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眉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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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眉弯-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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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小果子敏捷的窜上了马车上的木板,一个鞭子下去,那马儿吃痛便是跑出了这个马院。
“小果子!在快点!!”
小果子听见车棚内北北的声音,无奈的抚了抚额头,道:“主子,咱还没出明珠府呢。”
疾驰的马车在明府后院掀起了一阵混乱,“让开!!都让开!!”小果子大声地喊着,却还是撞翻了几处盆栽,吓倒了几个丫鬟,踩踏了几处草木。
出了明珠府,马车更是肆无忌惮的奔驰,北北在车内几次都颠簸的撞到了头顶,嘴里却还是叫器着“快点快点快点……”
很快,马车驶出了这繁华的京城中心,四周的景色变换成了一片一片的茂密树林。
“主子,到了。”小果子跳下车,将胳膊伸出让北北扶着下车,北北却是一眼都没看,直接冲出来,矫健的跳落至地面上。
面前一个有些败落的二层土草房,上面挂着大大的“驿站”两字。这房子,无一处不显露着风尘的气息。北北只是在门口确定了一下那块掉漆的牌匾,不然她真要以为自己来到了乞丐窝了。
驿站的门口有个小柜台,估计是记录登记的地方。柜台里的小伙计也是没精打采,整个房子都显得空空落落。
“不好意思,小伙计,能打扰一下吗?”
那小伙计抬头瞄了一眼北北,语气懒懒洋洋的,“客官要住店阿,还是打尖阿?”
“我不住店,我就是想打听个事儿。”
“那就请您出门南侧走,京城里有的是卖消息的。我们这来来往往天南海北的都是平民百姓,您真是来错地方了。”
北北回头戳了戳小果子,道:“拿钱给这位小兄弟。”
那小伙计也真是出息,一听“钱”立马来了精神,立马从灰头土脸变得神采奕奕。
“这地方人烟也挺少的,这些是我的心意,小兄弟先收着。”北北从小果子手里接过钱递了过去,那小哥颠了颠手中的碎银子,脸上乐开了花,“这位小姐,有什么事要打听阿?我知道的,绝对不隐瞒。”
“我是明珠府上的。几时辰前有人给府上送了一个大包裹,我想知道是从哪送来的。”
那小伙计点了点头,从桌下拿出了一个大簿子,随手翻了翻,才道:“嗯,是从河北的驿站运过来的。”
“这位小哥,地址还能不能在详细点?”北北扯开了一个笑容,却还是受到了小哥的拒绝,不是他不肯说,是记录真没那么完全。
果子跟在垂头丧气的北北身后,几次想问,但看到北北那张哭丧的脸,又怕问了北北更伤心。只好扶着北北上了马车,让马走的慢一点,好让马车更平稳,北北能在车里好好休息。
而北北瘫坐在马车内,流了满脸的泪水。怕果子担心,捂着嘴巴也不敢哭出声音。这一年,自己都快把这辈子的眼泪哭完了。
回到府内的北北,两眼无神。屏退了屋内所有的下人,包括贴心的千玉和果子。
北北从怀里掏出那副锦帕,来到窗前。伸手重新解开了那包裹,里面放了两坛贴着喜字的酒。酒坛的封口是用的红色布带。
两条布带上,每条上面都绣着五个字。
左手边那坛:结交在相知。
右手边那坛:骨肉何必亲。
北北将彩蝶遗留给她的锦帕放在两坛酒的中间,那针法,那字形。一笔一划,一针一线,都像是可以重叠一样。
北北吸了吸鼻子,取下了一条布带,俯下身嗅了嗅那酒香,香味陈醇,是上好的女儿红。
在古代民间有种习俗,生女之年要酿酒数坛,以喻望女成凤之意,并在坛外雕绘有我国民族风格的彩图,泥封窖藏,待到女儿长大至十八岁出嫁时,把酒取出来招待宾客,以示喜庆吉祥。
笑语盈香佳人遇,岁送十八余。芙蓉未出水已红,望斯成凤、都藏窑洞中。琼瑶玉浆自高手,心愿坛中酒。谁言佳酿只须眉,酝含千情、尽在心醉时。
岁岁冬去又秋雨,谁藏得春住?杜鹃俏红不留愁。无尽祈愿都酵窑酒中。不言十八春日远,借喻花消遣。出阁情含杯酒干。朦胧醉看花儿红透边。
北北捂着眼睛蹲坐在窗边,一双粉拳不时的敲打自己的脑袋。
这不可能的,不可能。彩蝶已经去世了,我是看着她离开的,我看着她走进那扇墓门。看见那扇墓门缓缓地合上,扬起了尘埃。到底是谁,是谁在糊弄我,是谁在跟我开这样天大的玩笑,是谁,是谁……
“北北?北北!”纳兰容若刚回府就听见下人们议论纷纷,赶紧跑到了绿荷苑找北北。
“北北,你怎么了?”容若蹲在北北身侧,心疼的将北北搂进怀里,北北趴在容若的肩上,失去了所有的防备,开始嚎啕大哭。容若一下一下温柔的拍着北北的脊背,像是哄着一个小孩子一般。容若担心北北坐在地上会着凉,一个用力便把北北抱了起来,安置在了床上。北北的哭声也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哭没了力气,窝在容若的怀里低声啜泣。
“容若,你说人死能复生吗?”
