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微险些一口血喷出,这兄弟两个根本就是一个德行!指尖颤颤遥指了不远处的一处阁楼,面上隐忍,心里却巴不得将这兄弟二人撕了。太子兄弟不冷不热告了谢,更是险些激出白梨微的小姐脾气来,扭头便将气撒在了莫尘身上,连着说了几遍下回遇见骑马来的,先在大门处就该让他们下马。
莫尘也是有苦难言,小灰这些日子不知道得了哪位神明指点,得知了白梨微这喜怒无常的性子,对于白梨微她是能躲就躲。可是白小灰是得了外头的差事,还有地方能跑,莫尘却是不同的,莫尘自小便在白梨微身边伺候着,又是家生子,没处躲不说,一家人的命脉都捏在白家手里。又兼着太子与襄王皆是王孙贵胄,她也并非是外院的,便是有心也是无力。
这会儿子白梨微将一腔怒气发在了她的身上,莫尘也只得忍着。
还好,身边还有个绯尘。莫尘心里想着。
绯尘惯是个没眼色的,升了一等大丫鬟这些年,也没将这技能掌握到手里。好在这些年府里本就不宽裕,又让白梨微胡闹了几番,兼着还在白梨微亲娘的孝里,也不好大张旗鼓地采办人手,便留了绯尘在白梨微身边。这几个月一过,便出了孝期,到时候。。。。。。莫尘心里阴恻恻地笑了两声——无论是没眼色的绯尘还是出身不够的小灰,到时候约莫是留不下来的。
“小姐,这可是太子爷和襄王殿下啊!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好劝的!”果不其然,绯尘插嘴反驳了白梨微。
白梨微这边正给一声的泥点子弄得烦躁的很,吼了莫尘也没觉得身心舒畅,正好来了个自己撞枪口的。白梨微冷哼了一声,问道:“怎么,难道主子说话时下人插嘴就好做了么?!”
莫尘赶忙拿了帕子给白梨微搽脸,口中却是在给绯尘求饶:“小姐息怒啊,绯尘这丫头没规矩惯了,见过太子殿下天仪难免失了分寸也是有的。”
好你个绯尘,养了你这么多年,一见了太子心就向着太子了是吧?!莫尘不劝还好,这一劝倒把白小灰劝得心里更毛了,左右使了个眼色,便有几名健妇走上前来。
“走得远些,今日太子来访,莫要因着婢子叫太子以为我白府皆是些失礼之人!”言下之意,只要不让旁人听见,怎样都好。
白府上的健妇,皆是一个个膀阔腰圆,又孀居多年,最是心黑,听了白梨微言语,看了绯尘两眼,约摸是有些觉得这丫头不够皮实,怕是折腾不了多久,一个个解释面露嫌弃。这边绯尘看这对主仆一唱一和的,她是不怎么会看人颜色却也不是真傻,心里知道要遭,可见着小姐身边的健妇如几座黑塔一般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口中讷讷,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求饶的话来。不知是不是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绯尘反倒有几分解脱了的想法。
“下贱的货色,活该!”白梨微啐了一口,莫尘在身边一边打着哈哈,一边领着白梨微回房更衣。
申时左右,白小灰派人来回白府的话,只说是仁圣堂怕是夜里走不开,暂且便先不回府了。医馆不比酒馆,酒馆多是夜里生意,白梨微找不出错来,可是医馆却不能不给这位小姐报备了。
白梨微盯了来人许久,那人不是白家的家丁,是白小灰不知在何处招揽的伙计,在仁圣堂里当个药童,据说是个立志学医却苦于家贫的好孩子,白小灰便想着不是什么大事便点了头。那小童说是小童,年岁却与白小灰差不了多少,约莫就是个九十岁的模样,生的还算周正。
白梨微想了许久,大抵是觉得没见过哪家医院夜里歇业,又兼着同是穿越者的份儿上,也不曾难为这小童。只略微问了几句这小童的出身,试探了一番白小灰是否“居心不良”,准备收养乞儿“谋反”。
