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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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引-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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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浩不屑冷笑,“九霄也不过如此,竟然还有装神弄鬼之人。”
那身影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装神弄鬼也好,光明磊落也罢。我只问你,可想离开此处。”
纪浩没有答话,沉默以对。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果不其然,那黑影抛来一个布袋。
布袋穿过木栅,落在纪浩面前。
纪浩没有去看那布袋,定睛望着阴影,他在等待对方的条件。
黑影缓缓说道:“吃了这布袋里的药丸,我就放你出去。”
出去?
纪浩心头一颤,但他没有伸手去拿,只是冷冷说道:“你不是九霄之人。”
“我是不是九霄中人,真的如此重要?”那阴影语音平稳,“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离开这里,想不想重获自由?”
“你,想不想回家?”
回家!
回家!!
纪浩双拳握紧,浑身颤抖。
他知道,那布袋中的药丸,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回家!仅仅两个字,却如此触动人心!
纪浩,深深吸了口气。
即便是穿肠毒药,他也选择吞下。
黑一门纪浩,伸手抓紧布袋。
入山大道,迷雾不再。
林火跟在花袍与吕烽身后,满头虚汗,但一身轻松。
他已经从花袍口中,得知了方才凶险。
从入山开始,他们吸入的山雾,便具有致幻成分,再加上阵法迷惑人心,才会让闯入者陷入幻境之中。
迷途山路,只是护山大阵的第一道门槛。
山中迷雾便是第二道。
多数人都败在了第一道前,能够挺过第二道,战胜自己心魔,更是寥寥。
若是心怀歹意,还会有第三道机关路等着。
不过,作为入门考验,经过前两道便具备了资格。
林火已经能够成为九霄门人,只要再经过长老确认,那便是实打实的内门之人。
不过,对林火来说,此行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进入内门,而是通过幻境,正视了自己的内心。
柳凤泊死后,他便常常质疑自身,
而现在,他已不再迷茫。
入山大道,平缓坦荡,但经过花袍介绍,几百年间,埋骨此处的天位高手,总共有三十七位,天位之下,不计其数,由此可见此道凶险。
跟在两人身后,行不多久,便在路途尽头,见到了南柯姑娘和山师阴。
山师阴一脸阴沉,不知方才遇到了什么。
南柯姑娘双眼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她又是看到了什么?
山师阴明显心不在焉,林火与他打招呼,他只是轻嗯了一声。林火也知此刻并非时机,等安静下来,两人再做细谈。
他又唤南柯姑娘,南柯竟然对他嫣然一笑,林火受宠若惊,似乎经此一役,南柯姑娘开朗了不少。
三人并未多言,跟在花袍与吕烽身后。
众人又行了片刻,眼前便是尽头。
树荫成片,哪是通途?
花袍饮酒,嘿嘿一笑,伸手拉住一根枝条。
向下一拽,树荫开合,别有洞天,眼前豁然开朗!
“欢迎来到,九霄宗门。”


第046章 黑底白纹对照恒
山上有奇树,山上有怪石,可你是否听过,山上有湖?
若是听过,那你可曾见过,泼墨一般的湖水?
