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荆棘刺进了他的身体,疼痛真实刺人。
挂掉电话,谢眺一样失神。
他忘记和齐衡之说了,那天收拾房间,婴祺那个相框下撕掉的半张纸,上面写着的俄文是“我曾经默默无闻 又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第40章 绮梦幻想
月有望朔。
此时朔月,北都扬起凉风,吹动许多灯火。
自齐衡之离开,谢眺倒是很闲,每日看看书,上上课,包揽了所有家务活。不比齐衡之在身边的时候,会跟他说话让他出门什么的,现在的他一个人,从前他总期盼自己能一个人待着,现在在齐衡之的默许下得以独处,却觉得却了些什么。
这天,他在灯下的沙发看书,看得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只有一盏灯亮着,一看表已经凌晨两点了。谢眺想着收拾收拾上床上去睡觉,又有些懒,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里,盘起腿,愣愣地想事情。
在这个夜晚,谢眺又想起齐衡之了,算着齐衡之离开已有月余。他抱着毯子胡思乱想了半天,终于伸手去够的手机。里面有几张张齐衡之的照片。那是他们位数不多留下来的照片。
谢眺总想要一张齐衡之的照片,从很久以前就想要了。那是他还在幻想园的时候,两年前。也许是齐衡之那顺手摘的花,他却记在心里。但齐衡之总也不来,他也没有这个机会。心愿总是越攒越烈转为执念,而等到他们总在一起的时候,那愿望反倒不那么强烈,况且他觉得提出来齐衡之也不会同意的,他总觉得齐衡之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或者说随和,是他想要照片就能要得到人。
只是没想到,他们在俄国的时候,真的拍了几张照片。那是在大街上,他因为齐衡之带他去玩而高兴坏了。他还想拍一拍那种只能在杂志上看到的风景,就在河边的人行道上,拿着手机瞎拍。然后他就在屏幕上看到了齐衡之。
那是穿着米色大衣,裹着围巾,好看又温柔的齐衡之。谢眺一看到那场景,一瞬间就想到他的小愿望,藏了很久很深的小愿望。
他忍不住想按下拍摄键,手都激动得发抖。
那时齐衡之察觉到了,问他是不是想拍照。
谢眺一下子脸涨得通红,他摇头,剧烈地摇头,差点把手机也甩出去。幸好齐衡之扶住了他,笑着对他说:“没事,我想拍照了,你帮我吧。”
齐衡之就那样坐着让他拍,笑得牙齿都露出来,呼出浅浅的一层白气。谢眺按了好多张,他忍不住拼命去按那个小圆按钮,他更激动于愿望实现,拍完了齐衡之又把他揽到身边,去看他手机里相片。
谢眺一开始捂着,被齐恒这一抽就松开了手,他以为自己拍得不好,齐衡之却看得津津有味。他忍不住也想凑过去看了,却发现
齐衡之哈哈大笑起来,露出那种男孩子特有的顽皮笑容,他拉着谢眺:“来吧,我们来自拍。”
他们又在椅子上,像真正的游客一样,像真正的情侣一样,在河畔的长椅上自拍。
谢眺深陷在回忆里,现在想起来,齐衡之给过他太多美好了。美好得他此刻回想还是觉得脸烫烫的,谢眺忙拿手按上去,想压住那不断攀升的温度。他终于拿过手机,打开了那几张照片。
这几张照片是谢眺的宝贝,他连那张齐衡之恶作剧的产物都舍不得删除,也幸好有那几张照片,可以在这样冷寂无人的夜晚,纾解一下谢眺的思念。
照片中齐衡之笑得很开心,他算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而在这些照片上,他像一个高中生一样,被谢眺的镜头记录下顽皮和快乐的一面。谢眺一张张翻来覆去,最后齐衡之正视镜头的单人照上,
慢慢地,谢眺的脸红了。
他看齐衡之的眼睛。
照片中的齐衡之带着笑意,一双眼睛微微弯起来,那么温柔,那么明亮的眼神,暖呼呼地直视着谢眺。谢眺的呼吸慢慢地重起来,嘴唇也颤抖了起来。
突然地,他抖了一下。猛地闭上了眼睛。心里的声音响着,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快闭上眼睛。
你不能看,你不能看,你,怎么能这么贪婪呢?
