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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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糖-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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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王瞥了他一眼,好笑道:“霍大人不必紧张,本王什么时候说你们贪赃枉法私吞钱财了?”
    霍鼎和姜午看了彼此一眼,都有些迟疑,霍鼎想了想,道:“可,怀王殿下您来之前,来通信的人,不是说要……‘彻查关内道官员私吞财物之事’……吗?”
    怀王道:“确实。但两位大人怎么不想想,关内道十多个州,本王偏来了这个?”
    因为阿静要来这里……怀王心不在焉地自己回答了一下。
    姜午紧张地道:“微臣,微臣……”
    怀王只好道:“因为我认为姜大人和霍大人,两人是比较清白的。所以才会来此处先歇着,然后以此地为中心,向周围调查。”
    姜午大大地松了口气:“王爷英明,王爷英明啊!”
    他看起来几乎像是想要对怀王磕头了。
    怀王内心暗骂了句蠢货,又看了一眼霍鼎,道:“我会让霍大人来,也是这个原因。我相信钱在霍大人手上是没少什么的,最多,是会偶尔判断失常,发的不够均衡。”
    霍鼎赶紧顺杆子道:“是是是,因为微臣也是根据下面的人的通报来判断各地灾情严重与否,有的人说的格外严重,那微臣自然是要多拨一些钱财过去的……”
    怀王点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来乾州,不然,我都已经让人来通报说我要彻查此事了,还带着这么点人来……若是遇到了胆子大一些的,因为心虚而偷偷将本王谋害了,那该如何是好啊。”
    霍鼎一僵,满脸堆笑地点头称是,而后他偷偷地瞪了一眼姜午,姜午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之后他假意说自己想要如厕,冲出去了一趟,而后回来的时候对霍鼎使了个眼色,霍鼎安心地松了口气,继续跟怀王说着这关内道十七州的情况。
    实际上怀王在很早之前就调查过这里的每位州长,也大致晓得一些情况,可比这霍鼎说一半骗一半的来的真实又细致的多,但他还是得听着,好做出一副自己半分也不懂的模样,等霍鼎叨叨絮絮地说完了,怀王才抬起头,道:“听起来要处理这件事,的确颇为麻烦。”
    霍鼎认为怀王觉得麻烦了,立刻赶紧点头附和:“对啊对啊,之前朝廷内也有派观察使来,哎,也都察不出什么啊!”
    怀王内心冷笑——只怕是那些人都拿够了贿赂就走了吧。
    霍鼎见怀王不说话,试探着道:“那……王爷打算怎么办呢?是您亲自去调查,还是索性让下官派人去查一查?”
    怀王没有回答,而是道:“对了,乾州襄县的糖葫芦是不是很有名?”
    霍鼎一愣:“啊?”
    倒是此时旁边插不上嘴的乾州州长姜午终于发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他赶紧道:“是的是的,襄县的糖葫芦那是远近闻名啊,王爷也想吃么?那,我这就派人快马去襄县买回来!”
    “不必了。”怀王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不是本王要吃,是本王的王妃要吃。”
    霍鼎惊讶地道:“王妃殿下?”
    “王妃昔年偶然来过襄县,吃过一次那里的糖葫芦,故而念念不忘。这一次……本王便想着来一趟了。”怀王笑了笑。
    他这话说的十分含糊,却容易让人觉得,是左姝静想吃糖葫芦,所以他才借着来调查黄河决堤的名义来了一趟乾州!
    霍鼎心里十分惊讶,面上却道:“哎呀,那姜大人你还不赶紧派人去襄县?”
    怀王笑了笑:“没事儿,本王明日就要带她去襄县一趟了。本来,本王也觉得派人去襄县买回一些回来给她吃便是了,但王妃非要亲自去那儿,本王也只好带她去一趟……反正也不算太远,来回似乎也才五天?”
