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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术刑看着顾焰道：“所谓的倒计时世界末日，是不是根本不存在？”
顾焰没有回答，唐术刑的这个提问则变成了那天四人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一小时后，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四人分道扬镳，顾焰跟着顾怀翼离开，但在不远的地方停下来，对着唐术刑和姬轲峰鞠了一躬。而唐术刑和姬轲峰则坐在空间站的废墟当中，一直等到赤晨的直升机缓缓降落，詹天涯从其中走出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顾怀翼的计划？”这是唐术刑见到詹天涯所说的第一句话。
詹天涯摇头：“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唐术刑摇头：“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但该信与不该信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詹天涯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说真的，我真不知道他的计划，能告诉我吗？”
唐术刑不愿意说，只是给姬轲峰递了个眼色，姬轲峰上前将顾怀翼和地龟的计划阐述了一遍。
詹天涯听完，闭眼道：“这两个愚蠢的天才，竟然会想出这种办法。果然不愧是机器和疯子，两人合起来就是机器疯子。”
唐术刑冷笑道：“连你都认为他们的行为很疯狂，那就证明，我是正常的。”
詹天涯也坐下：“难怪我收到的情报是尚都国防军大批量出动了，与最早我设想相同的是，空军和海军方面根本不需要顾怀翼的费力游说，在比赛开始，你们离开之后就倒戈了，接下来怎么办？”
唐术刑道：“我会回尚都去找顾怀翼，制止这一切。”
姬轲峰却制止他道：“没用的，顾疯子现在身边不仅有地龟，还有如来之眼，有一个智囊加上一个强大的武器，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唐术刑摇头：“但是我总觉得顾疯子希望我制止他。”
詹天涯和姬轲峰沉默了，因为他们根本不懂顾怀翼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唐术刑是不是真的懂了，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战争真的如顾怀翼所说的那样爆发了。
第二十八章 约定
短短一年内，顾怀翼的尚都军队在席卷世界的同时，军队也不断壮大。而唐术刑在詹天涯等人的帮助下，被迫成为了一个新的抵抗军领袖，在那之前，其他各地的抵抗军领袖都死于非命，基本上都被暗杀。虽然詹天涯每日都在广播中宣布，那些领袖都是顾怀翼方面做的，但唐术刑非常清楚，顾怀翼的确是派人杀掉了一部分，但剩下的那部分，是赤晨做的。原因很简单，在战争时期，一个派别所需要的是一个绝对权威的领导，只能听到一种声音，无论对尚都还是抵抗军来说，都一样。
在那些首领死得差不多之后，詹天涯、夏婕竹和阿玥又想尽了办法，上演了一出出营救的大戏，将部分被尚都军围困的抵抗军从困境中营救出来，竖立着唐术刑的威望，并且开始编造出一个又一个只属于唐术刑的，现实与虚幻结合的故事。
接下来的多年战争中，抵抗军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地球联邦。虽然在这期间，唐术刑曾经数次在公开场合说过这是顾怀翼的一个阴谋，但没有人相信，相反还觉得他是一个念旧情，希望顾怀翼这个魔头收手的好人。
随后，拥护地球联邦，拥护唐术刑的人越来越多，就算那些还躲在角落的人们，也都知道了地球联邦的旗帜是什么样子，也知道唐术刑是什么模样。
可笑的是，就连“地球联邦”这四个字的名字都不是唐术刑想出来的，虽然制定的所谓纲领中，写明了地球联邦的统帅每三年选一次，但接下来的三个三年中，唐术刑都无一例外的连任。
十年战争。所有的战争剧情都按照顾怀翼的设定发展了下去，但就在第十年的年末，尚都首府却传回来情报。情报指出顾怀翼患病身亡。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唐术刑等人是死都不相信。因为他是突变体，不可能患上疾病死去，也不可能被人暗杀，除非是身边的人，除非是顾焰，也就是地龟干的。
因为他死之前，战争的伤亡数字已经大大超出了他原先的预计，是曾经预估的死亡人数的几十倍之多。换言之，莱因哈特希时代，全面战争之前，全球人口有80亿，在全面战争之后，加上常年的自然灾害，这个数字急速缩减，到第二次全面战争时期，顾怀翼的尚都方面人口不足两个亿，而且其中还有水分。
而唐术刑的地球联邦人数只有不足三千万。这个数字是真实的，换言之，到了第二次全面战争快结束的时候。全球总人口不足三亿，但如果爆发核战，估计人口剩下的不足千万。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后来衍生出的异族和一部分变异的人类，他们虽然大部分有着人类的外表，却不以人类自居，这类的人口在尚都和地球联邦的调查中发现，超过了五十万。