现在,出现在林火面前的,便是如此奇景。
树荫之后,墨染湖面,倒映白云悠悠。
风卷过,波涛起,湖上浮桥,随波而荡。
浮桥尽头,便是彼岸,岸上有一高楼,白墙黑瓦,层叠而起,不知几许高。
水天相映,黑白相对,如若万世永恒。
林火看得目瞪口呆,他在龙兴见过万里冰封,却未曾见过这般美景。
愣了半响,他才回过神来,看看周围几人。
山师阴也被震撼,方才凝重一扫而空,虽是瞠目,却未有林火这般失态。
南柯姑娘则要矜持许多,以手掩嘴,尽显女儿柔美。
再看花袍与吕烽,这两人微微颤抖,显然是在憋笑。
“看你那傻样!哈哈哈哈……”吕烽捂着肚子,终于笑出声来。
林火脸色泛红,亏得之前还觉得吕烽身穿儒服,有点读书人的样子。这根本就是错觉,这粗野莽夫,哪里会有书卷气。
花袍听到吕烽话语,停下笑声,挑了挑眉,“你吕大财主有什么资格嘲笑林子?也不知道是谁,第一次见到‘洗砚湖’,直接掉到了湖里。”
吕烽笑容凝固。
这次换三位新人,开怀大笑。
花袍在前领路,带着众人步上浮桥,“方才所说‘洗砚湖’,便是脚下墨湖名称。传闻几百年间,内门中人,皆在此湖洗涤砚台,经年累月,这湖水便成了泼墨颜色。”
“若是前几日来,最冷时候,还能见到湖面冰封。那便如同一面黑曜石镜,晶莹剔透。而要说此湖最美时刻,那便是深夜。万籁俱静之时,唯有满天繁星,与湖中倒影,相映成辉。立在湖中,如同置身星海。”
南柯姑娘默默点头,显是极感兴趣。
林火也下定决心,定要找个夜晚,看看这人间绝景。
众人走在浮桥之上,虽是随波而荡,却异常稳当,如履平地。
姜杉见他们感兴趣,便接口道:“脚下浮桥,唤作‘通玄’,是门中司空族人所造,号称通过此桥,便能抵达玄妙彼岸。也就是九霄内门。”
抵达玄妙彼岸?
山师阴哼了哼,不置可否。
林火却不在意,虽说取这名字,未免夸大。但九霄宗门,隐于世外,叫一声世外桃源,或许也不为过。
吕烽却是嘟囔道:“这些司空族人,就是喜欢自吹自擂,不就是个破桥。”
花袍赏了他一酒葫,“你这莽夫懂什么?也就会舞刀弄棍,骑马打仗,让你多读点书,就是从来不听。”
吕烽不服,“我看啊!一到三层的兵书,我可都翻遍了。”
花袍慢悠悠地饮了口酒,“其他书都不看,所以卡在三楼,再难上进。”
“呸!”吕烽急道:“那还不是运气不好,若是登楼的五道考题,统统抽中兵书,我现在定然是在第七层!”
花袍不屑道:“还真是大言不惭。”
林火听得云里雾里,插嘴道:“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行走桥上,彼岸阁楼越靠越近。
姜杉微微一笑,指着彼岸高楼说道:“那便是我提过的,文曲楼。藏书万卷,分有八层。下七层作为藏书之用,第八层是大胥先生居所。”
山师阴打断道:“听你们刚刚说的,似乎登楼还有所限制?”
“那是自然。”姜杉解答道:“这是九霄多年定则,楼分七层,书有七等。为防止弟子活囵吞枣,贪功冒进,需得熟读一层之书,才能再上一层。”
林火疑道:“那可是上万本书,何年何月才能读完背熟?”
姜杉尚未回答,南柯姑娘倒是白了他一眼,“若是死记硬背,这九霄又与世俗书院有何区别?”
林火尴尬挠头,吕烽与姜杉偷笑不止。
还是姜杉答道:“你若是有本事,将楼中书籍统统背下,那也是过人之处。不过登楼考题,并非如此,需得融会贯通。”
林火苦笑,“那也得花费许多时日。”
“不不不。”姜杉连连摆手,“若是天资聪颖,登楼还是极快的。”
山师阴勾了勾嘴角,“想必你就是那天资聪颖者。”
“嘿嘿,不才。正是区区在下。”姜杉挑了挑眉,甚是得意,“一日登二楼;七日入三楼;再一月可观四楼书;花费一年,更上两层,直入六阁参阅典籍。”
吕烽立刻插嘴,“而后三年,困于六阁,不得寸进。”
姜杉举葫就打,“要你多嘴。你当我不想登楼,可七层皆是孤本经典!全阁不许饮酒,你让我怎么忍得住。”
林火又再问道:“那为何不抄录下来?也不是非得在楼中阅读啊。”
“你这榆木脑袋。”姜杉摇了摇头,“大胥先生曾言,‘纵使读书破万卷,心无所适,用之何处?’你就算抄了百本,千本,万本,不知活用,这些书籍与草纸何异?”
