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眉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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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眉弯-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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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得要了我的小命。”
纳兰从侧门进了明珠府,路上不少下人对他行礼,等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纳兰容若低头对夏北北耳语“东西太多,你先回房。入冬天寒,晚上绿荷苑少去,以免感了风寒。”北北微微点头,轻语“记得添衣。”然后穿过羊肠小道走向自己的卧房。
纳兰容若看着北北离去的身影逐渐和另一个人重叠,是那个同他朝夕相处十年的表妹纳兰惠儿。当初两人互露心事,在长廊相遇。纳兰惠儿含羞低眉从身边走过,衣香影鬓,让他魂牵梦绕。
那一日,他也是这样,痴痴地看着惠儿的背影,却不敢言语,生怕两人的情愫被外人知晓。可最终,他还是失去了纳兰惠儿。如今,他只是希望,那个九五至尊能够待她好些,她是那么柔弱。就像秋荷,会轻易凋落。他多想用自己的深情去灌溉她凄凉又不安的心,去守住这样一场江南烟雨梦。可最终,这一切还是抵不过皇上清淡的一眸。他输得,一败涂地。

第三章 死里逃生

往常纳兰容若去太学念书,夏北北就会和几个丫鬟打扫他的庭院。而这一日,纳兰容若的马车刚走,她就被纳兰容若的母亲传唤了。
“见过夫人。”夏北北来到厅堂,落落大方的施了个礼。
“抬起头来。”夏北北听话的抬起头,看到了正坐大厅,雍容华贵的纳兰夫人。
“果真长了个狐媚子脸。”纳兰夫人饮了口茶,夏北北听出来者不善,不敢轻举妄动,在一旁默不作声。
“听说你是容若从外头带进来的,此话当真?”
“当真。”
“听说我儿待你不薄,亲自点你做他的贴身丫鬟,可是当真?”
“是爷抬爱。”
“听说你时常跟容若不分尊卑,胡乱取闹。当真?”
夏北北吓出一身冷汗,扑通一下便是跪在地上,膝盖磕的生疼。“夫人明鉴,婢女从没有不尊重爷,也从没有怠慢过爷的起居照料。”
“还敢嘴硬!!昨日都有人见到,说是你二人在街上嬉笑打闹,还跟纳兰容若同桌进食!!”
“少爷待人温和,且婢女小爷一岁。爷带婢女如同姊妹……”
“闭嘴!!尔等攀龙附凤的红尘女子,拖下去,杖毙!!”
夏北北瞬间惊醒,强按下心中的恼火,不卑不亢的站起。“休想动我,否则,鱼死网破。”夏北北掏出隐藏腰间的瑞士军刀,这把刀当初还是祈禹放在她衣袋里,让她削苹果的。
“人生来不分贵贱,你这样草菅人命,阎王可是一笔一划都记着呢!”
“笑话,我觉罗氏乃是贵族,荣华富贵自是生生世世,儿孙蒙荫。来人!拿下!”
夏北北压抑着自己由内到外感受到的恐惧,看着从外面涌进来的大批家丁,感到命不久矣,只是不知这样死了,能不能回去。
夏北北从没有用刀伤过人,这把瑞士刀对于她最大的用处就是削水果皮。刚刚本是想自卫,可是当家丁一拥而上时,她又怕划伤任何一个人。最终小刀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夏北北被人五花大绑的往外拖,她看着厅堂内华袍加身的觉罗氏,恨从中来,眼泪无声的流下。纳兰容若,我就要被你母亲害死了,你还在那边朗朗的读书么。
“奴才见过夫人!!”来人一阵大呵,屋内狼狈的景象仿佛定了格。夏北北一双泪目,模糊的看到一个粗布麻衣的奴才跪在厅堂门口,挡住去路。
“奴才奉少爷的命令,带贴身丫鬟夏北北前往太学。”
“告诉容若,夏北北已被我惩戒杖毙。明天我会挑一个更好的丫鬟调往他的院子,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夫人万万不可!!”
纳兰夫人面色涨红,胸口不断起伏,忽的一掌拍桌,砰地一声,茶杯的盖子被震掉地上,碎成了片。“我堂堂明珠府夫人!!惩戒一个婢女,有何不可!!”
