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我们单纯的小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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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我们单纯的小美好-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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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辰拨了拨我的刘海,问我:“还有哪儿摔了?”

     我摇头说没有,他卡住我的脖子,“别摇头!你在哪儿摔的?”

     “你的房间。”我拍着他的手说。

     他搀着我站起来,“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叫我过去?”

     我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忘了。”

     我扶着他的肩,随他慢慢地往急诊室走,那护士跟在我们身后,表达着她迟来的关怀:“哎早知道你是江医生的朋友我就让你进来坐了嘛。”

     江辰让我在急诊室的病床躺下:“我去拿药。”

     小护士拖了把椅子坐在病床前,笑眯眯问我:“你是江医生的女朋友吗?”

     我懒得回答她,我忙着按后脑勺上那个包,稍稍一用力,就有一种麻麻酥酥的疼痛从脑门扩散到脚尖,很过瘾。

     小护士等半天没等到我的答案,自知无趣地拖着椅子去坐在小窗口前。

     江辰端了一个铁托盘回来,上面有一杯水,一个药罐子,几支棉签和几片白色的药。

     吃完药,他让我背对着他盘腿坐在床上,说要帮我擦药,那个小护士几次试图过来帮忙,都被我用凌厉的眼光瞪走了。

     江辰先是翻了翻我的头发,由于我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就自动在脑海里替他配了个眉头微皱、眼神温柔又带着心疼的表情,但很快地我就在脑海中把这个温柔的表情无情地推翻了,因为他用棉签使劲地、恶狠狠地、丧心病狂地戳了我脑勺上那个包一下。

     我顿时就热泪盈眶了,往后仰着头看他:“轻点啊,别把我脑浆给戳出来了。”

     他扶正了我的头:“知道了。”

     然后他就丢掉了棉签,再抹上来的就是他的手指,他手指温温热热的,混着凉凉的药膏在我头皮上慢慢地揉。

     我心里忽然一阵酸软,慢慢地往后靠,轻轻地倚在他身上,他手指顿了一顿,又重新再挖了一坨药往我头皮抹。

     小护士原本还在一旁贼眉鼠眼地偷瞄,但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冲我们呵呵干笑了两声,义正言辞地提出她要出去巡房,对于她这种突如其来的爱岗敬业的转变,我们只能称之为顿悟。

     江辰成全了她的顿悟,她一步三回头地出去巡房了。

     我就这样靠在江辰右肋骨的第三第四第五根上,他一言不发地揉着我的脑袋,揉着揉着,揉得太久了我就觉得诡异发毛了,就觉得他是不是要把我的脑壳和头皮揉薄了好啵一声插一根吸管进去咕噜咕噜吸我的脑浆啊……

     幸好江辰还是停了下来,用他沾满药膏的手,从背后环住了我的肩。

     他说:“我一直在等你后悔,等你回来求我,我一定要好好地嘲笑你,然后让你对着手术刀发誓说以后要是敢说分手两个字就千刀万剐。”

     我想转过头去对他说,你这个心态太不健康了,而且怎么可以对着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说这么血腥的话呢,我很胆小的,我会怕。

     但是江辰把我的肩骨握得死紧,颇有随时把我捏碎的风范,所以我就一声不吭了。

     他又说:“但你居然就一直没来。”

     我心想,那是你没看见,我还看到你在饭馆里点了一个叉烧饭。

     他说他一个月后去找我的,他说他第一次眼睁睁看一个人在他手里咽了气,他说当时情况实在特殊他心情实在脆弱,他需要女朋友给他支持与鼓励,所以他决定抢先原谅我,所以他就去找了我,而在我家楼下,他看到我指挥着几个大汉往楼下搬行李,然后他一气之下就回医院了。

