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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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玉红-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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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自成院落的殿宇,一道黄色石壁中间,开了两扇大门,里面好象是一个大天井,此刻灯光照耀,如同白昼。远望过去,但觉丹墀玉阶,庭前八根红色抱柱,盘着五爪金龙,在灯光下,闪闪生光。
正中一块横匾,果然写着“大顺殿”三个金字。萧老公公走近殿门,立即回头低声说道:“小兄弟随我过去。”
江帆跟萧老公公身后,跨进殿门。只见两旁雁翅般站着三十六名扮成金甲神模样的汉子,手拌降魔杵,有如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
由大门过去,地上铺着一条黄绫,直达殿上,这座可容数百人的大殿,这时已站立了将近百来个人,但大家肃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江帆由萧老公公领到右边下首站停,偷偷的朝殿上瞥了一眼。只见正中黄绫神龛中,传着一座一人来高相貌凶宇一眼已瞎的塑像,头戴平天冠,身穿滚龙袍,俨然帝王模样。心知这塑像是祖师了,只不知祖师是那一朝代的皇帝?
左右两边,最前面各有一人领头,这是两个身穿紫袍的老者,江帆瞧不到他们面目,但看得出这两人似乎地位极高。
在两人身后各有二十来名身穿黑袍的人,在黑袍人后面,就是和自己一样,身穿青色长衫的青年了,也有一个领头的人,江帆认出那是在义父家中见过的黄衫少年。
突然,他发觉方才还和自己站在一起的萧老公,就在这眨眼工夫,已经走了,心头不觉大感紧张!

  

第四章 仙人毒堇
  
  
江帆心头一急,急忙举目四顾,原来萧老公公不知何时,已站在神龛前面一张香案左首,手执白玉拂尘,面向外立(殿上所有的人,都是面向神龛的)。
他满布皱纹的瘦削的脸上,神色肃穆,目光正朝自己瞧来,微微颌首。江帆不禁瞧得一愕,暗想:“原来萧老公公的地位,也是不低。”
殿后起了一阵细乐,殿外钟声悠扬。木真君头戴紫金冠,身穿杏黄袍,脚登云履,腰佩古剑,缓步自殿后走出。他身后是两名云髻高峨,一身宫装的戚姨娘、柳姨娘。
最后两名宫装使女,手上各自提着一盏红灯。
本真君才一现身,殿上所有的人,一齐躬下身去,江帆慌忙随着众人,躬身肃立,连头也不敢稍抬。
乐声乍歇,四名宫装使女迅疾退到两旁。
殿上响起萧老公公尖细的声音:“主祭者就位。”
木真君率着两位姨娘,走到香案前面站定。
萧老公公又喊道:“上香、献爵、完读祭文……”木真君上香、献爵之后,就有人朗诵祭文。
萧老公公又喊道:“向先帝行三跪九叩之礼。”江帆跟着大家跪拜下去行礼如仪。
萧老公公喊道:“本门新弟子江帆拜师礼。”
江帆听萧老公公喊出自己的名字,心头不禁狂跳,他不知道“拜师礼”如何行法?
听萧老公公的声音在耳朵边上细声的道:“小兄弟,不用慌张,你只管从容上来好了。”
江帆依言走了上去,香案前面,早已设了把绣披交椅,木真君和戚、柳两位姨娘居中,两旁坐的是两个紫袍老人。
江帆才一走近,只听萧老公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行三跪九叩礼。”
江帆神色恭敬,依言行礼。
木真君等他行礼完毕,才颌首笑道:“徒儿起来。”
这时萧老公公已拌着一柄红穗宝剑,走到木真君面前。
木真君起身接过,双手传给江帆,肃容道:“从今天起,你已经正式成为木门弟子了,木门规章素严,言出法随,今后你要好自为之。”
江帆接过长剑,恭敬的道:“弟子自当终身谨记。”
木真君道:“好,你先去叩见过本门左右护法。”
江帆偷偷朝两个打量了一眼。
只见左部一个脸长如驴,紧闭嘴唇,唇角下垂,双目似睁似闭,但两条眼缝中,却是精光如电。右首一个身躯箴小,两眼如豆,脸上笑咪咪的。
当下又恭恭敬敬向两人叩见,两个老人也都还了半礼。
木真君抬目道:“克彦,你们师兄弟也来见个礼。”
站在下面的一个青衫少年,躬身应“是”,走了上来,含笑拱手道:“恭喜江师弟,成为本门同门了。”
木真君注目江帆,说道:“他是你大师兄邵克彦,跟随为师多年,你如有困难,可向大师兄请教。”
江帆曾在义父那里见过他,闻言忙向邵克彦躬身一礼道:“小弟要大师兄多多指教。”
邵克彦低声道:“我们已是同门师兄弟了,江师弟毋须客气。”
木真君回过头去,朝萧老公公吩咐道:“你可先领江帆下去,替他准备行装,天亮后,就送他出去。”
江帆听师父说就要自己下山,不觉重又跪了下去,惶恐的道:“师父,弟子这就下山了么?”
