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脆弱让明镜心中震痛，手放在他的头上，慢慢的抚着他的头发。
突然，眼底闪过的一片白发让她瞪大了眼睛，抚摸着他头发的手有些急切的查看着他的头发。她抬起明台的头，仔仔细细打量着她这个几年不见的弟弟，惊惧的发现她只有二十几岁的弟弟竟是比原来苍老了太多。
明镜在这一瞬间泪如泉涌，抱着明台失声痛哭。
她最疼爱的弟弟呀，她把他交给程锦云，以为她会好好照顾他，可是她看见了什么？一片片的白发和代表苍老的皱纹，这是要多么劳心劳力，才能让一个人仅仅两年多的时间憔悴成这般模样？
她拉起明台的手，原来修长干净的手心里竟布满了老茧，她不敢置信的她对上明台的视线。
“明台，怎么会这样？”
明台一愣，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装作不在意的站起身来。
“大姐，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明镜站在厨房门口，小小的厨房还不如原来明公馆的储藏室大。明台娴熟的切菜炒菜，看上去就拥有一副好手艺。
明镜看的红了眼圈，这是她娇生惯养，连跑腿都舍不得让他去的弟弟？两年来，她怕他受苦，里里外外给他贴补了多少家用？为什么他居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坐在餐桌上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明镜却丝毫没有欣慰，她只想哭。
“明台，如果你还叫我一声大姐，就告诉我，我给你的钱都去哪儿了？”
明台的动作一顿，声音有些掩饰的轻快。
“花了呀！”
“花哪儿了？”
明镜强压着心里的心酸和怒火，几乎是一字一顿。
明台看向明镜，终究忍不住说了实话，却有些吞吞吐吐。
“大姐，你知道的，组织上比较缺钱……你寄给我的那些钱，我拿去帮助更需要帮助的人了……”
‘啪’的一声，明镜把筷子砸在桌子上。她了解明台，她家小少爷在生活上是绝对不肯委屈自己的，唯一的答案就是他为了程锦云的坚持，委屈了自己。
她心里划过万般思绪，却终究叹了口气。
“明台，跟姐姐去香港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阿诚哥~
第37章 凤凰于飞
从背后环住正在做早餐的如媛，明诚懒洋洋的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中还有刚刚睡醒的沙哑。
“怎么起得这么早？昨天折腾到那么晚……”
有些大胆的话让如媛微微羞红了脸，头也不回的嗔怪道，“乱说什么呢！”
他微微低笑了一声，脑袋还在她的脖颈出蹭了蹭，语气中是满满的喜爱。
“怎么还是这么害羞呢，我们可都结婚两年了。”
如媛瞪大了眼睛，挣扎着转过身面对这个婚前老实，婚后流…氓的混…蛋，恨不得咬他一口。
“两年怎么了？嫌弃没有新鲜感了啊？”
明诚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吻了吻，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带上了些刻意的诱惑。结婚两年，他相当清楚这个女人最爱他刻意压低的声音。
“我嫌弃你？我只怕不能疼你更多了……看来是我昨晚还不够努力……”
又来这一招……如媛恨得牙痒痒的，却还是不由自主被他的声音调…戏的从后背涌起一种酥…麻感。这家伙摸准了她的死穴，每次都要欺负她一番才肯罢休。
“你混蛋！”
明诚最爱她现在这种伪装严肃的样子，每一次，都让他想拨开那层严肃，狠狠的把她压在下面欺负，让她平日清冷的眸子染上对他的渴望，甚至是渴求。
既然这么想了，那就断然没有委屈自己的理由。明诚一个低头吻住她，双手一个用力就把她打横抱起，就这么吻着回了房间。
如媛被吻的迷迷糊糊，被扔到床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抓起一个枕头挡在身前。
“明诚！现在不行，我一会儿还要去公司……”
话音还没落，男人就已经扯开她手里的枕头，整个人把她压在了身下。
他托着她的头，让她只能看着他，语带威胁，眼色幽深，“你刚刚叫我什么？”
最是熟悉他这副样子的如媛识趣的改了口，语气带上了讨好，眼神中也全都是求饶。
“阿诚哥，我一会儿是真的有事……”
“乖……”
明诚低下头亲了亲她，“再叫一声。”
如媛无奈，人在屋檐下，这种他完全占上风的时候，她只得服软，又软软的叫了一声，“阿诚哥……”
他挑眉，对她的识相十分满意，又低下头，带着笑容在她耳边轻语。
“傻姑娘，作为你的丈夫，你这么唤我如果我都没反应，不就说明我嫌弃你了吗？我怎么能给你留下这种错觉呢……”
他话音一落，如媛的‘混蛋’二字还没出口，就已经被堵上了双唇。
如媛在脑海中叹了口气，今天她的事情肯定是办不成了。
*****
虽然一晌贪欢，可多年来的习惯让明诚在白天保持清醒。他任由如媛枕着他的手臂，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妻子的睡颜。
每当这时，他就会有无与伦比的满足。
两年多来，他们彼此改掉了许多习惯，又拥有了更多新的习惯。
如媛是不习惯别人近身的，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每次一靠近，她就睡得极不安稳。可是现在，她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得香甜。
而他，睡眠极浅，危机意识极重，有一点点动静就会在夜里惊醒。可是现在在她身边，他偶尔还能陪她一起睡个懒觉。