那童儿自小生在城外,家中虽是破旧,可父母仍在,祖上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唯一和老实巴交相悖的便是从白小灰手里“骗”了个药童来当当。他当时说的是自家已然穷的揭不开锅了,只求在白小灰手下当个药童,领些月钱去赡养自己卧床不起的奶奶——天知道他奶奶在几年前早就驾鹤西去了。白小灰倒不是可怜他,只是当时医馆正缺人手,便收了他,对他偷师学医之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药童没见过这般大的宅子,更没见过这样美貌的小姐,白梨微在他面前轻声细语地说几句话,就让他的骨头软了,飘飘然有些站不住脚了。
☆、第三十一章 心思各异
要说白小灰这药童也忒有些不争气,白梨微还没怎样呢,就问了他几句话,他却施施然不知魂游了何方。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将自己与白小灰的事情抖落的差不多了。
好在他倒是并不清楚白小灰的事情,白小灰的事情就连她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是以只说了小灰在医馆里基本只负责些打杂收账的琐事,倒也是忙的很。得知了白小灰并未偷懒,这多少让白梨微有几分受用。可真正糟糕的却是,这药童将自己的事情也抖的差不多了,基本道明了自己就是来仁圣堂“偷师”的事情。
这收的都是些什么人!
白梨微两世都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缺衣少食前世与她无缘,今生亦是无缘。于是遇上这么个明显有几分无赖性质的店伙计,白梨微的容忍度为零。只见白梨微片刻之间便变了脸色,指着这药童的鼻子便是一通开骂。
“小姐,老爷有请。”
白梨微毕竟是个闺阁女子,要真让她骂也骂不出什么,只是怒极之下气势颇为吓人。这一下被门外的婢女打断,竟忘了词,颇有些气急败坏地让药童滚,药童也知这机会来之不易,头也不回地逃了。
白梨微整了整仪容,应了那婢子。这是她父亲身边的人,白梨微看不起她们却也不敢随便轻视,谁知道哪天早上起来会不会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姨娘呢。饶是前世,她父母人前那般伉俪情深,她父亲还不是在外头养了几个小的,几乎每年都有那么一个两个女人带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闹到家里来。
不然,白梨微也不会高考一结束就急着跑出去散心,谁知道这一散,就把命给散没了。
白梨微纠结了一会儿,有些摸不准自己这位父亲的意思。今日值得父亲来找自己谈话的便只有绯尘那件事了,可是绯尘是她房里的丫头,就算是给自己打死了,也不过是桩小事,怎的会特地来找她?
难道是。。。。。。太子的事情?
白梨微想来想去,也觉得只有这件事比较靠谱。
太子千好百好饶不住今日溅了她一身泥水,又是正月里,掺着寒气的泥水,威力可不小!“才不要他呢!”白梨微心里想着,眉头轻蹙,想起白日太子虽是臭着一张脸,可颜色却不损半分。这一荣一损,白梨微觉得心里有些奇怪,一时竟不知取舍。
怀着揣测不安的心思,白梨微到了父亲的书房。白父一身白衣,左手擒笔,右手持书,不时点点画画,倒挺像那么回事。据说自安卿殿试之后,文人之中便刮起一阵“左手写字”的风来,想不到白父这般年纪,竟还是个跟风之人。
“咳咳,你来了?”余光瞟到白梨微,白父愣了一下,旋即恢复了常态,不经意间将毛笔自左手渡到了右手,“今日听闻你与太子,见面了?”
白梨微赶忙认错:“是女儿之过,女儿不识得太子尊驾,失礼了。”特么的溅我一身水,认识你也不给你见礼!
