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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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巫-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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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沉寂下来,先前的狂风不再阴深地恶卷了,那阴深的哭喊声也沉沦下来,几乎没有一点声响,除了子杰组那微弱的呼吸声。我不知怎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答一声清脆地响起,泪水像一朵正在怒放的花朵,绽放开来。是同情,还是悲绝?
黑衣人迅速收缩,原本绷涨的身体一下子缩小,从一开始的庞然大物霎时间变得只有家里的花猫一般大小。众人都瞪大眼睛望着面前的这个奇特的黑衣人,这种异常的变化,连陈教授都无法解释。陈教授摸了摸自己尖尖的下巴,很是不解。洪老爷子推了推架在鼻梁的高度近视眼镜,在了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须,思虑半晌道:“如此看来,倒颇像是变异啊?!”
陈教授摸着下巴,下巴本来就光秃秃的,没有一点胡子,但兴许这是他思考时候的模样吧。干我们这行的,就算陈教授最懂行的了,我算个半水货,知道得不多,都靠拣点道听途说。要不就是古书上看的,看得多了,也就记得多了,多得脑子装不下,难免就遗漏了一些,所以对于眼前这极度恐怖的景象,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作何解释才是。但见陈教授那如此凝重的表情,我便知晓一二,此类现象果真像是变异。
“强哥,强哥……”洪老爷子哆嗦着,我不知道,此时为何他会想到父亲,我们惊诧地望着他。
陈教授也哆嗦道:“对对,第三只眼!”
我犹如一个惊雷,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第三只眼,第三次出现在我的耳朵里。起初我认为是瞎眼老头儿忽悠我的,在接着便是前不久,那次“千人葬”之前,绝命神医。但我不确定,因为在我所接触的人群中,没人知道“第三只眼”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只知道,那是一门极其邪门的巫术。
“千人葬”的山洞中,绝命神医的异变,神算子提出的那个定义,我几乎什么都不知晓。浮肿,膨胀,接下来是什么?父亲化成一股黑色的液体,当然,还有一种版本就是在“沙河古墓”里,无名中年人孟狼幻化成的黑色青烟(当然,他的这种情况我目前还不确定是不是“第三只眼”捣的鬼,但姑且先算着是这一类吧)。还有就是绝命神医直接化成异彩的光环,如今就是这种绷涨,继而缩小。无论那种情况,似乎都是存在的。
据上书的记载,第三只眼的基本特征这四种情况都符合。都是幻化,莫名的幻化。宛如化学物品蒸发一般的犀利和不解。
“对头,对头,我看就像这种情况。”洪雨显然耳濡目染了父亲的故事,慎道。
“关于‘第三只眼’,我知道得不多。”神算子忽然诺诺道:“但目前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受了伤,还是先找个地方疗养才是。若如不然,四大门派再次反击,怕就……”