     我叹气,老天不带这么无情残酷无理取闹的。

     这事是这样的,那时我说完分手,江辰撂了一句“你不要后悔”后摔门而去,那扇老弱病残的门就放弃了苟延残喘,义无反顾地咽气了。

     而恰巧第二天就是我那秃头房东上门收房租的日子,他看到那个摇摇欲坠的门,大概是想到了他摇摇欲坠的头发,所以他暴怒了。

     他对着坏掉的门辱骂了我一顿。房东文化水平很高,据说是远古时代的研究生,他将这次的事件上升到了当代大学生普遍没素质的高度,并且坚持认为金融危机、干旱、地震、洪水乃至禽流感都是大学生的错。我有试图跟他解释干旱不是我的错,因为我一个星期才洗一次衣服,但他不听,他坚持要我付一千块的换门费。

     我虽然看起来弱智弱智,但我不傻,这扇破木门顶多就值四百块,他一翻就两倍多,比房地产还暴利还无耻啊,当然几年后我发现我错了,没有什么能比房地产更暴利无耻。此乃后话,按下不表。

     因为这门事件,我和房东的关系彻底破裂,他坚决索赔一千,我坚决赔偿五百,僵持不下,他让我滚出他的房子,我就滚了。而江辰来的那天,我在做滚的预备动作。

     我如泣如诉地跟江辰说了那个房东对我百般欺凌的故事,江辰听完说:“那我们和好吧。”

     我十分困扰,瞧他这话说的,敢情在他心目中我们这三年就只是一次漫长的吵架?

     也许是我沉默了太久,江辰又说话了,他说:“陈小希,我是医生,我看惯了生与死、挣扎与痛苦,按你的逻辑来说,我的人生该多超脱,我为什么要纠结在你身上,我何必惦记着你。”

     我一听,不对啊,这段话跟前面那句和好的要求有着天渊之别,莫非我那短暂的沉默被他认为是在摆谱,他决定不陪我玩了?

     我转身抱住他的腰,“好吧,我们和好。”

     他久久不说话,我急了,手指绞着他衣服,“你不要跟我玩这种欲拒还迎的爱情游戏了,我已经老到可以结婚生子了。”

     江辰拍拍我的背,“我知道了。”

     我松了他的腰,仰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他低头凑近,我神速地捂上嘴巴,“到底和好不和好,不说清楚不给亲。”

     他偏头看我,笑了:“好,我们和好。”

     说完,他拨开我的手,亲了上来。

     我在辗转的唇舌间努力想保持清醒地思考一个问题,一开始是他要求和好,为什么到了最后又成了我求着他和好了?而且还得沦落到色诱求和?

     但我的清醒只维持了大约三秒钟,然后嘴唇就主宰了我那没啥主见的脑子。

     真的,我们的拥吻很浪漫,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我脑门上药膏散发出的薄荷味,江辰身上的药味和肥皂味,五味杂陈很美好,时间如果能像DVD播放器,我想按暂停,就定格在这一秒。

     可惜时间就算是播放器,我手里也没有遥控器。

     我那刚遭受过重创的脑袋在高度充血的状态下突然一阵疼痛,痛得我泪眼汪汪地拧江辰的后背:“我……头痛。”

     他松开了我,蹲下来和我平视,我扶着他的肩努力地大口呼吸。

     他从口袋里掏出小手电筒,伸过手来翻我的眼皮,用小手电筒照着我的眼睛,我被那道光束照得特别想流泪。

     最后江辰松了口气,扶着我躺下,然后用医生特有的严肃口吻责备道:“没事,你躺着休息一会儿,脑震荡别太激动!”

     我无语地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这究竟是谁害我激动的啊……
18。…第十八章
    

     我就在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睡下了,期间我被惊醒两次:一次是江辰不知从哪儿搬了个绿色的折叠屏风来把病床隔开了去,那个屏风年久失修,拉开来时噼里啪啦的,跟放鞭炮似的,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转身睡了;还有一次就是现在,屏风外传来一声声的男性的低声呻吟,声音哎呀哎哟的十分暧昧。

     我坐起来,正想偷瞄两眼,就被小护士传来的彪悍言论给震住了。

     她说:“别叫得那么恶心,又不是在给你照大肠镜!”