就因为这五十万非人类，完全改写了顾怀翼设定下的剧本。而他的死，知道真相的只有两个人。也就是他死前唯一两个在其身边的人，一个是顾云卿。一个是顾焰。至于顾怀翼到底是如何死的，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在他死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顾云卿和顾焰离奇失踪，随后尚都军陷入全面内战之中，一部分人逃离，一部分加入地球联邦，剩下一部人改换了旗帜，自立为王，将尚都改变成为了相关的资源公司，打着和平的旗号，进行着小规模的生存战争。
不过，顾怀翼和顾焰当年推测的也没有错，当失去了尚都这个强大的敌人之后，地球联邦也变得可有可无，没有了一个必须存在的敌人，剩下来的就是土崩瓦解，很多原先认同地球联邦理念的人，带着自己的队伍离开，去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度。
而唐术刑，最终只能带着属于自己的队伍，乘坐着飞机和船只，回到未来可能还属于他的十月革命岛。
当已经上了年纪的唐术刑回到十月革命岛上时，他跪倒在地，轻吻着多年都没有触碰的“家乡”地面，抬头看着还算透彻的天空，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何去何从。
这个场景，就如同十年前，他与顾怀翼在空间站废墟中告别之后一样。
又是一个十年，物是人非，唐术刑当初所有的推测全部应验，他宁愿自己是错的，宁愿顾怀翼是对的。
……
十月革命岛沿岸第一层防守圈，14号地堡中。
穿着厚厚的大衣，坐在那喝着酒，讲述完这一切的唐术刑打了个酒嗝，摇头道：“我好多年没有喝过酒了，没想到第二次全面战争之后，我就成为了一个酒鬼，真讽刺。”
“干爹，原来第二次全面战争的真相是这样的？”已经十六岁的姬牧风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将目光投向了从观察口观察海岸线的父亲姬轲峰。
姬轲峰扭过头来，看着姬牧风道：“不用怀疑，事情的确如此。”
姬牧风只是点头，他与父亲的性格完全是两回事，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的性格更接近于唐术刑，但心地却是十分善良，不过因为战争的关系，他从6岁离开尚都之后就开始接触父亲，由母亲阿米进行基础的战斗训练，在11岁的时候，第一次与父亲走上战场。
与他有着同样经历的少年在这个时代太多了，奇怪的是，不管是哪个派别的人，虽然很珍惜这些新生命，但也不断送他们去杀戮，原因很简单，因为如果不擅长战斗和杀戮，迟早就会被这个糟糕的时代所淘汰。
“牧风，你觉得顾怀翼为什么会失败？”唐术刑靠着墙壁问道。
姬牧风寻思了一会儿道：“因为他不是一个真正的暴君，如果是，那么事情一定会按照他先前的设定发展下去，对吗？”
唐术刑摇头：“对了一半，有句话说，地球是圆的，无论在什么空间中，都存在着绝对的巧合，哪怕只是细微的一点点，就足够改变整个事情的进程，就如同是当年莱因哈特希即便拥有地龟，他也无法完全让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都按照他所设想的前进，没有人可以做到，无论是莱因哈特希还是顾怀翼。”
姬牧风起身，与父亲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外面道：“人类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姬轲峰摇头：“谁知道呢，但也许在另外一个世界中，那里的人们并没有经历我们这些痛苦。”
“术刑，有一架不明来源的飞机进入领空。”对讲机中传来夏婕竹的声音，唐术刑立即抓起对讲机，走出地下堡垒，用望远镜看着空中，同时问，“什么位置，什么型号的飞机，是否携带武装？”
深山堡垒中控室中的夏婕竹，端着一杯咖啡，看着雷达的屏幕，还有一侧的夜视监视器道：“没见过这种型号的飞机，外表看不出来是不是携带武器，从东南面飞来，飞来的时候速度很快，有点类似加强型的v22鱼鹰机，靠近岛屿外围之后，围绕着岛屿缓慢飞行，具备垂直起降功能，这种东西，以前就看过尚都有类似的。”
唐术刑用望远镜找着，同时道：“让地对空导弹准备好，山上的观察哨全面戒备，发出红色三级警报，让妇女和孩子们进入防爆堡垒中呆着。”
夏婕竹在那边应道：“已经安排了，等等，对方发了密码来，用的是老式的电子编码，我发到你的电脑上去。”
唐术刑将望远镜递给旁边的姬轲峰，姬轲峰一边观察，一边通知周围几座堡垒用热感仪进行搜索。
回到堡垒的唐术刑打开电脑，看到那串编码的时候觉得眼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此时对讲机中又传来了阿玥的说话声：“是以前我用过的编码，解码用的就是那本书。”
唐术刑下意识看了外面一眼，问：“那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已经解出来了，这架直升机请求降落，并且希望你前去。”阿玥紧张道，“我觉得那是陷阱。”
唐术刑思索了一阵道：“那个密码知道的人不多，我想我知道是谁，我单独去。”