众人都陷入了一绷一缩的沉思,忽地听得神算子如此说来,方才如梦初醒。我在心里责骂自己的疏忽,事关子杰组的安危之事我没思考,居然去想什么破玩意“第三只眼”,实在是有愧啊。当下安回神儿,扶着众人,依着洪老爷子的脚步,悉悉索索朝“龙宫”赶去……
时下对子杰组来说,“龙宫”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而且那里距离父亲莫名消失的地方“r市”直达,我们进可访,退可守。进则直接探班“四大门派”,退则死守扎噶玛山山神庙。若如四大门派想上山剿灭我们,那厚厚的密林没有人带路也狗他们找寻个十天半月的,加上我们处处设防,估计等打到扎噶玛神庙,也就只剩下半口气了。
目前子杰组的形势异常严峻,简直是糟糕透了。除了能重逢“陈教授”、“洪老爷子”、“叶亮”算是件高兴的事儿外,其他的就是一塌糊涂了,黔西冷那数千亡魂都是因我而死,我的族人日做夜息的家园因我一手毁了,布拉大叔因我葬身断魂崖,尤其是那几千千幽怨的眼神,一想起来我的脑子立即大了,嗡嗡作响、隐隐作痛。
我不敢多思虑什么,现在我是大家的主心骨,稍有不慎,将丢掉众家兄弟的性命,循着那山间错综复杂的深山荒道。大家手脚并用,才勉强可以应付,宋天搀扶着叶亮,我背着年纪尚大的洪老爷子,洪雨等人也相互搀扶着。朝密不透风的山林进发。
死茅草和荆刺布满遍地,白天迅速转为黑夜,今夜的天空,更加的漆黑,像锅底似的。不时有流星刹那间划破夜空,今晚是个许愿的好夜空,但愿我子杰组的命运一帆风顺吧。我仰着头,响着老天,唱起我父亲经常唱起的那首歌谣:山丹丹那个红艳艳~啊,日不落的红日~啊就升上了天,一年四季的那个春常在~啊,东西南北赢了天。保家卫国保平安,子杰犹如那个~啊猛虎下山~~贪官那个一日不除~啊,我心难眠~那个贪官污吏不除~啊,我心~难眠~啊…心难眠~夜,更深了,我孤寂得有些脆弱的声音在密林中犹如蚊虫的鸣叫一般低沉,众人没有开口接,一是不知道我所唱的语调,还有便是众人实在是累已至极。我停止了唱喊,仰望着夜空,夜风呼呼地刮着,真个山野,像死一般寂静……

第五十五章 龙宫(四)

在最后一点月色被夜幕吞噬,我们终于来到洪老爷子所说的那个便到“龙宫”面前,它处在大山的深处。我借着月色环视了一下,按着我们行程来看,这里应该是一个大山凹。不过按洪老爷子所说,这龙宫的位置应该正处于r市与遵义之间的扎噶玛山,穿体于上水市不远的西凉山才是。先前他告诉我们,这行路起来是十分便利的,但我们却足足走了一天,这让我有点想不明白,如此遥远的距离,怎能说是“便利”呢?!
洞口十分隐蔽,若如不是有人领路,就算细心寻找,也是很难循迹的。四周是密不透风的荆刺林,地下全是密密麻麻的猫眼草,猫眼草翠绿翠绿的,上面结满了蓝色的猫眼,珠润圆滑,晶莹剔透。洞口呈上盖下翻型,上面透掉下来,那厚厚的钟乳石倒垂下去,直直掉落到下面的岩石之上,钟乳石外表巴了一层厚厚的壁虎,外面看去,就像是一片绿色的山体。
众人久久矗立在洞口面前,对眼前的这个锐利的景色叹为观止。如此天然而成的隐蔽式建筑,怕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了。我们绕到下面,顿时见得地下赫然开朗,那掉落下来的钟乳石并没有完全把洞口封死,儿时自个儿垂向一边,刚好露出个可以进去的石门。我正诧异,宋天在前面道:“好一颗圆润的石头。”
我们靠将前去,探照灯明亮的照射之下,就在龙嘴里,一颗圆润的青色石头,不大不小的刚刚卡在顶上的石块与地下的石座之间。宋天抬手去摸,嬉笑道:“真是个好玩意儿。”
“我怎么看这怎么象颗龙珠。”我望着眼前的一切,联想起来,这石门,这珠子,确实有几分相像。“天哥,您顺着方向转转看,能转动不?”
那石头偌大的一个,差不多有四五米高,宋天试着推了一把,摇头道:“少主,这玩意根本推不动啊!”
