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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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仵作-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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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至于连眼角以及双耳都流出血。”
  老仵作一听到这,脸色难看了下来,却没表现出来,他身后的徒弟却是个暴躁的,刚想反驳,被老头瞪了眼,就不服气的噤了声。
  老头道:“这点的确是老夫疏忽了,的确是有这种可能。这是其一,其二是什么?”
  “其二,这把匕首是在她死了之后才插上去的。”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这小哥还真是敢大言不谗!死了之后插上去的,怎么可能?!
  按她这么说,那阿宝到底怎么死的?!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证明?!”老仵作眉头紧皱,哂笑一声。一旁的管家脸色突然变了下,却不动声色地敛下眼,没再多嘴,听着老仵作发难。
  楚轻道:“人死之前跟人死之后,流的血是不一样的。若是死之前,因为血液一直是在流动着的,所以匕首刺进去之后,会造成大范围的流血,甚至会有血喷溅出来,可你看这把匕首四周,只有稍微淡红色的血渗出来,而我身上半分血都未溅到,这并不正常。从出血量来看,死者身上这把匕首,很显然是死之后插上去的。”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想到以前见到的人,再看看那匕首渗出的那丁点儿血,的确不至于死人,可这阿宝的的确确是死了,也没查到别的伤口,那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仵作也表情凝重了起来。
  “钱仵作,他说的可对?”秦捕头声音沉稳,右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让老头不安了起来。
  “老夫再验一遍。”他走过去,大堂静谧一片,可老头本来也是对楚轻的话不满,可仔细瞧了瞧,发现楚轻说的都对,这么点血,的确死不了人。可他又看了一遍,却丝毫找不到死亡的原因,脸色也白了下来,急了起来,他磨蹭了许久,都未找到原因,直到秦捕头出声,他才道:“老夫……查不到死因。”
  不是中毒,也不是死于外伤,难道突然就这么死了?
  秦捕头眉头紧皱,一时间,四周静得出奇。
  管家一看这情况要糟,出声道:“好啊,你还不快从实招来,你到底用什么办法杀的阿宝?”
  “我并未杀她。”楚轻看了他一眼,想到师傅可能也面临过这种境况,甚至还被虐杀至死,对管家也没了好脸色。
  “你还敢狡辩?这里只有你跟阿宝两个人,难道她还能自杀不成?就算不是这把匕首杀的,你也不能洗脱嫌疑!”管家怒道。
  楚轻并不急,等管家愤愤说完了,才缓缓继续道:“至于我不是凶手,也不是不能证明。”
  “你如何证明?!”管家问道。秦捕头没阻止两人,也静静看着楚轻。
  “这就是我对仵作大人存在的第二个异议,这位姑娘的死亡时辰,并非不到两个时辰,而是超过了十二个时辰。”楚轻缓缓开口,可她的话却像是一道冰渣刺入众人心窝,他们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开、开什么玩笑?”老仵作匪夷所思地瞪她一眼:“不懂就休要胡说!”
  原本刚刚还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现在却又是不靠谱的。
  楚轻却是紧盯着不说话的管家,虚眯了眯眼,这才把视线移到老仵作身上:“若是大人不信,尽管去找别的仵作来验证,不过怕是最后也证明不了我杀了人。我之所以说她死了至少十二个时辰以上,是从她的芙蓉面以及这流血的七窍来判断出的。”
  “芙、芙蓉面?那是什么?”老仵作匪夷所思得瞧着她,他根本听都未听过。
  “芙蓉如面柳如眉,管家你是不是瞧着阿宝姑娘即便是死,也是死得很好看?”楚轻若有所思地他看过去,乌眸发黑,盯着人让管家浑身冒冷汗。
  “是、是很好看又怎么了?阿宝本来就是我们刘府长得很标致的……”管家开了个头就止住了,瞪向楚轻:“这又跟阿宝的死有何关系?”
