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是被害人的父亲蒋某。蒋某那缺乏营养的脸就像大树的年轮,记录着他经历过又永远抹不去的苦难和灾难。
蒋六十多岁,是个老实巴交,为人厚道的农民,他和媳妇胡某结婚10年,一直没孩子,四处求医问药,医治5年,胡才生下一子,两口子把其视为命根子,尽管都身体不好,家里贫穷,也供儿子上学,考大学时,为给儿子交学费,蒋某卖了家里的房子。前两年,儿子大学毕业,在县里打工,虽然挣钱不多,每月还能给家几百元,三天两头来个电话,十天半月,回家看看。这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有人前来保媒,他都不干,说要在城里找对相,还一定要找个漂亮的。到前一年年初,儿子说和毕某处了对相,老两口特别高兴,从此不要儿子的钱,让儿子攒着结婚用,老两口还盼着儿子,能把毕某领回家让他们看看,盼来盼去,盼到的是儿子被毕某杀害的消息。儿子被害后,母亲精神失常,成天站到村口遥望,嘴里念道儿子的名子,盼儿子回来。毕某归案后,蒋某天天盼法院开庭,法院开完庭,又天天盼毕被枪毙。3月31日,蒋得到消息,大清早,他就从70多里外赶到这里……
看到这个被贫穷疾病,老年丧子折磨得悲痛欲绝的蒋某,人们都流下同情的热泪。
法警把蒋某拖进车里,蒋某还在暴怒悲咽,车驶离刑场。
刑场又回复平静。
行刑开始,两个行刑手走过来,把手枪对准二犯的后脑,随着口令,抠动板机,子弹贯穿毕某头部从嘴里钻出来,她往后仰在地上。
经过检察官和法医验证,二犯确实毙命,又经过拍照,卸掉脚镣,两具尸体分别装进特制的朔料袋里,抛上汽车……
毕某的父母和亲属在警。察的监护下,早已在火葬场等候收尸,见到尸体,一帮人哭天喊地,死去活来。给毕某解开法绳,擦去脸上的血迹,简单整容之后,尸体被火化工推进火化间,火化间的门刚关上,两个火化工惊叫着又开门跑出来,不好了,诈尸了!
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火化间里传出一个声音,有点像二月的猫叫,吓人,惨人。
火化间外的人也都乱成一团。
其父母亲属不知所措,愣着没动,都难以置信,自言自语,诈尸?她怎么会诈尸?是不是刚才给她整容,那人过给她阳气了?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迷信。
火葬场给法院打电话,刚从刑场回来的法官,正陪着省里来监刑的法官和检察官吃午饭,一听这消息,都离开餐桌,赶到火葬场。
大家聚在火化间门口,向里张望。
只见毕某坐在停尸车上,哭着,嘴里和脑袋后流着血……
法院领导让法医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向临危不惧的法医,犹豫一会,拎着枪走进去。
毕某回头,见法医手里的枪,哭叫声更大……
法医站在远处,观察一会,见她的眼神举动,不像诈尸,壮着胆子过去问,你叫毕某吗?
毕大张着口,不能说话,连连点头。
法医看见,她的舌头已被子弹穿烂,只能用嗓子眼儿往外发出难听的怪调。法医感到奇怪,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是根本不会活的,毕某竟然能活,莫非她的大脑结构与其他人不一样?他以自己的职业习惯,麻木地仔细检查着毕丽梅的头部,子弹斜着射入脑耽骨,擦过硬脑膜中动脉,越过脑干又从嘴里飞出,这地方是大脑与小脑连接处,是生命的中枢,可子弹只伤到小脑,促使毕崭时昏死,心藏还在微弱跳动着,经过从刑场到火葬场的颠波,又经过整容的折腾,她慢慢缓了过来,这真是生命的奇迹……
法医出来讲明情况,他说,如果采用注射方式,就不会出现这种现象了。
法院院长说,注射方式好,安全,可成本太高,谁想到能出现这种事情,百年不遇。
难道眼前的这人也创造出了百年不遇的生命的奇迹?
