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有大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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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有大疾-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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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先去内堂。”
  江蔚平却拉住她的手道:“岷王多虑了; 我跟文瑛妹妹相识相知多年,又不是从未见过面的人; 倒用不着管那些虚礼了。”
  “也有些道理; 既如此,你便听蔚平的好了。”王馀看一眼不问自来的江蔚平,却又笑道; “我叫你来是要问你一件事。这位是二皇子荀裕; 听说我女儿要出嫁了; 受一友人所托,千里迢迢备百金为贺礼来落雁岛见我。”
  江蔚平行一礼道:“没想到纪公子竟是二皇子!失敬失敬!先前是我有眼无珠; 错将二皇子当成了贼人奸细,多有得罪,还请二皇子不要怪罪。”说罢余光瞥一眼四周; 却见岷王亲信冯副将带人守在门口,手心已满是黏汗,更是握紧了王文瑛。 
  “不知者不怪,那百金本就是在下送给小姐和公子的成亲贺礼,虽该是成亲当日送出,却不料有这样一场误会,就当提前几日送好了,反正也是一样的。只是那封信件……”荀裕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既是成亲贺礼,哪有先送出的道理?现在误会已清,我自然要把银子和信件一并归还二皇子,还请各位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江蔚平说罢,又轻声笑道,“文瑛妹妹,你陪我一起去吧。”
  王馀目送两人手拉手出去,脸色一片青白,握紧拳头道:“他既探得虚实,一定会设法逃跑,传令下去,立即逮捕江蔚平。他充其量只有二千人马,虽是精兵良将,到底数量少,成不了什么气候。只是文瑛在他手中,我没法与他硬来。我们兵分四路捉他,第一队人马追击,第二队和第三队为侧冀,最后以一手脚灵活的百人队为奇兵,偷偷将落雁岛所有船只的绳索割断,这样一来,他们便有人逃脱,也势必掉进海中。只是千万要确保小姐的安全。”
  傍晚,岷王大胜归来,王馀派人来传话,叫荀裕三人去用膳。 
  王馀亲自给荀裕倒酒,荀裕举起酒盅道:“听闻岷王已活捉江蔚平,小姐也平安归来,总算有惊无险。我敬岷王一杯!” 
  王馀刚拿起酒杯,王文瑛却哭哭啼啼进来,流着泪道:“爹爹为何把江大哥关起来?女儿马上就要嫁给他,爹爹为何如此狠心?”
  王馀冷哼一声掷下酒杯,看一眼王文瑛,摇头叹道:“看来那畜生还在骗你!女儿啊,你的江大哥可把我们都骗惨啦,你道他是个好人?却不知他内里是朝廷安插的奸细,你跟他的婚事休要再提,我已经取消了。”
  王文瑛瞪大眼,斗大的泪珠儿落下来,抓住王馀的胳膊道,“不,江大哥不可能是奸细,爹你不要冤枉了好人。江大哥对女儿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是奸细?我们还有十三天就成亲了,婚礼怎么可能取消?爹爹一定是在跟女儿说笑是不是?”
  “文瑛啊,你听爹的话,趁你们还未完婚,现在看清他的真面目,还为时不晚。你要真嫁给了他,爹是死了也不会瞑目啊!他就是个没心肝的畜生,我王家人哪个待他不好,他却害死了你哥哥还不甘心,又要害爹的命,害整个落雁岛的命!”王馀气得嘴唇直哆嗦。
  王文瑛闻言再也站不稳了,好容易扶得墙壁,才哽咽道:“爹说他害死了我哥哥,还要害您的命,可有证据没证据?”
  “若没有证据,我怎会在你面前瞎说!你也知那大力丸是他给我吃的,说是大补的药,白天我叫刘显仁来了,他说根本不是补药,而是一吃就停不下来的毒|药,爹爹现在也……也活不了多久了!”