山师阴点了点头,似乎深以为然。
南柯姑娘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林火似懂非懂,他在读书上面,确实未有天赋。
姜杉挑了挑眉,“可别急着迷糊,这文曲楼,不过是九霄一角,还有‘地熔炉’,‘林音屋’,‘坠辰顶’等等地方。授业内容各不相同,若是有兴趣,你可去门中各处转转,到处听听,总有些好处。”
林火对这些地方,自然很感兴趣。不过来日方长,他如今入了九霄,自然要先问问“万兵冢”所在,毕竟他对老爷子留下的讯息,分外关心。
“酒鬼,那万兵冢是在什么地方?”
“万兵冢?”吕烽听到这三个字,立刻凑了过来,“你要问万兵冢,问这瘟鸡酒鬼有何用?我可是早就打探清楚了。”
林火这才想起,面前还有吕烽,这么个武斗狂人。
吕烽兴奋说道:“万兵冢,便是在宗门后山,一年只开一次。我入宗门已有五年,也入了四次万兵冢,可惜非是我看不上眼,便是兵刃看不上我。来年我带你,再往深处探索,总得找到称心如意的。”
“兵刃看不上你?”林火奇道,他从未听过这种说法,他从小到大,打架斗殴也是不少,用过的兵刃也不在少数,可未曾听过兵器择人。
吕烽瞪了他一眼,“看你这样子,便是啥都不懂。人有魂魄,难道兵器便无魂魄?”
姜杉又是一酒葫,“别说的这么玄乎,我虽然不能练武,但也从书中看过。如同人有不同,名匠打造的兵刃,也各有特点。所谓人择兵刃,与兵刃哲人,不过是两者是否契合罢了。”
吕烽不服,“就是你们这些文人不懂装懂。”
姜杉撇过头去,“懒得与你这蠢驴争辩。”
“你再说一遍!”
“蠢!驴!”
吵吵闹闹之间,众人已经步行上岸,文曲楼就在眼前。
众人刚一上岸,便看到一锦衣青年,火急火燎地奔将过来,“好你个酒鬼!混到哪里去了?我可在到处找你。”
姜杉扬了扬酒葫,“到你家买酒去了呗!”
那锦衣青年,眉头微皱,似是不满,“与你说了多少遍,到我‘曹’家酒馆饮酒,尽管报我名号,哪里要你花钱。”
姜杉并不接话,转头向众人介绍,“大家可要认识了,这人就是曹家少东家,曹尚宥。”
山师阴哼了哼,并未答话。南柯姑娘,也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唯有林火抱拳见礼。
那人却不在意,匆匆还礼,拉着姜杉就跑,“快跟我去,扬獍要下山啦!”
扬獍是谁?
众人还未反应,花袍与吕烽已随曹少东家跑入文曲楼中。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林火此话一出,三人也跟入楼中。


第047章 君将去
入得门中,便是一面屏风。
点滴笔墨,勾勒孤帆远影。一眼天地辽阔,似是无穷无尽。
从屏风左侧绕过,眼前便是书柜,井然有序,铺满整个一楼。
两侧开遍质朴木窗,光线充足,便于阅读。
屋内正中,有一扶梯,用于上下。
此刻,约莫百人,驻足梯下。虽有些人手中仍握书籍,却心不在焉,不时瞥向楼梯。
吕烽,姜杉与曹尚宥也在人群之中。
不时有其他书生,对他们点头致意,这三人也是名望不低。
林火环顾四周,能见到尚有几人未曾聚集,散落在一层各处。
有三人最为扎眼。
一黑袍,倚靠窗边,身边放有茶具,手捧书卷,边品边看。这人虽未望来,但林火却能感到,这人时刻耳听八方,屋中任何动静,都难逃其心。
还有一人披头散发,孑然而立,立在人群边缘,若即若离。他似乎并未注意楼梯,而是关注人群。
林火眼神刚刚扫过,那人便望来,微微额首。
林火额首还礼。
更有个武服青年,盘腿坐在地上,身周摊开五本书籍,低头看着,津津有味。仿佛这世间,再无他物。
除了这三个怪人,还有些零散人员,其余人等围在楼梯口,却无人上楼,全因上行梯口立有一人。
木簪束发,着一身淡青儒衫,眼眉端正,约莫三十余岁。
他始终面带微笑,只看一眼,便如沐春风。
林火心中疑惑,不知此人是谁。
山师阴与南柯姑娘站他身边,冷眼看着。
突然有人靠了过来,“几位可是新入门的弟子?”