“怎么了北北?干嘛问这个问题?”
“容若,我想去河北。你陪我去河北,好不好?”北北抬起头,紧紧的握着纳兰容若的手,一双哭红的眼睛满含希望的盯着纳兰容若。容若伸手擦了擦北北沾满眼泪的脸蛋,道:“等结完婚的,好不好?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起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乖。”
容若为北北盖好了被子,在额前留下了一个吻。

第六十三章 婚礼(上)

纳兰容若反复的看着手中湘色的弹墨锦帕,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二弟,这件事情就托付给你了。”
纳兰揆叙一甩折扇,桃花眼一挑,满眼的自信,“大哥放心,我明天就派人去趟河北的驿站。明天就是哥的大喜日子了,这点小事,就放心的交给我吧。”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纳兰容若拍了拍纳兰揆叙的肩膀,眼中透露着郑重。
容若回到绿荷苑,看到了在河池边发呆的北北,“北北,你的锦帕。”容若将那手绢递给北北,北北伸手接过,停留在上面的目光充满了留恋和悲伤。
“我已经叫揆叙去查了,他明天就会派人去河北的驿站。”
“谢谢你,容若。”北北伸出手轻轻地环住容若的腰,倍感温暖。
“早些睡吧,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要很早起床的。我先回去啦。”容若温柔的推开北北,刮了刮北北的鼻梁,笑容温暖入心。
“你今天不住绿荷苑了吗?”北北一脸的疑惑,拉着容若的衣袖不肯松手,像是要糖果吃的孩子。
“明天大婚,新郎新娘怎么可以住一起?”容若俯身吻了吻北北的眉眼,将北北送至屋内,“你也别担心彩蝶的事了,有揆叙在呢。开心点。”容若伸出手指将北北的嘴角挑起,道了句晚安,就自行离开了绿荷苑。
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久了,彼此会变得越来越像。这种相像不是指面貌,而是指言行和观念。这种相似大到价值观,小到一个微笑。不知不觉间,彼此已经开始变成对方的一面镜子。这也就是平常大家所谓的“夫妻相”。
北北和容若就是这样。在北北的感染下,容若说话的时候偶尔就会带上一些现代词汇,比如晚安。而北北,在容若的引导下,有时说话也会加上一些之乎者也。
次日清晨,北北朦朦胧胧的就被外面的热闹声吵醒。就在北北扯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快要进入第二睡眠的时候,千玉带领着一众丫鬟流水般的来到了北北的床前,“主子,起来梳妆打扮了。”
北北在温暖的被窝中无奈的哼了几哼,狠了狠心,一脚踹开了身上的被子,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千玉上前将手中叠放在木盘中的婚服呈递给北北。北北只是看了一眼,眉毛就皱了起来,“诶?千玉,这衣服,怎么不是昨天那件?”