可是,能不能让他偷偷地,看一眼?另一个谢眺哀求,挠动着他的心,现在没有别人,能不能让他多看一会?
谢眺睁开眼睛时,睫毛撑开了一条缝,沾着水汽,他还是看到了齐衡之。
他硬了。
“你在干什么?”在他的幻想里,响起齐衡之冰冷的声音。
齐衡之!谢眺吓得一摆,心跳乱如战鼓,扑通,扑通,扑通。
还是在他的幻想里,齐衡之一丝不苟地穿着三件套,缓步站到他的面前,那手中,竟还执着一银色的细蛇纹鞭。谢眺的呼吸急促了,喘着,连带着面颊更加潮红。他望向没有齐衡之的空气,微微地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在偷看我?”谢眺紧紧地抿着嘴,羞耻和恐惧令他颤抖,说不出一句话。“回答我,谢眺。”
那不存在的鞭子轻轻地滑到谢眺的腿上,从小腿肚,像蛇一般蜿蜒上攀,细细的鞭子隔着裤子抵着他的大腿内侧。
“脱裤子。”齐衡之的声音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安稳镇静得人难受。
谢眺的脸滚烫着通红了,手慢慢地向下伸去。他知道没有人,那是他的性幻想,他荒诞的痴心妄想。齐衡之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齐衡之怎么会这样宽恕他,怜悯他,甚至给他纾解情欲机会。
他慢慢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抑制全身的激动,真的褪下自己的裤子。就那样可怜兮兮地挂在脚踝边。幻想中,那银蛇般的鞭子,啪一声打在他的大腿内侧。谢眺深陷其中,手不自觉的摸上去,重重地掐了自己一下。只一下,那大腿内侧细嫩的皮肉就红了
“贱货。你硬了。”齐衡之在羞辱他,在谢眺的性幻想中,令他更加难为情,他确实硬了,整个性器透着红紫,可怜兮兮地被罩在内裤里,前段滴出来的前列腺液都打湿了内裤。
幻想中,那条鞭像真的蛇,凉凉的粘腻地往上爬,谢眺的手跟着他,慢慢地钻进自己的内裤里。
“脱了。”齐衡之又说,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不耐烦 “脱光。”
谢眺闭上了眼睛,他认命地褪下自己的内裤。依然是那样可怜地挂在他纤细的脚踝上,平添一丝色欲。
那性器裸露在空气中,生机勃勃,红色的蘑菇头沾着水光,就那么硬挺着,硬得谢眺心中生疼。他又听到齐衡之说:“玩给我看。”
谢眺已经情动,绯红情色蔓延他的面部,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着,脸因为幻想中齐衡之的注视而羞耻地埋进沙发里。
手指一伸一张,如晨曦中的花朵绽放,委婉动情,柔柔寻着依附。
他抚上自己的性器,好像自己真的在齐衡之面前表演自慰一样,轻轻地撸动着。碾一碾,揉一揉,他的手角度刁钻地为难着自己,慢慢地,他的呼吸越发粗重,或许是因为情欲和爱意却沉迷其中,
难以自抑,他不知觉地发出低低的喘息声。那鞭子没有让他停歇,只要他往舒爽的浪潮上爬一步,就狠狠抽在他的大腿处,双重夹击之下,谢眺水声连连。他的脚趾无力的伸缩着,一下下地蹬在软软的沙发上,那挂在脚腕处的裤子也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突然地,他的手越来越快,动得愈发粗鲁用力,性器被他撸得深红,却不管不顾,只狠狠地搓动着。
他剧烈地挣扎着,把自己的脸用力地,埋在沙发软软的绒布上,他高潮了。
那精液射出来,滴到他的性器上,慢慢地往下,滴在沙发上,染出一块深色。
谢眺仍然喘着,他在高潮的余韵中失神,齐衡之,齐衡之用鞭子对他用了鞭子。谢眺恍惚着,手无力地搭在。
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谢眺回过神来,先是凉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谢眺。”他脑海中又响起齐衡之的声音,只叫着他的名字。
齐衡之?齐衡之!