     我在心里盘算了大肠的位置和大肠镜的入口,不由得露出会心一笑。

     外面那人已经从呻吟转成了尖声哀号,我听到江辰斥了一声:“闭嘴,别吵到其他病人。”

     我绕过屏风走了出去,然后就后悔我为什么要出来了。

     那大概是个年轻人,我会说大概,是从他头上那顶像炸开了的稻草头发判断的。而他的脸暂时令我无从判断他的年龄,因为上面淌满了鲜红的血,还乱中有序地扎满了绿色的玻璃片,看上去像是啤酒瓶的碎片。而某两块分别插在左右两颊的玻璃块上还带着商标,我眯了眼睛仔细看,一个是楷体的“纯”字,另一个是“生”字。

     我真想拿个相机拍下他的脸,铺上论坛发个帖子,标题为——“某高校艺术生血腥毕业设计,呼吁社会关注‘人生’、‘生命’、‘纯真’、‘纯粹’等人类生生不息的美丽“,标题要长。

     相信我,一切跟艺术和变态扯上关系的,都会红。

     江辰看到我出来的,拿着镊子指着我,“你出来干嘛?进去。”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玻璃面人恶声恶气地骂:“操你妈的看什么……啊……妈啊!”

     他后面那句“啊……妈啊!”是用突如其来拔高的音调喊了出来,我被吓得倒退了两步,愣愣地看着江辰。

     江辰把镊子上那块带有“生”字的玻璃片往身旁推车上的铁盘子里哐当一丢,“这是医院,嘴巴放干净点。”

     他说这话时并无表情,语气也是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可是我觉得他很帅。

     玻璃面人用他那张血脸表达了一个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并且很谦和,“晓得了,医生您轻点啊。”

     江辰嗯了一声,看着我,“进去。”

     我哦了一声绕回屏风后面,盘腿坐在床上发呆。

     我听到玻璃面人用讨好的语气问说,医生,你女朋友哦,漂亮哦。

     江辰似乎应了他一声,然后玻璃面人又说,医生,带女朋友在病床上,刺激哦。

     不出意料的,玻璃面人又哀号着叫娘了,你看这样的痛,就只值两个字,活该。

     我不知道又折腾了多久,因为我盘着腿打起了瞌睡,到我再有意识时,我的腿已经发麻到我不敢轻易去碰触它的地步。

     “陈小希,你打坐啊?”江辰站在我床边,拔着手上的塑胶白手套。

     我动了动脚趾,一阵钻心的麻痛刷刷爬上我全身的感觉细胞,我哭丧着脸告诉他:“我的脚麻得快废了。”

     他把塑胶手套随手丢进墙角的纸篓里,走过来坐在床边,伸出食指戳一戳我的腿,我叫了起来:“别呀,是真的麻。”

     江辰突然伸手推我,我就像一个坏掉的不倒翁,徒劳地晃了几晃,然后维持着两腿/交盘的姿势侧倒在了床上。

     我的左大腿被我的右大腿压在了下面,我麻得哇哇直叫。

     江辰似乎很高兴,他双手环胸偏头看歪斜倒在床上的我就不停地笑,笑得脸上那个酒窝就要飞弹出去了。

     然后他轻轻地把我右脚和左脚解开,捋直,然后啪啪地拍打着我的小腿。

     在他一掌一掌的飞扇下,我感觉血液跟硫酸一样滋滋地流回我的两条腿,又麻又疼。五六分钟后,我的腿总算恢复了正常知觉,我踹了江辰一脚,表示我的脚已经好到可以踹人了,也表示他在我行动不便时把我当不倒翁玩这事我很不满。

     实话说我这一脚踹得并不狠,但江辰却被我掀翻在床上,他捂着肚子说:“陈小希你是女子摔跤手吗?”

