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泰瑟克,并让他晚上的时候跟我一起到那个房间外面守着,看看有什么动静。我们俩一连五个晚上守在房外,可是都没有什么发现。哨声依然在响,那群爱尔兰人却再也没出现过。
“第六天早上,我收到一封电报,不得不离开。临走的时候,我告诉泰瑟克,无论如何也不要踏进那间房。毕竟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闹鬼的可能性依然很大,如果真的有什么鬼怪,那么晚上进去就等于找死。
“我回来后,处理完一些急事,就把你们找来了。我跟你们说一遍,头绪又清晰了一点。我想这次我回去,一定会有收获。对了,我忘了说,有一次我想用录音机录下声音,可什么都没有录下,好像这个房间一直很安静一样。你们得帮我想想这个问题,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卡拉其说完后站起身,送我们出门。两个星期之后,我们接到了他的邀请函。我想这一次他应该已经找到答案了,于是迫不及待赶去赴宴,一分钟都没有耽搁。刚吃完晚饭,他就开始讲起这次的收获。
“这件事总算查明真相了。这两个星期可真是刺激。我回到城堡的那天已经入夜,因为没有提前知会泰瑟克他们,所以没人知道我那天回去。到了那儿的时候,我发现城堡一点儿光亮都没有。我想泰瑟克他们可能在某处监视,所以悄悄走过去。可是城堡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也许他们太累了,回去睡觉了。
“我绕过东面那个卧室的时候,依然听到了哨声。这次哨声多了一些忧郁。忽然,我想到一个办法,于是搬来一把梯子,爬到窗户上,心想说不定可以看到什么。
“我悄悄爬上卧室的窗户,朝里面看去。因为只隔了一层玻璃,所以哨声很大、很清楚。奇怪的是我竟然能从哨声里感到一种心事重重的感觉,好像是一个人在用哨声寄托情感。恍惚间,我陶醉在这个声音中,真的,你们可能体会不到,里面那个东西有跟人一样的七情六欲。
“我透过玻璃看了很久,一开始什么都没看到,可过了一会儿,房间中间的地板竟然鼓起来,像个小山丘一样。“山丘”顶还有一个小口,一张一合,发出哨声。片刻之后,那个小口越变越大,将周围的地板都吸了进去,就像一个人在呼吸。接着,小口从大变小,十分有规律,声音就从小口里不断涌出。我仔细看着,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个房间有生命不成?那一张一合的小口就像人的嘴巴一样。
“猛地,那小口变大,哨声也越来越尖厉。我吓了一跳,幸好那声音只持续了几秒钟,不然我非得从梯子上摔下来不可。地板很快又恢复了原状,跟之前没什么两样,而此时哨声也停止了,周围又变得寂静。
“你们应该可以想象得出我当时的感受,我想立马逃离这座城堡,离得远远的,永远不再靠近。就在这时,我听到泰瑟克呼救的声音,他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求救。声音是从那间房子里传出的,难道那群爱尔兰人为了泄愤,把他关到那间房里去了?我赶忙砸碎玻璃,跳进窗户。求救声应该是从壁炉那儿发出的,我奔向壁炉边,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我立马意识到上当了,那声音根本不是泰瑟克发出的,这个声音想骗我进房间。我身体顿时变得僵硬,手脚都直了,呼吸变得急促。
