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密档:不在现场的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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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密档:不在现场的证人-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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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们先前怀疑案犯是用煤气灶点燃纸张来引燃床单的,现在你们怎么认为的?”余世春插进一句问话。
朱浩哲答道:“这个问题,我们和杜所最后也反复研究过,我们还是坚持原来的分析意见。”
余世春与身边的儿位领导耳语了几句,说:“那也就是说,案犯极有可能没有携带打火机等,或者说没有预备。”
绿林县局分管重案的副大队长孔凡星是一个刚提拔上来的年轻中层领导,刚到30岁,算是绿林县刑侦线上的得力干将,萧肖的审讯工作由他负责。
孔凡星目前并不认可这些推论,他的质疑理由很简单:房间没有男式拖鞋,也许案犯进入房间没有穿鞋;案犯没有用打火机,也许是情急之下打火机没有打着,也许碰巧打火机没有气或者没有油。
孔凡星提出的这两个理由,确实也有可能性,这将最大的嫌疑又指向萧肖。持这种观点的不只孔凡星一个人。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认为孔凡星说的理由有些牵强。从现场和尸检上看,案发时死者穿着睡衣,一般不会轻易让一个男人进门,尤其是像萧肖这样关系一般的男人,二来常理上说,进来的客人,尤其是男人应该会换上拖鞋。
针对孔凡星的质疑进行反驳的观点,不仅又降低了萧肖的作案嫌疑,更是将案犯引导向另外一种可能,或者说是种假设,是否为女性作案?
考虑女性作案的可能,其实不是现在提出的,早在案发时就曾有人提出过,只不过后来的对象集中在萧肖身上,就没人再提。
现在怀疑女性作案,起码可以解释死者为何穿睡衣迎客、为何没有男性拖鞋、为何没有携带打火机这些原因。
但孔凡星再次提出了新的质疑,他几乎没有停顿地阐述着自己的理由:“从现场和尸检的汇报情况看,死者除了被勒死之外,好像也没有发现其他明显的损伤,虽然现场因为焚烧、救火所造成的一些凌乱,但从其他的物品和痕迹来看也没有发现明显或者激烈的打斗迹象。这是不是能说明,相对于死者来说,案犯的体力和控制力要远强于死者?如果是一个女人作案,单凭一己之力,恐怕很难做到吧,要么还有另外一个案犯。”
暂且不论孔凡星的分析准不准确,但说得不无道理,至少他提出是否为两人作案的情况,的确也不能完全排除。
叶剑锋一直都听着大家热烈地讨论,却没有积极参与其中,更不用说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余世春作为支队长,这么多年也比较了解叶剑锋的行事作风,此刻却看到他寡言少语,似乎旁若无人地沉寂在一旁,看来必有缘由。
他忍不住问道:“剑锋,你们法医有什么意见?”
叶剑锋停止手中转动的水笔,抬眼看着余世春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你说。”
“各位说的似乎都不无道理,但如果死者被人下药了呢?我的意思是如果死者之前被人骗服下安眠镇静类药物的话,她就会失去抵抗能力,案犯从容杀死她完全有可能。如果这样的话,案犯为一女性完全就合理了吧?”
“毒化都还没出来,你做这个假设有什么意义呢?”孔凡星显然怀疑叶剑锋的假设性推论。
“毒化有结果了吗?”余世春问杜自健。
“一氧化碳定性刚做好,血液里没有碳氧血红蛋白,但胃内容物还没开始做,这几天毒化室忙着调试仪器,还没来得及做。”
“仪器调试不好的话,先送省厅,抓紧做。”余世春交代。
等余世春问完话,叶剑锋接着说道:“我不是凭空假设的,我怀疑被下药是有理由的。这个朱笛生前留着长发,从现场枕头上还残留的极少头发和卫生间梳子上的头发,还有她房间的一些照片,可以看得出她的发长至少在28厘米,而且很浓密。我们可以设想,如果案犯突然用绳子勒住她,后颈部的勒绳也会同时勒住头发,我这样说大家听得懂吗?”