我觉得不像,他的脸给人极震撼的感觉。
不像是人。
哪料对方在被子弹贯脑射穿之后,尸体居然还能行动,而且谁都没想到这个人的脸孔,竟会是这副模样,难道那个早已死去千百年的蒲阴阳……又从壁画或棺椁里爬出来了?
有人生具异相,相貌与常人差别太大,也不能说难看丑陋,至多是怪异离奇,仿佛是古代宗教里的神佛造像,或者是驴脸马面,典型的例子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相貌。有些壁画和浮雕里的神像,虽也是一鼻子俩眼什么也没多长,但为了突显与凡夫俗子的区别,工匠在制作时往往会增加许多夸大的特征和气质,以求达到卓尔不凡的意境。倘若忽然变做肉身,活生生出现在人之面前,让谁看个冷眼,光天化日之下也得吓得半死,何况是在这个黑暗阴森的地下墓穴里。
我和胖子等人在看清脑袋中枪之人那张脸的一瞬间,觉得心底都有块玻璃被震得粉碎,手脚也不听使唤了,头皮子跟过电一样都是麻的,只听那具尸身喉咙中发出咕噜一声怪响,拖着掉落在地的头盔,快速爬向巨棺。
众人只觉心惊肉跳,脚底下像灌了铅似的拔不动腿,眼怔怔看着那个尸体,或者说是鬼影,甚至有可能是那个早就死了百年的蒲阴阳,被乱枪打中脑袋,从我们面前仓皇逃走,爬行在尸骸之中,就此消失在了黑暗深处。
胖子使劲揉了揉眼睛:“怪哉!怪哉!怎么会有子弹打不爆的脑袋?那是铅球还是头颅?子弹穿头而过而不死,这是超人还是神人?我的天呐,只这一样就让胖爷我惊个半死,哪成想还有一样!是不是我他玛看花眼了,你们瞧见没有?刚才是寺庙或神殿里的那些威严庄重的神佛雕塑跑出来了?”
阿英也是骇异难言:“世界上真的有子弹打中人的脑袋却安然无恙的事情,不过却也是少之又少,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人的形体都差不多,却只有面貌最是不同,只因为各是父母所生,血脉渊源何止千支万派,哪能够完全一样?纵然是颜面相似得紧,但仔细看来,也自有少许不同之处,更何况是时代有别,基因有变,毫无干涉的人和塑像,容貌格外特殊,根本就不像是人,怎么可能如此?”
我眉头紧锁,说:“或许真是恶灵作祟,但事无绝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边行边看,再做定夺。”
可能是光线强烈耗能较高,惨白的手电光并不如先前亮了,亮度逐渐衰弱,黑暗不断侵蚀着残余的光线。而那盏宿营灯最多撑不过一两个小时,如果此时稍有胆怯和犹疑,或者再做修整,就有可能夜长梦多,横生枝节,我见如此,就心想:“反正死活就是一条命,已入了这行,来都来了,今天就豁出去了,就算真有借尸还魂的厉鬼,也要跟它见个起落。”
我当下对两个同伙一招手,提着工兵铲就走,胖子也跟了上来。我见阿英迟疑着不肯挪步,脸有些青,还以为是吓的,当下就替她壮胆说:“英子你用不着怕,咱手里的家伙也不是烧火棍子,而这个不死的人也未必就是鬼魅,更不可能是拥有特异功能的超人……你无需担心,请放轻松。”说着话就迈动了脚步。
黑暗中静的出奇,阿英稍稍犹豫了片刻,唯恐自己独自落在黑暗的洞穴里,只好咬了咬牙,跟着我和胖子一起行动。众人都知道前方必有凶险,所以个个神经紧绷,屏气息声,做好了殊死相搏的准备。<a
☆、第九十三章 琵琶蛇
我们急忙前行,慌乱之余,忘了脚下有殉葬的尸骨,我一脚绊上,身不由己地向后仰倒,头部重重撞到一块硬物,眼前一阵发黑。
我这一跌,正摔在一具枯骨的骷髅头前,头下撞到的硬物是白森森的头骨,几乎与侧卧了百年的古尸脸对着脸,我心说这好不晦气,点也太背了,惊慌之余,急于起身,却发觉连跟手指也不能动,恰似被噩梦魇住了。
我大惊,心说莫非是鬼压身了,意识陷进了骨骸的身份之中,也忘了身在明代古墓中,意识模糊不清,恍惚间竟到了那棺椁近前,看到了棺材里的人,一看之下,我汗如雨下,因为棺材里躺着的不是别人,这个人我再熟悉不过,天天与他见面,正是我自己。
我躺在棺材里,静静的闭着眼睛,神态是那么的安详。
怎么会是这样,我死了吗?或者说,我会死在这里?