  “自然是有关的,因为人死之后只有冰冻过才会出现这样的芙蓉面。因为尸体经过冰冻,脸色经过润泽会变得很好看,所以才会有芙蓉面一说。”楚轻面无表情道。
  管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场的人脸色都变得极为微妙:“你说是就是,也许只是因为阿宝长得好看呢……”他忍不住反驳。
  楚轻嘴角嘲弄地弯了弯,道:“除了这个自然不能证明,不过她流血的七窍却恰恰证明了我的猜测。”
  “七窍流血?”这次问的是秦捕头,他严肃着一张脸,若有所思。
  “是,人死之后,血液不再流动,在体内慢慢凝聚成死血,可人死之后经过冰冻,再放出来化过之后,淤血却会融合冰水流出体外,流出的血水从七窍出来,自然就成了七窍流血。”楚轻的话落,众人猛地朝阿宝的尸体看过去,浑身更冷了,甚至连四周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秦捕头眉头皱得更紧,干脆直接上前,朝阿宝的尸体看过去,伸手摸了摸脸,入手一脸的水,站起身,更是若有所思,却没说话。
  楚轻也没再开口,她拿捏不准这秦捕头会不会信。
  半晌,秦捕头才转过身,却是朝身后也跟过来的老仵作道:“钱仵作,他说的,可有根据?”
  老仵作左看右看,脸色不怎么好看,摇摇头:“老夫闻所未闻不能给秦捕头明确的答案,要想知道,还需要再回去察看典籍。”
  “也就说如今证实不了?”秦捕头眉头皱得更紧。
  “……是。”老仵作颌首,可他总觉得这后生说的很有道理,毕竟当时检查的时候他也觉得奇怪,可这什么芙蓉面,他根本就没听过,事关命案,怕是也不敢贸然开口。
  管家在一旁一直挂着耳朵听,听到这,急忙道:“秦捕头,这小子肯定是胡乱说的想要推卸责任,连钱仵作这么有经验的仵作都没有听说过,他一个毛头小子又知道什么?当时这里只有他跟阿宝,府里的人白日里还见过阿宝出现过,说什么死了十二个时辰了,怎么可能?秦捕头你可一定要为阿宝伸冤啊!”
  秦捕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并未理会管家的话,转头看向楚轻:“你可知她的死因?”
  楚轻摇摇头:“不知。”这才是她觉得诧异的地方,即使她看出这阿宝死得时辰不短,却偏偏找不出她是怎么死的,就算是要详看,怕是要解剖才可以。
  “来人,把人带回去,尸体也带回衙门放在停尸房,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秦捕头按在腰间的手猛地抬起一挥,直接率先走出了大堂。
  随即,衙役开始搬尸体,钱仵作经过楚轻身边时,多看了他几眼,却还是摇摇头走了。
  楚轻抿着唇,想开口唤住秦捕头,却也知道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怕是这场人命官司,自己黑锅是背定了。如今只希望这秦捕头是个好的,否则这一进大牢,再想出来怕是难了。
  楚轻跟着衙役出了刘府,管家一直瞅着她出去,才露出一抹诡笑,咣当一声,把府门关闭了。
  楚轻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眉峰隆起,怕是刘家的人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专门给她设计了这么一场好戏。师父死了,连她也不放过,到底师父是为何死的?他们为何这么迫切地想要斩草除根?