  王文瑛两手捂住耳朵,一边倒退一边喃喃道:“不,不会的,江大哥怎么会是凶手?不会的,一定不会是他!”心神受了一记重锤,两眼一翻,竟是晕死了过去。
  确定只是受了刺激并无大碍后,王馀才歪歪斜斜站起来,沉着脸走过来,行大礼跪在荀裕脚下道:“二皇子救我一家性命,救落雁岛三万将士免于危难,此等大恩,没齿难忘,请二皇子受王馀一拜。”
  “岷王快快请起!我不过是出些绵薄之力罢了,有此结果,实是天意如此,岷王命不该绝。”
  王馀踉跄站起来道:“原来我以为我这辈子能终老落雁岛,现在想来可是愚蠢。二皇子受朝廷通缉,论理,你我本可结为同盟,可惜王某命不久矣,膝下又只剩一个性子柔弱的女儿,眼下她是断不能嫁给那畜生的,只是婚期已经订在了十几天后,若取消婚礼,我女儿皮薄,哪里受得了别人说笑?若二皇子肯娶她,我愿以整个落雁岛为嫁妆。”
  荀裕抬起头看着他,沉默半晌才道:“我不过是有个皇姓罢了,却连个好的身子也没有,四处飘零,朝不保夕,若论小姐良人,岷王手中知根知底的合适人并不是没有,岷王如何看中我?”
  “你是朝廷饮犯,我也是朝廷饮犯,落雁岛交给你,我放心。你天生不足,却能活着走到今日,肯定有不同寻常之处。我知我女儿的心思,她喜欢江蔚平,江蔚平又是个长得好的小白脸,这么多人里,只有你的容貌气质不输他。”王馀顿了顿又道:“我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了。你若娶了她,落雁岛便是你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即便二皇子便是觉得待在这巴掌小的落雁岛腻烦了,也只由二皇子一声令下,日后是王侯也好,是百姓也好,生也好,死也好,我也管不着了。我只要求一点,以后无论二皇子娶多少妻妾,必须确保我女儿文瑛为大,护她一生平安富贵,除此之外,别无他求。二皇子可愿意?”
  荀裕尚未答话,藏身抢先一步道:“不可以!荀公子已经有我家公子了,不可能再娶令爱。”
  胡有毅冷笑道:“你家公子是男子,荀兄弟也是男子,荀兄弟跟你家公子之间清清白白,一无媒妁之言,二无父母之命,三非两情相悦,一直以来都是沈钧一个人在苦苦纠缠,荀兄弟如何不能娶别人?”
  王馀闻言看一眼藏身,随即不理两人斗嘴,只朝荀裕道:“我女儿你也见过了,是个美人坯子,性格也温柔,配二皇子也不委屈。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一天后我再决定要不要派船去接二皇子的手下。”
  当晚,荀裕等人被安排在一间独立别墅。几人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一群侍卫跟上来持刀守在门口。
  胡有毅打开门,皱着眉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岷王说刚刚捉得江蔚平回来,怕他有余党潜伏,暗中对二皇子不利,令我等寸步不离守在门口,保护二皇子的安全。等明日岷王见着二皇子,我们便会撤离。岷王还叫我转告二皇子,说吃穿用度自会有人送来,二皇子一定要想明白了再去回答他。”
  胡有毅砰地关上门,骂道:“什么狗屁保护!明明就是软禁!就是囚禁!”
  荀裕走过来打开门瞥一眼,见个个站立如松,目不斜视,下盘沉稳,心知那是多年严格残酷的战场上练出来的,只盯着他们沉思。
  胡有毅道:“不就是娶个女人嘛,荀兄弟哪张嘴说了不答应?那岷王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藏身道:“蠢货!你以为女人好娶么?要娶也是娶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你看那王文瑛,动不动就哭鼻子晕倒,还天天吵着要嫁给江蔚平,以她肉眼凡胎,如何能爱上撑拐杖的荀公子?万一日后嫁了荀公子又与那江蔚平藕断丝连,更如何得了?”
  胡有毅讥笑道:“我们都是肉眼凡胎,你和你家公子是地上冒出来的,尽是尖酸刻薄相。”
  听着他们的吵闹声,荀裕一晚未眠。
  翌日大早,荀裕叫人唤来王馀,亲自在门口迎他。
  王馀笑道:“二皇子考虑得怎么样了?”
  荀裕道:“岷王抛出这么大一份嫁妆,我又哪里舍得拒绝?”