“你的意思就是说,勒绳会将头发也一起勒住了?”孔凡星答道。
“对,是这个意思。但从朱笛颈部的勒痕看我觉得不是这样,她后颈部的勒痕也是比较清晰的,这说明案犯用绳索勒住她的时候,后面的头发不在索套内,也就是说,案犯用绳索穿过长发与后颈部之间绕了一圈,然后将其勒死。那只有一种情况下可以做得到,那就是在朱笛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之后。那之前怎么才会让她完全是无抵抗能力呢?我想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下药了。”
“那也许她之前是被掐晕的呢?”孔凡星又问道。
“理论上不能排除这点可能。掐痕一般在颈部喉结及以上的位置,还有下颌部,虽然尸体颈部皮肤有些焦黄,但她的皮下组织和肌层我们并没有发现明显的出血,如果朱笛之前被人徒手掐颈而至昏厥,力量还是比较大的,而且她也会反抗挣扎,多多少少会留下些损伤。而且还有一点,案犯既然能将死者掐晕,干吗多此一举又用这种方式去勒死她呢?”
余世春觉得叶剑锋说得很有道理,他就问朱浩哲:“现场发现了死者生前喝过的杯子吗?”
朱浩哲摇摇头说:“床上残骸里有些杯子的碎玻璃,我估计是被案犯一起烧掉了。”
“对,我看也是。”杜自健也说道,“还有一点,死者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也在床上被烧毁,笔记本原来的位置应该在旁边的电脑桌上,明显是被案犯拿到床上的,我看纵火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想毁尸灭迹,似乎更像是毁掉电脑里和手机里的一些东西。案犯想法很聪明但做法很愚蠢,因为这样纵火,会很快被人发现。”
“不会是艳照吧?”
“我估计差不多。”
“这样吧,几件事必须立刻解决!”
郑局长一句话,大家立刻拿起笔准备记下他交代的任务。
“第一,立刻抓紧时间将毒化做出来。第二,立即派人前往朱笛老家进行调查走访。第三,继续加大对萧肖的审讯力度,一定要搞清案发当晚他的活动轨迹。第四,将死者生前关系密切的人,包括女性再给我查一遍。”
孔凡星带队前往黄桃市马槽镇朱笛的老家调查,谈到朱笛的情感生活时,一些亲友几乎都三缄其口,孔凡星敏感地意识到这其中必有隐情,找到高中时代与朱笛最好的一个同学,孔凡星凭着三顾茅庐的精神,锲而不舍地追问她,这个同学告诉孔凡星一个惊天秘密,朱笛是个同性恋。
同性恋?
专案组所有人都各感意外,不过这个意外是否能给案件的侦破带来希望,才是大家最为关注的。
杀人者是女性,而且就是与朱笛有过亲密关系的女性,她可能也是个同性恋者!在得到毒物化验结果后,叶剑锋大胆地做出推断。
朱笛胃内有三唑仑,这是一种高效迷药,案犯在诱骗朱笛服下三唑仑之后从容地勒死了她,纵火一是为了消除朱笛一些同性恋的体表特征,二是销毁电脑和手机里有关案犯与她之间的不可告人的关系。
“什么特征?”大家都很感兴趣。
“有些女性同性恋会表现出体格健壮,汗毛较长,胸部发育不良,喉结明显,说话声音低沉等,据我所知主要就这些特征吧。朱笛体格倒确实有些健壮,但其他难以看出来。从心理上看,一般这种人的占有欲也极强。”
“是不是一般的女同性恋都有这种特征?我们排查出的一些人没有你说的这种特征啊?”侦查员小孔问道。
“没有就对了!”
“什么意思?”
