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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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仵作-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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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视觉冲击力却是极强。
  楚轻眼眸极亮,直接盯着男子看,是他说要做的,她已经按照规定做出来了,能不能吃得下去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最好恶心到他,赶紧把她的玉坠子还给她,至此他们大路朝开,各走一边。
  只是让楚轻意料之外的是,男子沉默过后,点了点膳桌,余栉风松了口气的同时,后脊背却也是出了一层的冷汗,开始有条不紊地拿出银箸、汤勺,搁在了男子的面前。
  男子净了手,一翻繁琐的礼仪之后,才拿起汤勺,却是没直接去吃那肥嫩的禾虫,而是直接朝着头骨给舀了下去。
  楚轻神色微微动了动,只见下一瞬,本来应该是很坚硬的头骨,却如同嫩生生的豆腐般,竟轻易被男子的勺子给舀开了一个口子,白生生的如同骨头般的豆腐,在蓝纹白底的瓷勺中,轻轻晃动了一下,热气喷发出来。
  男子面无表情放入口中,慢慢咀嚼,慢慢吞了下去,抬眼,这才缓缓看了脸色黑下来的楚轻,道:“豆腐雕得不错,技术很到家。”
  楚轻道:“……”她偏过头,心里涌上一团火,这家伙眼睛倒是挺尖的,本来是想恶心他一下的,可没想到没恶心到。
  余栉风却是怔愣了下,他怎么没听懂?
  “爷?”他怎么看爷的意思,这不是头骨而是豆腐?可他明明看到这楚小哥要了先前的两个骷髅头去,虽然配料的确是有一大块完整的豆腐,可豆腐不都是切成丝,竟然有人能把豆腐雕刻的这么像……竟然足以以假乱真,也真是……他当时还真的以为他要做骷髅,从他开始清洗,就没敢再看了,结果反而着了道。
  “监督不力,自己下去领罚。”男子散漫开口道,又吃了一口禾虫,果然如想象中的味道一样美味。
  “是,属下遵命。”余栉风张张嘴,知道被楚轻耍了,幽幽看她一眼,退到了一旁。
  楚轻脸黑沉沉得瞧着他享受美食,心不甘情不愿。感情她以为的恶心,倒是让男子享受了一番大餐,为何这么不舒坦?
  她本来是故意做的骷髅豆腐炖禾虫,足以让人望而却步,好吃却又让人绝对有心理阴影的东西,可男子这淡定的态度,却让她觉得没意思了。
  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当真是有气无力了。
  男子显然很满意她做的东西,不过也只是用了一些,就让人撤了。
  “膳食我也给公子做了,瞧着公子吃的也满意,玉坠子可以还给我了吗?”楚轻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可以。”男子接过余栉风递过来的清茶,轻啜了口,慢条斯理的开口。
  “那拿来吧。”楚轻眼睛一亮。
  “有个前提。”男子继续道。
  “……”楚轻眼底喷出一道火,又被她压了下去,冷着一张脸道:“什么前提?”