“我连忙逃向窗户,可四面的墙壁却朝我压来。墙壁上出现嘴唇一样的东西,朝我的脸快速逼近。我慌忙在身上找手枪,当然,我知道手枪对这怪物毫无用处,我是想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一枪。如果被这东西抓住了,一定生不如死,还是自我了结比较痛快。就在此时,房间里传出一声声萨玛咒语。昏昏沉沉间,我感到天花板上落下许多灰尘,还有许多看不清的东西在我眼前乱晃。很快,房间又恢复了原状,哨声也停止了,我的身体又可以活动自如。是的,我获救了。我感到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充斥我的身体,我赶紧朝窗户狂奔,头朝下栽到了窗户外面。我重重摔在了城堡外的草坪上,大口喘着粗气。
“万分幸运,我毫发无伤。我爬起来冲到城堡门口,拼命拍门。过了好一会儿,泰瑟克才睡眼蒙眬地给我开了门。他们看我一脸苍白,赶快给我倒了一杯酒。我一边喝,一边说了刚才的经历。我告诉泰瑟克,那房间必须拆掉,每一块木板、每一块砖头都必须烧掉,而且要在五芒星符圈里烧掉。泰瑟克拼命点头。
“第二天,泰瑟克找来一群人拆房间。大概用了10天时间,房间被拆得一块砖都不剩。我把所有东西都放进炉火里烧了,在五芒星的力量下,炉火烧得异常旺。
“有一天,工人们在拆壁炉上一块装饰板的时候,发现装饰板的后面有一块石板,上面用古塞尔特语写了一段话。我请人翻译了一下,大概意思是说有个叫迪恩·提安撒克的人曾经是艾尔泽夫国王的御用小丑,他因为写了一首讽刺第七城堡恩洛荷国王的诗而被烧死在这个房间。
“泰瑟克听了这个故事,立马兴奋地把我拉到书房,找出一张陈旧的羊皮纸,那上面记录了一个完整的关于迪恩·提安撒克的故事。原来这个故事是这一带有名的传说,每家每户都能讲一段。大家都认为这是个传说,没想到是真的。
“现在我给你们讲一下羊皮纸上记载的故事。在很久以前,艾尔泽夫国王和恩洛荷国王有世仇,两个人一直想着如何报复对方。不过很多年以来,他们之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矛盾,也没有发起过战争,直到迪恩写下那首讽刺恩洛荷国王的诗。迪恩将这首诗呈给艾尔泽夫国王,国王看了很高兴,还赏了他一个美女。
“没过多久,这首诗就传到了恩洛荷国王的耳朵里。恩洛荷国王多年来苦于没有讨伐理由,这下子正中下怀,立即向艾尔泽夫国王宣战。在这场战争中,艾尔泽夫国王和他的城堡都被恩洛荷的军队烧得一干二净。迪恩则被活捉到恩洛荷国王的城堡里,受尽凌辱。他的舌头被割掉,然后被关到了牢房里。那间牢房就是如今传出口哨声的房间。不仅如此,恩洛荷国王还霸占了迪恩美丽年轻的妻子。
“迪恩的妻子不堪受辱,在一天晚上偷偷溜了出去,跑到关押迪恩的房间,在他的怀里自杀了。当人们找到她的时候,尸体已经冰冷。迪恩紧紧抱着她,嘴里还吹着那首诗谱成的曲子。
“恩洛荷国王震怒之下,将迪恩绑在壁炉架子上活活烧死。迪恩临死之前一直吹着那首曲子。自从他死后,那间牢房每晚都会传出口哨声。谁也不敢靠近那里。恩洛荷国王被吵得无法正常生活,最后只能搬到另一座城堡。
“这就是羊皮纸上的故事,听着就很可怕吧?”卡拉其问我们。
“是啊,很可怕。不过哨声一开始只是声音,怎么时至今日却让整个房间变得如此恐怖呢?”我问道。
“迪恩死后,他的意识还留在这里。经过几百年的修炼,他的意识融入了这个房间,也就是说他的灵魂附在了房间里,从而形成了这样一间古怪的屋子。”
“但壁炉上不是断了一根头发吗?那是怎么回事?”我追问。
“这个问题我一直没弄明白,或许是我把那根头发绑得太紧了。”
“那群爱尔兰人呢?他们在房子外面干什么?”