“你们可千万别被这个误导啊,朱笛之所以有特征,是因为她属于同性恋中的男性主动者,犹如两性关系中的男性,而另一方属于女性被动者,犹如两性关系中的女性,和一般女性生理特征没什么差别。”叶剑锋简单地作了一个说明。
专案组又做了进一步的调整和部署,在近年来与朱笛关系较为密切的女性当中,又排查出一个曾经被忽略的女人。
小区有两个进出口,南侧为正门,西侧为侧门,晚上9点半侧门就被关闭,南侧正门就成为唯一进出口,案发前进入小区的人员、车辆排查太大,一直无果,但是案发后晚上10点多,出小区的人员车辆并不是太多,相对来说排查范围缩小很多。
案发当晚10点至10点半之间,走出小区的人共有11个,驶出小区的车辆共有12辆。
车内人员面貌模糊,无法分别,侦查员只有以车查人,再以人查人,如果把每辆车每个人看成一个点的话,那么能联系在一起的点就变成了一条线,将那些有关联的点和线再交织在一起就变成了一张网,这也是一张法网,必定让案犯无法逃脱。
这其中唯一与朱笛有关联的人叫舒静文。她曾经在朱笛的服装店做收银员,两年前离开服装店跟现在的男友开了一家小旅社,虽然后来与她交往不多,但看得出时常也有些联系。
孔凡星对舒静文与朱笛之间的关系来往进行针对性地询问,察言观色是他这样一个优秀侦查员的特质,孔凡星问得越发深入,舒静文越是讳莫如深,几个回合下来,她开始出汗了,有些语无伦次了,案发当晚自己的行踪说得更是含糊其辞。
坐在审讯室里的舒静文,宛如她的名字一般,看上去安静而又文弱,娇柔的身躯包裹着一颗坚硬的内心。沉默不语,是她现在抗拒审讯的唯一方式。
审讯室的门口被推开了,女民警小嫒提着几个饭盒从门外走进来,孔凡星与她耳语几句就走出门外。
小嫒走到舒静文面前,说:“这是你男友送来的饭菜,吃点吧。”
其实这是孔凡星特意叫食堂师傅单独加做的饭菜。
舒静文看了一眼这几盒方便盒,突然抬头望着女民警问道:“他在哪儿?”
“在所里,不肯走。”小嫒轻声说。
“我能见见他吗?”舒静文低下头哽咽地说。
“你很爱他?”小嫒问道。
“我想见见他。”她还是这句话。
“这个我要请示领导。”
小嫒对着监控摄像头打出一个手势,随后孔凡星走进来。
“孔大,她要见自己的男友。”
“见什么见!态度这么不老实!你以为不说,就能逃避一切吗?”孔凡星突然粗暴地吼道。
这几嗓子吼得,不要说舒静文了,连一旁的小嫒都吓得脸上一阵发白。狭小的审讯室顿时毫无声息,只听见舒静文急促的呼吸声。
“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让我见他一面。”舒静文低沉的一句话打破了快要让人窒息的沉默。
隔了几秒钟,孔凡星回到座椅上突然又温和地说:“你没有坦白交代,我们原本是不能让你见其他人的,哪怕是你父母。但今天我就破个例,成全你,不过你只能在单向玻璃外看他几眼,能不能真正见面,还是要看你以后的态度了。”
辨认室外,舒静文隔着玻璃看到室内神情憔悴、双手有些微微发颤的男友时,已经泣不成声,她只能看见他,他却看不到她。他们中间只隔了一面8毫米厚的玻璃而已,却是他们之间最远的距离。
“麻烦你告诉他不要再等我了。”舒静文最后一次回头后,对小媛说。
“你为什么要杀死朱笛?”审讯室里,孔凡星开始又一次讯问。
舒静文举目仰天,一声长叹,沙哑地说道:“我和她都是同性恋,三年前就在一起了,我原本以为我和她是一样的人。直到后来遇到我现在的男友,才发现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向朱笛提出分手,但她却一直纠缠住我不放,并威胁我必须和她保持关系,不然就把我的事告诉我男友。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说到此处,舒静文掩面抽泣,指尖的泪水如同决堤江水,冲破了原本坚固的心理防线。
哪里买的三唑仑?她开着谁的车?开车的行车路线?如何在朱笛家楼下守候?如何看到了萧肖?几点进的房间?如何进的房间?朱笛当时的衣着?如何下的药?如何勒死朱笛?用什么样的绳索?为何要放火?如何放的火?电脑手机玻璃杯的位置?几点离开的现场?又是从哪个路线逃离?几点回的家?等等这些每一个不为人知的细节,在舒静文一夜的彻底坦白下一清二楚。