除了我的尸体,棺中还有一个黄金头颅。
那个黄金质地的头颅极为传神,似笑非笑,嘴角略微有点弧度,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尸体,就在我的身边。
我遇见了我。
但我并不是太过惊恐。
因为我看见了黄金人头。
我心想这可发财了,我就算搬上一辈子砖,养上一辈子猪,擦上一辈一车,怕也是赚不到这么大个金头,刚想伸手去摸,棺中的金头变得血肉模糊,极其恐怖,而躺在一旁的“我”不知在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披散头发,七窍流血,僵硬的推开棺盖从里面匍匐而出,只如同跟自己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那人血口过腮,四肢僵硬,长发乱摆,全身血污,拖出一条肚肠,半截还在棺椁中,转眼到了我面前,我骇异无比,喉咙便似塞住了发不出声,想逃又挪不开腿,只好闭上眼等死。
忽然间,有人把我从尸骨前拽起,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冷汗都出透了,再看是阿英将我拽了起身。我心中微凛,我知道自己的身量,一百二三十斤重的人的人被她轻易拎了起来,可见阿英手劲之大,绝非寻常,她是有难言之隐还是深藏不露?
我一意孤行,激进热血,是极难被左右降伏之人,自认为要对我下手也要精心布置一个极其庞大的陷阱,方才能置我于死地;而对于阿英我却天生亲近,无所防备。究其原因,并不完全是英子表现出来的大气豪爽,恩怨分明,而也在于她的美貌和气质。
试想,面对一个火辣妖娆的爽朗美女,有几人能守住心头的防线?人们会本能地敞开胸怀,把对方迎入自己的精神世界。
民间有俗语:越是美女,越会骗人。其实讲的也是同一个道理。并非美女的骗术高明,而是人们愿意轻信美女说出的话语。
但世间总有些与众不同、天赋卓异却意志惊人的家伙,这家伙不会被任何外物所惑。
可惜我不是。
我喜欢李后主的诗词,喜欢风花雪月的故事。
诗词故事里那些家国情仇燃情岁月悲欢离合卿卿我我的故事。
我很喜欢。
英雄救美,英雄气短,英雄盖世,英慕红颜。
红颜知己,红颜祸水,红颜佳人,红颜薄命。
说什么自古红颜多薄命。
根本就没有确定的命运。
是的,也没有永远不变的人心。
人心险恶,人心难测。
我想善良的人很多,把姑娘想的很好。
然而,事与愿违。
很多女孩子很奇怪,越是人渣无赖她越爱,好男人她还看不上眼,她被烂男人搞。烂了,然后她还感叹天下没有好男人,所以说,这种女人真心不值得喜欢。还去谈什么爱与不爱。
我觉的阿英是个好女人。
那么什么样的女人才是好女人呢?
两个字:善良。
如果是个漂亮的善良人的话,那么就更好了。
我喜欢善良女人。
我也喜欢漂亮女人。
但如果是漂亮的坏女人的话,我深恶痛绝,敬谢不敏。
这和什么心理隐疾无关,只好人生价值观有关,与道德修养有关。
我想大多数女人都是值得尊敬和仰慕的好女人。
用陨石撞击地球般的勇猛只为给你蝴蝶亲吻花朵似的温柔。
温柔贤惠是我所爱,我向来喜欢温情。
就想我一向喜欢文青。
阿英心机很重还是她不拘小节?