木真君手拈苍髯,微笑道:“你报仇之事,一切须听你义父安排,不过目前还不到时候,你练成玄功,自该到江湖上去历练历练。”
江帆仰脸道:“弟子下山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来叩谒师父?”
木真君道:“为师隐居此地,江湖上极少人知,你下山之后,不准向人提及北辰宫之事。至于你在江湖上的一举一动,为师自然知道,没有为师之命,不准擅上九宫山来。”
江帆听得心头一懔,还想再说。
木真君挥手道:“好,你跟萧老公公去吧。”
江帆恭恭敬敬的拜了几拜,才行站起,接着又朝两位姨娘及左右护法、邵克彦等几拜别,跟着萧老公公身后,退出大顺殿。
江帆低低的叫道:“萧老公公。”
萧老公公回头道:“小兄弟什么事?”
江帆道:“师父怎么就叫我下山了?”
萧老公公道:“真君不是要你到江湖去历练么?”
江帆迟疑的道:“但是我只练会‘九阴玄功’,师父没传我武功……”
萧老公公怔道:“你学会了‘九阴玄功’,还要学什么武功?”
江帆道:“譬如拳掌兵器,师父都还没教……”
萧老公公不禁笑道:“真是傻子,拳掌、兵器,你以前不是跟你义父练过了。练成了‘九阴玄功’,可以任意在拳掌,兵器中使出,还学什么拳掌兵器?”
江帆听得将信将疑,还没开口。
萧老公公又道:“小兄弟,你还不知道,‘九阴玄功’乃是真君独门绝艺。本门中人,能获得真传的,只有你大师兄邵克彦和你两人。放眼江湖,除了少数人,已是无人能够抗拒。”
江帆以前曾听柳姨娘也如此说过,心中不觉大喜,问道:“老公公,小可学会了九阴玄功,就打得过五大门派的人么?”
萧老公公冷笑道:“五大门派,算得什么?就算他们掌门人,也抵不住你一个指头……”
说到这里,口气微微一顿,又道:“只是你小兄弟,武功虽已学成,但报仇之事,千万性急不得,方才真君也吩咐过你,一切要听你义父安排。”
江帆道:“小可知道,义父以前也说过,等小可武功练成了,他要堂堂正正的向五大门派讨还血债。”
两人说话之间,业已到原来休息之处,萧老公公要他在房中等候,自己匆匆出去。
江帆拿着师父赐给的宝剑,低头瞧去,只见剑柄色呈紫红,纹理细致,木质坚如金铁,中间刻有古篆“木门”两字。
随手一按吞口,抽出剑身,但觉剑锋犀利,寒光如雪。果然是一口百练精钢铸制的好剑,心中暗暗高兴,这就把它佩到了身上。
过了约有顿饭光景,萧老公公手上提着一个包裹,匆匆回转,笑道:“小兄弟,你等久了吧,这是你来时带来的包裹,里面还有一百两赤金;是老朽刚从库里领出来的……”
江帆道:“小可回去,用不着这许多金子。”
萧公公尖声道:“这是本门弟子行道江湖,规定的盘费,以后遇上真君有什么差遣,就不再发路费了,你只管收下,毋须客气的。”
江帆接过包裹,萧老公公又从怀中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和一个小小玉瓶,递到江帆手中,郑重的道:“小兄弟,这是本宫特制的人皮两具,和一般江湖上人常用的不同,戴在脸上,紧贴皮肤,不易被人瞧出。在你大仇未报之前,最好不要以真面目示人,离开本山,就把它戴上了。
这玉瓶中,内有两粒‘续命金丹’,是解疗伤圣药,无论中了何种剧毒,伤重危垂,立可起死回生,乃是真君特赐之物,但千万不可浪费。”
江帆只觉师恩浩荡,心头十分感动, 口中唯唯应是,把人皮面具和玉瓶同齐藏入怀中。
萧老公公道:“时光不早了,老朽送你出宫去。”
江帆回身朝萧老公公拜了下去,道:“小可多蒙老公公照顾,请受小可一拜。”
萧老公公一把拉住,笑道:“小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唉,你真是一个好孩子!”