舒静文因为涉嫌故意杀人、纵火被刑事拘留,与此同时消除了之前萧肖的嫌疑,但他还得面临15天的行政拘留处罚,因为他最后也交代了自己在当晚找过朱笛之后在洗浴中心嫖娼的违法事实。

第十一章 正义无垠

腊月严冬。
白天暖日下慢慢消融的雪水在寒夜里很快又被冻结,广厦间昏沉的灯光正一点一点被这冰冷的夜幕吞噬。这夜,江川市开发区天星花苑里沉睡的人们怎能想到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正在他们身边发生。
这场杀戮就发生在天星花苑一区东南侧A座的一栋3层联排别墅内。江川市110指挥中心在腊月二十三日上午10点38分接到了报警电话。
被杀害的有五个人,分别是房屋的户主谢锦天,一个拥有千万产业的私营企业老板;谢锦天的妻子李婧婷,一位聪慧干练的太太;谢锦天的母亲沈芝娥,一位任劳任怨的母亲;谢锦天的妹妹谢静兰,一个将要毕业的研究生;谢锦天的儿子谢豪庭,一个读幼儿园的6岁小孩。
唯一逃过这场灾难的,是谢锦天的父亲,因案发当晚执意住在厂区值班宿舍而幸存,他与李婧婷的父母都已被双方亲属送进了医院观察室。对于这三位半百老人,活着,已如同死去。
案情上报到省公安厅、公安部之后6个小时,省厅专家组也赶到了现场,此案由公安部督办,省厅指导,市局主办,分局协办,这在江川市历年的命案侦破史上是不多见的。
刚刚荣升为江川市公安局刑科所副所长的叶剑锋,没想到就在他升职后的第二天就遇到如此特大的杀人案件。
随省专家组一同前来的还有叶剑锋的师兄,大他II届的省公安厅物证鉴定中心法医损伤科科长、省刑侦专家周胜明。
看到这个令人发指的现场,每个人面部肌肉都在微微抽搐,除了与勘验现场有关的谈话和指令,没有一个人愿意再多说一句,唯一能做的就是各尽其责,睁大双眼,寻找一切缉拿真凶的线索,寻找一切严惩案犯的证据。
尸体解剖定在下午4点整。
除了市局支队法医叶剑锋和陆建林、两个开发区公安分局法医,叶剑锋按照上级指示又从江川市的三县、两区借调了四名法医骨干共同参与尸体解剖工作。
叶剑锋除了要参与解剖之外,还要负责最后五具尸体检验解剖情况的汇总工作,然后提交给周胜明和魏东升两位法医专家,再由他们二人组织大家进行法医学分析。
一场史无前例的警匪暗战已经拉开了序幕。
分工协作、由简到繁,经过7个多小时的解剖,叶剑锋勉强整理汇总好尸检情况,两位专家还没来得及好好地组织大家分析,就接到通知,马上召开一次汇总会议。
第一次案情汇总会议,于腊月二十四日凌晨1点在开发区多媒体会议室召开,长方形的会议桌两侧省、市、区三级领导、专家相对而坐。多媒体是向大家传递现场、尸体情况最为直接的方式,会议室西墙上的四方幕布是最为直观的媒介。
在座的每个人都十分亢奋,这种亢奋显然是这个灭门惨案带来的压力所驱动,每个人都想爆发出自己的小宇宙,只为一个目的,快速破案。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愤怒,开发区分局刑侦大队长顾嘉佳汇报案情的时候,声音高亢得有些发颤,几乎不用对着麦克风,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他吐出的每一个字。
“根据目前的调查,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是这样。”他下意识地将桌上的话筒推开一段距离,然后说,“死者谢锦天经营一家丝绵厂,他老婆李婧婷在厂里主要帮忙管理财务,因为快过春节了,工人赶着要回家,所以这两天开始结算工钱,厂里会计说工资基本结算完毕,昨天厂里员工聚餐吃年夜饭,谢锦天吃完年夜饭和厂里几个管理层人员去KTV唱歌,一直到凌晨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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