虽然我曾看过上书的介绍,但奈何也不确定,那书是否真实和这玩意是否一致。加上现在也不是研究这玩意的时候,还得赶快进去,找一干爽的地方让众家兄弟休息才是。我招呼着大家朝前走去,独自回过头,拿探照灯去照,这玩意,的的确确就是一颗巨龙含在嘴里的龙珠啊。
“少主,您刚是在疑惑,这山路为何如此远吧?”洪老爷子像是憋了好久,问我道。
我点点头,笑道:“确实有几分远。”
“呵呵,少主莫怨。老朽也是为安全考虑,才绕道的。”
“哦?莫不是,到龙宫还有近道尚可行?”我愣问道。
“嗯,那近道说来也怪,居然直通在‘遵义会馆’旁的沙拉河。”洪老爷子靠在我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不过那一路全是水路,但水势平稳,拿竹排一滑。来去均是自如啊。”
我大喜,有如此的便道,那日后再到遵义便是方便了许多。虽然心中一肚子的疑问,但现在不是多问之时,便垂下头去,看着探照灯的余光,胡乱思索着。山洞时而左绕,时而右绕,不比那云顶山的千人葬山洞简单,反之倒觉得比那复杂得多。
“千人葬”的山洞里有吊钟石为记号,明眼人多看几眼便会看出门道,而这里,几乎没什么可以言及辨识的物体,众人跟着洪老爷子,任凭脚下的步子忽左忽右。洪老爷子边走边说:“少主,您兴许已经看出来了吧?这‘龙宫’正是按‘水易图’排列。”
经洪老爷子这一点,先前似曾相识的道道在我现在看来,便是一目了然了。果然,这洞中的大小事物,大到倒垂的钟乳石,小到地上的碎石块,几乎都是人为的布置。如此绝妙的排列,是何方高人所列啊?看着我沉思的样子,洪老爷子关不住话匣子了,笑道:“据传闻,这便是当时殉葬贵妃娘娘的陪葬坑。”
这我来了兴趣,众人也来了兴致,侧着耳朵听洪老爷子继续讲解下去。
洪老爷子接着道:“当时修建的殉葬坑共有两条,一条便是此‘龙宫’;另一条位于西凉山脚下,那村子叫什么来着,好像先前叫着蒙彝拉什么的,这条便是后世并不为世人所知的‘凤宫’。这龙凤宫相呼应,难怪选择了沙河这块风水宝地。这么多年我一直未循迹得到,若如不是少主引荐,老朽怕是这辈子也循迹不到那座传说中的王墓了。”
洪老爷子仰天长叹:“尘世命运云云,自是造化弄人啊。”
我不知道洪老爷子感慨的这句话背后有何深意,但听这语气,便知晓背后有一段非同寻常的故事。这或许跟父亲有关,因为洪老爷子的身份,连子杰组内部高层都不知晓,那他一定是像陈教授一样,在执行着父亲的某项秘密命令。以他那“博物馆”的馆主身份做掩护,加上洪老爷子的这句感慨和对此地地理形态古今历史了如指掌的了解,估计这事跟“艳史神灯”脱不了干系。
说着又行了一段,出现了两条岔道,一条时分狭窄,另一条则宽松许多。两条都很干爽,这让我欣慰了许多,也不管它那条才是正道,先就着宽松的洞道坐了,把受伤的兄弟平直铺下。此时他们的呼吸也均匀了许多,渐渐接近正常,我稍许放心了许多,虽然黑衣人的内功深厚,但毕竟不是直接攻击他们的,倒也没有伤及内脏,稍事息调养,并无大碍。
安置好大家,众人拿出东西吃了,我和了些米粥,喂闭着眼睛喘气的叶亮。叶亮虽然紧闭着双眼,但仍感觉到是我在喂他食物,嘴巴翘了翘,感激道:“谢谢少主!”
“莫见外,莫见外。大家都是患难的兄弟,子杰有你们这样的英杰之人我已经很是欣慰了。”我赶紧说。
大家将就着胡乱吃了点东西,便以沉沉睡去。我抬手看看了表,已是夜半时分,大家的确累了。望着众人熟睡的样子,我心里七上八下,这群七尺高的汉子,在一个几乎是莫非有的世界为着一个莫须有的理想奋斗着。我感觉我自己特别的自私,但我又不得不自私,在这种情况下,谁会答应离开“子杰组”呢?
