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麦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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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麦从军-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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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香随着风迎面扑来。阿麦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眼睛在烤全羊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对上徐静那双笑眯眯的小眼睛,一腔食欲顿时全无。

  席上的人已经来了多半,当中主桌上除坐了商易之和徐静及几位军部将领外,唐绍义也在那个桌上。可其他桌上却有许多生面孔阿麦都不认识,像是江北军各营的营官都来了。阿麦不禁有些诧异,难不成商易之召开的还是全军大会?

  徐静冲着阿麦招了招手,阿麦明知道他坐的那桌不可能有自己的位置,可还得先过去和商易之和徐静打个招呼。商易之只随意地扫了阿麦一眼,便转过头去和旁边的一个军官低声说着什么。徐静捋着胡子笑了笑,低声对阿麦说道:“随便找个地方坐吧,今天来的都是咱们军中各营的主将,你多认识几个没有坏处。”

  虽听徐静这样说,阿麦心里却明白这在座的最次也得是个校尉,她一刚刚升起来的队正,有什么资格随便找个地方坐?于是便弯着腰恭敬地说道:“多谢先生好意,阿麦在一边站着伺候着就好了。”

  徐静用眼角瞥了她一眼,轻声嗤笑道:“让你坐你就坐好了,别矫情了。叫你来不是让你站着伺候的。”

  他是好心,可阿麦一时却甚是为难,实不知自己该坐的哪里去好,琢磨了片刻还是为难地回道:“先生,还是让阿麦站着吧,这样还自在些。”

  旁边的商易之看似无意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别在我这戳着,去找你们营官。”

  阿麦闻言一怔,顺着商易之的目光望过去,果然见陆刚正坐在右手一桌,正看着翘着脑袋往这边看呢,看到阿麦看他,连忙冲着阿麦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阿麦心中一乐,从没觉得陆刚有像此刻这么顺眼过,赶紧就想要去陆刚那桌坐,谁知刚抬了脚就听到徐静低咳了一声,跟卡了鸡毛似的。阿麦脚下一顿,连忙转回身垂首冲着商易之低声说了一句:“多谢将军。”

  商易之没搭理她,微侧着身体和旁边的一个偏将谈笑起来。阿麦偷偷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又冲着徐静补了一句“多谢先生”,这才往陆刚那桌走去。

  陆刚拍了拍旁边的凳子让阿麦坐下,身手啪的一巴掌就拍在了阿麦的肩上,低声笑道:“好小子,好样的,没给咱们七营丢人,将军的嘉奖令已经下来了,回去我就把你们那队的李老蔫给调到军需上去,给你腾地方。他娘的,他都要肉死我了,一脚踹下去就算有屁也得等天黑才能憋出来!”

  阿麦忍着疼强笑了笑,说道:“多谢大人提拔,以后阿麦还要仰仗大人,请大人多多照顾了。”

  陆刚爽快地答应道:“那没问题,从开始我就觉得你小子投脾气,一看就是根好苗子,……”

  阿麦低头听着,脸上表情越来越古怪,好在后面商易之站起来讲开席前的场面话,众人一时静了下来,陆刚不敢再说,终于停了下来。

  对于商易之的口才,阿麦向来是佩服的,想当初野狼沟一役后豫州突然落入北漠手中,三万多疲惫之师被人断了后路,眼瞅着都要炸营了,而商易之就在临时堆成的一个土台子上,用他那极富煽动力的演讲不但把形势稳住了,还忽悠着近万名的豫州军把热血洒在了豫州城下,为青豫联军西进乌兰山创造了客观条件。

  果不其然,商易之的话一讲完,在座的军官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起来,均举着酒碗站起身来,跟着商易之一起喊了声“干!”然后一仰脖把碗中的酒灌入腹中。

  阿麦自是不敢搞特殊,也跟着大伙一起豪情了一把,然后坐下来闷头吃肉。谁知刚啃了一口,旁边的陆刚就向她叫起酒来。阿麦瞅陆刚,心道哥哥你还没喝就傻了啊,好歹我是手下的小弟,你要叫酒也是叫别人的啊,哪里有人先窝里斗的啊。