  “寻一具尸骸。”男子搭着眼皮,瞳仁幽深,仿佛一汪深潭,瞧不出情绪。
  “若是我不呢?”楚轻微抬着下颌。
  “嗯。”男子半个多余的字也不言,把手里的杯盏往一边抬了抬,余栉风恭敬接下来,搁置在一旁,也不废话,从怀里掏出玉坠子就要捏碎了。
  “等等!”楚轻额头上一层冷汗,这是师傅唯一留下的东西了,若是真的碎了,她就什么都没了,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恨不得把面前这两个人给拧巴拧巴撕碎了扔出去。半晌,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识时务为俊杰:“你让我考虑考虑。”
  “我给你三日的时间,处理好这边的事,跟我走。”男子面无表情看过去,目光森冷威慑。
  “三日不行!”阿宝的案子还没结束,刘家她还没去探,怎么可能这么快处理好?“我必须把师傅的事处理好了,否则我绝不离开。”
  “五日。”男子幽幽盯着她,看楚轻唇一动又要反驳,挥了挥宽袖,余栉风立刻又要捏碎玉坠子。
  楚轻再好的脾气也急欲发泄,最后黑眸沉沉盯着那玉坠子,却只能吐出一个怒极的字眼:“……好。”
  楚轻再回到衙门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一路行至后院,打算去找一趟秦捕头,问问阿宝的案子怎么样了?能不能明日就去一趟刘家,瞬间查一查师傅的案子。她心不在焉,所以也没发现整个衙门似乎也蔫蔫的,大家都提不起精神来,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她到了后院,刚踏进去,就看到秦捕头正与几个衙役交代什么,她没靠近,等秦捕头交代完了,几个衙役出来时,她点了点头示意,踏步走了进去。
  秦捕头看到她,眸色里闪过一抹凝重,等她靠近了才道:“我有事与你说。”
  “什么事?”楚轻看清楚他的表情,心底涌上一股不安。
  “两个时辰前,刘家有人来投案自首了。”秦捕头道。
  “投案自首?是谁?”楚轻猛地抬头,眼底迸射出一道厉色。可对上秦捕头沉重的眸仁,瞬间眼底的亮色黯淡了下来:“不是刘夫人对不对?”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认罪?怕是看到事情要暴露,所以找了个替罪羊?
  “是刘夫人的乳娘,说阿宝是她杀的。她自小带着刘夫人,看不惯有人背叛刘夫人,所以就一时想不开下了杀手,甚至把行凶的锤子也拿了过来。还有两个小厮当人证,这次人证物证都在,怕是不好办了。”秦捕头沉声道,看楚轻脸色不对,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徐大人怎么说?不再审讯一下那乳娘吗?”难道就要这么草草结案?
  “乳娘……包括那两个投案自首的小厮,一入大牢就自尽了。”死无对证,这才是最难办的。
  “……”楚轻攥紧了手,她想问衙门是怎么看守的?人怎么能死?为什么不去再查?
  “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刘夫人清楚,所以这件事大人也很难办。衙门里还有命案要查,你先好好休息,等晚上回来再详谈。”秦捕头似乎真的很急,只稍稍安慰了楚轻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楚轻坐在院子的石桌上,许久都没回过神。
  一种无力感从心底深处蔓延开,她头疼地趴在石桌上:她就这么认输了吗?她不甘心。
  楚轻就这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隐约有声音传来。
  “……秦捕头,这件事要怎么办?已经死了三个人了,惊动了府尹大人,府尹大人让三日内破案,若是破不了,怕不仅仅是我们,连大人都要被拖累了。”
  “去查,让钱仵作再去勘验那三具尸体找出蛛丝马迹!这三天不吃不睡也要查出来!”
  “是是,属下这就去办,只是若三日内还破不了呢?”
  “这不是你管的,先去办!”
  “……”
  楚轻醒过来,坐直了身体,发现她还坐在石椅上,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斑驳的树影间,一盏微弱的灯照亮了不远处秦捕头与捕快的脸,很快捕快就离开了。秦捕头扫视了一圈,看到楚轻有些诧异,走了过来:“你怎么在这睡?”
  “衙门里出事了?”楚轻想到先前听到的死人,问道。
  “已经让人去查了,还在想刘家的命案?”秦捕头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来。
  “是,乳娘死了,那女尸的那个孪生姐妹呢?可找到了?”楚轻道,这怕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了。
  秦捕头摇摇头道:“找不到,像是从龙门镇蒸发了一样,我已经派了衙役到处张贴了告示。一旦有人见到了她,就会前来禀告。只是,这机会怕是很渺茫了。你,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一个人要是想躲,有很多种办法。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若是那孪生姐妹已经遇害了,怕是即使三年五载也休想把人给找到了。
  楚轻垂下眼,眼底闪过一抹晦暗,许久,才怔怔颌首道:“我知道了,那刘家能再去查看吗?”