“无妨无妨!”白父说着,眼中竟含了几分笑意,“小儿女间,哪里还说什么失礼不失利的。你今日见太子,觉得太子如何?”白父问的明白,也不怕白梨微装糊涂。
白梨微的心思,对白父来说还是有些分量的。只是白府却早已在自己心里打好了小算盘,要真是白梨微不同意,没关系,小姑娘嘛,总能劝得动的。白父心里清楚,自己这白家,地位着实尴尬,说是名门望族倒也没错,可京中几个大族却不知为何早已抱成一团,白家连只脚都插不进去。要当真这几个家族势大倒还好办,皇帝那边总要防着点,可偏偏这几家偏偏势大,但是耐不住人少啊,人都没了,要权有个屁用啊!
就连自己,白父倒还真不是谦虚,比起其他几个家族的当家,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说起来连白父自己都羞愧,他是蒙荫出仕,他当年也不是没参加科举,事实上,他与林长庭就是同届的考生。林长庭是公主之子,又是当届的佼佼者,他再大心也没敢像安卿一样去考进士科,得了个榜眼,而白父却是花了几年时间在国子监和监生们搞好关系的——他落榜了。
白父心里窝了一把辛酸泪,看着自家女儿便格外亲切起来,今日太子来府里,多半就是给那个林长庭吓得。趁这个机会,白父便问了太子关于白梨微的看法,太子吱呜半天方才想起了河边那个临水照影的姑娘约莫就是白家嫡女,白梨微了。
太子这人也是可怜,寻常人在他这个年纪已算是不世出的天才了,可是他呢?文韬有安卿压着,武略有左威锐沈洛在上头,身手不如自家弟弟襄王,自怨自艾安慰自己这幅皮相长得还不错,颇有帝王之相!结果安卿和安大姑娘在一起下棋的时候,他往水里一看,嘿,这不就是个伺候主子下棋的小厮么?
太子爷当到这个地步,太子觉得自己已经够惨的了,偏偏还有个不敢得罪的皇奶奶——大长公主,隔三差五地来一趟宫里,据说是和太皇太后还有太后聊天!聊你妹,为什么他要陪着,为什么聊着聊着就齐刷刷地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所以,太子发誓,一定要娶个不如自己的女子!首先要刷掉的就是林家那个和安家那个,林家那个太小,还有些亲戚,据说是个愤世嫉俗的,特么的哪天跑到庵里当姑子让人怎么活?啊不,重要的是和沈洛订了亲,不想被沈洛打死,还是乖乖眯着的好。安家那个,漂亮是真漂亮,温柔也是真温柔,左右挑不出什么错来,可是。。。。。。和安卿待了那么久的人,还能是个正常的,太子表示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直到白少傅提起了白梨微。
太子当然知道白少傅这有自荐的意思,可是想想亭子里那个被溅了一身泥水,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的人,他就觉得,这姑娘绝对翻不出天去!那姑娘自荐,倒也有几分自荐的资本,年纪小小也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太子觉得自己这些年美人看的有些太多了,白梨微是个美人胚子是没错,可在太子心里只算得中上,与白小灰想法却是不谋而合——白梨微身上缺了气质。
只是,太子抬眼看了眼白少傅,想起白家没什么势力,白少傅领了太子少傅和内阁学士的官,实则也不是个手握实权的。这个妻,若是应下来,娶得还真是有些亏!
“学生以为白小姐兰心蕙质,父皇若知少傅由此一女,当是欢喜!”太子如是说道,白父便知有戏。
勉强可以当个良娣。太子心想。
白父将白天太子的话说与白梨微听,白梨微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她倒是不觉得自己在太子心里也就是个妾室的位置,她这两世顺风顺水惯了,也不通那些朝堂权势斗争,家里多少有些阴私,可给当年白小灰一招将胡姨娘送出了府,谁还敢在她面前折腾。就连最是苦大仇深的胡姨娘留下的三姐弟,白家二郎给送到其他姨娘院子里去了,至于白大姑娘和二姑娘,也就是在院子里算着日子过活,靠着偶尔白小灰从胡夫人那里带回来的银钱,勉强度日罢了。
白梨微先是问了太子府中可有侍妾。太子年幼,与安卿差不多年岁,也就比安卿大个一岁,今年方才不过十五,皇帝皇后管得严,哪有什么侍妾。要说白父也是个草包,心里怕自己女儿好妒,若是以后入了太子东宫发现太子偷腥,闹将起来如何是好。这一想,白父就先给白梨微打了个预防针,不过他也怕矫枉过正,说是只有几个。说完便心有不忍,又开始开导女儿。
哪知还不曾开口,白梨微却是轻笑:“是么,侍妾?就那么几个妾室,还敢爬到正宫头上去?”