想到这里，他勾起一个极淡的笑意，看起来却极为幸福。原来让自己所爱的人参与自己的人生，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如媛睁开眼睛就看到看到枕边人这抹极清极浅却又极勾人的笑意，心里泛甜，刚睡醒时候的依赖感发作，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脸颊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她一连串的动作让他本来清浅的笑容扩大了些，顺着她的动作把她搂进怀里，明诚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抱得更舒服些。
“有一个问题，刚刚结婚的时候不敢问，可现在，我觉得是时候该跟你要个答案了。”
明诚的语气中充满了笃定，与两年前跪在她面前求婚的时候那种紧张的样子判若两人。那个时候的他还担心她不够爱他，可是现在，他早没了这样的杞人忧天。
如媛趴在他的怀里‘噗嗤’笑出了声，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眉眼，脸上是调皮而得意的笑容。
“你终于问出口了，我还以为你能一直忍着不问呢。”
他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眼神中充满了温情和期待。
“之前不问，是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现在问，是想弄清楚，我的妻子为什么要嫁给我。这样以后有了孩子，好跟他们讲我们之间的故事。”
如媛坐起身来，低下头看他撑着手臂的样子，温柔的笑着，跟他回忆起了那时的故事。
“对你有好感，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了不碰到我撞到门上的傻傻的样子，让我觉得这个人很可爱。”
“喜欢上你，是那次在苏州，你拿枪对着我的时候。明诚，你知不知道，自己举枪的样子有多让人惊艳？”
阿诚一愣，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心爱的女人如此直白的情话，让他整个人都荡漾在愉悦之中。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在设计，让我爱上你？”
如媛扬起了下巴，略带高傲的点点头。
“对啊，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么帅的男人一定不能放过。”
明诚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带着满心满眼的笑容坐在她面前，等待她最后的也是最为关键的答案。
“至于爱上你……”
如媛的眼底划过一丝羞涩，声音也婉转低沉了些，话语不再干净利落，而是带上了女人特有的尾音。
“那次在乔家，你帮我看膝上的伤……”
明诚一愣，他心里预想过千万种答案，唯独没想过居然会是那次有些失控的情境。
他的惊讶驱散了如媛心中的羞涩，她认认真真的看他，给了他最严肃的答案。
“那一次你有点失控，可是我感受到的，是你因为爱我，所以想要占有。明诚，这个世界上最能打动我的，就是一颗爱我的心。”
如媛环上了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不肯跟他继续对视，因为接下来的话，她没有办法在他的目光下开口。
“更何况，那天是我认识你以来，你最男人的时候……”
明诚抱着她，闻言不禁哑然，他不敢置信的把低头害羞的小女人从怀里拉起来，满眼的惊讶根本没有办法掩饰。
他的样子几乎让她恼羞成怒，索性对上他的眼睛，破罐子破摔。
“我就是喜欢你对我的索取，哪怕顾不上尊重我的意愿，至少我在那个瞬间能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你想要我的心。”
明诚看着她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偏过头笑了，在转回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如媛最为熟悉的勾…引她的模样。
“所以，每次你骂我‘混蛋’的时候，就是你最爱我的时候？”
如媛一惊，已到嘴边的‘混蛋’生生的咽了回去，她鼓起双颊瞪他，没两秒钟就弱了气势，她笑着，看着他的眼神中已经是最恣意的温柔。
“不论我有没有骂你，我都一样爱你。”
明诚低下头，笑了，然后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但你记着，是我先爱上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看了有些孩子的评论，这里算是给大家做个整理~
第38章 终是成空
明镜最终还是没能带走明台，一个人坐飞机回了香港。
看着大姐高高兴兴的来，却满腹惆怅的走，明台的心里又何尝好受。
锦云还在医院休养，他一个人回到家里，又翻出了在箱底的那张照片。他仔细端详着照片中的自己，走到镜子前，仔仔细细的对比，裂开嘴角，露出了一个苦笑。
这哪里还是当初张扬跳脱的小少爷？这分明是一个被生活折磨的面目全非的糙人。
他低下头磋磨着照片，像是情人间的低喃。
“看你多好，不会老，永远都会是这么漂亮的样子。以后我们再见面，你会不会嫌弃我已经老了啊？”
他想要对着照片摆出一个张扬的笑容，却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那样轻松过了。他整理好箱子里的旧物，却并没有重新把这张照片放回去，而是珍重的贴身放在了衣服口袋里。
*****
程锦云发现，从她没了孩子之后，明台就突然变得沉默起来，有的时候两个人在家里，几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可是她有好多次看见，明台一个人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好像对着什么在说话，可是每次她靠近，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走开。
