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何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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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何时了-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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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在说红烟,那个红尘女子吗?
  她已用生命换取许留白的自由,不愿再看到他受命运的牵连了,所以,不顾孱弱不已的身体,秋月梨挣扎着爬下床,扶着门框踉踉跄跄向外走去。
  穿过长长的庭廊,已是耗尽了她的力气,汗水浸湿了容颜,唇瓣惨白如纸,她虚脱地倒在扶手上,大口大口喘息着,狼狈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然而就在这时,异样的香气陡然传来,秋月梨明白,散发这种香气的主人是谁。
  果然,许留白搀扶着一妖艳女子从圆形拱门处转了出来,正沿着庭廊向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不愿让人瞧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尤其是他,所以,她慌乱地整了整衣衫,捋了捋乌发,咬牙忍住满身的酸楚,挺身站直身体,硬生生地提起嘴角,让自己的脸色不那么难看,眼睛直直望向那对向她走来看起来如此郎才女貌的两个人。
  许留白自是早已瞧见她,可一双眼睛刻意不去看她,可是侧头深情款款地望向红烟,眸底深处的一波秋水微微荡漾,他是故意气秋月梨的,只希望她也可以体味到自己的苦楚。
  而红烟嘴角擎笑,倒显得落落大方,待走到秋月梨面前,还有礼地福了福身,笑道:“这位就是百闻不如一见的秋月梨秋家大小姐吧。”她刻意称呼秋月梨未成亲时的称呼,只是想捉弄她。
  可谁知一向有修养的秋月梨突然冷下脸来,肃然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回吧。”
  别说许留白,就连红烟也是一怔,不禁暗笑,女人终究是女人,自然会争风吃醋,真是可惜了这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
  许留白倒是很快便回过神来,心里反而偷着乐,他还真没想到秋月梨会吃味,还以为她一如既往的冷淡,呵呵,江元的计谋果然略胜一筹,看样子,不出多久,秋月梨便会对他回心转意。
  为了添油加醋,许留白刻意掩饰了自己狂喜的心情,板着脸冷声道:“怎么,你不就是希望这样吗?”
  秋月梨心头一震,她还心存侥幸地认为许留白情深不寿,只是那些难以坦言的误会制造了裂痕,却不想许留白早已移情他恋,彻底无视她的存在了,心里揪痛不已,馥香清冷的话语不断在耳边回响,好似刻意戳痛她的伤口时刻提醒着她。
  她怔了怔,却不甘示弱地抬起下巴,从未如此刻薄地坚持道:“只要我还在府上一天,就决不允许你出现在这里。”随后冷然转身,却不忘提醒红烟,“请记得,观赏后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她冷冷撂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即便脚步依旧不稳,但她却咬牙硬撑着,直到拐入凝香阁,挺直的背脊才陡然弯了下来,身子一虚,竟直接跌坐在地。
  “呵,”脸上写满了哀伤,“他恨我了吧。”恨如此不留情面的自己。
  “小姐!”领着大夫前来的百灵突然看到如此狼狈的她,惊慌地跨步向前,将她拉了起来,“小姐,你怎么出来了,为什么不在床上歇息,刚刚明明都吐血了!”心里七上八下,百灵惶恐之际,眼泪直在眼里打转儿。
  “什么?!”