我觉的这也没什么,除了她拔枪怒射,之前她一直没有机会显露自己的身手,并非是要可以隐藏自己的实力。
我这样说服自己。
我有些心不在焉,思绪万千。
这样一来再无可能追上那个如鬼似魅的黑影了,而绊到我的尸骸并没有什么变化,静静地躺在地上,绝无半点异样。好像我刚才的感受,只是头部撞到头骨之后,意识在那一瞬间让梦魇住了,做了一个死也忘不掉的噩梦,这个恶梦虽然短暂,但那恐怖无比的情形,已足够让我记一辈子,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怪梦,我当时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一种强烈不安的情绪左右着我,让我极度深寒,让我寻思可能是有厉鬼作祟,我们在古墓里撞上邪了,更想不到厉鬼为何会缠着我不放。
当时我被英子一拽,登时从梦魇中惊醒,胳膊腿好似灌满了黑醋,酸痛沉重,脑袋也撞得不轻,仍在发懵,手电筒晃动不定的光束下,看到胖子也四仰八叉地躺着,摔的不轻,生死不明。我心中凛然,急忙去拉胖子,这才见他哼哼唧唧的直喊疼,还一个劲的只说怎么可能,太离奇了。见他没事,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觉得没个火源不行,不但可以照明,最主要的是还有别的用途。我脱下自己的外衣,撕扯成片,用衣物和人腿骨勉强做了几根火把,点燃了拿在手里,一来可以用来照明道路驱避蛇虫,二来便于得知有没有活气儿,倘若火把突然灭掉,那就说明有积郁不散的阴气,自从有电灯以来,许多没经验的盗墓者不再使用火烛,每年都听说有人为此闷死在盗洞中,凡事有一利,便有一弊,有时坟窟窿和棺材中的阴气遇到火,会爆出白焰,别说能把盗墓贼烧死,砖墙也能烧透,只是这种情况非常少见,撞上了只好自认倒霉。正在这时,我瞥见不远处满地的骸骨中有个尸骸的轮廓凸起,好像是那具枯骨在动。
难道枯骨也能尸变,这是要诈尸了?
我的头皮不由自主的一阵发麻。
阿英和胖子都发现了异状,脸色苍白,一时有些六神无主,不知如何应对。
我对他俩说:“我不要紧,看来胖子也无大碍,来者不善,太过诡异,游击战和迂回战术是我军的主要战术,是我军一贯坚持的优良传统,咱先避其锋芒,咱们快逃!”
话音未落,又有异变发生,在高高的参差不齐的头顶上,忽然落下一片灰土,抬头一看,只见高处有个近似麻袋般的物事在动,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但是给人一种极其骇异的感觉。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这么一怔之下,已有一片口袋般的物事掉落在我们身前,这东西身子扁平,软若无骨,头大而尾窄,形似琵琶,我手中除了电筒,还捏着工兵铲,情急之下,狠狠地横扫过去,却似击中了一条破麻袋,那东西身上带着土皮,忽然一口咬住了铲头,我心中骇异至极,急忙用力回夺。
这时阿英握着手枪,对准那破麻袋般的物事搂下了扳机,手枪轰击的声响,在洞穴深处听来震耳欲聋,那东西被子弹揭翻在地,我感觉手中一松,抢回了工兵铲我倒吸一口冷气,才想起来,这多半是又有大鲵来了,弄死了两条大鲵,是不是捅了马蜂窝了?
阿英惊道:“你看……好像是娃娃鱼!”
胖子神色凝重,说道:“不是狗鱼,我看是琵琶蛇。”
胖子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
我想起小时候听爷爷说过此事,相传老年间,大山森林和荒原大泽中有琵琶蛇,与其说像琵琶,那东西更像大得出奇的蛤蟆秧子,死后在地下化为枯芝般的干尸,据说此物为世代同体,后身依附在前身的尸体里,遇阳气而活,出生的过程近似爬虫冬眠,感受到天气转暖而复苏。在东北的原始森林和荒山野岭一带也有此物,契丹鲜卑等民族视其为神蛇,因为已经绝迹很久了,所以没人能说清这东西究竟是不是蛇,这个名字只是山中猎人故老相传的称呼,也有人说它是蝘蜓。
此刻听胖子这么一说,我意识到眼前的东西可能还真是琵琶蛇,只是不知道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绝迹已久的东西存在?我灵机一动,说不定是蒲阴阳通晓异术,能断阴阳,辨识百物,寻的此物,将琵琶蛇的干尸封在墓墙中,以泥土,地下墓穴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