啊…他这是在干什么,他刚刚,做了什么?
几乎是翻滚着,谢眺的手微微抖着,摸过自己散落一旁的裤子,看着狼藉的沙发垫,上面还有那圈还没干透的精液痕迹。他刚刚?想着齐衡之自慰了?谢眺慌了,他喉咙发干,想为自己辩解,急忙忙地摸着自己全身,他想找到证据,找到自己并没有纵欲的证据。但摸到自己下身的时候,他停住了。
那还未干透的精液沾在体毛,手一摸湿湿冷冷的,还有他自己用力掐红的大腿,那些红痕无从躲避,都是罪证,都告诉他,无从狡辩了,就是他,刚才想着齐衡之自渎了。
第41章 爱是罪己
谢眺努力地回忆着,刚才被情欲爽得几乎断片,此刻梦醒,细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突然怕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解释,想辩解,想掩盖荒唐罪证。肖想齐衡之是他的罪过,他不应该。
谢眺跪在地上想找到齐衡之,急得转圈,他紧紧地咬着下唇,抑制自己的声音,他怕一松开,就会失态。
可这里哪有什么齐衡之,整个房子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连同那幻想中衣冠楚楚鞭挞他,羞辱他,甚至为他咬的齐衡之都不见了。
齐衡之不见了。
他不见了,他发怒了吗?
因为自己…
自己的亵渎。
自己的贪婪。
谢眺全身发着抖,他沉浸在自己恐怖的幻想里,齐衡之抛弃了他。
他的牙齿上下打颤,发出磕磕的声音。
齐衡之。。。。
很快的,他没有犹豫,去抓自己的衣服扣子。这件衣服谢眺总穿着睡觉,穿得扣子都松了,他用的力气很大,着急着控制不住力度,哗啦一声把整个前襟都扯开了。
他向在幻想园一般,将自己整个身体,都赤裸了出来,跪在地上,全然臣服。
赤裸是惩罚的第一步,让人放弃遮蔽,放弃尊严,将隐私全然交出来,是幻想园用于调教MB的第一步,也许是印象太深了,此时此刻谢眺自罚的第一步,竟然也是这样的开端。
极度的恐惧让他丧失了理智,还是没有齐衡之,谢眺在等待,等待那个根本不可能的存在的原谅和回应,等得越久,拖过每一秒,谢眺的脸就更加苍白,跪了一会,他的唇全白了。
如果是别的时刻别的人,也许此刻谢眺不会这么失控,
但就在这么一个时候,真是阴差阳错,生生该谢眺去受这个罪。
此刻他太明白。
不是因为情欲,不是因为那个荒谬的幻想而自慰,他是因为思念,思念齐衡之,思念他的人和陪伴,才做错了事。
可是像他这个一个人,被允许思念齐衡之吗?
如果被发现,他惶惶,如果齐衡之知道了,如果齐衡之知晓他的痴心妄想,会,会,会原谅他吗?
谢眺已然乱套,他得到回应,等待得久了,终于,一滴眼泪滴到了地上,搭在木地板上,啪嗒一声,湿了一块。
齐衡之…齐衡之放弃他了?
又是一滴眼泪,那么重,那么轻,又滴进了尘土里。
一定是!一定是他给自己的惩罚还不够,所以,所以齐衡之还不能原谅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响在他脑海里,一定是的!