  倏忽间,熟悉却又极度陌生的声音赫然响起,秋月梨慌乱地转头望去,却见许留白出现在身后,他的手里还牵着一只葱白美丽的手。
  “百灵,你刚刚说什么?吐血?到底怎么回事?!”他立刻松开红烟,快步走到秋月梨面前,满心恐惧和慌乱。
  尽管红烟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场戏,她是心甘情愿陪他唱的,所以不会伤心难过,可手上一空,突然觉得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荡荡的,有点儿迷惘,有点儿小小的哀伤,却也有种莫名的憎恶,“姐姐,你看,人类都不是东西。”心里百般感慨,可绯红的脸颊却依旧笑若艳阳,光彩照人。
  百灵瞥了眼许留白身后的红烟,心里说不出的厌恶,若不是她,她家小姐也不会如此难过了,所以,她撇嘴冷声道:“怎么回事?我想姑爷应该比谁都清楚吧。”说着,便扶起秋月梨向里屋走去,并朝不远处呆立一旁的老大夫点了点头,示意他跟上。
  大夫见了,迅速提起药箱跟上。
  许留白也急忙走进了进去,完全忘记随他而来的红烟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全是秋月梨,以及她吐血的原因。
  红烟狐媚一笑,倒是并不介意,缓步走进庭院,因为比起现在的状况,她更关心的是——庭院那花团锦簇常开不败的妖艳桃树。
  是他了。
  红烟走近,缓缓伸出手来,抚向那灰黑色的枝干,仿若感觉得到生生不息的生命,她擎起嘴角,却目露凶光,冷声道:“是你吧。”尽管她不喜欢秋月梨,却明白她的为人,单纯如秋月梨,尽管因爱生恨,也绝不会说出那般无礼狠绝的话来。
  “呵,没错。”
  清泠诡异的声音徐徐入耳,红烟还以为他会装作不知,却不想他竟承认了,看来,她遇到对手了呢。
  “还真是有趣呢!”红烟眉眼含笑,却散着犀利的光芒,“那么,咱们走着瞧。”随后便转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状似中毒

  
  大夫为秋月梨把脉的时候,许留白就站在床畔,剑眉紧蹙,俊朗的脸上凝上一层浓重的阴霾,眼里尽是悔意和疼惜。
  只可惜秋月梨始终别过脸去不去瞧他,她只感觉到他强大而沉重的气场,就这样包裹着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念及他方才的冷漠,以及那悄然传来的妖冶香气,秋月梨冷冷撵人,“请你出去。”
  “月梨。”许留白疼惜地喊道,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刻里,他又怎能独自而去呢?
  “她还在等你。”“她”显然是指莲步走进来的红烟,她本不想说的那么决绝,可惜许留白在身边,她只会更加痛苦而已。
  许留白怔了怔,这才恍然觉悟,为了激怒她他竟做出了多么愚蠢的举动!心口猛然揪痛起来,好像有根针,就这么□□了心脏,因为看不到针孔,所以无论如何也拔不出,就这样一直折磨着他,有种生不如死的痛楚。
  可是,秋月梨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和语气,更是刺痛了他,也很轻易地激怒了他,所以,出口而来的话带着几分怒意,几分绝望,和几分挑衅,“呵,”他冷冷勾起唇角,“那好,你先歇着吧,烟儿还等着我。”随后便决然转身,挽着玩味地挑眉看戏的红烟速速离开。
  烟儿……
  秋月梨惨淡一笑,他从未如此亲昵地这样叫过自己,却这样叫另外一个女人,还真是嘲讽呢!努力隐忍的痛楚终于决堤,泛滥而来,直将心口那孱弱的心脏淹没,她就要窒息而死,所以脸颊惨白如纸,害得大夫表情沉重得直冒冷汗。
  “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样了?”百灵不顾许留白的冷漠和绝情,她的心里只有她家小姐,因而紧张地问道。
  可是大夫的表情愈加凝重,他依旧将手指搭在她白净的手腕处,时间越久,越觉得这脉相紊乱得有些异常,有些诡异,他隐约察觉探到了什么,却又不确定。
  “大夫?”百灵瞧得心乱,不禁再次开口。
  大夫收回手来,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只好缓言道:“少夫人本就急火攻心,再加上染了些许风寒,身寒体虚,需静养。”他只能先退下,再细细琢磨秋月梨这诡异的脉相到底预示着什么。
  可才刚退出庭院拱门,便被一抹沉重的阴影覆盖,大夫抬头望去,许留白表情凝重地看着他,而那抹火红色的身影就立在许留白身后,媚态十足的脸颊上擎着一抹诡异的笑意,她虽太妖太美,却脸色苍白,少了点儿人气。
  大夫正想着,许留白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大夫,她还好吗?”声音里掩饰不住浓浓的关切之意。
  大夫略感诧异,他不傻,早已瞧出他们之间的异样,却不想如此复杂,不过,当前,还是病人的病情重要,大夫拧了拧眉头,轻咳了一声,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可对方终究是秋月梨的夫君,理应了解实情,因而吞吞吐吐地说道:“许少爷,少夫人的脉相着实有些……”他顿了顿,斟酌了下用词,“诡异。”
  “诡异?”许留白心头一紧,连忙问道,“什么意思?”