  “二皇子果然是天下俊杰!”王馀一拍手赞道,又道:“二皇子虽然想通了,有些话我还得先说为好,毕竟丑话讲在前头,日后便有个不快,也有个论理处。既然二皇子答应了我的要求,便希望二皇子言出必行。我不喜欢被人欺骗,尤其是在我女儿的终身大事上。我就快要死啦,难得的是我手下一些人对我却是死忠,没有我的号令,他们是死也不会另认他主的。以前的事就不说了,若二皇子以后还动别的心思,或者又是出口反口,说过的话儿不当回事,我便是连赵兄的面也不认的。”
  “岷王放心,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另作他想。”
  “二皇子我是不太担心的,我就怕你那圆脸的小跟班搅乱。这样吧,二皇子把他寄放在我这儿几日,待你跟我女儿完婚后,一定完璧归赵。”
  荀裕手指一凝,却又笑道:“岷王对我也太没把握了,一个仆人而已,能搅什么事?再者,藏身又是个识进退、懂分寸之人,结亲之事乃你情我愿,哪里有他什么事?”
  “如此甚好!” 王馀刚说完,见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冲进来,却是胡有毅跑前面,藏身急匆匆着追赶。
  荀裕皱了皱眉道:“何事吵闹?”
  胡有毅见有外人在,只垂头侯在一旁,“没什么事,我跟藏身闹着玩呢。”
  王馀撤走门外的侍卫,与他们一道离开。
  胡有毅伸长脖子望了望,见人走远,猛地朝藏身做一个鬼脸,将手里紧握的纸条递给荀裕,指着藏身道:“他想去给沈钧告密。”
  荀裕瞥一眼低头不语的藏身,看罢纸条,面色无常走近藏身,盯着他道:“你若真为他好,便不要告诉他。”
  “荀公子见谅,这么大的事,我若不告诉他,公子怪罪下来,只怕藏身也难以顶住公子发怒。”
  荀裕静了静,方道:“我知你们主仆情深,他信任你,你亦真心为他。只是,他当真觉得两个大男人在一起会有结果?他是沈家独子,本就肩负传宗接代的责任,你难道忍心看着沈家一脉断送在他手中?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一不小心便是掉脑袋诛九族的命,便是日后成了些什么事,又能娶一个大男人为妻不成?若成不了事,命也该没了,又能和他怎么样?我若成亲,他便会对我死心,于他、于我,何尝不是好事一桩?早晚都有这么一天,藏身,你该明白的。”荀裕说罢,将手中的纸条递还给他,“你若还要去告诉他,便去告诉罢。”
  藏身立在原地不动,眉头拧成一个结,却并不伸手接那纸条,犹豫片刻,终于悻悻转身出门去。心里只道:即便我不说,公子早晚也会知道,到那时,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收场了。

  ☆、第62章 第 62 章

  次日清早,王馀将众人召集一起; 自己独立高台之上; 站了良久,又看一眼稍微陌生的四周; 长叹一声道:“上次站在这里还是三年前,记得那时还刚打了胜仗; 五万弟兄论功行赏; 个个踌躇满志。三年时光荏苒,弹指一挥间; 谁承想竟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一个个垂头丧气; 人数也锐减将近五之一二,这一切怨谁; 不是老天之过; 却皆因我王馀之罪。”
  说罢,王馀大声喝道:“因我错信江蔚平,养虎为患; 险些害了所有弟兄们的性命; 亲手将落雁岛置入危险之中; 差点引来灭顶之灾,此我罪之一也;刚愎自负; 认不清朝廷用意,看不透天子居心,偏安一隅; 不思进取,此我罪之二也;贪图享乐,沉迷美色,闭目塞听,大事小事一概不管,此我罪之三也。我之所为令众位寒心,又有何面目再站在这里?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今我犯了大错,嫣能姑息?今日我王某任凭大家处置,便是要砍我的头,也在所不惜,毫无怨言。”言毕,猛地抽出腰间佩刀,用力一掷,刀尖深深扎进地面,挺直了头,当真有视死如归之态。
  场下寂静无声,静了片刻,只见冯副将上前来,扑通跪在地上道:“轻信他人的又何止岷王一人?朝廷以天子之威,先后两次发招安之诏,又赏赐许多金银珠宝,哪里猜得到却只是口蜜腹剑,暗藏杀机?朝廷的目的不过为了减低我们的戒心,背里又暗派江蔚平潜伏至落雁岛,江蔚平煞善于收买人心,千方百计搜罗美女,送给岷王,骗取岷王信任,岷王一时不察,被他迷惑,中了他的奸计,也是人之常情。岷王固然有轻信他人之过,但却在关键时刻清醒过来,幡然醒悟,手刃三美人,活捉江蔚平,免落雁岛于危难之间,挽救了所有人的性命,此等魄力,除岷王外,更无二人!仅此一点,便无人比岷王更适合做我等首领。圣人尚且犯错,何况你我?恳请岷王爱惜身体,以大局为重。”说罢长跪不起,场下之人亦纷纷跪下,一时间呼声震天。
  王馀亲自弯腰将冯副将扶起来,看一眼脚下密密麻麻的人头,许久不能自语。
  藏身垂着头立在一旁,抬头瞥一眼荀裕,又默默低下头,看起来心神不宁。胡有毅凑过头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悄声道:“藏身你说,这岷王叫我们来会是什么事,总不会是叫我们看这般做戏吧?”