“他们不是来捣乱的,是来听那哨声的。”
“还有件事想不明白,那晚是谁大声诵读了萨玛咒语?能够利用萨玛咒语来降服恶灵的只有犹太教大祭司,到底是谁在帮你?”阿克莱特问。
“你有没有读过加德写的《鬼魂与神力的相互干扰和并存》?虽然我也弄不大明白,但我认为人和鬼之间还隔着一层神力,这层神力用来保护人类。虽然大多数人认为人和鬼魂是可以直接接触的,但我坚信在肉体和灵魂之间还有一层神力,就是这层神力救了我。”卡拉其说。
“迪恩的灵魂因为愤怒和冤屈而久久不能离去,最后变成了一个怪物。”我说。
“你说得很对,不过事情还没完。”卡拉其说,“经过了解才知道,唐娜休是恩洛荷国王的后代。现在哨声是没有了,可我不敢保证她住进去以后会不会招来新的麻烦。要知道,迪恩的幽灵等了几百年,就是为了复仇。恩洛荷国王早死了,他一定会报复到他的后人身上,谁知道唐娜休的出现会不会刺激灵魂的重现。这些事我都无法预期,希望新娘永远别靠近那个房间。对了,泰瑟克下个星期要结婚,他让我去当他的伴郎。我真不喜欢做这种事,但我还是要去恭喜他,顺便提醒他,别让唐娜休靠近那个房间,否则会发生什么,我也无法预期。好了,故事讲完了,先生们,晚安。”卡拉其用他一贯的作风“赶”走了我们。
我沿着泰晤士河一直走,一个问题不断在脑子里徘徊:“如果她走进去了,那……”
罗卡诺的老乞婆
〔德国〕海因里奇·冯·克莱斯特
在离意大利罗卡诺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城堡,年代久远,里面住着一位意大利侯爵。如今,这城堡已经残破不堪,可它的故事却历久弥新。
不知道哪一年的哪一天,这座城堡里曾来过一个乞讨老妇人,她拖着病体,希望能在这里讨口饭吃。当时一位女仆正在打扫,看到老乞婆衣衫破烂、身体虚弱,便起了同情心,让她在城堡的一间房里休息。
这间房是侯爵放猎枪的地方。这天,侯爵打猎归来,看到房间里有一个肮脏邋遢的老乞婆,十分愤怒,大吼着让老乞婆滚出房间,到火炉后面去住。
老乞婆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还没站稳就又重重摔倒在地上,拐杖也掉在一旁。这一摔十分严重,摔得直不起身。侯爵非但没有搀扶老乞婆,还继续怒吼,让她快点儿离开。老乞婆忍痛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了火炉后面,结果她刚躺下就断了气。
过了几年,侯爵的生活因为兵变和饥荒而变得拮据,不得不靠出卖封地生活。有一天,从佛罗伦萨来了一个爵士,说要买下侯爵的城堡。侯爵乐不可支地答应了,还将爵士安排住在老乞婆去世的那间房里。当然,这间房早已重新粉饰,家具、摆设都焕然一新。
这天入夜,侯爵刚刚入睡,正做着美梦,突然被一声尖叫给惊醒,他冲出房门,夫人紧随其后。大厅里站着失魂落魄的爵士,周围是一群不明所以的仆人。侯爵赶忙问爵士发生了什么事,爵士说他在蒙眬中看到一个东西在床上,而后那东西竟然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了房间火炉的后面,然后发出了几声恐怖的呻吟,大口地喘着粗气。
侯爵一听,心里十分害怕,可表面上却装做若无其事。他笑着说爵士太敏感,还说要陪爵士回房间。爵士无论如何也不肯回房,说要在侯爵卧室里过一晚。侯爵没办法,只能让爵士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爵士绝口不提买城堡的事情,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从此之后,侯爵城堡传出了闹鬼的消息,很多本来有意买下城堡的富豪都打消了念头。这让侯爵十分气恼,他决定亲自在那个房间住一晚,以正视听。一天晚上,他让仆人在那个房间里铺好床褥,打算独自住一晚。这一晚他根本睡不着,就等着幽灵出现。
到了半夜,他突然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悄悄坐起来,看到一个人从墙角的稻草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房间那头的火炉后面,不断呻吟着,听起来就像要死了一样。
第二天天一亮,侯爵回到自己的卧室,跟夫人说那房间确实闹鬼。夫人吓得面无血色,不过她还算十分冷静,让侯爵先不动声色,她今晚陪他到那个房间看看再说。