那奴才不卑不亢,声音平稳缓慢。“少爷已经将夏姑娘引荐太学,说夏姑娘本就是客,当丫鬟实在屈才。”
“那为何早上不说。”纳兰夫人将信将疑的瞟了一眼那奴才,语气尽是不削。
“少爷本想今日引荐,明日带夏姑娘去见先生,可是先生偏偏是好了奇,这才命奴才回来通传。”
纳兰夫人深吸口气,来到夏北北身边蹲下,一张手强行抬起夏北北的下巴,言语恶狠“今儿算你福大命大,饶你一命,若是让我在知道你**容若,你就是不死……”纳兰夫人尖锐的指甲划过夏北北如花似玉的脸“我也有法子让你不能再**人。”
纳兰夫人前脚刚走,那奴才赶忙跑到夏北北身边,扶起了花容失色的夏北北。“夏姑娘,你怎么样?”
“你刚才说的,是真是假?”
“当然是假。不过少爷跟我说过,你入世不深,在府里肯定要吃亏,让我能帮你就帮你。”
夏北北抹了把眼泪,声音颤抖“谢谢你,你的救命之恩,北北记在心上。”
救北北的奴才叫莱福,是纳兰容若的书童。他这次回来本是受纳兰容若之命,将珍藏的一个前朝遗世孤本带给太学的先生。夏北北的事,只是很碰巧的撞见了。
莱福将北北安置在容若回府必经的一个客栈。“你在这里先歇息着,等少爷回来自会有办法。”然后拿着书匆忙赶往太学。
经上午这么一闹,北北就是在没心没肺,也没了胃口,索性躺在床上睡觉。
北北就像是鸵鸟,遇到无法解决的困惑和痛彻心扉的伤害,总是会躲到一边,好像这样就不会二次受伤。只是,鸵鸟将头埋进沙子。而北北,将一切都抛进梦里。
夏北北在半梦半醒间感到有东西划过自己的脸颊,缓缓睁眼,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纳兰容若,他的指尖正轻触她的下眼睑。
容若见她醒来,局促的收回了手,拿出一条热毛巾递给夏北北,道:“你哭了。”北北听话的拿毛巾在脸上胡乱的擦了一把,吸了吸鼻子;“你来很久了么?”
“也没有,才刚到。”北北点头,起身下床给两个人倒了茶。
“北北,莱福把上午的事都跟我说了。真的,很抱歉。”纳兰容若看着夏北北红肿的眼眶心中越发内疚。他推开北北递过来的茶杯,握住她的手腕,信誓旦旦的说:“我这就去跟额娘解释。你今晚暂且住这。”北北木然的摇摇头;“夫人认定了我是要**你的狐狸精,这种事越描越黑,你就别去找她了。”“那你以后在府里,要小心行事,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
北北听着又摇了摇头,坐在纳兰容若的对面,正色道:“我不能在呆在府里了。当然这不只是因为你额娘要我的命。”“那是为何?”北北深吸了一口气,道;“或许在你们的眼里我身份并不高贵,甚至你可能觉得我的来历都很成问题。可是我真的受够了在府里卑躬屈膝,低三下四待人的日子。虽然在我的家乡,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可是我从没有这样被人欺负。容若,你放我出府吧。”
纳兰容若看着北北决绝的脸,有些难过。“北北,你别逞强。出府以后你能干什么养活自己呢?”
夏北北像是被惊得豹子,红着眼眶扫落了一盏茶杯“纳兰容若!!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无能么!!你根本就和你妈一样!!一样的看轻我!!”