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道:“老朽差点忘了,你义父宫大侠已经不在洪泽湖了,你可到金陵正义镖局找他去。”
江帆奇道:“我义父几时开了镖局?”
萧老公公道:“此事和你报仇有关,你到了金陵,自会知道。”说完,领着江帆朝宫外走去。
出了北辰宫,江帆回身道:“老公公请回吧!小可拜别了。”
萧老公公瞧了他一眼,点点头道:“老朽不便远送,小兄弟前途珍重。”
他说话之时,又走了几步,行近石窟出口,便自停下,忽然脸色庄重,低声道:“小兄弟,真君对你另眼相看,期望极殷。你初出江湖处处都宜小心,触犯了本门规章,真君言出法随,门规极严。”
江帆恭恭敬敬的道:“老公公教训,小可当紧记在心。”
萧老公公道:“看到宫大侠时,替老侠问候致意,老朽不送了。”
江帆答应一声,别过萧老公公,转身朝石窟中走去。
这一进入山腹,江帆立时发现自己在百日之内,果然功力精进,和来时已有天渊之别。
那时穿行山腹,虽可辨别路径,终究模糊不清,这会居然一眼就可看到七八丈以外的景物,而且清晰如同白昼。
依稀还觉得自己眼中,隐隐射出冷光,心头这份高兴简直不可言宣。
一会工夫,到了尽头,他已由萧老公公指点,找到壁上枢钮,轻轻一按,只听“克察”一声,洞门开处,晨曦迎面射来。
江帆一跃出洞,瞥见洞口金影一闪,一名扮成金甲的汉子,两道炯炯目光,朝自己打量了一眼,忽然躬下身去。
江帆心中暗暗奇怪,这汉子竟然会对自己十分恭敬?也连忙拱了拱手。身后石笋,恢复了原状,但金甲汉子一直躯着身没有直起腰来。
江帆暗“哦”了一声,自己还是来时这般装束,只有身边多了一柄师父赐的红穗长剑,他是瞧到了这柄剑,才自己这般恭敬。
敢情自己不走,他不敢直起身来,这就大步朝崖下走去。
中午时分,他已经奔出七八十里路程,眼看日头已直,腹中也着实感到饥饿,就在石上坐了下来。
取出萧老公公替他准备的干粮,咬了一口,忽然觉得喉头干燥,要想找些水喝。那知举目四顾,这一带都是嵯峨峻岭,两面树林虽极茂密,却是没有泉源。
一赌气,索性连干粮也不吃了,沿着山脚走去,约摸走了半里光景,耳中听到淙淙水声,心中一喜,循着水声找去。
果见山腰处,有一道泉水,流了下来。只是杂草丛生,只有寸许来深,不能用手去舀,心中嫌地上水浅,不太干净,站起身子,顺着水流源头寻去。
转过半个山头,只见山崖一堵石壁上,有一股如碗口般的水柱,迸挂而下,崖下乱石峭峻,汇成一个天潭,水声哗哗水花四溅!心中不觉大喜,两个起落,掠近水潭,目光瞥处,不由猛然一惊。
原来他先前举目向上,只是看到石崖流水,这一跃近水潭,瞥见左侧草地上,有一段比儿臂还粗的蛇身。这蛇遍身赤鳞,映着日光,象一条火练一般。一颗三形的蛇头,足有碗口来大!但已被砍碎,腥秽刺鼻!