她知道孩子没了是她的错，可是她没有办法忍受原来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人，如今对她的冷暴力。她终于找到明台，想要和他谈一谈。
“明台，我知道你很介意孩子的事，可是我也很委屈，我也想两全，可是我有自己的责任！”
明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古井无波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失去了孩子我也很痛苦，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报国是我们的信仰，为了信仰，付出一些代价也是正常的！”
程锦云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有些激动，更多的是委屈。
如果是之前的他，或许会跟她争吵，可是现在的明台突然觉得这些争执毫无意义。一直以来，都是他为了她让步，他改变不了她。可现在，他也不愿意被她改变了。
他轻轻的拂开她抓住他的手，转身出了院墙。
*****
1943年初，巴黎。
一身职业装的曼丽和一帮同事一起从银行大门走出来，就看见笑意盈盈站在门口的乔柏舟。
“乔大哥！”
曼丽看见来人露出了笑容，跟身边的同事们道了别，飞快地走到他面前，“不是说去家里吗？怎么到银行来了？”
“我不来，怎么能看见你工作时候的模样？曼丽现在是越来越有女强人的样子了。”
乔柏舟有些欣慰的看着眼前有模有样的姑娘，想起了两年前刚来法国时候的无助和惶恐，不由得唏嘘感叹。时间向来是最好的老师，生活让她飞快的成长。
乔柏舟帮她整理了一下落在肩头的长发，舒了口气，“几个月不见，又变样了。”
“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曼丽调皮的眨眨眼，期待的看向他。
“长大了。”
乔柏舟笑着刮刮她的鼻子，像是每次对如媛做的那样。如果一定要让他用一个词来形容眼前这个傻姑娘的变化，他能想到的只有脱胎换骨四个字。
曾经那个眼角眉梢都满含凄苦的姑娘，现在一颦一笑都充满着独立和自信。当年那个只会虚张声势的小家伙，现在是真的从心里强大了起来。
看着乔柏舟欣慰的神色，曼丽终于勾起了嘴角。
时至今日，明台仍旧是她唯一的信仰。可是即便没有信仰，她亦是能活得充实，活得快乐。是乔柏舟让她明白，生活中不仅仅只有爱情，她是为了自己活着。
*****
1943年初，北平。
又过除夕了。
明台一个人走在街上，看着形形□□的人群，觉得冬天一年比一年冷。
他不想回家，与其在家里和妻子相对无言，他倒宁愿一个人呆在外面。
“先生，放烟花吗？”
街边小贩的吆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明台走上前去，沉默着掏钱买了烟花和火柴。
他寻了一个清静的地方，点燃了一串烟火。烟花升空的那个瞬间，他觉得，那年外滩边上的烟火，是迄今为止他看过最美的烟火。
他摸了摸衣兜里那张照片，轻轻的低语。
“今年的新年礼物，曼丽，祝你新年快乐。”
*****
1943年中，北平。
“明台，明台！你不要吓我啊！”
程锦云扑到病床边，看着浑身是伤气息奄奄的明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中了三枪，好不容易才救了回来，我们这次的任务被人算计了！”
北平组织的负责人老于咬牙切齿，显然是恨透了日本人。如果不是明台在关键的时候推开了他，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他。
“你好好照顾他吧，他这次伤得很重，就算恢复得好，恐怕以后也不能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了。”
程锦云哭着点点头，担心的看向病床上的男人。就算这一年多来，他们的关系几乎已经降到了冰点，可他终究还是她爱的男人。
“我还有些善后的工作要去做，这里交给你了。”
老于叹了口气，转身出了病房。
病床上的明台意识有些不清楚，张了张嘴在说着什么。
锦云一愣，凑近了他，试图听清楚他的话，可是当她真的听清楚的时候，却宁愿自己没有听见。
“曼丽……别怕……曼丽……我会保护你……”
男人的喃喃呓语不断地在重复着这两句话，站在病床边的女人却‘唰’的留下了眼泪。
这个场景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得好像她自己就是个笑话。
*****
明台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个姑娘总是静静跟在他身后。他好想看清她的脸，却只能看见她穿着的军装。
然后他就看见了三年前在古城墙上道别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自己。
“明台，我好怕……”
他听见那个姑娘脆生生的话，却看见另外一个自己只是沉默。他看着那个姑娘因为对方的沉默哭得更凶，忍不住在两个人身后大声喊着。
“曼丽！别怕！我会保护你！”
他喊出口之后一愣，原来那个姑娘叫曼丽吗？他像是打开了一道门，不断的重复着安慰她别怕，好像这样就能止住她的眼泪。
明台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有没有听见他的喊声，却看见姑娘慢慢止住了眼泪，脸上露出一个凄苦的笑容。
“明台，听说你订婚了？”
没有！我没有订婚！
明台心里下意识划过这样的念头，却看见对面的另一个自己沉默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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