  身后的妖冶女子闻声挑眉,若有所思。
  “这……”大夫有些窘迫,什么意思?他也不清楚啊!“老夫暂时也说不准,不过……”
  “不过什么?”许留白双目圆睁,眼神说不出的慌乱。
  “少夫人很有可能是中毒了。”这是他寻思良久才得出的结论,脉相紊乱不明,虽没有明显的中毒症状,但秋月梨面色惨白如纸,心力交瘁,气若游丝,总有一种随时要香消玉殒的感觉,又或许……大夫不敢继续想下去。
  许留白眉头紧蹙,“中毒?”大夫的回答显然出乎意料,他怎么也无法想象月梨会中毒。
  大夫微微摇了摇头,“许少爷,若究其根本还要进一步观察。”他也无法断定。
  “我明白了,”许留白脸色一沉,“大夫先请吧。”
  大夫告辞后,许留白就这样轻易拱门,双手抱胸,皱眉沉思,全然将红烟晾在一边。
  红烟虽一直沉默不语,但轻斜的眼眸深处,一抹妖冶而诡异的火焰熊熊燃烧,出入烟花之地,她是看透了人类,看透了男人,也看透了人性,却依旧遏制不住心底那不断翻涌的情绪,那暗自滋生的情愫,她厌恶人类,但更厌恶像姐姐一样爱上人类的自己,人类明明那般无情,即便是她所爱上的人类是最特别的存在,也依旧逃不过情劫,掩不去风流。
  所以,与其彼此都痛苦着,不如——
  毁灭!
  她轻轻勾起殷红的唇角,静静望着这陷入沉思和挣扎的男子,一抹邪恶的想法就这样迅速膨胀,生长,直至冲破束缚,付诸行动。
  嘻嘻,没想到还真有好戏看呢!
  她想着,因为兴奋越发颤栗,眼眸深处闪烁的火焰似能将人灼烧。
  “姑娘在想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耳边窜出这么一句话,带着几分质问和冷厉,仿若被人识破了心计,红烟顿时花容失色,可转眼间已平静如水,勾起唇角侧头望向那不知何时已站在审判的男人,媚眼如丝,声音充满了蛊惑的味道,“当然是在想……男人了。”眼角不禁瞥见许留白,可对方依旧沉浸在浓重的悲伤之中,并未察觉到两人的对话。
  “呵呵,阿白的眼光果然独到,我总觉得姑娘身上有种不同常人的气质。”江元眼睛微眯,凌厉的眼神自眼缝里射出,尤其在说到“不同常人”这四个字的时候,语气尤为冷冽,可一瞬间又换回他那嬉皮笑脸的表情。
  她缓缓抬起绣着暗金纹路的殷红长袖掩面而笑,“是么,许公子道你非同一般,果然是。”瞧他自得的表情就知他已搞定许青松。
  “咳咳,小事,小事。”江元嘻笑着,一想到许青松听到他的话后的惊恐万状的表情,他就觉得好笑。
  “不知,”红烟顿了顿,也射出一道凌厉的视线,“公子说了些什么?”或许他已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非礼勿听。”江元耸了耸肩,摆了个鬼脸,转而一把勾住呆滞一旁良久的许留白的肩头,亲昵地叫道,“阿白啊,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啊,看得人家好心疼!”还故作姿态地抚着胸口,露出一副疼惜的表情。
  许留白这才稍稍回过神来,他怔愣地看着江元,良久,痛苦的声音才从嘴里吐出,“月梨她……好像中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身死心冷

  
  庭廊里,许留白的表情异常凝重,对面倚栏而立的江元的表情也难得的肃然,他双眼微眯,暗自思忖,不由得想起某个夜晚某个特别的身影,但他心里明白,那是梨儿想要隐瞒的秘密,她没告诉阿白自然有她的道理,他自当不能不经她的同意就随意戳破,可“中毒了”这又是怎么回事?饶他破案无数,却终究无法摸透女人的心思。
  江元暗暗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
  似是被这叹息声惊扰,许留白也抬起了眼眸,声音清冷地开口,“那件事有眉目了么?”