    他最后话语带了疑问,姜午赶紧点头:“回王爷,是的是的,从咱们这乾县到襄县,来回最多六天,就看王爷准备在襄县待几天了。”
    “这个……看王妃吧。”怀王语焉不详地道,“明日本王就要出发了,霍大人给我们备几名熟悉道路的车夫和脚程快一些的新马车便是了,我们自己的马车和车夫毕竟已经一路劳累,且对此地不熟。”
    霍鼎和姜午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怀王转身离了大殿,霍鼎当即打了姜午几下,道:“还好还好,我说了怀王是一介武夫,可以骗一骗,你非要让人围住府邸,还想围攻怀王……且不说成功几率大不大,就是成功了,你觉得能瞒得过皇上!?眼下太子被废,只有怀王是最好的太子人选,若怀王死在乾州,咱们俩都没命!”
    姜午道:“我哪里晓得他这么轻松就可以敷衍过去嘛!不是说怀王很可怕的嘛!结果却是个带女人来吃糖葫芦的……什么玩意儿嘛!害得我吓的大半个月没睡个好觉!”
    霍鼎怒道:“得了吧你!捡回一条命还啰嗦什么?不过这件事也不能掉以轻心,你派的那些车夫可得机灵些,以免有什么意外……”
    姜午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去襄县吃个糖葫芦,还能有什么意外?”
    霍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却又说不出来……

  ☆、第62章

62
    第二天;怀王带着左姝静由乾县赶往襄县。
    实际上,说来也巧;怀王原本是打算为了防止牵连左姝静;在陪左姝静去过襄县之后再回乾县去处理霍鼎和姜午——整个关内道,除了道内节度使霍鼎,也就是乾州的姜午拿的数目最大了,这两人是同一个老师所出;虽然霍鼎比姜午大十多岁,但因着是同门,也算关系匪浅;是一同私吞财物的好搭档。
    怀王早就打算拿霍鼎和姜午来开刀;杀鸡儆猴;再顺便改革一下制度。
    不过到了乾县之后,怀王之前派去调查的人却正好回禀怀王;说是几年前姜午在霍鼎的支持下升为乾州州长;挤掉了原本颇为老实勤恳的前州长赵欢,而前州长赵欢不敢与霍鼎多抗争——也可能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故而被下放去了襄县;当襄县县令。当时贬官的理由是他对长官不敬;是个没什么实际意义的理由。
    赵欢是值得一见的,故而怀王去襄县倒是刚好可以见一见赵欢了。
    左姝静坐在马车上往外看,说:“听说你要特意带我襄县吃糖葫芦?”
    怀王好笑道:“你怎么知道了?”
    “可能是霍大人和姜大人嘴巴不严实吧。”左姝静轻笑道,“咱们昨日不是住在姜大人府上么,昨夜我去洗漱的时候,碧云偷偷告诉我,说是府内下人都在说,王爷极宠爱王妃,特意带王妃去襄县吃糖葫芦呢。”
    怀王一脸无辜:“阿静不想去吃?”
    左姝静轻笑一声:“我还算不得爱吃……不过既然跑这一趟,顺路吃一些也挺好。”
    怀王跟左姝静说了赵欢的事情,左姝静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也不必耽搁,等到了襄县,你去找赵欢而我去找我的那位邻居。反正是在襄县,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咱们到襄县的时候大约是中午,你下马车而我继续去罗村。”
    怀王有些迟疑:“不如我先陪你去一趟?”
    “这不太好。”左姝静摇摇头,“你一去襄县本就应该和当地县令见面。刚好你还要问他那些事情,又何必跟着我先去罗村呢,到时候惹得他人瞩目反而不好。不过是去一趟罗村,能出什么事啊?你就别担心了,我带着碧云和几个侍卫去就行了。”
    怀王道:“那你带着三十个精兵……”
    “不行。”左姝静道,“我是悄无声息离开,你又没办法悄无声息,精兵当然得带在你自己身边。”
    怀王严肃地说:“你二十个我十个。”
    左姝静:“你二十五个我五个。”
    怀王哭笑不得:“你以为这是在谈生意吗?”