这一晚,侯爵夫妇叫了一个贴身仆人跟他们一起在房间过夜。果然,一到半夜,那个幽灵就从稻草上起来,再到火炉后面躺着呻吟。
如果闹鬼的事情得到了证实,那么城堡一定卖不出去。侯爵夫妇决定弄清楚闹鬼的原因,便又挑了一天晚上住了进去。
这天晚上,侯爵夫妇牵了一条狗一起进了房间。他们坐在床上,点了两支蜡烛,紧张地等待幽灵的出现。侯爵手里紧紧攥着他贴身的火枪和刀剑,以防不测。夫妻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看似悠闲,可两人浑身是冷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12点到了,那个幽灵如约而至。
这次,侯爵夫妇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原本睡在稻草上,后来不知为什么,艰难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蹒跚着向前走。这时,狗突然站了起来,朝着稻草的方向大声吠叫,显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侯爵夫人再也无法冷静,大叫一声冲出了房间。侯爵拿起武器,大叫道:“你是谁?”那人没有回答。侯爵又怕又气,拿着剑在空中乱舞。
侯爵夫人回到卧室,匆忙收拾了一些细软,叫仆人准备马车,她要逃出城堡。就在她刚踏出城堡大门的时候,城堡着火了。那火焰如同张着嘴的魔鬼,吞噬了每一道墙壁,每一块砖石。原来侯爵过分紧张,竟然疯了般拿起蜡烛点燃了稻草,将整个城堡付之一炬。侯爵夫人大惊失色,忙叫人进去救人。可哪里还能救出人来,侯爵早已葬身火海。
火被扑灭后,人们进去寻找侯爵的遗体。大家发现侯爵已经被烧得没有人形,就躺在稻草垛的位置,那个曾经躺过老乞婆的稻草垛的位置。
回音洞穴
〔俄罗斯〕海伦娜·布拉瓦斯基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位于西伯利亚边疆的小镇,距今有30年的时间了。这个小镇受俄罗斯帝国的管辖,因为矿产丰富,所以非常富庶。生活在这里的居民大部分是一些矿主和矿业加工厂的厂主。
在小镇外约三千米的地方有一座豪宅,其主人是这一带闻名的富商伊思维佐夫老爷。谁都知道这位富有的老爷无妻无儿,收养了弟弟的几个孩子。几个孩子里,最大的侄子尼古拉斯最得叔叔宠爱,是叔叔庞大遗产的第一继承人。
这个家庭的生活原本十分平淡,所有人按部就班地生活,但是后来发生了变故。
有一天,有个侄女想学齐特琴。这是日耳曼人擅长的乐器,这附近根本没人会弹奏。伊思维佐夫老爷十分疼爱这个侄女,便派人到圣彼得堡请了个懂齐特琴的老师来教她。这位老师是德国人,活着只为了两件事,一是女儿,二是齐特琴。当他得知有人请他教琴的时候,便一口答应,并择日带着女儿风尘仆仆地到了伊思维佐夫老爷的家。
就从琴师到来的那天起,这个家的平静就被打破了。年迈的伊思维佐夫老爷每天沉浸在优美的琴声中,竟然向往起了爱情,爱上了琴师的女儿。半年之后,侄女将齐特琴演奏得出神入化,而叔叔则打算迎娶琴师的女儿。
一天早上,伊思维佐夫老爷把所有人都叫到客厅,宣布他要迎娶琴师女儿的决定,并且告诉孩子们,他不会忘了给他们留一部分遗产。孩子们知道自己原本可以得到很多钱,这下子要因为年轻婶婶的介入而所剩无几。特别是尼古拉斯,他本来是叔叔遗产的最大继承人,如今可能一毛钱都拿不到。更重要的是,他也深深迷恋着琴师的女儿,希望有一天能跟她一起生活。现在叔叔宣布了这个决定,他钱也得不到,人也得不到,自然闷闷不乐,独自出去,消失了一天。
除了结婚的喜讯之外,伊思维佐夫老爷还告诉大家,他第二天要出门一趟,至于去哪里,他没有说。孩子们围在一起猜测叔叔可能是要到别处去修改遗嘱。
晚饭过后,伊思维佐夫老爷把老仆人伊万叫到房间里。大家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能听到叔叔在很大声地说话,像是在责骂伊万。伊万在这个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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