白父砸了咂嘴,没再说话。
这一招是跟白小灰学的,是白小灰告诉她这个地方正统就是正统,其余的叫的再狠,也不过是只软趴趴的纸老虎。可白梨微不曾想过,她在太子心中早已打下了妾室的标签。
这一边,白家与太子心中各怀鬼火的时候,林家那边总算也有的动静。
按理来说,旁人家丢了孩子,都是急得不行,可林家却偏偏就是不声不响地过了三年。沈洛的嗓子都快说干了,方才说得林长庭动容,决心两家合作共同寻找已然失踪了三年的林姑娘。
别看沈洛说动林长庭挺难,林长庭去请示母亲,也就是大长公主的时候,不比沈洛轻松,还是给大长公主一个枕头砸了出来。这时候,看得出来大长公主心中也是苦闷,话音已是带了哭腔:“你们是嫌本宫伤心的还不够,准备用着毫无盼头的东西将本宫下半辈子都吊在这里么?!”
大长公主封号永安,按她的话却是不曾尝到半日安宁。
沈洛正要上前安慰,却被林长庭摆手制止,苦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第三十二章 传说中的神医
过了上元,大大小小的店铺便陆续开店了,白家酒馆亦不例外。
白小灰今日便在青龙大街的酒馆里,倒不是对面的胡夫人与她交情较陆仁熟一些的缘故。前些日子,不知白梨微这货发的什么病,突发奇想跑上街来,店里人说是陪着太子出来微服私访。白小灰这就纳闷了,整的全世界都知道的微服私访算什么微服私访,约会直说嘛。
当二人逛到最繁华的青龙大街的时候,白梨微有意显摆,便邀了太子同游白家酒馆。白小灰倒是不想知道太子对酒馆的评价,不过是间寻常酒馆,在太子眼里也长不出花儿来。只知道那日白梨微进了店里脸色便不是太好,里外寻了一圈更是不见白小灰人影,当下便有几分怒意。
白家统共就两间铺子,一间青龙大街的酒馆,另一间就是白虎大街的仁圣堂。白梨微事先没说,白小灰也不能一直待在白家酒馆候着她不是。
可身份不一样,人家白梨微是小姐,白小灰只是个丫鬟,既然白梨微出了声,白小灰便只能照做。
这不,这几天,白小灰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酒馆里照看生意的好,反正仁圣堂那边有陆仁帮忙看着。
可是就在今天,白小灰听闻仁圣堂出事的时候,一面是头大如斗,另一面则是感叹自己流年不利。至于心情,却是五味陈杂,陆仁是难得的良医,不至于像白梨微一样整出人命来,治不了的大不了不收或是推荐去旁的医馆也好过在自己手里耽搁了,究竟是怎样的事情,才能一路从白虎大道传到青龙大道来。
至于五味陈杂,主要是白小灰心底有点不可遏制的小幸灾乐祸的同时,又在怀疑自己三观不正的问题。
事实证明,白小灰还是有点三观的,毕竟在听到这消息之后,还是毅然决然地驾车从城东跨越了整座长安城赶去了城西。
白小灰赶到的时候,店外已被看热闹的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看到这幅场景,白小灰更是头大——你说我进不进去,不进去,万一白梨微就在里头,丢了面子,等会儿骂不死她;可是进去。。。。。。特么的让她从哪进去?!
“外头那个小姑娘,我看看你匆匆而来,恐怕不是看客这么简单吧?”白小灰闻声朝人群那头看去,却不曾看见所谓来踢馆的,倒是陆仁一个人站在门口颇有些落寞,“往哪儿看呢?我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