如同一阵强心针打进心脏,他突然振作起来,抹了抹湿润的眼眶,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站得着急还险些摔倒,幸好忙乱中扶住了沙发,才稳住了身形。他却不管不顾,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这个空空的房间,他在找,他在找惩罚的工具。
没有鞭子,没有尺寸,没有利器,最后,谢眺找到一支钢笔。
“齐衡之…齐衡之…”谢眺忍不住喃喃。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好吗?原谅我的思念,原谅我的不要脸,原谅我卑贱无用的感情。
他仍跪在刚才那个位子,向着沙发,打开钢笔盖,那钢笔尖锐的头在落地灯下闪着些微刺眼的光。
他高高地扬起右手,就要往自己的左手上臂刺下。
划下的一瞬间,谢眺用力一偏,墨水在手上划出长长一道痕迹。
他突然想起,他整个人,都是齐衡之买回来的。齐衡之介意自己的身体,就像那时候让自己脱光了验证一样。如果,在他未允许的情况下,在身体上留下丑陋的痕迹,若被发现,齐衡之是不是更不会原谅他?
他是不是可能被直接丢弃,就像那时候齐衡之
怎么办,谢眺全部办法,凄切得低喊出声:“对不起,对不起…”
做错事却没有得到惩罚,一定是最严厉的惩罚。
那是遗弃。就像再也没有的垃圾,被打包起来,随手丢弃在垃圾桶里,就像齐衡之曾经对待他的那样,将他遗忘,将他放弃,将他一个人留在地狱里。
谢眺崩溃了。
他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猛地爆发出一声哭嚎,他哭得摇头,眼泪如雨,为自己薄弱的意志而悔恨。为他的欲望后悔,为自己累赘的感情而后悔,他恐惧,他害怕,怕得胃部的旧疾也被激得隐隐生疼。
泪光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手,正握成拳头撑在地上。
那是沉默,除了她的眼泪打到地上的声音,夜晚沉静无人。
谢眺突然直起身子。直直地跪起来,将自己撑起来,摆出虔诚的姿态,那是信徒面对信仰,全然献祭的姿态,他的哭泣也止住了,眼泪还在脸上,却露出一种尘埃落定的表情。
然后他扬起手,重重地捶打在自己的腹部。
那一拳头很狠,打在他本来就 动过手术的胃部,只一下,就疼得他缩成一团,用力地抱着自己。
他脸上最后一份血色不见了,冷汗冒了一层,整个青筋爆在太阳穴上,突突地跳着。眼前一瞬间就花了。
疼,疼得如经历生死一样,谢眺缩在地上,缓了好久才缓过气来。
他抵在地板的面容却露出笑容,因痛苦而扭曲的笑容。
好疼,他想。
这样可以了吗?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可以赎罪了?
齐衡之,这样可以吗?
还是没有回应。谢眺还在等,当然,怎么可能会有回应。
不够吗?手撑在地上,颤微微地,谢眺把自己撑起来,用尽全力,让自己跪回刚才那个姿势。
我可以,我还可以,我还可以再惩罚自己。如果你愿意原谅我的话,我…我都可以。
他笑得凄然,又笑又哭。
爱是罪己。
罪是爱你。
风吹起窗帘的一角落,影影绰绰,谁都不知道,这个小房间里,有一个人在这么折磨自己。
不知道捶打了自己多少下,谢眺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他滴出来的汗和眼泪一起,在地板上融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他只能蜷缩着,用尽力气,爬向角落里的衣柜。
齐衡之在这个房间睡过几次,留下了几件衣服,里面有一件大大的浴袍,绒面的料子,齐衡之喜欢那件,常常穿着。谢眺此刻如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还强撑着,爬到柜子边,打开了衣柜。
一打开,柜子里齐衡之的味道扑倒了谢眺脸上。
齐衡之。谢眺脸上流露眷恋,他用仅剩的力气爬进了衣柜里。
他被齐衡之的气息包裹着,一呼一吸之间,都是他身上惯用的香水味,清的,香的,熟悉的,令谢眺心安的味道。
“齐衡之…”谢眺抱起那件睡袍,是,就是齐衡之。他只能小幅度的动着,一只手拽着,左左右右摆弄了好久,把那件衣服严严实实地披在自己身上。
那是齐衡之的味道,紧紧实实地包裹着他,那样暖,那样好。
“齐衡之”抱住了他,齐衡之原谅了他,他的惩罚被接受了。
谢眺笑了一下,满足的,他实在是累了,“谢谢你,谢谢你齐衡之。”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