  藏身双眼一翻,把他的手打下去,没好气道:“白痴,他自然是要宣布荀公子的婚事。”
  话音刚落,岷王突然往这边扫一眼,缓步走过来,在荀裕身边停下,牵着他的手而行,人群自动分成两半,又慢慢簇拥上来,将两人围在中间,只听王馀接着道:“这次落雁岛能有惊无险渡过危难,多亏有二皇子相助,如果不是二皇子通风报信,告诉我江蔚平的真实身份,我到现在还被他蒙在鼓里,也没可能知道他原来就是朝廷安插的奸细,目的正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更不可能让我找到机会先发制人,活捉江蔚江。”
  岷王顿了顿,又道:“今日我把大家聚集一起,还要当众说一件事——既识得江蔚平真面目,我女儿文瑛便断不能再嫁给他。从今日起,江蔚平和小姐的婚事正式取消,谁若敢私下再论此事,不管是谁,一律军法处置!你们素日都知我恩怨分明,为报答二皇子大恩,我王馀在此宣布,将小姐王文瑛许配给二皇子荀裕。婚事就定于八月初一。”
  荀裕未发一言站着,眼眸深不见底,嘴角约摸含笑,眼底却无半丝笑意。很快便是八月初一,原本不想这般仓促,却不知为何,一想到成亲,心里竟徒增许多烦躁,也许早将亲事定下来,便不会再茫然无措了。
  午膳时,岷王不知何故,留荀裕一起用膳。
  正吃着,只听门口一阵着急的脚步,侍卫来不及通告,门已打开,荀裕微抬头,但见王文瑛红着眼走来。
  王馀放下筷子,看一眼荀裕,又看一眼王文瑛,见她脸色疲惫,额头间垂着几缕散发,轻轻咳了咳道:“文瑛怎么来了?” 
  王文瑛未料到荀裕在,视线在他脸上别过,停落在王馀身上,咬了咬嘴唇,眼泪在眶里打滚,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一手指着荀裕,哽咽道:“爹爹是要把我嫁给他么?”
  王馀沉着脸不说话,半晌别过头,用袖子微擦眼角,叹道:“我知你不想嫁人,只是你跟那孽种之间,缘分已尽,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你嫁给他的。”
  王文瑛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尽,眼里闪着泪花,止不住轻轻颤抖,又抬起头道:“女儿也知跟那人再无可能,女儿只是——只是也不想嫁别人,求爹爹别把女儿嫁他,女儿根本不喜欢荀公子,况且他的腿还——还那个样,求爹爹不要把女儿嫁出去,女儿宁愿一辈子陪爹爹、伺候爹爹,便是终生不嫁了人,也甘愿。”
  王馀猛一阵剧烈咳嗽,好容易平缓下来,才微喘气道:“荀公子虽有些不足,相貌却是一等一的好,也是纯正的皇室血统,日后必定贵不可言,你有幸嫁给他,爹也就放心了。别的事爹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没得商量。婚事定在了八月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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