    左姝静说:“你让咱们府内自己的侍卫跟着我就行了,好么?其实我五个都不想要,毕竟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带在身边充场面的……再说了,我要去见的人本身就不适合带太多人去找他们,如果吓着她了,最后也许她什么也不会肯告诉我的……还有还有,这件事必须要隐秘,人太多了要堵住他们的嘴也都很难。”
    怀王只好道:“那依你吧。”
    左姝静赢得胜利,微微一笑,之后怀王将府内的石悍外加五名精兵派去跟着左姝静,自己则带着郑飞还有二十五名精兵在襄县便先留住了。
    左姝静匆匆忙忙的,甚至没来得及买一根糖葫芦,她道:“我去问个话,很快便回来……明天,明天我便努力回来,最多也不过后日。你不必担心我,好好处理自己的事情便是了。”
    怀王点点头,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亲了亲左姝静,也让她自己小心些。
    之后便又是半天的赶路,左姝静看着两边路上的风景,觉得十分陌生,当初这里到处都是废墟和被毁灭的农田,但如今除了他们行驶的小道上,两边都是农田还有人家……
    若不是有老练的车夫带路,她若自己来,肯定会迷路。
    到了罗村,左姝静也依然觉得陌生,她有记忆以来到十二岁都生活在这里,然而现在不过过了十年而已,这里却截然不同了,除了罗村门口的那一株老槐树还树立在那儿,其他没有任何东西还有昔日的痕迹。
    左姝静只好先随手拦住了一个路过的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农妇,道:“你好,我想问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姓郑的,大约四十多岁的女子,她的丈夫姓魏,两个人应该在这里住了有二十多年了……”
    她只记得自己以前喊他们郑姨和魏叔,并不清楚他们的姓名。
    那农妇一愣,有些警惕地看着左姝静还有她身后的那一堆人:“你们是谁?”
    “我是她远方的亲戚,来找她送点钱财的,听说他们过的不是很好……”左姝静面不改色地扯着谎。
    那农妇疑惑道:“他们还有远房亲戚啊?”
    一听她这么说,左姝静就晓得有戏,她赶紧道:“是啊,我也只是听我父母说过,我父母不便来此,我正好路过就想着来看看……”
    “他们就住在前头,你往前走,有个小岔路,再往左走,走到尽头那家就是他们了。”农妇也没再多问,指了路便走了。
    碧云和珠儿跟在后头,不敢多问,珠儿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点疑惑——她怎么不晓得左家有个亲戚在襄县?不过她年纪也不大,也是后头来的左家,她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故而珠儿虽然疑惑,却也并没有觉得不合理。
    按着农妇说的,一行人走到了一所并不算太破败,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平房之前,这与左姝静记忆中的茅屋不大一样,可见这十年里他们的生活也有了一些好转。
    左姝静站在门口,正在想要不要敲门,该怎么说的时候,不远处一个农妇挽着一个菜篮走了过来,看见一堆人守在自家门口,她愣了愣,而后道:“你们是什么人?!”
    左姝静转头看向她,她先是一愣,而后完全呆滞了。
    左姝静也呆住了。
    眼前的农妇正是当年一直帮忙抚养她和裴则的女子,十年未见,她看起来年岁更大,当年她还小的时候,郑姨不过二十岁出头,如今却已经四十了,而裴冬净离开那年她三十多,脸上还依稀有少女的影子,眼下却是完完全全的一个中年女子了,她的眼角布了一些明显的无法忽视的皱纹,看起来似是遭遇了很多很多,而她的双手也显得十分粗糙。
    她看着郑姨,郑姨也看着她,而后郑姨轻声道:“阿净?你是不是阿净?”
    左姝静一愣。
    然后她反应了过来——郑姨这是将她当做裴冬净了!
