我重重地吐了几口气，因紧张而僵得发酸的胸腔和双肩终于松懈了下来。只是，心里的煎熬却更甚！我宁愿他冲我发火，也不要他不理我！
这次，我是真的伤了他的心！虽然我对若涵只是愧疚、心痛，可两个人紧搂在一起，叫皇上情何以堪？！
想到这，我起身往外间走去。青荷、全喜他们都苦着脸，见我出来，忙迎了上来。
“娘娘，你怎么又惹皇上了？这次好像很严重……”青荷小声说道。
“我知道！”
我白了她一眼。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也不知皇上怎么收买她的，每次闹矛盾，她都认定是我惹了皇上！
不过这次的确是我的不是……我暗暗给自己打气，挪步往后院走去。
琉璃灯下，竹影斑驳。皇上呆坐在石桌边，见我进来，剑眉微挑，眼睛却不看我。我咬了咬下唇，从他身后搂过他的肩。他身体一僵，半响没动，随后想到了什么似的，狠狠地拨开我的手。我被他手上的力道带得退了好几步。他微微侧头，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我心头一阵搅痛，杵了一会，又走到他侧边，恬着脸去拉他的手。他手指动了一下，整个人仍如雕塑一般。
“漓，对不起……”
我一向不擅长道歉，这样的服软作低，对我已是极限，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他嘴角动了动，抬眼看着我。
“是我太自信，还是太过相信你了？你不是说自己有原则吗？或者，你心里放不下若涵？”
“不是！我……”
该怎么解释？似乎怎么说都不妥！脑子胡乱转着，突然灵光一现！我放开他的手，径直往屋里奔去！
回到卧房，我翻出一本大页的字帖，里面夹着一张素描。我拿着素描，转身要往外冲，却撞上一堵墙。
是皇上！幸亏他及时扶了我一把，不然我可能要飞出去了！他怎么进来了？
“漓，你看！”
顾不得眼冒金星，我献宝似的将手中的画递给皇上。他松开我的胳膊，疑惑地接过画，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是我？你什么时候画的？中秋之后？”
我忙不迭的点头！此画正是中秋夜落水之后画的那幅！画中的皇上睫毛滴水，双目含情！这可是我最得意的素描之一！只是，当时我与皇上的关系尚不明朗，所以这副素描一直被我藏在字帖中。这次来皇林狩猎，我鬼使神差，居然把它带了来！
他激动地搂过我，眼眸明亮如火！
“漓，相信我！这辈子，你是我的唯一！”我勾上他的脖子，趁机说道。
他猛吸了口气，火热的唇压了下来！吻的同时，他抱着我一起滚到床上。
我脸上火辣辣的，双手抵在他胸前，讷讷的说道：“漓，还没用晚膳…”
“我要先吃你！”
……
帷帐内，春光旖旎！
……
“还疼吗？”
他吻着我的额头，问道。我摇了摇头。
“喜欢吗？”
他又问道。才冷却下来的脸又烧了起来，我埋着头，不肯说话。
他轻笑出声，揉着我的头说道：“傻瓜，夫妻之间有什么羞的？告诉我，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比前几次舒服？”
我蹙着眉，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免得对着这个大色狼、大赖皮！
他哈哈大笑起来，捧着我的脸吧唧吧唧亲了几口，然后说道：“是不是又在骂我色胚子？”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莫儿，你会喜欢的！”
“喜欢什么？”
话刚出口，我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该吃饭了……”
不等他回答，我忙坐起身。他大手一挥，又把我按倒在被窝中。
“等会，我们说说话！”他将我扣在怀里，低声的唤道，“莫儿……”
他吻着我的青丝，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似乎愁肠百转。
“漓，对不起！今天的事……”我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放心，我已经认定了你，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就算你不再爱我……”
一辈子只爱一次！这是我的执念。倘若他变心，我绝不会死缠烂打，也不会像妈妈那样悒郁而死，只会埋葬我一生的爱情。人生并不是只有爱情，不是吗？
“傻瓜，我怎么会不爱你！？我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