“主子,这是今早刚从钦天监送过来的,是和硕公主的朝褂。”
“可是我喜欢红绣庄的那件,去取那件给我。”
“主子,您的位份是和硕公主,就得按皇家的礼仪来。之前是怕皇上不能送这些东西过来,才去额外定做的。”
北北无奈的叹了口气,伸了伸脖子,看到后面将近十个丫鬟手中都捧着木盘,那些东西都是要穿戴在身上的。北北在心里祈祷着,这么多东西,别压死自己才好。
千玉将北北从床上扶起,待北北洗漱完毕,便拎着朝袍伺候北北穿上。
那朝袍为香色,披领及袖皆为石青色,片金缘,肩上下袭朝褂处亦加缘,绣文,前后正龙各一,两肩行龙各一,襟行龙四,披领行龙二,袖端正龙各一,袖相接处行龙各二,据后开,领后垂金黄绦,杂饰惟宜。领约镂金为之,饰东珠七,间以珊瑚,两端垂金黄绦二,中各贯珊瑚,末缀珊瑚各二。
北北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大呼,“真是土豪配备阿。”
正为北北系盘扣的千玉闻声抬起头,道:“主子,土豪是什么意思阿?”
“就是很有钱的意思。”
千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主子,这才是朝袍,后面还有朝褂,朝珠,朝裙和朝冠呢。您到时候不得更觉得土豪阿?”
“我到时候得被压死……”
“……”
和硕公主的朝褂为石青色,片金缘,绣文,前行龙四,后行龙三,领后垂金黄绦,杂饰惟宜。
朝珠,朝服用三盘,珊瑚一,蜜珀二,吉服用一盘,绦皆金黄色,彩悦月白色,不绣花文,结佩惟宜,绦皆金黄色。
朝裙,冬片金加海龙缘,上用红缎,下石青行龙妆缎,皆整幅有辟积,夏片金缘,缎纱各惟其时。吉服冠,熏貂为之,顶用红宝石。吉服褂,用石青色绣五爪金龙四团,前后正龙,两肩行龙。蟒袍,用香色,通绣九龙。
朝冠为青绒制,上缀朱纬,顶镂金二层,饰东珠九,上衔红宝石,朱纬上周缀金孔雀五,饰东珠各六,后金孔雀一,垂珠三行二就,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一,饰东珠各三,末缀珊瑚,冠后护领垂金黄绦二,末亦缀珊瑚,青缎为带。金约,镂金云八,饰东珠各一。
待北北穿戴完毕,千玉拉着北北的手转了一个圈,很是满意样子,“主子看起来好高贵,比那些什么格格,什么妃子,不知道漂亮了多少倍!!!”
“好重阿千玉。”北北伸手抚了抚头顶的朝冠,一脸的委屈,说着就要往床上坐。
“主子,奴婢还没给你添妆呢,不能坐床上。”千玉伸手把一脸埋怨的北北从床上拉到了梳妆台前的小凳。北北索性把眼睛一闭,脸一扬,道:“快画快画,累死了老娘了。”
北北正闭着眼睛,突然觉得脸上有两个绳子在跳舞……随即睁开眼睛,就看到千玉拿着很细的绳子在自己脸上“挥舞”。
“千玉,你在干什么……”
“为主子开面阿,夹掉主子脸上细小的毛发,让主子容光焕发。”
北北无奈的叹了口气,挥手叫了两个丫鬟扶住自己的头,自己一闭眼就睡了过去。这些技能可都是在高中练出来的,坐着睡觉算什么,只要有面墙,站着自己都能眯一会儿。
“主子,醒醒吧,妆画好了。”过了不知多久,北北被千玉温柔的叫醒,千玉将桌上的铜镜摆在北北面前。
只见镜中的人儿,睫毛根根分明,密而不浓,一双眼睛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惜。白面点红唇,颜色妖冶,一向活泼调皮的北北竟也透出了一丝妩媚。

第六十四章 洞房

北北端坐双顶花轿内,轻轻地掀开头顶的红盖头吐了口气,手中还拿着千玉塞给自己的苹果。轿子外面锣鼓喧天,人群呐喊的声音此起彼伏。虽然声音震的北北耳膜发胀,但如果这段婚姻能得到世人的祝福,哪怕这祝福只是阿谀奉承,可听在耳里也是欢心。
而跟在轿子后面的纳兰容若,身着一身蟒袍,贵气逼人。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像是从云端下来的仙人。纳兰容若这一路上一直静静地望着前面的那顶红轿子,那里面坐着的人儿是他此生的挚爱。容若一想到这就会情不自禁的微笑,甚至向道路两边的百姓挥手致意。