  “阿麦,来,喝酒!咱们弟兄还没一起喝过酒呢,今天说什么也要喝个尽兴。哥哥先敬你一杯。”陆刚举着碗冲阿麦笑道。

  阿麦见此,觉得也和他讲不出什么道理去,只得也把面前的酒碗举了起来,说道:“陆大人哪里话,理应是阿麦敬大人才是,这碗酒是阿麦敬大人的,多谢大人对阿麦的照顾。”

  “酒桌上叫什么大人,老陆比你痴长几岁,不介意就叫声哥哥。”陆刚笑道,说完一仰脖把酒给干了。

  阿麦无奈也得跟着干了,陆刚的大巴掌又拍到了她的背上,哈哈笑道:“小老弟爽快,哥哥我喜欢。”

  酒桌上正是觥筹交错热闹非常,由于坐的都是军中的粗犷汉子,喝酒要的就是这个豪爽劲,不管能喝不能喝,是男人都得酒来碗干。本来阿麦还想藏着点,可也不知是谁先提了句玉面罗刹,众人这才知道桌上这寡言少语的少年竟然是军中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一时都来和阿麦喝酒。阿麦暗暗叫苦,知道此种场合断然不能拒绝他人的敬酒,只得一一喝了过来,只求喝完这一圈也就算了,谁知她还是低估了男人对喝酒的热情,喝到后面各桌上的军官竟是开始串着桌地喝。虽然阿麦有些酒量,可也挨不住这种喝法,别人喝多了也就罢了,可她哪里敢在这里喝醉!

  那边唐绍义已是被人灌多了,走路都有些踉跄,可还是端着酒碗来到阿麦这桌,口齿不清地冲陆刚说道:“陆校尉,这酒是——是我敬你的,多谢你——你对阿麦的照应,阿麦是和我一起从汉堡出来的,他就是我兄弟,以后还还请你多照应他,此酒敬你!”唐绍义仰脖干了碗里的酒,把碗底倒过来给陆刚看。

  陆刚连忙站起来说道:“唐将军言重了,以前陆某有对不住您的地方,用这碗酒全当赔罪了。”说完也端起酒干了。

  阿麦看着这两个醉汉哭笑不得,一时连装醉都忘了。

  唐绍义和陆刚喝完了,拎着酒坛又给自己倒满了酒,然后用胳膊揽住阿麦肩膀说道:“阿麦老,咱们兄弟能在一起是缘分,我——”

  “大哥,干!”阿麦生怕他又不知道说出什么样的醉话来,连忙用酒碗碰了一下他手中的酒碗,唐绍义果然忘了下面要说的话,也跟着大喊一声“干!”

  阿麦喝了小半,撒了大半,然后一闭眼往桌子上一趴,干脆直接装醉死过去的,反正席面上已经是喝倒了不少了,她倒下去也算不得显眼。

  喝多了的陆刚在一旁哈哈大笑,指着阿麦笑道:“这小子不行了,瞅瞅都喝趴了,还是不行。”

  唐绍义已经喝的醉眼眯瞪,自己都站不稳了,见阿麦倒了下去还急忙身手去拽她,结果阿麦没拽起来,他自己倒是坐倒在地上。旁边还醒着的军官都哈哈大笑起来,唐绍义也跟着嘿嘿地傻笑了两声,然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又把阿麦扯起来架到肩上:“兄弟,别在地上睡,大哥送你回去。”

  阿麦这醉酒装地极是辛苦,听唐绍义要架她回去,心里倒是一松,只求两人走出众人视线,她便可以不再装醉。这样想着,她便也做出一副醉死了的样子,任唐绍义勾肩搭背地往外拖她。谁知刚出了院子没几步,后衣领却突然被人拎住了。

  商易之的声音冷冷地从身后传了过来:“不能喝还喝成这个样子!张生,你先送唐将军回去,我还有话要问阿麦。”