他的手紧了紧，好像要将我揉进心里一般！
“漓……那你答应我，以后就算生我的气，也不要不理我！你知道吗？刚才你不肯理我，我这里……好疼！”我将他的手放在我心口，鼻子酸酸的，“我宁愿你凶我、骂我！”
“我就是舍不得凶你，所以只好不理你！”他心疼的抚着我的头，顿了顿，又说道，“你呀，平时巧舌若簧，偏偏这个时候笨嘴笨舌！其实你只要柔声哄我几句就好了！刚才见你急冲冲的跑进屋，我还以为你放弃了，只好拉下面子跟了进来……”
难怪！我甜蜜的偷笑着。突然想到若涵，心里陡然一痛！
“怎么啦？是不是在想若涵？”他脸色沉了下来，“我刚才在若涵屋里看到你写的，是歌词吗？”
只是一首歌词，若涵居然带在身边！我不由想起宗人堂里的相识、赠他歌词的情景，那时的若涵温润如玉、无忧无虑！如今呢？……
又是一阵绵长的心痛！我深吸了口气，徐徐说道：“是。我在宗人堂思过时，曾唱过这首歌，被他听到。那天正巧是若涵的生日，见他喜欢，我便抄给了他。”
倘若皇上不曾拿我当宫女、不曾罚我去宗人堂思过，倘若我不曾唱歌、不曾隐瞒自己的身份，倘若……若涵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吧！此刻，若涵正承受着锥心的痛，我和皇上却……
思及于此，心里的内疚更甚！
“莫儿，以前的事，对不起……”皇上用力地搂着我，似乎有些惶惶，“我什么都可以让给若涵，唯独你不行！我不能没有你……”
他将脸埋在我的青丝中，声音有些异常。
我心里一动，伸手搂过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一世一双人！漓，相信我！”
“我信！只是……”他犹豫了片刻，接着说道，“莫儿，你是那种极为被动的人，尤其在感情上。而且你天性善良，心又极软……”
“傻瓜，我像没原则的人吗？对于若涵，我是心有愧疚……对了，若涵和尼娜的亲事还有挽回余地吗？若涵对尼娜毫无感情，勉强在一起恐怕不是好事！”
想到若涵的话，我心里七上八下……
第3章 极尽缠绵
他拿开我环在他脖子上的手，仍旧将我揽在他怀里，说道：“亲事已经公告天下，取消婚约是不可能了！你放心，我会尽量补偿若涵。况且，就算他不喜欢尼娜，以后还能纳妾！”
是啊，这门亲事对若涵是无所谓，倘若他以后有心仪的人，还能再娶！可是，尼娜怎么办？嫁给一个怨恨自己的人，该多悲苦啊！我不由想起大婚初期，皇上对我的冰冷和厌恶。幸运的是，我性子还算恬静，而且那时对皇上没感情，所以过得还算差强人意！
但尼娜不同，她生性直爽，又是被宠大的，更要命的是，她对若涵一往情深，怎能受得了冷待？到时，要么闹得鸡飞狗跳，要么痴苦一生……
不行，我一定要化去若涵对尼娜的怨恨，为了尼娜，也为了若涵！心里打定主意，我岔开话题问道：“对了，你和若涵之间有什么承诺？”
我想起他刚才对若涵说的话。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约定，你不用管！”他眉头紧锁，有些不悦。
我只好放弃。真是大男子主义！若不是与我有关，我才懒得管呢！又想起大檀可汗下午的话，不由地悬心。
“漓，我爹这次出征西刹，是不是很凶险？”
平日，我从不过问朝中之事，以免落人口舌。上次建议他改革教育制度和科举选拔制度已是例外。这次涉及到爹的安危，更担心朝中不稳，所以才忍不住开口的。
“你怎么知道？放心，你爹没事。”
“是不是朝中有人与西刹勾结？”
他犀利地看着我：“大檀可汗告诉你的？”
见他不悦，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唉，他似乎很反感女人论政？其实我对政治毫无兴趣，只是替他忧心罢了！
“生气了？”
见我不说话，他捧过我的头。我摇头不语。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莫儿，我不是责怪你参政，我只是……我不想你为国事耗费心神！莫儿，你只要好好养着身子，替我多生几个皇子就行了！”
我红着脸，没答话。他却兴奋起来，很认真地说道：“莫儿，你说我们生几个孩子好呢？对我来说，当然是多多益善，不过鉴于你的身子……就生八个吧，四男四女！你说好不好？”
晕死！生八个！他以为八个少啊？我又不是母…猪！
“八个！你当我是母……要生你自己生好了，我要吃饭了！”
我挣脱开他的胳膊，起身下床。他也不恼，跟在我身后说道：“好，吃过晚饭，我们再好好研究生孩子的事！”
……
窗外，新月如勾。
“回来了，冷吗？”
我解下皇上身上的斗篷，问道。晚饭时，皇上收到京中传书，之后与若轩等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