  秦捕头摇头:“不能,因为凶手已经自尽,死无对证根本没有别的理由再拿到搜查文书,大人也很难办,希望楚小哥你能体谅。”
  楚轻无力地摇摇头,可就这么放弃了,她很不甘心。
  秦捕头似乎忙得很,很快又走了。楚轻坐在石桌旁,望着前方斑驳的树影,难道,她真的还要再想办法进一趟刘家?只是刘家既然敢栽赃陷害她,难保这次没有第二手准备。若是这次进去再被设计,怕是很难善了了。
  那么她只能寻找第二条路了,就是想办法借着别人去想办法寻找蛛丝马迹。
  楚轻托着下巴点着脸侧,最好的人选不过是那余公子,他看起来很有背景,可他愿意吗?楚轻不知道,更何况,她若是求到他们头上,怕是需要更大的代价来还。不到万不得已,楚轻不想去找那个神秘的男子。


第021章 第五个人
  寂静的夜色里,忽然飘来一阵香味,随即有脚步声传来。
  两个衙役边急忙往外走边道:“……快些,捕头都发火了,三日要是再抓不到凶手,怕是大人都会被牵连。钱仵作说是找到点线索,我们先过去顶着。”
  “那也要吃饭啊,我这一天都没吃东西……”另一个声音传来,很快远去。
  楚轻鼻翼轻动了动,突然眼睛一亮:迎福楼!她怎么把这个地方给忘了?迎福楼是龙门镇最大的酒楼,难保不会有人知道点什么,毕竟,与刘家有生意往来的达官显贵可不少。楚轻猛地站起身就想往外走,不过想想这会儿已经打烊了,只好强压下心底的跃跃欲试先回去补眠了,明日好打起精神去迎福楼见聂老板。
  翌日一早,楚轻精神抖索地走出了房间,秦捕头一夜未归,想必还在忙那件凶案。
  她走出后院时,刚好遇到秦捕头面色凝重与钱仵作走了进来,钱仵作正说着什么,秦捕头耐心听着,眉头越皱越紧,道:“你确定你说的都是正确的?万一错了,这件事可就真的闹大了。”
  钱仵作急忙道:“……我已经分析过了,那三具女尸的身份都是小门小户的女子,可唯一的相同点都是怀有身孕,绝对是有人奸污了她们,后来堵了他们的嘴,可那些女子怀有身子就想去找那人,结果被对方给杀人灭口了。而与她们有过接触,曾经调戏过他们的,只有何员外家的公子……”
  “可何员外家与府尹大人可是一门的,若是错了,这件篓子别说是我们,连大人都堵不住。”秦捕头揉了揉眉心,按在腰间的手加重了力道:“你可有把握?”
  “何员外的那位公子捕头你还不知道,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典型的纨绔子弟,做出杀人奸污的事并不是不可能的。”钱仵作摸了摸额头上的汗,他也急啊,上头说只有三天的时间,若是查不出来,他这仵作怕是也到头了。
  秦捕头沉思了许久,才表情凝重道:“好,那我现在就去请示大人,拿到搜查的文书,你与我一起去一趟何员外家。”秦捕头刚说完,抬头就看到了楚轻,点点头:“要出去?”
  楚轻颌首道:“是啊,出去办点事,怕是今日会回来晚一些,劳烦秦捕头给留个门。”
  秦捕头摆摆手,楚轻就离开了。
  楚轻先去了迎福楼,聂老板一听她来了,亲自迎了出来,脸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拉着楚轻的衣袖恨不得把人直接给扣下了,连连道:“楚公子啊,你那方案可真是有用,你看聂某这迎福楼,得有五六年没出现这般的盛况了。”
  两人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往下看,一楼的大堂里,前来排队买炸禾虫的都排到楼外去了,有懒得等的,干脆找了个位置,点了小酒小菜喝着,边喝边等。整个迎福楼热闹非凡,闹腾的不行。
  聂老板喜上眉梢,眉飞色舞道:“还是楚公子你的办法好,就是这禾虫太单一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美食?楚公子放心,”聂老板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次绝不会亏了楚公子,聂某一道菜再给公子翻个翻,四十两一道菜,这京城都没这价。”
  楚轻看了一眼楼下,干脆转过身,后背倚着栏杆,慢悠悠摇摇头道:“没心情。”
  “嗯?”聂老板脸上的喜气淡了些,他在商场滚打了这么多年,自然懂得察言观色,试探道:“楚老弟这是有心事了?”