说着，唐术刑整理了下装备，戴上耳机和防风镜，提着武器，背着龙麟刃就朝着外面走去，同时道：“用相同的编码告诉对方，让他来我所在的地方，这里比较安全，重武器也有，在雪地后方的洞里面，还藏着一个赛博格，除非那直升机有魔法，否则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夏婕竹立即道：“万一那直升机携带了炸弹怎么办？一旦你靠近……”
“不会，我的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唐术刑朝着自己所说的预定位置，那片空地赶去。
夏婕竹和阿玥对视一眼，最终夏婕竹只得点头，阿玥立即按照唐术刑所说发出编码。直升机接到指示之后，直接在约定的地点降落，就在唐术刑所站的位置不足三十米开外。
但是直升机降落之后，虽然舱门打开，却没有任何人走下来。
唐术刑将一切汇报给中控室的同时，周围的其他士兵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又静等了十来分钟，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术刑，我觉得还是击毁这东西吧。”夏婕竹担忧道，“让赛博格去办这件事。”
“不。”唐术刑按下对讲机，“我觉得我应该亲自去，我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着，唐术刑朝着直升机大步走去，同时关闭了腰间的对讲机。
第二十九章 无题（最终章 ）
唐术刑关闭对讲机的举动，让夏婕竹和阿玥觉得担忧，姬轲峰立即带着一支小队偷偷靠近直升机，亲眼目睹了唐术刑一个人走进直升机舱门，随后舱门关闭，原本直升机外侧的航灯完全熄灭，雪地上变得一片漆黑。
站在直升机舱内的唐术刑，发现直升机内部“一片狼藉”，准确来说，这架直升机根本无法搭载人，里面四处都接满了管子，电线也裸露在外面，没有座位，没有武器放置架，没有扶手，没有任何可以让人使用的东西。
但是，毫无疑问，这架直升机有生命。
唐术刑俯身躲过头顶上的管子，朝着直升机中心部位，那个像是核心的位置走去，走到那根粗大的立柱跟前的时候，他看着上面闪烁着的微光，低声问：“你是地龟？只有地龟才具备这种能力，在资源严重缺乏的今天，制造出这样的东西来。”
“唐术刑，你相信神的存在吗？”地龟开口说话了，依然是顾焰的语气。
唐术刑摇头：“你躲藏了这么多年，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地龟不理睬唐术刑，只是道：“我突然信了，因为我做梦了。”
“你？做梦？”唐术刑摇头，“你不会做梦的，你是机器，就算是人工智能，就算再聪明，你也会保持绝对的清醒，哪怕是一个真正的人，在保持绝对清醒和理智的前提下，都不会做梦。”
地龟继续道：“我真的做梦了，我梦到了古丹，我梦到了过去，古丹对我说，是时候让我来找你。告诉你关于顾怀翼死的真相。”
唐术刑摇头：“算了，我不想知道了，他已经死了。什么事情都回不去了，无所谓了。”
地龟还是道：“你认为顾怀翼是怎么死的？”
唐术刑不加思索道：“自杀的。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是的。自杀的，你说得很对，但那也是顾怀翼当年设定的剧本的一部分，我也计算过，他的自杀会让很多事情进行得更快，例如你的地球联邦军可以更快在短时间内击溃尚都军，掌握权力，创造出一个新的联邦国家。”地龟平静道。“但是有一点，我没有加入计算当中，这是我最大的失误，这个失误一定会让死去的顾怀翼很难过，却让我非常高兴。”
唐术刑摇头：“是人类的劣根性，对吗？”
“没错。”地龟道，“你应该很清楚，所以，你以前就认为会失败。”
唐术刑笑道：“真不知道你们是真的天才，还是真的愚蠢到底。如果你们的计划真的可以实行的话，人类就不会产生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文明了，从人类诞生到现在。不同的大陆不同的民族不同的信仰，这些都注定了人类不可能成为一个统一的团体，除非是来自于一个地球以外的敌人，你和顾怀翼都自以为了解人类，但实际上却遗漏了最终的东西。”
地龟应声道：“没错，所以，我又想出了一个计划，不如我利用现在所有的东西，制造出所谓的外星生命。再上演一次戏码，也许这次可以团结这个星球上的所有人？”
唐术刑忍不住笑了：“你真是闲的。我想，其实你才是那个想把这个星球上的人类全部杀死的敌人吧。”
地龟此时也笑了：“那只是玩笑。我发现自己这个失误之后，我发现自己虽然不再拥有肉体，却在机械意识中产生了所谓的灵魂，随后我做梦了，我梦到了古丹，我和他谈了很久，虽然我知道那是梦，可是我很幸福。”
唐术刑坐下来道：“你只是个古丹的玩具，不，是宠物，所以你才会思念主人，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第一直觉，没有想故意冲撞你。”
地龟“嗯”了一声，随后保持了沉默。
唐术刑起身问：“还有什么事吗？”
地龟没有回答，唐术刑随后发现事情并不对，紧接着他看到那根立柱上面的微光越来越暗，从上方落到底部，最终直升机变得漆黑一片。
唐术刑知道，地龟死了，但他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不是可以自杀，也许是格式化了自己的意识？亦或者是他找到了另外的一种生存方式，利用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