  阿麦心中一惊,不知商易之是否看穿了什么。可事到如今她断然不能承认自己是在装醉,只好硬着继续装了下去。听张生在旁边应了一声,然后身边一直嘟嘟囔囔的唐绍义就被他架走了。阿麦脚下假作软了软,身体欲往前踉跄两步借机离开商易之的控制,谁知他手中抓的甚紧,拎着阿麦的后衣领愣是没有松手。他一手托住阿麦的肩膀,另只手往下探了探,还没碰到阿麦膝窝便又停住了,收回来只是扶了阿麦的肩膀,架着她往旁边挪了两步,顺着墙让阿麦坐到地上。

  阿麦不由大松了口气,身上已是出了一层冷汗,还好,还好,他既然不肯打横抱起她,那就是还没把她当作女人。

  第二卷:险中行悬崖百丈冰 妙计

  妙计阿麦现在很是作难,动不能动言不敢言,想装着说几句醉话,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而且又怕被商易之看出破绽来。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极低的哼笑,像是怒极了才会发出的笑声,被远处的嘈杂声遮着,有些听不真切。

  有脚步声从院门方向传来,走到阿麦近前停了停,阿麦感到来人似乎弯下腰打量了自己片刻,不一刻便听到了徐静故意压低了的声音:“这……还真喝多了?”

  商易之没说话,只冷着脸点了点头。

  徐静低声说道:“嘿!行,也不怕闹出事来!”

  那声熟悉的哼笑声又传了过来,阿麦这下终于肯定刚才那声不是幻听了,只是琢磨自己到底怎么惹怒了商易之,这叫个什么笑声?不满?冒火?还是有怒极而笑?

  商易之不想继续徐静的话题,轻声问徐静:“先生,里面如何了?”

  徐静答道:“都喝的差不多了吧,醉倒的我已吩咐人把他们都抬下去休息了,也安排了人照顾。”见商易之仍是皱着眉头看阿麦,徐静又微笑道:“里面还有不少人在等着将军回去喝酒,将军可不能给人留下个尿遁的话把,还是请回去吧,阿麦这里由我来处理。”

  商易之微抿唇角看了眼阿麦,眉头紧皱然后又缓缓松开,脸上终于换上了云淡风轻的笑意,对徐静说道:“我看也不用管他,让他在这里冻冻,酒自然就醒了。”

  徐静含笑不语,等商易之的身影转过院门后才又转回身来弯腰看阿麦,嘴里啧啧有声,突然压低声音说道:“阿麦啊阿麦,你要是再不醒,老夫也只能把你送将军屋里醒酒去了。”

  阿麦惊得一跳,立刻睁开了眼睛,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徐静。

  徐静面色突然一冷,低声训斥道:“老夫爱惜你的才气,才容你至此,可是阿麦,你太让老夫失望了,耍滑头也得分个场合有个分寸,小心聪明而被聪明误!如果刚才跟过来的人不是老夫,你该如何收场?你又让将军怎样收场?”

  阿麦心中虽觉委屈,可还是低了头说道:“先生,阿麦知错了。”

  徐静冷哼一声,拂袖便走。阿麦立在当地,一时心乱如麻,只从刚才的情景看,怕是商易之和徐静二人都已看破了她的身份,两人非但没有揭穿,反而又都在替她遮掩,这让阿麦甚感迷惑。

  阿麦苦笑着摇了摇脑袋,觉得多少有点眩晕,幸好她自小是在酒铺长大的,刚才喝的那些酒虽不少,可也只不过让她感到稍有头晕罢了。又想起徐静刚才说的话,她不禁也有些后怕,暗责自己是有些小聪明过头了。

  回到唐绍义那里,唐绍义已经躺在炕上呼呼睡熟了,张二蛋还守着盏油灯等着她,见阿麦回来忙迎上来急切地问道:“伍长,你没事吧。”

  阿麦略显疲惫地笑了笑,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快睡吧,明天我们怕是还得赶回西泽山,以后怕是先睡不成安稳觉了。”

  土炕很宽大,阿麦见唐绍义贴了炕头睡着,便从炕的另一头爬了上去,胡乱扯开一床棉被就要睡觉,转头却看见张二蛋还炕前傻站着,不禁问道:“怎么还不睡?傻站着干什么?”

  张二蛋的脸上突然红了红,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炕头上的唐绍义,连忙从炕上抱了床被子说道:“我打地铺。”

  阿麦奇道:“大冬天的,你有热炕不睡,好好地打什么地铺?”