  “怎么,”江元挑眉,表情却已换上一抹挑逗,“比起梨儿,你更关心那个案子吗?”
  明显知道对方是刻意,可许留白终究无法释然,有种想要给这欠揍的江元一拳的冲动,想是这样想,他也下意识地伸出拳头,可被那狡猾的江元躲过了,却见他一脸哭腔,跟大街上的泼妇似的,猛一跺脚,不依道:“阿白啊阿白,你竟然这么狠心待我,难道你就舍得让这么一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迷死人不偿命的脸蛋坏掉么!”
  “我当然愿意,而且是百分之二百个愿意。”许留白心里暗道,可秋月梨苍白的面容再一次潜入脑海,心口霍霍疼痛,他顿了顿,这才说道,“说吧,还需要我陪你玩多久?”
  江元折扇一拍,嘴角勾起狡猾的笑容,“自然……快了。”
  许留白眉头微蹙,冷声道:“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时间一到,无论结果与否,一切均尘埃落定。”他不能再等了,再这样毫无意义地等下去,月梨会撑不住的。
  “一言为定。”江元眼眸晶亮,已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一次,他一定要揪出狐狸的尾巴……
  子时三刻,夜深人静,在这沉寂却又空旷的许家府邸里,唯有这凝香阁庭院里的一株桃树,花开至极,热闹非凡,桃色花瓣仿若纸上的色彩,铺洒而上,怎么也谢不了。
  可一沉闷的响声疏忽而至,愣是惊扰了这院落里的小小生命。
  有什么就这样从天上飞来,重重砸向桃树,可又不知为何,那庞然大物竟凌空转向,掉落在树底下了。
  一抹妖冶的身影随后而至,就落在那重物旁边,惨白的月光下,一抹细长的殷红痕迹赫然从嘴角滑落,一直延伸到白皙的脖颈下,血腥之气悠悠而来。
  “是你!”就在一刹那,身着桃色长袍的男子便停落在桃树细长的枝桠上,冰冷的视线似能将人刺透,不用去瞧,便知那砸落在地的庞然大物是什么。
  “呵呵,你终于现身了呢。”红烟妖冶一笑,素白的手指轻轻拂去嘴角猩红的血迹,旋而放到嘴边,品尝着指尖残留的美味。
  夜风轻拂而过,她乌黑的发丝和着馥香那飘忽不定的长袍,将这夜涂染得愈发诡异,尤其是轻挑入鬓的媚眼里,闪着一抹狠绝的栗色,让人不寒而栗。
  馥香却突然笑了,笑得云淡风轻,清泠的声音徐徐传来,“自掘坟墓,你不觉得自己太可悲了么?”
  红烟微微一颤,却立刻投来一道冷冽的目光,“那么你呢,岂不是也在自掘坟墓?”那挑衅的眼色赫然宣告了她所感知的一切,尤其是关于秋月梨所中之“毒”。
  馥香轻笑,眼里却没有一点儿喜色,可是心底莫名泛起一层波澜,此起彼伏,不断撞击着他的神经,他这么做对么?沉默片刻,心底潜藏的悲戚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忽地换上一副冷漠如斯的表情,“我跟你不同,我已经死了,可你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一旦死了,便再无生机,他已经万念俱灰了太久,太久。所以,即便不折手段,天理不容,他也要达成目的!
  一抹狠戾的冷光赫然而上,衬得一张妖冶的脸颊愈加冷酷无情。
  就连嗅惯了血腥习惯了死亡的红烟见了,也不由得一颤,心中冷意阵阵。
  她的确与馥香不同,可或者并不代表还有希望,早在姐姐凄惨离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便空了,血也冷了,这副躯壳所残留下的,唯有空洞寂寞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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