这是一场极其盛大的婚礼,比当初纳兰容若迎娶卢蕊时还要盛大。这不仅仅是因为北北被封为和硕公主,有太皇太后的照拂,皇宫的礼部和钦天监准备的特别周到。还有一点,是纳兰容若自己,参与了整个婚礼的策划。他知道,北北的心里一直有一根刺,那就是她不是她唯一的妻子。他想弥补她,送她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大婚礼,让她看到自己的心意。我纳兰成德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妻子,她叫夏北北。
轿子绕了京城小半圈,从明珠府到皇宫门口,又从皇宫门口到明珠府。这就算是作为和硕公主的夏北北从皇宫嫁入了明珠府。双顶花轿从明珠府大门进入,站在明珠府大门口的下人见轿子到了门口,便点燃了鞭炮,鞭炮的声音震耳欲聋,噼噼啪啪的声音正式宣告世人,这场婚礼走向了高潮。
又过了没多久,轿子颤颤巍巍的停在了堂屋门前,这里被布置成了拜堂的地方,一片红色洋溢着喜庆。坐在轿子内的北北感到轿子落在了地面上,便连忙伸手将盖头拉下。
堂屋外,身着艳丽长裙的顾婉走向了北北的轿撵,上前掀起了轿帘,将北北搀扶了下来。今天的顾婉身份不止是宾客那么简单,她是纳兰容若请来的伴娘。
北北在顾婉的搀扶下亦步亦趋的往堂屋里走。这一路上,身侧不停地有人在向北北的身上扔投各种谷物大豆和红色花朵。北北脚底踩着花盆底的鞋子,红盖头下是一张紧咬嘴唇的紧张面孔。虽说这些都是代表祝福,但是作为不怎么穿花盆底鞋的北北,特别害怕自己一不小心猜到那些豆子摔了个人仰马翻,那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堂屋内,香案上香烟缭绕,红烛高烧。作为驸马的纳兰容若,准备了九十桌宴席宴请宾客,场面十分恢弘。在大家的喧闹声中,亲朋好友和职司人员也已经各就各位。傧相二人分别以“引赞”和“通赞”的身份出现,开始赞礼。
引赞:新郎莅位伫立于轿前。
通赞:启轿新人起。
引赞:新郎搭躬拱手延请新娘。
引赞:新郎新娘至花堂前。
引赞:新郎新娘就位至香案前。奏乐鸣炮。
通赞:新郎新娘向神位和祖宗牌位进香烛。
引赞:跪,献香烛。明烛,燃香,上香,储伏,兴,平身复位。
通赞: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堂内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而北北在红盖头下的脸却已经要七窍生烟了。身上穿金戴银这么多,头上的朝冠也是镶金带银还嵌着珠子。叩首对于北北来说简直就像用头部来提起一个铅球一样。
“一拜天地!二拜双亲!!夫妻相拜!!!引进洞房!!!!”
司仪最后一句话尾音还未落,整个堂屋就沸腾起来了。
北北这就被人送去了洞房。让北北稍显遗憾的是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太皇太后一眼,她只是从红盖头底下看到了太皇太后那双金丝勾成的绣花盆底鞋。不过北北可以想像,太皇太后看向自己的目光一定是慈祥的,暖心的。
北北被人扶回了屋,坐在了宽大的合欢床上,而屋外的纳兰容若还在堂屋和来访的宾客把酒言欢。待身边的人都退下后,北北掀开了盖头,转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开始打量起这个新房来。
只见堂屋中间高悬一方形彩灯,彩灯四面分别绘着“鸾凤和鸣”、“观音送子”、“状元及第”、“合家欢”图案。香案上一对硕大红烛。新房“金墙”上贴“天地君亲师位”六个大字。门框两旁贴着一副对联,对联写的是什么北北并没有看懂,但是她看懂了横批,是“鸾凤和鸣”四个大字,门中央还贴着大红双喜字。窗户也贴着剪纸的大红双喜字,四角贴的剪纸蝴蝶图案。窗户两边也贴着对联。墙壁四周挂北北看不懂的字画。
门外一阵骚动,北北扶着沉重的头小跑坐到了床边,抓起盖头就蒙在了自己的头上。
纳兰容若一身大红喜袍,在门口赶走了来闹洞房的朋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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