     我又补了一脚:“你是奥斯卡影帝吗?”

     江辰还是捂着肚子不动,甚至我远远地觉得他额角已经泛出汗来了,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难不成我这脚一麻还麻成了佛山无影脚,轻轻一踹就能踹出人命来?

     我爬过去拍他的背:“你没事吧?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他突然转身抱我,“你是白痴啊,我捂着肚子你拍我背干嘛!”

     他抱得很紧,几乎把全身重量都过渡给我,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我说你别勒死我啊。

     他说我胃疼,让我抱一下。

     我轻拍着他的肩膀,“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买吃的,还是你的药在哪里,我去给你拿,你这胃怎么老痛啊,这样不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把他的大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他说:“陈小希,我照顾不好。”

     我作为雌性的母性本能在听到这句话时顿时泛滥,我摸着他的头说:“江辰,那我来照顾你。”

     “好。”他说。

     之后江辰交班了,在送我回家的路上他列出了一系列我要如何照顾他的条款,这些条款大部分我都不陌生,大学时他就列过一份给我,比如说,他如果吃一切带有壳的食物,我必须帮他剥皮,这集中表现在茶叶蛋上;又比如说,我必须每周替他清洗一遍他穿过的衣服和被褥……

     虽然大学里我也只是坚持按照他的规则一两个星期后就忘了,但我依然觉得愤怒。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把他给我的两页处方单翻得哗哗作响,可他就是不为所动,最后我忍不住了,挥着那两页纸:“为什么我必须给你做这些?”

     他用眼角瞟了我一眼,“是谁说要照顾我的?”

     我无言以对,只有又低头研究那些条款,第六条上,江辰写着:必须每三天帮我整理一次家里。

     我抖着纸:“大学我都不用帮你整理家里。”

     他拍着方向盘等红灯,伸过头来瞄了一眼:“大学住的是宿舍,不能便宜了别人。”

     ……

     好吧,是我错了,是我在三年里在回忆里把他美化了太多,以致我只记得他对我的好,完全忘了他对我的欺压。

     回忆之所以美丽,似乎因为谁也回不去。

     其实在我认识江辰的漫长岁月里,他对我都是肆无忌惮作威作福的。比如说那个图书馆事件,大家看到的都是他在图书馆里帮我翻书,可是其实那么冷的天,我多么愿意就在宿舍的被窝里待着,他却硬要逼我陪他上图书馆,他说学生本来就该好好学习,他还说一想到他在图书馆埋头苦学而我在宿舍埋头苦睡,他心里就不平衡。他老人家是医学系的每天要好好学习免得医死人无可厚非,但我一艺术系的,每天逼着我上图书馆那是对我自由思想的扼杀,所以我成不了梵高毕加索,其实是江辰害的。

     “到了。”江辰拍了一拍我的头,我往外一看,愣愣地说,“你走错了,这不是我家。”

     他解着安全带:“我知道不是你家,这是我家,上来给我煮点东西吃,顺便收拾一下。”

     ……
19。…第十九章
     最终我还是没去江辰家,他家在九楼,电梯走到二楼时他就接到电话了,说他有个病人出问题了,他在三楼时按开了电梯门,丢了一串钥匙给我:“903,找点东西吃,睡一觉。”

     电梯门缓缓合上,我随着电梯上了九楼,在江辰家门口站了一会儿决定我还是不进去了,一则我良好的教养不允许我在主人不在时擅自进入人家的家里;二则我怕主人不在家盯着我,我进去了看到什么贵重物品我就忍不住随手带走了。噢,我那良好的家教!

     于是我在楼下早餐店买了馄饨茶叶蛋等早餐,拦了计程车又上医院去了。

     女人有多傻,我就有多傻。

     医院门口停了长长的一排高级轿车,虽说我对车不了解,但那些车都擦得锃亮,想也知道是好车。道理就跟衣服一样,如果是便宜的衣服,往上面倒酱油我眼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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