“我是为了照顾你。”
“我不用你照顾!!你给我滚!!”夏北北气急败坏的将茶盅摔向纳兰容若,纳兰容若轻巧的一躲,茶盅便在他的脚边碎成了花。
砰地一声纳兰容若摔门而走,夏北北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纳兰容若同莱福回到府中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卧房想早早休息。莱福为纳兰容若推开门,却看到了在茶案上喝茶的觉罗氏。“额娘?"纳兰夫人挥了挥手,身边的婢女依次退下。莱福转身刚要走,便被纳兰夫人叫住“我下午派人去了太学,先生对夏北北一事并不知情。莱福,你可知错!!”纳兰夫人不怒自威,莱福平静的下跪,语气坚定“莱福知错,任夫人处置。”
“好一个有骨气的奴才!我看如今这府中的下人都应该长长规矩了!!来人!!”纳兰夫人一声令下,一个嬷嬷便进了屋。纳兰夫人伸手指向莱福“方嬷嬷,给我掌嘴!!”“是。”
这方嬷嬷第一个巴掌刚要落下,便被纳兰容若挡下了手。容若跪在莱福身边,看着面前一向疼爱自己的额娘,道;“夏北北一事不怪莱福,是儿臣让他这么做的。若是额娘要罚,那就一视同仁,也罚了儿臣吧。”
纳兰夫人一听,气的手直得瑟,方嬷嬷的手停在那也不知该不该扇。被激怒的觉罗氏突然面目可憎的回头冲着方嬷嬷道;“方嬷嬷,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停手!”“额娘!!”纳兰容若大惊失色,想去护住莱福,却被门外的奴才拉扯着近不了身。“带少爷回正厅。”纳兰夫人冷看一眼莱福的方向,挥挥袖子带着一众下人走向正厅。
正厅处,纳兰明珠和纳兰夫人坐在上座神态自若的饮着茶,纳兰容若跪在厅中,面目呆滞。“容若阿。”容若的父亲纳兰明珠看着儿子的模样终是不忍“你就听你额娘的话,跟那什么北北断了联系,将她开出府邸。过安生的日子,不好么?看给你额娘气的,这一天都没有休息好。”
纳兰容若抬起头,正视父亲的目光;“儿臣与夏姑娘是清白,是额娘信听他人谗言,非要将夏姑娘赶尽杀绝,儿臣只是不想夏姑娘因儿臣丧命。”
“清白?”纳兰夫人瞬间将音调调高,听着甚是阴阳怪气。“额娘还看不出来,那贱蹄子对你存的那些个歪歪心眼?我看你阿,就是看她跟纳兰惠儿有点像。鬼迷了心窍!”
纳兰容若听到纳兰惠儿的名字,心中顿时一痛。
当初额娘要把表妹纳兰惠儿送进宫,自己就是像现在这样,跪在这里苦苦哀求。甚至绝食以表决心。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母却变得铁石心肠,甚至不准他们在见面。
纳兰容若站起身,向父母深鞠一躬“夏姑娘是儿臣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莱福也是儿臣身边的得力助手,若是阿玛和额娘执意此事,恕儿臣不孝。”纳兰容若说罢转身踏出门槛。
当初因为自己的懦弱,没能把纳兰惠儿留下。那这一次,就搏一回,希望能将北北留在自己的身边。不再空守一份思念。

第四章 离家出走

“爷,咱这是去哪阿?”“先找家医馆看看你的脸。”“不用的,只是肿了些而已。”“这嘴角都有些淤血了,还嘴硬。”
大街上夜深人静,除了有些酒肆茶馆还人声鼎沸,附近的小商铺早就一个接一个的关了门。“爷,您就别找了,奴才真的不打紧。要是夜风在把您吹伤风了,奴才真就是担了罪了。”“那好,那就住刚刚路过的内家客栈吧。”“爷,您不去找夏姑娘阿?”纳兰容若双眼一寒“不找!”
莱福捂着脸,看着纳兰容若吞吞吐吐;“爷,有句话,奴才有些说不出口。”
“那就别说。”心情烦躁的纳兰容若一甩折扇,便是进了客栈。“爷!!”莱福一把将纳兰容若拉了回来。“爷,奴才刚刚走的急,忘记带银子了!!”“!!!!”纳兰容若一惊,平时都有下人跟着自己,自己平时并不注意带钱。“这这……你刚才要说的就是这个?”“刚才奴才要说的是,今天救夏姑娘出来的时候,在她那放了些盘缠……”……不去!”“那那……爷,咱就只能回府了……”“更不行了!!”纳兰容若脑袋里闪过自己决绝迈出家门的那个瞬间,若是这样回府……
“爷,那咱就只能睡大街了……”纳兰容若看着莱福肿成馒头的脸颊,悲叹一口气,右手一甩,一扇子就拍到了莱福的头上“走吧。”
莱福明知故问了一句“回府么爷?”纳兰容若看着莱福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去找夏北北!谁要回府!”说着又是一折扇拍到莱福头上“你这嘴阿,我看方嬷嬷今天是打轻了!”