  张二蛋抱着被子憋不出话来,只呐呐地站在地上,阿麦心中更是奇怪,正想再问,就见那头的唐绍义突然翻了个身,睡梦中嘟嘟囔囔地像是喊了句“阿麦”,然后便把怀里的被子紧紧抱住了。

  醒着的两人均是一愣,张二蛋不由傻呆呆地看向阿麦,阿麦只觉得脸上一热,竟似被火烧了一般,见张二蛋用怪异的眼神看自己,咬着牙恨恨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说梦话的吗?还不上炕睡觉!”

  第二日一早,唐绍义醒来时阿麦和张二蛋已收拾利索正要离去,阿麦见他醒来,笑道:“大哥,我和二蛋这就得去陆大人那里应卯,可能得即刻赶回西泽山,怕是不能回来和大哥叙旧了。咱们兄弟就此别过,大哥多保重,阿麦等着听大哥建功立业的好消息。”

  由于醉酒,唐绍义的头还有些晕沉,又是早晨初醒,所以只是半撑着身子眼神迷离地看着阿麦,像是丝毫没听懂阿麦的话。阿麦不由笑了笑,冲着唐绍义拱了拱手,说道:“大哥,后会有期!”

  说完便带着张二蛋出门而去,等唐绍义反应过来,她人已经出了屋门,唐绍义光着脚从炕上跳下来,几步赶到门口大声叫道:“阿麦!”

  阿麦闻声停下,转回身看向唐绍义,唐绍义默默地看了她片刻,缓缓地弯起了嘴角,喊道:“多保重!”

  阿麦用力地点了下头。

  到了陆刚那里,陆刚去见了徐静还没回来,阿麦和张二蛋等了一会,这才见陆刚从外面回来,见到阿麦等在这里,说道:“军师说了,你直接和我回西泽山,不必再去见将军。”

  阿麦应了一声,跟着陆刚一起回西泽山。常钰青领五万兵已经到了乌兰山外,商易之把全军的营官都聚在一起开会,估计就是在部署一些战略安排。阿麦虽然没能参加那个会议,不过从商易之让唐绍义故意挑衅北漠军来看,她猜测商易之是想做个套等着北漠军来钻。而陆刚所辖的西泽山位于乌兰山系最东,北漠军来攻的话,首当其冲的便是这西泽山了。阿麦寻思着徐静他们对陆刚必是已有交代,十有八九是让陆刚以败示弱,把北漠军引向纵深。

  陆刚一路上都似有心事,像在考虑着什么深奥的问题,连句话也没有。阿麦见他如此也不多话,只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几人翻山越岭,在走到一处较为平缓的山路时,陆刚突然叫阿麦上前,状似随意地问道:“鞑子来攻,咱们西泽山首当其冲,你说这仗怎么打好?”

  阿麦偷偷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大人,阿麦才疏学浅,不敢胡乱说。”

  陆刚却说道:“没事,这里又没外人,咱们弟兄随便说几句而已。”

  阿麦思量一下,沉声说道:“此次鞑子有几万人,咱们要想把他们阻在西泽山外是不大可能,就是兄弟们都力战而死,怕是也挡不住鞑子大军。可不战而逃,恐怕……”阿麦顿了顿,见陆刚瞥向她,转而问道:“不知将军和军师他们可有什么安排?”

  陆刚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张纸条来递给阿麦,很是困惑地说道:“这是军师给我的锦囊妙计,只说照着这个做即可,可我已经思量了半路,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阿麦接过来纸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只写了五个字——兵者,诡道也。阿麦心中暗骂徐静故弄玄虚,嘴上却故意问道:“孙子兵法上的?后面像是还有。”

  陆刚有些郁闷地接道:“嗯,不错,后面的是‘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这话自然没错,打什么仗都能用的上,可这叫嘛锦囊妙计?阿麦,你说军师这是什么意思?这让咱们怎么做?”

  阿麦一时也是沉默下来,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在父亲的笔记上的一段话,看江北军现在的形势,正是父亲在其中提过的藏军入山,不知那战法是否也可以参考一下?阿麦思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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