若如有一朝日,天下太平,我一定解散“子杰组”!我在心里喃喃地想着,四下打量着左右。随着探照灯的上晃下移,我才发现,先前根本没有来得及细细打量的洞窟居然是如此之大。上下左右的面积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北面通体透明,探照灯射上去,立即反射出许多白色的斑点。我顿时没了睡意,起身去看。那墙体居然是天然水晶石,不过还是被认为地在上面糙了不少大字。字体是古篆体,还好我对这方面有诸多了解和研究,所以阅读起来并不困难。略略看完,居然是诸葛亮的《出师表》。我甚是纳闷,这深山老林的,咋会出现这种东西,细想了一下,也多少有些知晓。这里是孔明的故乡,也难怪会有些关于他的记载才是。
我转身走向那窄道的一边,此道便是愈来愈窄,愈往深处走,就得侧身了,后来渐渐地连侧身都很困难了,我准备打道回府了。但转念一想,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便有试着朝前挤了几步,果然如我所愿,前方的道路宽敞了许多。
对于父亲所走的“生死门”来说,我只是在上书上见过,对这个奇怪的建筑我并未曾遇到。最多也是上次在沙河里遇到的那种有点形式“悬魂体”的“迷踪道”。但这跟“生死门”那都是两码子的事儿,“迷踪道”就算你走错了,大不了回到原地重新再走一次,但“生死门”若是踏错了地方,那就是茅坑里点灯——找屎(死)了。

第五十六章 冰龙雪燚(一)

拐过一个弯,来到了一段石路上,石路很平整,向人工修建的,上面还有古老的糙印,但又不是很象,倒象是某种动物从这里走过留下的。这可真是吓人,先不说别的,这么硬的石头,都能弄出印子来,我怕是没见过这种家伙。我一路向前,只开着一盏探照灯,也不知道要在这个鬼地方呆多久,我们一点也不敢浪费。空旷的平地上面,渐渐有了水的踪迹,接着是柔软的沙子,一路踩着软软的沙子,倒还顺利。愈往深处走,就愈发黑暗。深一脚浅一脚的,路愈来愈不好走了。有时候一脚下去,就快没了膝盖了,摆弄了半天,才费力地把脚从沙堆里拔出来。我正担心会不会遇到流沙,忽地洪雨从后面靠过来,鬼鬼祟祟地说:“少主,您咋一个人溜达到这里来了?”
我回过头,望着洪雨慎了一下,道:“雨,你有伤不养,起来做啥?”
“我睁眼见少主不在,就循着这洞道跟着进来了。”洪雨摸着自己的脑袋,笑道:“不止我呢,还有她们。”
我拿探照灯照射过去,“鬼见愁”张三姐和“小狐狸”鹧鸪雪也跟来了。鹧鸪雪在会馆的打斗中受伤最轻,也是子杰组数一数二的美女,她很少说话,基本都是吹了鹧鸪一般的口哨,自然而然地大家就叫起了她的外号——鹧鸪雪。张三姐也是标准的美人儿,虽然年纪大了点,但私下倒是乐意我们大家喊她妹妹,我总觉得不怎么恰当,就加了个“老”字,成了老妹。这雪深得老妹的喜爱,一路奉推,坐上了上水副堂主的宝座,而在避风塘,是没有见过她的,虽是副堂主,但还没资格出入避风塘这种绝对机密的地方。鹧鸪雪很能干,年纪跟我一般大,上水的堂口在她的手中,经营得有条不紊。我对她颇有好感,奈何乱世当道,儿女私情也不便提及。见她们俩那傻傻的笑样,我不知道如何责怪才是,便诺诺应着。任了她们,四人小心地朝前面迈着步子,一癫一跛地在沙地上行走。
我们小心翼翼地前行着每一步,我把探照灯挂在头上,以便看得远些。愈发深处,气息就愈发浓重,就象在鼻尖底下似的。我回头向他们道:“拜托,才走几步路,就累成这样。平时叫你们锻炼身体干嘛去了。”话说出后,我才感觉不对劲,就算累,也没有这么大的鼻息啊?!雨瞪老大眼睛看着我,咋咋忽忽地道:“少主,没人喘气。”
说真的,私下里我还真不大喜欢大家叫我少主。再加上我一路的胡思,这个重任的压力…我叹道:“私下里,大家还是叫我冰吧。”三个人转身看我,见我一脸的坚毅,纷纷点头。其实都是血气的年轻人,在我的面前,肯定没有在父亲面前那么拘束。特别是洪雨,我们虽然见面不久,但小伙子年龄与我相仿,加入子杰组又是父亲的一手牵引。自然是没见过我父亲的面容,对我也没那么多敬畏,拿我那是当自家人一般,他父亲不在时,随口便是“哥们、哥们”的。我侧着身子过了最狭窄的地方,面前顿时开阔起来,我正暗自高兴。忽地“昂”一声怒吼,一个庞然大物朝我袭来。那巨大的身影在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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