  她若是想要继续查下去,如今能做的,怕是要先给自己洗脱嫌疑,否则,她怕是要步师父的后尘了。
  楚轻被关进了龙门镇县衙的牢房,牢头把她推进一间破旧的牢房里,就不管她了。
  “这位大哥,我何时才能见到大人?”楚轻在身后询问。
  “想见大人?”牢头哼了声:“进了这里的,想再见大人就只能等开堂审讯的时候了。”
  楚轻望着老头离开的身影,无奈靠墙坐在了稻草上,双手环膝,下颌抵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地轻点着:她相信自己推测的是没问题的,那具尸体死了已经有十二时辰以上,可她明明一个时辰前还见到了活得阿宝,所以,若是她猜得没错的话,这刘家,应该是有两个阿宝,且是双生姐妹长得一模一样。


第014章 刑堂受审
  死了一个,那么怕是还有一个,只要再找到另外一个阿宝,是不是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楚轻猛地抬头,站起身,拍着牢房的栏杆:“我要见大人,有事要说!我要见大人!”只是她拍了许久,都没人应她。
  “别拍了,进了这里的,可都是杀人越货的,说是等开堂审讯,到时候等着判刑就可以了。”一道无所谓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来,楚轻猛地朝隔壁的牢房看过去,就对上了对方的蓬头垢面,坐在地上,倚着身后的墙壁,正对着牢房的栏杆瞅着她。
  “这里是死囚牢?”楚轻皱眉,案子还未定论,她看走眼了?秦捕头为何把她扔进了这里?
  “可不就是死囚牢,嗳,你是犯什么事儿进来的?”男囚犯坐直了身体,朝楚轻八卦地看了去。
  “杀人。”楚轻重新坐了回去,被靠着冰冷的墙壁,脑海里乱成一团糟,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要给她一个机会,能让她出去解剖了阿宝的尸体,她一定能找到她的死因,只是,这个机会能不能有。楚轻脑海里闪过秦捕头的脸,只能赌一赌了,赌这个捕头到底信不信她说的话。
  “杀人啊?那得,你估计是更不可能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你何时被判刑了。喏,”那男囚犯也不在意楚轻不理他,自顾朝楚轻牢房的另一边努了努嘴:“你看到没?你隔壁的,就今日!午时三刻!刚判得斩刑,孤家寡人一个,听说都没人给他收尸,所以啊,你听我的,要是还有家人,或者使些银钱,买通了牢头,好歹给你去收个尸。”
  男囚犯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楚轻挂着耳朵听,想到自己如今可不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只是,她皱皱眉,想到了什么,黑漆漆的眼珠亮了亮,猛地转过头朝男囚犯看去。
  男囚犯被她黑漆漆的眼珠看得吓了一跳:“你这般瞪着我作甚?”
  “你说今日午时刚杀了一个死刑犯?”楚轻咬着唇,如果这是真的,自己只能自救了,若是那钱仵作查不到冰冻尸体可以延缓死亡时辰的凭证,那么自己真是百口莫辩了。
  “是、是啊,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那男囚犯瞧着楚轻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再瞧着她乌漆墨黑的脸,觉得这样一双眼长在这黑脸上,倒是可惜了。
  楚轻重新站起身,继续去拍牢房的门,这次却是换了说词:“牢头我要见秦捕头!”
  “你这样喊是没用的,他们才不会管你的。”男囚犯扒开脸上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一张脸,脏得看不清楚模样。
  “那要怎么做?”楚轻停下来歪头问道。
  “你瞧我的。”男囚犯说罢,突然就躺在了地上,抻着胳膊腿儿,直抽抽:“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他刚嚎嚎了两声,就看牢头快步匆匆走了过来,用手里的刀柄敲了敲牢房的门:“又怎么了?快说!”
  “没事儿,我肚子又好了。”男囚犯一个挺身又坐了起来,露齿一笑,白森森的牙与他那张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再戏弄小老儿,定让你秦捕头捉你去打三十板子。”牢头威胁,似乎习惯了这男囚犯这般闹腾,转身就要走,却被楚轻喊住了。
  “我要见秦捕头有重要的事要讲。”楚轻急忙道。
  “你?你觉得秦捕头是谁想见就能见得到?”老头看她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却是没转身走,而是抬了抬下巴。
  楚轻没看懂,愣了下:“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耽误了要事……”
  “你怎么这么笨?他是要那个。”男囚犯拇指与食指捻了几下,抻着脖子点点头。
  “嗯?”楚轻皱眉,随即就明白了过来,这是要跑路费?她浑身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摸到,最后咬咬牙,从脖子里掏出一个玉坠子,问牢头:“这个可以吗?”