莱福看着纳兰容若忍着笑意的脸也不紧笑了一下,却因为扯动伤口,而变成了鬼哭狼嚎……
夏北北在熟梦当中被敲门声惊醒,起身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又看了一眼灯光昏暗的门口。“不不…不会是采花贼吧…”说着顺手从桌上抓起一个杯盏。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门外的人好似也越来越不耐烦,夏北北点亮了灯,胆战心惊的走到门口,霍得一下拉开了门,身子侧向一边,一手举着杯盏,摆出一个进攻的姿势。“啊!”“啊!”莱福被北北惊得跳到了一边,纳兰容若则是机巧的扭过夏北北的手夺掉了北北手中的茶盏。那一声惊呼,是夏北北发出的。
“你砸杯子砸上瘾了?”纳兰容若单手擒住夏北北,满眼的戏弄。北北羞愧的挣脱开容若的束缚。“我,我还以为,是**贼呢。”纳兰容若一听,单手扶额笑的很是开怀“北北,你想太多了。”北北一努嘴“你是说我不够漂亮?”“爷是说**贼不会从正门进的。”北北闻声回头看到了莱福“啊!你,你是莱福?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额……不,不怎么。”“是不是内老太婆打的!!”
纳兰容若脸上有了些怒色;“夏北北,不得无礼。”“无礼?她今天想要我的命,还打的莱福这么惨!谁无礼!”夏北北朝着纳兰容若翻了个白眼,又回头冲莱福道;“你先休息着,我去让小二拿点水给你敷敷。”说着关上了门。
“爷,夏姑娘性子直爽。就像您说的,她入世浅。今天也一定是吓坏了,您别气她。奴才先告退。”“莱福,回去自己好好弄弄脸。”纳兰容若看着莱福一脸的伤,终是不忍。莱福依旧是木讷的表情“谢谢爷关心,奴才是想笑的,可是笑不出来。”
纳兰容若笑着挥了挥手,“下去吧。”
北北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拄在桌上昏昏欲睡的纳兰容若,北北将洗脸盆放在一边,拍了拍容若的后背,语气温柔;“困了就睡吧,在这容易着凉。”“不用,我在等你。”纳兰容若揉了揉眼睛,拉扯着夏北北的衣袖坐在自己身侧:“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额娘,其实她只是被当初纳兰惠儿的事情影响到了,她平时并不这样的。”“别谈这个了。”夏北北一脸的沮丧,当初他一定是极力挽留了纳兰惠儿,才让老太婆对自己的这点风吹草动如此敏感。“莱福呢,我都打好水了,人怎么不见了。”
“他先回房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纳兰容若站起身,看着夏北北不知为什么而略显阴沉的脸道:“你当真不愿呆在府里?”“不愿。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找到活儿了。”“什么活?”
夏北北嘿嘿一乐“你明天就知道了。”
“啪”一身男装的夏北北一手拍下惊堂木一手握着从纳兰容若那要来的折扇。“今天我给大家讲的故事,来源于《聊斋志异》。话说有一名书生,名唤宁采臣。那一日阴雨连绵,宁采臣便到兰若寺躲雨,遇见了一名道士。这名道士名叫燕赤霞,燕赤霞好心劝诫宁采臣,让他离开寺庙……夜半之时,宁采臣被美妙的琴音吸引,见到了美若天仙的聂小倩……却不料,这聂小倩实为吸取壮男阳精的女鬼……”
“爷,你看夏姑娘讲的多好阿,要不咱也下去听吧。”纳兰容若瞥了一眼莱福:“你去吧,我在这就好。”
纳兰容若一人站在二楼,看着楼下围绕夏北北的人越来越多,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从第一次在绿荷苑相见互吐心事,她吟出的那句“道是神童路繁华,纳兰心事几人知。”让他觉得她竟然懂得自己。
到后来朝夕相处间发现跟她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那么惬意,得知额娘要杀了她时,竟是心中突然很庆幸莱福所做的一切,也很懊悔自己没有在她身边。
直到刚刚,看到她一身简练的男儿装,气势恢宏的拍下惊堂木,全然没有那些大家闺秀在人前扭捏羞涩的作态,他才发现他小瞧了这个女子太多太多。她不似纳兰惠儿,却也能牵动他的心肠。
夏北北与纳兰惠儿不同,纵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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