林火定睛去看,见那人头戴白冠,衣襟配饰一丝不苟,却是个儒雅公子。想来内门中人不会太多,见着面生,便被人认了出来。
“这位师兄?”林火拱了拱手,并不确认地问道。
儒雅公子微微一笑,拱手还礼,“以后我们便是同门,不必如此见外。在下白润。”
林火三人通报姓名,一一还礼。
林火好奇问道:“白师兄,这里到底发生何事?”
白润望向楼梯,“九霄入门困难,想必无需我再赘述。然而下山,却是极其简单。若是想要离开,随时都可离开。但一旦下山,此生便无缘再入门楣。下山之后,所作所为与九霄再不相关。”
林火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那下山如此简单,为何这里会有如此排场。”
白润继续答道:“若是随意离开,自然简单。可你想,这么许多人是为何入九霄宗门?”
山师阴冷冷一哼,“世上无事无由来,非名即利罢了。”
“山师师弟说的是。”白润赞许一笑,“所以下山之人,便会选择另外一个方法,阁中策论!”
林火立刻问道:“何为阁中策论?”
白润继续回答,“九霄门中杂科极多,若分大类,可谓艺,武,医,器,星,策六项。所谓阁中策论,便是对此六项的考核。”
山师阴接口道:“策论结束,便会对该弟子写下批语,传遍天下。”
林火一愣,“山师你怎么知道。”
山师阴打了个哈欠,“你这小老百姓自然不知。这九霄批语,只在上层传播。若是批语不错,便会得到各国恭请。”
怪不得山师阴毫不惊讶。
林火又看南柯姑娘,后者也是一脸理所当然。
难道这里,只有林火一人蒙在鼓里?
山师阴勾了勾嘴角,拍拍林火肩膀,“看样子,这里只有你一个乡巴佬。”
白润严肃道:“山师师弟何必这么说,所谓不知者无罪,既然成为同窗,还得互相包容才好。”
林火知道山师阴是与他嬉闹,但白润这一丝不苟的样子,只得解释道:“我与山师入山前,便是好友,白师兄不必介怀。不如和我这唯一的乡巴佬,继续解释一番?如此扬名机会,为何还有人直接下山?”
白润微微摇头,继续说道:“扬名,若是美名还好,若是恶名,此生是否毁于一旦?九霄可不会手下留情,所以批语皆是实事求是,无丝毫虚假隐瞒。”
林火恍然大悟,“想必那扬獍师兄,定是有真才实学,才敢前去挑战。”
白润点了点头,“若论单科,扬獍已是顶尖。若论全能,我等师兄弟,无人可及。只怕今年的九霄榜,其名必留。”
林火一脸茫然,九霄榜就是何物?
山师阴看他懵懂,强忍笑意,“九霄每年下山弟子,立有文武两榜。各取九人,书于榜中。这榜单也是在暗中流转,你这……”
“我这乡巴佬不知道。”林火苦笑接口。
就连南柯姑娘也捂嘴笑着,四人一派融洽。
林火又望向楼梯,“那位先生又是何人?”
白润看了一眼,“门中弟子多是选择下山,也有人自愿留下,如那书院镇中曾老,想必你们都曾见过。这位也是内门教习,虞城先生,为人和善,口碑极佳,常为弟子传道解惑,不辞辛劳。”
林火点了点头,如此风度,确实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说话间,有一老者从楼上下来,递了一卷白帛,又在虞城先生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虞城先生微微点头。
围观众人,虽仍井然有序,却难免发出嘈杂声响。
虞城先生转过头来,微微挥手,“诸位稍安勿躁。”
此话一出,周遭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他手中白帛。
虞城握住白帛两端,缓缓展开。
众人屏息以待,除了那武服青年仍旧埋头苦读,窗边与独立那人都抬头望来。
文曲楼中,气氛凝重。
林火明知事不关己,也不自觉紧张起来,手心微微冒汗。
“冀国扬獍,艺科批语,‘抚琴醉人,落子如神,笔走龙蛇绘浮生。出口成章,闻香识蕊,可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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