  牢头拿过来颠了颠,笑了:“成,等着。”说罢就走了。
  楚轻长出一口气,有些可惜那玉坠子,那是师傅给她买的第一件礼物,只是如今情况紧急,只能暂时先给那牢头了,等她洗脱了冤屈,就想办法赎回来。
  不多时,秦捕头就来了,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幽深锐利,站在牢房前,右手按在佩刀上:“你要见我?”
  “是,我想知道阿宝的案子怎么样了?钱仵作可在典籍上查到了吗?”楚轻道。
  “没有。我询问了衙门里另外一个仵作,也不知道有这么一说。所以你的这个证据怕是并不能成为呈堂证供。”秦捕头锐利的视线在楚轻脸上扫了一圈,缓了缓,眯着眼问道:“除非你还有别的办法证明那尸体已经超过了十二个时辰?”
  “若是我真的有办法,秦捕头愿意信我吗?”楚轻道。
  “你到底是何人?”秦捕头却答非所问,冒然问了这么一句。
  “秦捕头为何这么问?”楚轻心下一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知他。这秦捕头值得信任吗?可刘家设计了这么一出,怕是专门为她准备的,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提前做了准备。那她也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我去让人询问过刘家的老夫人,刘崔氏并没有一个叫崔雄的远房表弟,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借着刘崔氏进入刘家?”秦捕头咄咄逼问。
  “刘崔氏呢?”楚轻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画外音。若是他怀疑,第一个要问的,难道不是刘崔氏?
  “她一个时辰前已经带着两个幼子离开了龙门镇,去向未定。”秦捕头回道。
  楚轻抚了抚额头,轻叹一声,自己应该早就发现的,为何当时进入刘家,把他们分开之后,单单把她引入了大堂,那阿宝又突然说师傅有东西交给她,可若是要交,师傅怎么可能把东西交给一个陌生人?当时她就有所怀疑,只是急切知道真相,反而被迷惑了双眼。“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的确不是崔雄,而是楚轻。我是……跛子张的徒弟。”她仰起头,目光平静得瞧着秦捕头。
  “你是楚轻?!”秦捕头诧异地缩了缩瞳仁,仔细打量着楚轻,似乎想从她容貌里辨出真假。
  “是,我之所以混进刘家,就是想知道师傅到底是怎么死的。”楚轻低下头,神色间闪过一抹哀伤,只是很快被她掩藏了去:“如此,秦捕头信我吗?”
  秦捕头似乎长长出了一口气:“怪不得。”他没说什么怪不得,楚轻却是知道的,怪不得她能知道钱仵作不知道的事。
  “秦捕头不是问我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证明尸体冰冻之后能延迟死亡时辰吗?我有个别的办法,不知秦捕头可愿一试?”楚轻笃定地望着秦捕头,他既然肯来,那是不是代表他也是信了她几分?
  “什么办法?”秦捕头沉吟片许,问道。
  “那个死囚犯的尸体可还在?”楚轻指了指隔壁的空牢房。
  “在,怎么?”秦捕头问。
  楚轻让秦捕头靠近了一些,附耳低语几句:“……不知秦捕头可是能办到?”
  秦捕头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大掌按了按腰间的佩刀:“我知道了,希望你说的是对的。”
  “等等,还有一事。”楚轻看他要走,连忙道。
  “何事?”秦捕头问道。
  “我怀疑刘府不只有一个阿宝,昨日死得女子应该还有一个孪生姐妹,希望秦捕头去查证一番,我怕刘家杀人灭口。”若是昨夜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阿宝”也死了,想要查出真相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秦捕头诧异地挑挑眉:“知道了,我回去查证。”他说罢转身就走,只是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停下了步子,偏过头:“还有,我们一直都是信跛子张的。”只是……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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