    也难怪,左姝静本就和自己有四五分相似,而郑姨在十年前就没再见过自己了,骤然看见一个女子到自己门前来,还和十年前的小裴冬净有点相像……怎么想她大概都会觉得是裴冬净吧。
    何况眼下左姝静已为人妇,穿着打扮也较为端庄,虽然实际上左姝静与裴冬净有五年的岁数之差,但一般也是看不太出来的。
    碧云和珠儿等人都有些不知所错,左姝静却立刻道:“郑姨,是我。我们……我们进去谈吧。”
    郑姨也回过神,看了一眼左姝静身后的几个人,点了点头。
    左姝静和郑姨往里走去,左姝静看了一眼,发现屋内没有其他人,魏叔也并不在,不过这个时间应该是还在耕作,郑姨带着左姝静进了内屋,然后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阿净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你和阿则一去这么多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
    她顿了顿,道:“路上累不累,要不要我去给你倒点水?”
    左姝静拉住她:“不必了郑姨。”
    郑姨看着她:“那……”
    左姝静道:“郑姨您也先坐下吧,您这样站着,我……”
    郑姨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道:“阿净,你和你哥过的怎么样?你们去了哪里?”
    左姝静其实大概也能猜到,郑姨一直活在这里,对京城的事情知之甚少,而乡间也是绝对不会传皇后或者太后的名讳的——尤其她这个皇后和太后还那么没有存在感,百姓自然不会晓得。
    左姝静叹了口气,说:“哥哥五年多以前就死了。”
    郑姨僵住了,道:“怎,怎么会这样……”
    左姝静道:“是战死的。”
    郑姨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这……”
    左姝静垂下眼眸,也有些难过。
    郑姨好半天缓过神了,慢慢睁开眼睛,道:“那……阿净你呢?你过的如何?我看似乎还不错……”
    “哥哥有战功,我自然也过的差不到哪里去。现在我嫁了一个还不错的人……过的也挺好的。”左姝静道,“郑姨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郑姨拍了拍心口,“不然我……”
    她说到这里,不由的一顿,左姝静看着她,轻声道:“不然……怎么?郑姨,难道你想说,如果我过的不好,你会愧疚吗?因为……二十二年前,您将我和哥哥……从我母亲身边抱走了?”
    郑姨的手一抖,愣愣地看向左姝静。

  ☆、第63章

63
    左姝静说完那一句话之后便沉默了;她静静地看着郑姨,而郑姨有些恍然地看着她;半响;道:“你……怎么都知道了?”
    左姝静没有回答,抿着嘴看着郑姨。
    郑姨有些窘迫地站起来,并不敢看左姝静,而后郑姨轻声道:“是你哥哥告诉你的?他果然什么都记得……果然。”
    “不全是,哥哥几乎什么也没告诉我。”左姝静叹了口气。
    郑姨说:“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无意中知道二十年前有个名妓叫柳年年。”左姝静有些艰难地道,“她……后来嫁给了当时的将军易绯。最后易绯死了;她的下落也没人知晓。我哥哥告诉过我,我的娘叫林玄月,而那个柳年年改名换姓成了林玄月……她的大儿子和小女儿被将军夫人的丫鬟给抱走了……”
    左姝静说到这里,有些受不了地顿了顿:“难道知道这些,我还猜不出我自己的身份吗?”
    郑姨轻轻闭上眼睛:“对不起,阿净。是我对不起你们……”
    “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左姝静觉得自己有点想哭;但结果她也只是眼眶微微有些发酸而已,“我和哥哥在你和魏叔的照顾下生活了整整十二年。我;我没办法怪你们;但这件事对我而言也很重要;我一直以为我真的是个孤儿,还为此一度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我和哥哥遇到了你们这样好的人……”
    “阿净,别说了。”郑姨出声打断她,“求求你,别说了。”
    左姝静如她所言没有再说,郑姨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不忍,而后她道:“是的。一切都是你知道的那样。我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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