江帆觉得奇怪,这蛇似是被砍杀未久,再向左右一瞧,另外半截蛇身,落在数丈之外,把一堆青草都绞乱了。但他这一回头,忽然发现后不远的深草丛中,似有一个人倒卧在那里。
显然,这条大毒蛇,就是此人除去的,那么他不是被毒蛇所噬,便是中了蛇毒无疑。
他无暇多想,转身朝深草丛中走了过去,这一走近,他才看清那躺在地上的,竟是一绿衣姑娘。
看去不过十六、七岁,双目紧闭,脸如白纸,一手握着一株尺来长的黑色灵芝。身旁还有一口晶莹长剑,和一个挖掘过的土坑。
江帆心头有些明白,这位绿姑娘敢情在草云中挖掘灵芝,突然窜出毒蛇来,斩蛇之后,中了蛇毒。
一时不禁对绿衣少女小小年纪,能有这份勇气,替世人除害,暗自感到钦佩。
想起自己身边,带有师练制的“续命金丹”,正是解毒灵药,听萧老公公的口气,只要一息尚存,立可起死回生,自己既然遇上,岂能见死不救?
一念及此,立时走近绿衣少女身边,俯下身去,探了探她的鼻孔,当真已是奄奄一息,昏死多时。这就从怀中拿出玉瓶,倾了一粒“续命金丹”拨开少女牙关,喂了下去。
他自小从没和姑娘接触过,这回拨开绿衣少女红樱般小嘴,碎玉般贝齿,捏碎药丸,缓缓喂着,心头不禁“卜”“卜”直跳,耳根也一阵发烧,好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喂好药丸,正待直起腰来,蓦觉一股劲风声,由上而下,直向自己头顶激射而来!
江帆耳目灵异,一听风声,便已发觉有人居高临下,暗算自己,心中虽觉奇怪,自己初出师门,和人毫无怨隙,这人何以一声不作,就用暗青子招呼?心念转动,手上却丝毫不慢,随手往上一抄,便已把袭来的暗器,接到手中。
这一接,但觉对方劲力奇强,震得掌心隐隐生痛,急忙低头一瞧,原来只是一块山石,不禁剑眉一轩,纵目朝石头飞来方向瞧去!
空山寂寂,那有什么人影,当头只有一只苍鹰?在空中盘旋。不,就在那苍鹰悬空盘旋之际,“呼”的一声,又是一块山石,直向自己顶门砸来。
这一下江帆瞧清楚了,敢情那苍鹰爪上,抓着两块山石,第一块没砸中自己,第二块又砸了下来。当下身形一偏,让过石块,心中不觉微生怒意,暗想:今天差幸遇上自己,要换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岂不被它砸得头破血流?
想到这里,忍不住把接在手中的一块小石,抖手朝苍鹰打去。
他自幼跟义父学武,自然也练过暗器手法,如今又在木门下,练成绝世武艺“九阴玄功”功力大非寻常,虽然是小小一块山石,出手如电,何殊强弓硬弩?
那知道这头苍鹰,竟然凶悍无比,它明明瞧见江帆扬手打出山石,朝它射去,不但差不躲远,反而半空中身子一侧,迎着石块扑下。
但听“噗”的一声,石块吃它钢羽一击,震出老远,同时双翼一敛,疾风飒然,猛向江帆当头扑攫而下!
江帆瞧得大吃一惊,慌忙后退一步,右手护住头脸,左手挥掌凌空劈出。
忽听身后有人沉喝了一声:“徒儿不得无礼!”
江帆应变极快,左手劈出一掌,右手已经迅速握住剑柄,正待拨剑。
就在喝声入耳,凌空扑攫而下的劲疾风声,顿告敛去,那头苍鹰也刹时不见,心中不觉大奇。
急忙转身望去,只见身后不远,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红脸云髯的蓝袍老者,左肩停着一头苍鹰,钢爪铁啄,生相威猛。一双金睛,瞪着自己,凶光熠熠,似乎还心有未甘。
蓝袍老者,手捻着垂胸白髯,含笑道:“小哥受惊了,小徒冒犯之处,幸勿介意。”
江帆方才听到有人喝着“徒儿不得无礼”,因在匆忙之间,并未留意,此刻蓝袍老者把苍鹰称做“小徒”,不禁又是一奇。
暗想:“原来这头苍鹰,当真是他徒弟!”
他想起方才苍鹰两次飞砸石块,和当头扑攫而下的情形;心中大感气愤,不由冷冷说道:“此鹰原来是老丈豢养的,今天幸亏是小可,还能躲闪得开,若是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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