  楚轻长叹了几声,仰起头一脸“落寞”地望着头上垂下的流苏,道:“是啊,可不就是有烦心事,要不是有心事,别说是一道菜,就是十道一百道,也不在话下啊。”
  聂老板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道:“一百道?楚老弟可是当真?”
  楚轻幽幽看他一眼道:“可我现在别说是一百道,一道我也没心情啊。”
  “这,要不然,老弟给聂某说说?聂某人虽然这迎福楼不起眼,可到底聂家在龙门镇还说得上话。”聂老板干脆搭上楚轻的肩膀,劝道:“走走,跟聂某人去厢房喝点小酒,好好谈谈。”
  楚轻低着头,嘴角扬了扬,推让一番,跟着聂老板走了。
  楚轻很快用自己心仪刘家的阿宝,却无奈阿宝竟然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惨死的事,告知了聂老板,聂老板一听,拍着胸脯保证帮他注意着些,若是有消息了,第一个就告诉楚轻。
  楚轻应了,答应聂老板,若是能让阿宝瞑目,就再告诉他十道菜的配方。
  等楚轻再回到衙门时,已经是天黑了,她被聂老板劝了两杯清酒,身上带了酒香,倒不至于醉倒,可眼神也有些迷离。她手上还有十两纹银,却也没打算去住客栈,在衙门里,有什么事能第一时间知晓。
  可等她踏进衙门,就感觉整个衙门都笼罩着一层哀愁。
  三三两两的衙役分开站着,耷拉着脑袋,撑着棍木,蔫蔫不振。
  楚轻皱皱眉,却也没多问,直接进了后院。
  刚进去,就看到秦捕头郁郁不欢地坐在石桌旁,眉头锁着,一个“川”字很是明显。楚轻心想,大概是衙门的案子,她也没多问,揉了揉也有些痛的额头往房间走。想着,下次不能跟聂老板饮酒了,万一喝醉了被发现了女子的身份,就大大不妙了。
  只是还未等她走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秦捕头的声音,问道:“楚公子,你可有时间?”
  楚轻奇怪地扬扬眉,难得听到秦捕头这么悠闲,转过头,朝秦捕头走过去道:“秦捕头,怎么了?”
  “坐。”秦捕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表情依然凝重。
  院子里有点暗,远处点着一盏灯,照得秦捕头的脸愈发愁眉不展。
  楚轻依言坐了下来,缓声问道:“秦捕头有什么话尽管开口,能帮上的,楚某定不容辞。”秦捕头帮了她,她懂知恩图报的道理。
  秦捕头长叹一声道:“若非事情太过棘手,我也不会叨扰到楚公子你这里。”他知道楚轻在想办法查刘家的事,可这件命案牵扯甚广,他不得不来求助。
  楚轻见他说的太过严肃,也坐直了身体,想了想,问道:“可是这几日的命案?”
  “是。”秦捕头颌首道:“想必楚公子这几日也有所耳闻,这段时日龙门镇出了人命,已经死了三个人了,不,连着今日,是已经死了五个人了。”秦捕头垂着眼,唇紧抿着,显得严肃而又认真,也带着一丝懊恼。
  “死了五个人?今日又死了两个?”楚轻诧异道。楚轻想,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因为若是简简单单的又死了两个人,怕是秦捕头也不会这么难办。
  “是,死了两个人,一个是何员外家的公子,一个是刚刚被害的第四名女子。”秦捕头头疼。
  “嗯?何员外家的公子?他是怎么死的?死在何处?”楚轻抓住重点,一一问出来。
  “……就死在衙门。”秦捕头握紧了拳头,道:“还是我从头来说一遍吧。这件命案拖得太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个女尸。闹得龙门镇沸沸扬扬的,人心惶惶的。所以,府尹大人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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